這天上午她除了悶着腦袋想事情之外,竟是什麼都沒做,甚至用過午膳之後也沒有休息,繼續想着,直到要去華清宮赴約了才暫且收回思緒。
這次她沒有帶青萱出門,獨自一人去了華清宮,剛進去便看到了有過兩面之緣的何歡,引着她進了華玉殿。
沈秋柔端坐在椅子上,旁邊一個伺候的宮女太監都沒有,連何歡在引她進來之後,倒了茶便退下,順手把門給關上了。
“聽說你對柳飄然的事很在意?”莫筱雅這纔剛坐下,沈秋柔便開口了,“是不是因爲知道了些什麼,剛想要往下查的時候人卻突然沒了?”
莫筱雅心裡驀地一震,這事兒她不曾對任何人說過,沈秋柔又如何會知道?這人的本事倒真大。
“你知道她的事?”莫筱雅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很平靜。
沈秋柔點點頭,“你去過華陽宮,估計也已經猜到了,她其實並沒有死,只是藉着這場大火跑了而已。”
莫筱雅已經平靜了自己的情緒,沈秋柔既然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她了,想必目前是跟她站在一起的,不會是楊茜或者安紫嫣那邊的人。
“那你可知她背後之人到底是誰?”她有些期待的問道。
沈秋柔嘆氣,“我和你一樣,在追查的過程中線索就斷了。”
莫筱雅泄氣了,本還指望着沈秋柔能幫她一把,結果兩人起點也許不一樣,終點卻沒有任何的區別。
沈秋柔頓了頓又問道:“對於楊茜這個人,你是怎麼看的,好像她與你的關係還是不錯,這些日子沒有少來往。”
莫筱雅笑笑,“有往來並不代表關係就好,今日你不也與我有往來麼?可我們之間卻並沒有什麼關係。”
沈秋柔捏了捏下巴,“的確是這個理兒。不過,你能否告知我一句,你們兩人誰更主動?雖說當初是你先去找過她,而後她才找的你,但我並不覺得是你有意向她靠攏,反倒應該是她在拉攏你。”
“你說的沒錯。”莫筱雅點頭,“但以我目前的身份與恩寵,對她來說怕是也沒有什麼利用價值了吧。”
說到楊茜,她不禁想到當初那人來找她時,爲的是孩子,可後來楊茜自己懷上了,她便以爲用不上自己了。
可如今這孩子被楊茜親手弄掉了,那接下來是不是又要利用她?莫筱雅皺了皺眉頭,看來她剛剛說錯了,她其實還有利用價值的。
沈秋柔未置可否,轉而又提起了安紫嫣的事,道:“皇帝沒有嚴懲安紫嫣,怕也是因爲猜到了些什麼,否則以他在錦繡宮的態度,絕不可能如此輕易就饒了那毒婦。”
莫筱雅愈發的詫異了,她也是這樣認爲的,與沈秋柔可謂是英雄所見略同,竟然如此的不謀而合。
“既然你我都能猜到,那楊茜會不會也猜得到呢?”莫筱雅有些不放心,若是楊茜也猜到了,日後就會將自己隱得更深。
“這要看皇帝接下來要如何做。”沈秋柔道,“聽說他先後召見了楊文通與安越澤,若是他讓楊文通去看看楊茜,說說肺腑之言,也許她就不會多想了。”
沈秋柔想的如此周到,莫筱雅卻是壓根就沒有想過,不由得睜大了眼睛打量着她,像是要看穿她所有的心思。
城府太深的人,無疑是非常可怕的,若是友人還好些,這要是敵人的話,就必將成爲勁敵。
兩人在屋裡聊了好一會兒莫筱雅纔出來,依舊是何歡將她送出去的,在華清宮竟然連一個太監宮女都沒有遇見。
莫筱雅本身也是一個人來的,路上一直很小心,確定沒有人跟着才進來,此番出去,離開了華清宮好遠一段距離才放鬆了下來。
她並沒有直接回琉璃閣,而是去了凌波湖畔,站在九曲橋上,想着沈秋柔的話和這個人發呆。
兩人之前並沒有什麼交集,可這次見面卻異常的默契,無論是思想還是行爲,都很一致,好像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一般。
她從琉璃閣出來的時候還擔心,自己此去華清宮見沈秋柔的事可能被她宮裡的人看到,從而最後鬧得整個後宮的人都知道了。
可這一趟走下來,她覺得自己的擔憂完全是多餘的,沈秋柔做的比她還好,居然可以讓何歡帶她避開所有奴才。
也不知發了多久的呆,風中突然傳來了簫聲,我循聲望去,便見一個白色的身影坐在九曲橋盡頭的亭子裡。
那人是誰?怎麼來的時候沒有注意到呢?莫筱雅微微有些驚訝,她很確定這人是先到此處的,因爲進入亭子必然要從她身旁經過。
多看了身影兩眼,她便知道了那人是誰,這宮裡頭穿白衣的人可只有一個秦天佐。
其他的除了皇上便是後宮嬪妃,以及宮女太監,這些人的衣裳都有特定的要求,由不得自己胡亂穿,這不連她都整日穿着宮裝麼?
想着秦天佐那溫暖的笑容,她忍不住就往亭子走去,在他對面坐了下來,託着下巴聽他吹洞簫。
簫聲悠遠纏綿,她聽得竟是癡了,雙眸定定的看着他,一點都不避諱,也不怕被人給瞧見了說閒話。
秦天佐看着她在自己對面坐下也沒說什麼,只是繼續認真的吹着手中的洞簫,直到一曲終了才收起來。
莫筱雅還沉浸在他的簫聲中,根本就回不過神來,待到她如夢初醒時,眼前已經沒有那個人了,竟不知是何時離去的。
一曲簫聲而已,她怎的就沉醉如此?莫筱雅撓了撓後腦勺,微微有些詫異,坐了會兒也站起來,顧自回了琉璃閣。
傍晚時分,夏輝打聽消息回來了,稟告說丞相今日午後攜夫人去錦繡宮看過楊貴妃,在裡面呆了近一個時辰纔出來。
莫筱雅聞言頗爲震驚,這不正是沈秋柔之前所猜測的麼,沒想到還真的被她給猜中了,秦天佑利用楊文通去打消了楊茜對他的懷疑。
看來以後對沈秋柔得多好幾個心眼了,否則必定是連被她算計了都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