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只要有朕在,你就絕不會有事的。”秦天佑伸手輕輕的撫摸着她的臉,“相信朕,嗯?”
莫筱雅沒有吱聲,只是突然伸手將他緊緊的攬住,把腦袋埋在他溫暖寬闊的胸膛,而他們的歡愉,也就此打住。
華陽宮裡,因爲大火事發突然,又是在夜半三更,大家救火不及,最後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好好的一座玲瓏閣燒成了一片廢墟。
當天夜裡這個消息就傳遍了各宮各院,又人歡喜,有人驚訝,有人惶恐,當然也有人無動於衷了。
華清宮裡的沈秋柔,就是這無動於衷之人。
這消息是何歡親自來向她稟告的,她只是冷笑一聲,說了句“自作自受”便讓何歡退下,她自己則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何歡很快也回了自己的屋子,她從跟着沈秋柔進入這宮裡之後便有了單獨的房間,不像其他人,還得跟別人共用房間。
她的房間隔壁就是宮女白璐青和孫靈香的同住的屋子,雖然彼此之間隔着一堵牆,她依舊能聽到隔壁的說話聲。
那兩丫頭似乎被嚇得不輕,也不知道是誰謠言玲瓏閣的大火乃是有人故意縱火的,裡面的主子奴才無一倖免。
她們想着自己的主子向來都不招人待見,如今又因爲身份的關係被皇帝給徹底的冷落了,指不定哪天就有人趁夜放火來報仇呢。
可憐她們在華清宮做奴婢已經夠辛苦了,若最後還要爲這隻會打罵她們的主子陪葬,這讓她們情何以堪?
兩人在屋裡聊得淚眼汪汪,就差抱頭痛哭了,這屋裡的何歡也是聽的眉頭緊皺,忍不住重重的咳嗽了幾聲。
白璐青和孫靈香立時就閉了嘴,顫抖着身子縮在被子裡連動都不敢動一下,她們怕何歡聽了去,明天到主子面前告她們一狀,那她們可就難逃一頓毒打了。
兩人不禁後悔的要命,明知隔壁住的是主子最寵信的人,她們怎麼還敢在背後亂說話?
可是她們實在是沒有想到,這人去稟告消息居然這麼快就回來了,而且進屋的時候她們連一點動靜都沒有聽到,否則也不會說出那話來。
好在翌日起來之後,沈秋柔一直沒有找她們的麻煩,也不知是何歡有意放過她們,還是她本就什麼都沒有聽到。
總之,沒事就好,以後再也不敢隨便開口了。
秦天佑很早就離開了琉璃閣,早朝之後去了錦繡宮陪楊茜用早膳,午膳過後又去了安紫嫣的寢宮坐了會兒。
莫筱雅上午沒有出門,傍晚的時候踏着夕陽去了一趟華陽宮,在還冒着些許青煙的玲瓏閣前站立了好一會兒。
因着上午大火才漸漸熄滅,沒有人敢馬上進進去,所以直到下午很晚纔有人過來清理現場,此時還有人在廢墟中翻找着屍體。
夕陽漸逝,她擡眼看着天邊的晚霞,突然覺得那一片火燒雲像極了一灘鮮血,甚至還散發着血腥味。
有人擡着屍體從她旁邊經過,她側目看了一眼,那人已經燒得面目全非,實在不忍直視,連忙別過臉,胃裡一陣翻騰。
不遠處有個主事模樣的人正在揚聲吩咐大家把屍體擡到一起,稍後一起焚化了。
莫筱雅聽到焚化二字,再想到那天夜裡聽到的對話,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個奇怪的想法。
她覺得在這些屍體中,也許沒有一具是柳飄然的,這人很有可能使了一招金蟬脫殼,人早已被歐陽平凡帶走了。
想到這,她連忙走向那主事,問他道:“這裡面的屍體是否都被找出來了,數量可有出入?”
主事雖然不認識她,也不見有奴才跟着她,但見她穿的是華麗的宮裝,又是在後宮之中,便知她是嬪妃,不敢有任何的怠慢。
而再仔細一想,後宮最喜歡單獨出門的,也唯有一個七夜寵妃莫昭儀罷了,更是連態度都立時恭謹了起來。
他恭恭敬敬的行了禮之後便回話道:“回主子,剛剛那已經是找到的最後一句屍首了,屬下清點了一下,人數正好,並無任何差錯。”
莫筱雅的心涼了涼,難道自己猜錯了麼?柳飄然真的已經死在了這場莫名其妙的大火中?
她正疑惑着,擡眼間卻看到一個侍衛打扮的人正往這邊走來,那主事連忙撇下她迎了上去,向來人道:“歐陽隊長你可算是來了。”
歐陽隊長?莫筱雅眉毛微微一挑,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她倒要看看這到底是哪個歐陽隊長。
想着她便指着侍衛打扮的人問了旁邊一人:“那是何人?”
“禁衛軍的侍衛隊長,歐陽隊長。”被問的人看了一眼,“不過宮裡有兩位歐陽隊長,小的也不知到底是哪一位。”
莫筱雅這才後知後覺的想到,一般人是沒法分清這對孿生兄弟的,便乾脆不問了,徑自朝那人走了過去。
那人見了她微微一愣,隨即拱手向她行了個禮,並沒有說話。
莫筱雅直截了當的就問道:“聽聞宮裡有兩位歐陽隊長,不知閣下是哪一位?”
“屬下歐陽平凡。”那人這纔開口,聲如洪鐘。
莫筱雅仔細打量了他一番,發現他面對這一片廢墟竟然沒有絲毫的難過之色,心下立刻疑竇叢生。
要麼,這人根本就不是歐陽平凡,而應該是他的大哥歐陽平常;要麼,她之前猜的沒錯,柳飄然壓根就沒死,她是藉着這場大火跑了。
自稱歐陽平凡的人被莫筱雅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藉口還有事要處理,匆匆告退帶着那主事走了。
臨走之前,他還勸了莫筱雅一句,說這裡剛剛經歷了一場劫難,讓她最好還是不要呆在這裡。
莫筱雅笑了笑,不但沒有離開,反而跟了過去,親自數了一下屍首的數量,然後又眼睜睜的看着歐陽平凡下令搭好柴火,將所有的屍體都給焚燒。
被焚燒的屍體散發出難聞的味道,她下意識的就往後退了幾步,卻依舊打量着歐陽平凡,見他從始至終都是面無表情,波瀾不驚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