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夜寒聽着馬車外百姓們高呼的聲音,他垂眸看着白玉珠眸中的溫柔濃的散不開,要知道馬車外的一幕可是自己太子妃的功勞,若是換做他定是另外一番光景。
玉珠……
他狹長鳳眸溫柔似水的望着懷中已經睡去的白玉珠……
馬車不急不緩地慢慢行駛着,很快就穿過整個淮北城,淮北城也漸漸地消失不見,回京的路途很遙遠,但是對於白玉珠來說稍顯煎熬。
天越來越熱,白玉珠每次在馬車內都汗流浹背,肚子越來越大連挪動都顯得非常笨拙,腹部上凝聚的毒液是她最害怕的一件事,這一天她讓風夜寒停在一處小鎮上。
“我需要你幫我。”白玉珠當着風夜寒的面看着眼前有些天數不曾說話的夜凌沉聲道。
“你的肚子越來越大,稍有不慎恐怕……”夜凌看着外露的白玉珠肚皮,看着被毒液所覆蓋的肚子他清冷的語氣帶着一絲擔憂。
“我相信你。”白玉珠下一刻就直視着夜凌雙眸充滿了信心。
肚子越來越大就說明肚皮被腹中龍裔給撐得越來越薄,被毒液覆蓋的肚子夜凌也是非常擔心生怕動刀不小心下重了手,到時候可就出大事了。
“除了放血難道沒有別的法子了嗎?”風夜寒憂心忡忡的看着白玉珠,狹長的鳳眸凝滿了揪心,“要知道一個月內已經放血了兩回,這怎麼受得了。”
“我受得了。”在風夜寒說完話白玉珠就立刻語帶堅決的迴應着。
“玉珠……”風夜寒心疼不已的看着白玉珠,他擔心道:“我不想看到你如此痛苦。”
白玉珠的臉色蒼白的毫無一絲血色,在出了淮北城之後本來稍微穩定一些的蠱毒忽然就爆發,快速的蔓延在她身體之上,雖然夜凌盡最大的努力去幫她壓制,但是原本就讓她很擔心的腹部卻怎麼都壓制不住,和之前一樣毒液凝聚在一起顯得非常恐怖,唯一的手段就是放血,除此之外別無他發。
“我說過,讓你隨我回西域,西域有很多藥材是中原所沒有的,控制你的毒蠱會更輕鬆一些,現在跟我去西域來得及。”夜凌直視着白玉珠沉聲道。
“我不會去西域的。”白玉珠立刻就拒絕了夜凌的提議,她眼中帶着深邃的看着夜凌道:“無論如何,你必須要保全我和腹中的龍裔。”
“我一直都在盡我最大的努力,但是很多藥材不是中原所有的,很多東西我也無法下手。”夜凌直視着眼前白玉珠沉聲道。
“現在我還扛得住放血,雖然只能維持不到半月,但是總比讓毒一直蔓延的好,我覺得這最好能夠扛到我生下腹中龍裔,這樣……”白玉珠看着夜凌眉目間帶着冷意,不過她在說了幾句話之後就有些微喘氣很是虛弱。
“你該知道這個孩子本來就不能生下來。”不等白玉珠把話說完夜凌直接脫口而出,微頓了一下,他又聲音帶着冷意道:“你爲什麼就不能隨我去西域,在西域有很多可以配合的蠱蟲可以暫時壓制毒蠱,這樣對你和腹中龍裔都好。”
這是夜凌第二次說出讓白玉珠隨他去西域的話,一旁的風夜寒聽後看向風夜寒的狹長鳳眸帶着寒意,他語氣冰冷道:“她乃是大雲的太子妃,豈能去西域之地!夜凌,不允許你在說出這樣的話。”
“難道太子殿下想看到太子妃娘娘一屍兩命麼!”夜凌在風夜寒說完話瞬間脫口而出。
風夜寒頓時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句話來,要知道他當然希望玉珠能夠母子平安,然而,要是去西域才能母子平安這是他所不願意的事情,只因西域是蠻夷之地,西域之人擅長巫術、毒蠱,萬一玉珠去了西域有個好歹,他完全不敢想象。
更重要的一個原因是他很早就察覺的出夜凌對白玉珠的可疑之心,夜凌對玉珠有很重的搶奪之心,這是他最擔心的事情。
“你們能夠閉嘴嗎?”白玉珠看到夜凌與風夜寒又一次爲了自己而起了衝突,她一臉的怒意,下一刻就胸口錐心之痛讓她不由的倒抽了一口冷氣滿是痛苦。
“玉珠……”風夜寒一看白玉珠一臉痛苦頓時眉眼間都是害怕,“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讓你生氣。”
“我去準備刀具。”夜凌看着眼前白玉珠如此痛楚,他冷冷的看着白玉珠稍許他一邊說着一邊起身離開。
“我的身體我心中有數。”白玉珠氣喘吁吁不斷的來壓抑自己的全身猶如骨血都在痛的身體,而後她眼中帶着壓抑看着風夜寒道:“不用擔心,我一定會平平安安的。”
“你這樣我怎麼能夠不擔心……”風夜寒心裡滿是害怕,害怕爲此失去她,害怕看到她如此痛苦,“爲什麼我不能代替你痛,如果我可以代替你痛,我也不會如此擔心。”
“我會好好的。”白玉珠微喘着出聲安撫着風夜寒,“你就不用太擔心了。”
風夜寒還想說些什麼,怎奈他了解白玉珠的性子,再加上他很擔心她,怕再說下去惹她不快對她身體不好,最好一咬了咬牙只能選擇妥協道:“好,我會讓你繼續放血,不過我要時時刻刻守在你身邊,直到你無礙爲止。”
“嗯。”白玉珠從風夜寒的狹長鳳眸之中看到了他複雜的眼神,她知道他是再擔心自己,就是因爲擔心才選擇妥協。
纏在腹部上的紗帶慢慢的解開露出一道道醜陋的疤痕,而後夜凌拿着鋒利的指刀看了半天也實在找不到一處完好的皮膚劃下去,最後只能從舊傷上劃下去立刻毒血就從傷口上流了出來。
白玉珠本來就臉色蒼白的透明,越是痛苦她的五感就越發敏銳,她敏銳到甚至能從感覺到夜凌手中指刀在劃破自己肌膚時的感覺,痛苦又感到心悸。
她的身體自從第一次放血之後就沒有痊癒過,每天難以入睡卻只能強撐着,爲了腹中的龍裔她不能用任何的藥物來強行控制,畢竟是藥三分毒,她的身體已經堆積了太多太多的毒藥和補藥,補藥補過頭便是毒藥,爲了孩子她必須咬緊了牙關也要忍到孩子出生。
麻木,痛的已經是麻木,她已經不再因爲不斷放血而昏迷而是隻能清醒的感受着這痛苦,其實風夜寒告訴過自己的血可以救自己,但是夜凌告訴自己已經用過幾次,在用他的血會是藥引將蠱蟲直接引誘狂暴,到時候毒液流竄自己的奇經八脈自己能夠保住性命,孩子就保不住,所以,除了忍之外她只有忍。
放血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放血的時辰從半個時辰隨着次數的增加而變成三個時辰、四個時辰,並且不在是指刀劃破一道傷口就可以,要在她的腹部劃破至少五道的傷口才能勉強將毒血放的稍微乾淨了一些,然而,這遠遠抵不過毒液加速凝聚的速度。
寂靜無聲的屋內,白玉珠痛的只想昏厥過去,只因只有如此才能讓自己不再痛苦,可是她根本昏迷不了也不能昏迷,她只能喘息着躺在風夜寒的寬大結實的懷中,恍惚的聽着他在自己耳邊說一些安撫的話,感受着他的擔心,他的驚恐,他的痛苦……
“好了。”四個半時辰之後夜凌似乎也從緊張之中放鬆了下來,他拿起乾淨的帕子擦拭着白玉珠腹部留下來的毒血,“包紮好傷口之後就讓太子妃娘娘躺着,切勿顛簸。”
神色恍惚,雙眸毫無焦距的白玉珠努力的讓自己清醒過來,一雙隱忍的雙眸之中帶着一絲清明,她看向夜凌道:“沒事吧?”
“沒有事,我很小心。”夜凌嗓音帶着複雜的迴應着白玉珠,“我會想法子壓制一下,這樣的速度沒過幾天又要放血,你現在腹部滿是傷上加傷非常危險。”
“我什麼都不想聽,你先包紮好退下。”白玉珠虛弱無力的對夜凌言道,她已經無力到說出一句話幾乎要費勁所有的力氣纔可以,所以在聽到夜凌說到自己沒事之後她這才鬆了口氣。
“好。”夜凌面紗下一雙紅寶石的眼眸帶着複雜的看着白玉珠應道,而後他在爲白玉珠擦拭了腹部上的毒血之後,他用乾淨的紗帶爲她包紮後退下。
風夜寒一聲未吭,此刻的他抱着白玉珠,他輕顫着脣瓣完全說不出一句話來,他害怕,一直處於害怕的狀態下,他害怕隨時玉珠就這樣睡了過去再也不曾醒來,若是如此,他此生都不會原諒自己。
“白玉珠還是老樣子?”當夜凌回到他居住的屋子之後,坐在屋內椅子上的拓跋寒纖長指尖捏着一塊點心一邊說着一邊很隨意的問着。
夜凌只是冷眼看了一眼拓跋寒,將手中拿着的匣子放在一旁桌上一聲未說。
拓跋寒放下手中的點心,輕輕地打開了匣子立刻就看到裡面堆滿了沾滿了毒血的紗帶,他嘴角噙着一絲冷笑轉頭看向一旁立在窗邊負手而立的夜凌道:“你對白玉珠可真好,還真救她和腹中的龍裔,難道我對你的提議還不夠吸引你嗎?你就不能幫我讓她的腹中胎兒小產麼!”
“住嘴!”夜凌下一刻聲音帶着怒意的朝着拓跋寒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