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欣呆呆地看着窗外。
別墅外,金黃色的梧桐樹葉從枝頭上落下,緩緩地飄落……
一片片秋葉,在半空中緩緩地飄落,最終落在地面上……
地面上,已經積了一層落葉了,時不時地有秋風颳過,吹起一兩片葉子……
她呆在這裡,已經整整兩天了,終日坐在窗前,看着窗外,坐着一動不動……
這是一幢林蔭裡的別墅,偏僻,寂靜。
別墅周圍,黑衣保鏢時時刻刻地巡邏守衛,至少有七八個。
別墅裡,有一個做飯的聾啞老婆婆,一個終日喜歡翻書看書的女管家,還有兩個侍奉她的僕女。
開始的一天多時間,她嘗試着跑出去,一次又一次,都被她們強拽了回來,守在她旁邊苦勸……
她唯一一次逃到別墅外,是昨天晚上。
結果,被保鏢們抓到,粗暴地扇她耳光,現在她兩邊臉頰還是高高紅腫的。
她不再跑了,連第一天一整天不停地落淚,也停止了。
女管家封葉苦口婆心地勸她,她也勉強吃得下飯,也絕了再逃跑的念頭。
“我知道夫人的意思了,事情的前前後後,始末端詳我告訴你吧……”
“夫人原本想着殺了你,後來呢,看在你肚子裡孩子的份上,用了一個假屍身代替你去死,暗中呢,把你送到了這裡,讓你安安生生地把孩子生下來……”
“逃跑是不用想了,夫人既然送你到我們這裡,也沒虐待你的意思。這個宅子,是霍家在英倫度假休假的宅子之一。我們這些下人還是會侍奉好你的,另外提醒一句,外面的保鏢和我們不是一路人,別想着去招惹他們……”
封葉是一個很文靜、冷靜、沉靜的人,說話不溫不火,不緊不慢,不冷漠也不親切,就是能說透事理而邏輯嚴密。
葉小欣見到她終日都捧着厚厚的書籍翻看,與那兩個喜歡在別墅周圍侍弄蔬菜、花草的僕女截然不同,也理解了她的性格。
整個別墅中,中世紀的壁爐,厚厚的地毯,牆壁上掛滿了古意的油畫,到處都是擺滿了書籍的書架,加上終日圍在窗戶周圍的深色窗簾,儼然就是一個古老的老宅。
沒有電話,沒有電視機,沒有電腦,更沒有手機,甚至廚房裡也沒有微波爐、電飯鍋、天然氣竈……
這是一幢隔絕了外部世界的老別墅,每天靜得可怕。
吃的東西,是倉儲的灌裝食物,什麼沙丁魚、金槍魚、番茄醬、三明治、木頭蛋糕、牛排,都是長時間吃很難下嚥的東西……
葉小欣呆了兩天,感覺像呆了兩個世紀一樣漫長,每一分每一秒的時間,都漫長得可怕。
整個別墅裡,唯一聽得到的最大的聲響,便是——
別墅掛壁上的古老時鐘,滴答滴答的秒針走動聲音,嘀嗒,嘀嗒,嘀嗒……
當然,偶爾能聽到封葉翻書頁的聲音,兩個僕女在別墅內外走動踩在木質地板上的腳步聲,聾啞老婆婆捧着聖經坐在老人椅上的椅座的一兩聲吱呀聲音……
葉小欣坐在窗前,就仰臉看着窗外,看着窗外的世界,看着秋葉、秋風、秋陽、秋月……
偶爾會爬上最高層,望着遠處的教堂尖角,密林外的小河,遊客閒適行走的公園,一個人獨自地發呆……
她感覺自己的心,正在慢慢地死去,感覺自己整個人,也在慢慢地死去……
她閉上眼睛,腦海裡便是他,滿滿的都是他……
那天一起在步行街商場逛街購物的場景,那天一起在遊樂園一起玩耍的情景,那天一起去醫院檢查出懷孕時他的欣喜表情……
依稀仿若昨日,卻恍若隔世!
你在哪兒?
現在在哪裡?
是不是,是不是你已經得到“我”身死的消息了?
可是,那不是我啊!
那真的不是我啊!
我還沒有死,你知不知道?
你能發現你母親的陰謀嗎?能救我回去嗎?
我無法跟你聯繫,無法逃離這裡,無法讓你知道我還活着……
可是,我想回到你身邊,真的想立即回到你身邊!
我想你,真的好想你!
爲什麼?
爲什麼你母親這樣厭惡我,憎惡我,要這樣謀害我呢?
我差點兒死了。
如果不是她心中到底心存一絲善念,不,是她心中的母性使然,要留下我肚裡的這個霍家血脈,我恐怕真的已經死了!
峰哥哥,老公,你在哪裡?
現在你在哪裡?
你知不知道,我還活着啊?!
你知不知道,我還活着啊!
我真的不想離開你,真的不想啊!
……
再次從悲悽的情緒中清醒過來,再次將心中這些時時刻刻想要對霍峰說的話放在心底,葉小欣擡頭,看向窗外……
已經是黃昏了,秋林傍晚時分的景色異常地絢爛唯美。
法式梧桐樹的樹葉或金黃,或醉紅,或翠綠,或綠黃,在夕陽的餘暉灑照下,在天邊晚霞的映襯下,那樣的絢美……
秋林裡,一片片緩緩飄落的樹葉,繽紛絢爛而唯美,美得像一副悽清而寂靜的油畫……
“好美的黃昏,又是一天過去了啊……”
封葉不知何時走到了她的身後,坐在了牀邊,目光也投向窗外,輕聲出聲。
她沒有吱聲,不想理會任何人。她只想把自己一個人封閉起來,封閉在思念他的世界裡永不復醒。
“少奶奶,能講講你和少爺的故事嗎?少爺來這裡度假時我也見過一次面,雖然可能他再次來要到猴年馬月了,不過,少爺真的是讓我印象深刻,忍不住地掛懷……”
“你該是多幸運啊,能夠嫁給少爺這樣的天之驕子,又帥氣又身份高貴。來,給我講講嘛,我最喜歡看故事了,哦不,聽故事了……”
封葉顯然是難得這麼多年來,遇到一個可以說話的同齡人,一改之前的安靜沉默,湊近上來。
“你走開!”
葉小欣推開了她,情緒低落的她,脾氣有些不好。
她心中、腦子裡滿滿的都是他,想念着他,思念着他,哪有別的心思跟一個陌生人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