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冷沐真的消息,由寧蠑的護衛四方出動,告知正在四方尋找的冷族人。
衆人重聚冷府時,敲鑼打鼓聲也再次響起。
寧蠑與冷沐真沒有馬上拜堂,而是分開坐上馬車,衆人一同前往瀚國成親。
南北界統一,並與瀚國講和,如今正是天下太平和睦的時候。因爲婚禮在瀚國舉行,所以會有許多希望祝福他們的人,不能沾到喜氣。
寧蠑思慮周全,早就做了充分的準備,備好了馬匹、馬車。只要是想見證幸福的人,都可以免費騎馬、坐馬車,與迎親隊伍一起前往瀚國。
冷耿、千儀琳等人,也被寧泉(燕王名字)和方璐(燕王妃閨名)請到了瀚國。如今的瀚國,到處張燈結綵,普天同慶寧蠑與冷沐真的大喜日子!
祠堂內,寧泉與方璐一臉嚴肅地祭拜了祖先,便聽外頭通報,“太上皇、娘娘,冷族的花轎來了!”
寧泉與方璐對視一笑,拜祭時的嚴肅全然消逝,攜手去了百珍殿。正好,穿着喜衣的冷耿和千儀琳也到了。
“親家!”兩邊同時喚了一句,齊齊上前互相行禮問好。
百珍殿內,賓客滿座,互相討論着。有的說着日常瑣事,有的則討論着今日的喜事。
千恭漪隱居多年,第一次出席這麼大的典禮,還是外甥女的婚禮,激動得連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放。
一旁雲老見了她這副模樣,無奈一笑,默默地握住她的手,像是在無聲地撫慰她。
打從雲老遇害、她離開雲府,她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年沒碰過他的手了。隨即溫馨一笑,轉而看了他一眼,亦是無言。
一旁雲千柔見了,忍不住掩嘴一笑,與今日的喜慶氣氛一樣,她是高興的,“原來父王與母妃這般不知羞!”
聽了她的話,雲狂與司徒甯才轉而一瞧,繼而互視一笑,雲狂也跟着玩笑地挖苦,“確實要羞死人了!”
司徒甯無奈一笑,自然幫着公公婆婆說話,“父王與母妃多年重逢,握個手怎麼了?我瞧着滿是溫馨!”
千恭漪滿意一笑,“還是兒媳婦會說話!”說着,又笑着指責兒子女兒,“也不知是誰救過你們一命,也不知是誰生了你們出來,也不知是誰護了你們這麼多年,兩個小白眼狼!”
雲老跟着一笑,“兩個小白眼狼像我,帥氣迷人的相貌像你!”
突然傳來一句甜蜜,瞬間融化了千恭漪的心,“油腔滑調,跟以前一模一樣!”
雲族的對面,坐着冷洵一家,亦是這般和諧的氣氛。
冷筱依舊慵懶,連吃個果子也要兩位兄長削皮、餵給她吃。
冷瞿與冷鈺具是疼愛妹妹,這點活自然願意做,還樂在其中。
冷洵和葉萍溫然笑着,接過兩個兒媳婦遞來的茶,幸福地啜了一口。
莫殤也沒閒着,用莫氏的幾招按摩,替岳丈舒緩着疲勞,“父王可還舒服?”
估算着莫殤按了很久了,冷洵擺了擺手,“你父王好像有事與你說,你先別忙活本王這兒了,快去看看你父王吧!”
莫殤擡眸,看了不遠處的莫老一眼,又低眸應了一聲,“是!”
莫族在洛商有不可取代的地位,但今日婚禮,出席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莫族也就排在了中後的位置。
莫殤放下這邊的事,去了莫老那邊,先給父親行禮,而後自然一笑與弟弟莫彥打招呼,“父王近日可好?”
在臨川受傷之後,冷沐真便解除了與莫彥的主僕關係,讓他專心照顧年邁的父親。
莫老原不同意莫殤與冷筱的婚事,因爲莫族與冷洵一族有仇。而後經司徒詳勸說解決,終於雙方不計前嫌,撮合了這對有情人。
兄長成親,莫彥十分欣慰,如今看到兄長幸福美滿,亦是會心一笑,“大哥只管放心,父王一切都好。”
今日喜慶,莫老自然不會掃興,一改平時的嚴肅,不正經地一笑,“若能抱上孫子孫女,就更好了!”
沒想到父親也有不正經的時候,莫殤看了冷筱一眼,難爲情地一笑,“父王這是勸二弟趕緊成婚嗎?”
見他推給別人,莫老才補充道,“你二弟還沒有心上人,我勸有什麼用?我是讓你跟兒媳婦趕緊生一個!”
莫彥聽罷一笑,“這兒人多,大哥靦腆,父王還是別難爲他了!”
司徒詳與東方卿姍姍來遲,連忙拿了喜禮奉上,“祝賀寧族、冷族大喜,這是我與夫人的一點心意。”
後頭跟着司徒速和東方靜,也將喜禮呈上,“恭祝寧族、冷族大喜,事事順意!”
冷耿與寧泉相視一笑,親手接過他們的賀禮,冷耿笑着感謝,“你們都客氣了,筱兒得以成婚,朕還要謝謝司徒世子呢!”
司徒速也給雪姒安排了新身份,她自然也跟着過來。
她與冷軒雖然沒有夫妻之實,但畢竟成過婚,她是他的妾室無疑。
這些年,她都在氣惱被寧梨趕出冷府,因此兩人之間生了很多怨恨。如今藉着這個好日子,雪姒也想講和了,隨即上前給寧梨行禮,“參見冷老太君!”
以前,她都以梨姐姐稱呼,表示自己是冷軒的妾室。可如今,她想通了,其實爭來爭去的沒意思,冷軒永遠不可能是她的。
明白了她的意思,寧梨也不計前嫌地回了一禮,“東方夫人同安!”
不遠處的劉振,與兩個兒子坐在一起,看到了東方靜與司徒速恩愛的場面,只是爲他們感到高興。
他的視線,還是定格在寧梨臉上。距離上次自殺,他們也有好幾個月沒見了。
想起以前在一起的日子,還有自己對寧梨的傷害,劉振如今已經沒了愛意和恨意,只是內疚和抱歉。
看出了父親的思緒,劉麒輕聲寬慰,“時過境遷,老太君早就不計較了,爹就寬心吧!”
劉漓也跟着勸慰,“這麼多年,冷國公都不在老太君身邊,大大小小的事都是爹幫襯着老太君,再多的歉意也早補償夠了!”
想他原是兒孫滿堂,如今卻只剩下兩個兒子。對於劉族亡國、許多兒女想不開自殺,劉振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
不過這些日子經兒子寬慰,心裡到底還是舒服了一些,隨即一嘆,“都是我做的孽,這輩子還不清的,就等到下輩子接着還吧!”
南宮族也出席了婚宴,一改平時搗蛋的風格,從始至終都是一派正經。
南宮墨再沒有計較雲千柔的事,反而與唐千烈談過幾次之後,開始發自肺腑地真心祝福他們。唐千烈,確實是個可以依靠的男人!
唐族的人也已經就座,唐若茹與父母談笑,唐千烈則去了雲老那邊問好。
雲老自然回禮一笑,“唐公子的傷勢好多了吧?”
唐千烈恭敬點頭,“回雲伯父的話,已經痊癒了。”
見他這般知禮,雲老自然滿意一笑,“痊癒了就好,既然痊癒了,你和柔兒的婚事也不能再耽擱了!”
說到婚事,雲千柔的臉上才起了緋紅,“今兒是表妹大喜,父王怎麼偏離了?”
雲老開懷一笑,雲狂則跟着挖苦,“表妹都成婚了,你這表姐還獨身一人,不覺得丟臉麼?”
雲千柔被說得慪氣,“你覺得丟臉,你就成婚去!”
雲狂一個挑眉,“我早就嬌妻在懷了,只是妹妹你,還缺一個知心懂情的好郎君!”
被這對父子說得臉紅,雲千柔難爲情地看唐千烈一眼,原以爲唐千烈會解圍一句,沒想到他也跟着摻和,“傷勢痊癒了,確實該準備婚事了!”
說話間,兩人的眼神已經對上,雲千柔微微一驚,連忙避開他的目光。
唐千烈一笑,繼續說道,“唐族已經定了好日子,下個月初八,雲伯父覺得如何?”
雲老看了夫人一眼,經了她同意點頭,雲老也跟着一笑,“下個月初八正合適!”
就這樣,唐千烈和雲千柔的婚期也定了。
除了這些大人物,百珍殿還聚集了很多大臣,分別來自南北界和瀚國。
在這個喜慶的日子裡,所有人都樂在其中,冷軒卻在狀態外,左右一看,像是看出了什麼,“親家到哪裡去了?”
一提這個倒黴的親家,寧梨也注意到了上官凜不在,卻不在意地冷冷一哼,“他那副老古板的樣子,出席婚宴,還不把這裡弄僵了?肯定是瀚國太上皇、太后明智,沒有請那個怨人過來!”
聽了這話,一旁的冷伯諭也注意到了這個問題,緊接着說話,“我看過邀請名冊,外公排在前頭,就在爺爺之後,不可能沒請外公呀!”
冷非冥也跟着開口,“方纔進殿的時候,我還看見外公了,怎麼一轉眼就不見了?”
姚瑤機智,很快就想到了原因,拉近了冷非冥,悄聲說道,“你忘了嗎?我們大婚時,爹躲着偷偷哭泣,不知哭成什麼樣了。外公最疼愛真兒,他是不是也.......”
這話說的在理,上官凜雖然是個古板的人,但也有感傷的時候。冷非冥聽罷,便拉過冷伯諭複述了一遍。
冷伯諭也覺得有道理,隨即轉向冷軒和寧梨,“爺爺,我和二弟出去看看!”
不知他們要看什麼,冷軒應了一聲,便看着兩個孫子出去。夏玉羅和姚瑤並沒有多管,也只是看着他們出去,然後互相聊了起來。
瀚國的皇宮,冷伯諭和冷非冥都不熟悉,上官凜自然也不熟悉。即便是躲着哭,也應該走得不遠。
兩兄弟找了一會兒,終於看到了偏殿中的身影,誰看都知道是上官凜的。
推門走了進去,便見上官凜一驚,連忙拭去眼角淚水。因爲哭泣被撞破,所以有些生氣地問話,“你們不在百珍殿待着,跑來這裡做什麼?”
見他生氣,冷伯諭也沒計較,只是上前寬慰,“真兒盼了那麼多年,終於能跟妹夫在一起了,她本心是喜悅的,外公也別難過了!”
冷非冥也跟着勸慰,“外公知道,我是最捨不得妹妹嫁人的。但沒辦法,妹妹最大的心願就是嫁給妹夫,更何況她嫁的還是一個好妹夫,外公也可以就此放心了!”
冷伯諭對冷沐真的溺愛不深,上官凜並不能感同身受,可冷非冥不同,他對妹妹的溺愛是不亞於上官凜的。
聽了冷非冥的話,上官凜纔再次感傷,別過頭去,難過得不成樣子,“外孫女嫁一個好郎君,老夫自然高興,可拜堂在即,老夫總還擔心什麼!”
其實昨天晚上,冷非冥也還在擔心。上官凜的心思,他最能瞭解,勸慰起來也很自然,“妹妹嫁了人,還是咱們的家人,只是多了一個人寵她罷了。有了那個人寵她,不一定我們就寵不得了,想寵還是可以寵的!”
幾句話說到了上官凜心裡,上官凜只覺茅塞頓開,“冥兒,還是你最明智,居然說出這番言論,老夫明白了。”
這些事情,冷伯諭早就明白,他也沒有他們那麼溺寵冷沐真,自然不明白他們爲何會想不通。
聽到上官凜想通了,冷伯諭只是無奈笑笑,關心則亂,這句話說的真是沒有錯。
上官凜雖然想通了,卻還是原先霸道的樣子,“等他們大婚之後,老夫就要跟孫女婿說明,真兒一月必須有十五日跟老夫待在一起,不能疏遠了與老夫的感情!”
聽了這話,冷伯諭又是滿心的無奈,外公這是鬧哪樣?
正無奈,便見冷非冥歡喜一笑,“外公,咱們真是英雄所見略同!昨晚上想通之後,我也是這麼計劃的,一月之內,沐真必須有十五日歸寧,切不可疏遠了咱們!”
兩人想到了一塊,冷伯諭是徹底無語了,上官凜卻來了興致,“不僅要真兒歸寧,還要跟咱們倆待在一起,沒有咱們的允許不得離開!”
一聽這話,冷非冥也興奮了,“對了對了,總不能嫁了沐真,就叫咱們跟她完全分離了吧!外公,這事由你提出來,想來那位妹夫再囂張,也不敢拒絕!”
上官凜依言點點頭,心裡已經徹底放下來,冷伯諭卻不由潑冷水,“這事就算妹夫同意,但你們忘了,還有個囂張的真兒呢!你們要限制真兒的自由,真兒能同意麼?”
這麼一說,不止上官凜擔心,冷非冥也擔心了,“就因爲如此,我才一直放心不下!”
上官凜跟着應和點頭,“老夫也放心不下!”
原來他們不是放心不下真兒會不幸福,而是放心不下真兒會不聽話.......
冷伯諭無奈地說不出話,冷非冥卻古靈精怪地一笑,“但若提出十五日歸寧的人多了,就不怕沐真不聽了!”
說話間,冷非冥和上官凜的目光都定在了冷伯諭臉上。冷伯諭只覺一種不好的預感,下意識退了一步。
看出了他的不願意,冷非冥又靈機一動,連忙用了苦肉計,“大哥難道不希望沐真多多歸寧嗎?大哥不希望,但外公比誰都希望,大哥若連這點小忙都不幫,外公肯定又要傷心了!”
接到冷非冥的眼色,上官凜會意,連忙作勢哭泣,“老夫真是白疼了一個好孫兒,竟連這麼一點小忙都不幫啊!”
明明是來安慰外公的,怎麼好像被算計其中了,冷伯諭一臉的黑線,也只好應聲點頭,“外公不要傷懷,這種小忙,我自然會幫!”
一聽這話,上官凜便借坡下驢地一笑,“既然如此,這個忙就交給你了。記着諭兒,不只你一個人要提,親家公、親家母也是一樣的,都靠你勸服了!”
他只答應自己的一份,什麼時候答應了冷軒和寧梨的一份?冷伯諭一驚,正要辯駁,便被冷非冥壓了下來,“大哥,你可是我們家的頂樑柱,這一切都靠你了!”
祖孫倆說完了話,便離開了偏殿,只留冷伯諭一人凌亂着。
凌亂了一會兒,冷伯諭很快反應過來,不得不感嘆一句,這對祖孫寵溺得真是太誇張了!
回了百珍殿,突然,宮門口的爆竹聲傳了過來。
“來了來了!”寧梨忍不住激動,抓着冷軒的手,不住地顫抖着。
冷軒亦是激動不已,不過沒有表現在外,只是歡喜地笑着,“大喜的日子,你別弄出病來,安心一些!”
上官凜亦是激動得不行,剛剛忍下的熱淚,再一次酸了眼眶。奈何這裡人多,再想哭也只能忍着。
冷非冥則是微微低眸,不想別人看出他的不高興。
即便如此,還是瞞不過姚瑤的眼睛。姚瑤卻沒有多說話,只是手放在他身後,輕輕撫着他的後背,她知道他有時候也需要依偎。
有了姚瑤的安慰,冷非冥自然好多了。
百珍殿外,寧蠑被幾個喜郎迎了進來。
只見他喜笑顏開,一身火紅色的喜袍張揚而不失貴氣,紅玉喜冠更是比今日的太陽耀眼奪目,從頭到腳無不表現了自己是今日的男主人公。
冷沐真並沒有用喜娘,而是葛長勞、孫長老和田長老穿着喜衣,歡歡喜喜地把她送進了百珍殿。
就像一般的女子成親一樣,冷沐真頭蓋大紅喜蓋頭,身穿鳳霞喜衣,從頭到腳具是明豔動人。即便看不到紅蓋頭下的俏臉,也能想象她紅妝之下的仙容,肯定比這裡的每一位女子都要迷人!
冷軒見狀一笑,“怪不得一大早就看不見那三個不正經的老頭子,原來他們把喜娘趕走了,自己替上了!”
“新郎新娘上殿!”田長老應景喊了一句,字裡行間具是喜悅。
身旁兩位長老聽得無語,“這個老田頭,就是愛出風頭!”
雖然抱怨,兩位長老還是喜氣洋洋,高高興興地扶了冷沐真進來,還細心地提醒前面的門檻。
跟隨着新郎新娘入殿的,還有一大幫跟隨喜娘,一個個都身穿紅衣,臉上也洋溢着喜慶的笑容。
看着新郎新娘入殿,座位上的人都按着規矩,該起立行禮的起立,不必行禮的也欣慰地看着。
這一刻,上官凜的眼淚還是落了下來,自己卻入神地沒有發覺。
冷非冥亦是眼眶溼潤,注意到外公已經落淚,伸手輕輕替他擦乾淚水。
上官凜這才發覺,難爲情地別過頭去。
寧梨嘴角滿是幸福的笑容,好像比自己成婚還要開心,眼角卻忍不住淚水,與上官凜一樣既高興又傷心着。
冷軒瞧着心疼,輕輕摟過寧梨,小聲安慰着。
賓客席間具是感動和欣喜,新郎新娘還是繼續婚禮。
“吉時已到,新郎新娘拜堂成親!”禮官大喊了一聲,又快步走到了百珍殿中央,“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這時,寧蠑和冷沐真已經在三位長老的指引下站好,聽到禮官的指令,跟着一拜天地。
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禮節,寧蠑和冷沐真卻深有感觸,因爲這是他們戀愛二十二年的美好結局。
蓋頭下的冷沐真,眼眸微微斜睨一眼,透過蓋頭可以看見寧蠑的臉。他並不是單純的喜悅,而是一種說不出的、五味雜成的表情,冷沐真亦同。
對別人來說,這或許只是一場婚禮,可對他們來說,卻是一個新的開始。
“二拜高堂!”禮官再一次發出指令。
寧蠑與冷沐真一人一手抓着喜布,轉了個身,向四位高堂一拜。
冷耿、寧泉等人亦是感動不已,這一刻,他們也等了太久了!
明明成親是另一個開始,可對他們來說,卻好像是某一種結束,心裡總有一種說不出的不捨。
“夫妻對拜!”禮官亦是欣慰一笑,終於到了這場婚禮最重要的時刻!
寧蠑與冷沐真對面站着,懷着無比喜悅的心情,完成這第三拜。站直身子的一刻,他們,終於在古代成了一對有名有份的夫妻!
“禮成,送入洞房!”禮官首先鼓掌,緊接着迎來了衆人最熱烈的鼓掌,這是他們對新人最誠摯的祝福,甚至比那些貴重的禮物更真誠!
就這樣,冷沐真被送入了洞房,百珍殿也迎來了十多年來最隆重壯觀的喜宴!
寧蠑並沒有喝太多酒,因爲酒會亂性。他已經知道冷沐真懷孕的好消息,所以要剋制着自己,不能傷了冷沐真和腹中孩兒。
冊後的典禮就在第二日舉行,即將做母親的冷沐真,一改平時的頑劣,在衆人面前表現得十分端莊,很快得了瀚國人民的誇讚。
就這樣,冷沐真做了瀚國曆史上,最年輕的皇后。
而寧蠑,也做了韓國曆史上最可憐的皇帝。從古到今,都是皇帝選妃子,有許多妃子半個月都盼不來皇上,這還算好的。
而在寧蠑和冷沐真成婚之後,一切都倒轉了。一個月裡,冷沐真必須有十五日連續的歸寧,晚上也必須睡在冷府上。而寧蠑,因爲國事的關係,不能日日去陪冷沐真,只能等着冷沐真“翻牌子”才能見到她。
冷耿原給上官凜修繕了住處,上官凜卻沒有去住,而是腆着臉面留在冷府。寧願看寧梨的白眼,也要跟外孫女玩在一起。
就這麼過了九個月,到了第十個月,冷沐真順產了一對龍鳳胎,哥哥比妹妹大了一刻鐘。
冷族多有孿生兄弟,卻從來沒有過龍鳳胎。
在古代,有龍鳳呈祥之說,冷沐真生了龍鳳胎,自然人人歡愉,四面八方的人都前來祝賀。
上官凜、寧梨、冷非冥更是高興得不得了,非要冷沐真留在冷府做月子。
寧蠑實在無奈,只好暫時把國事搬到冷府來做,一邊做國事,還要一邊伺候冷沐真月子。
這日,正是寧蠑處理國事不在、其他人又還沒有起牀的時候。
孩子還在乳母那邊,估計睡得很死。
冷沐真難得起了一個大早,自己梳妝打扮了一番,便悄悄跑去看孩子。
Wшw ⊕ttk an ⊕¢〇
寧蠑批改奏摺十分無趣,兩夫妻再次想到了一塊,同時出現在孩子房間的門口。
見彼此都是偷偷摸摸來的,寧蠑和冷沐真具是無奈一笑。
“你怎麼現在就醒了?”
“你批改奏摺又覺無聊了?”
兩人同時問出了口,又是無奈一笑,他們的心有靈犀,不必細說,彼此都知道對方的心意。
房間內,乳母正在睡覺,兩個孩子則分別躺在各自的搖籃裡。
寧蠑輕輕推門而入,牽着冷沐真的手,將她一起拉了進來。原只是想要看看孩子,冷沐真卻伸手,把兒子抱了起來。
寧蠑一驚,怕她抱不好孩子,連忙伸手護好兒子,“你做什麼?”
見他心疼兒子的樣子,冷沐真輕聲一笑,又恢復了以前古靈精怪的表情,“外公、祖母溺愛,非要把兒子女兒留在府裡,一個都不讓帶走。孩子都一個月大了,還沒出過府門呢!今兒我出月子,我抱兒子你抱女兒,咱們帶他們出去逛一逛!”
寧蠑聽罷又是一驚,“如今雖還不到冬日,但也是寒冷的時候,把孩子抱出去,萬一凍着就不好了!”
冷沐真卻不以爲然,細心給兩個孩子多穿了一件小衣裳,“孩子大了,不見見世面,以後就只有當井底青蛙的份。咱們的孩子,能讓人看笑話麼?正好我也悶了,你陪我出去走走!”
最後一句纔是重點吧?寧蠑聽得無奈,被迫從她手裡接過女兒,就這麼被她拉上了街。
兩個小不點也是機敏,感覺到外頭有新鮮事物,很快醒了過來,睜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外面的世界。
寧蠑也看着這一派祥和的景象,原應該高興,卻聽他一嘆,“雖然天下太平,再沒有發生什麼大事端,但我總覺得自己不適合做皇帝。我還是更喜歡以前的生活,能時時刻刻陪着你、陪着你們!”
這也是冷沐真的心願,說到這裡,她也不由一嘆,“終於明白了母后的心思,雖然貴爲皇后,卻並不真正快樂,原來正是因爲不能時時刻刻跟心愛的人在一起!”
話雖如此,可現在所有人都看好寧蠑治國,以寧蠑的影響力,也足以威懾整個國家。他若突然退位,天下必遭大亂大變,到時候又是不堪設想!
天下大亂,對寧蠑一家四口也沒好處,所以他想放開皇位卻又不能放開!
“爸......”兒子突然模模糊糊地喊了一句爸,懵懂的眼神,緊緊盯着寧蠑。
寧蠑正嘆氣,突然聽得一聲爸,驟然興奮得不行,下意識開懷大笑,“什麼?你喊我什麼?”
正想認真聽一聽,兒子卻不喊了,只用懵懂的眼神望着父親。
寧蠑並沒有失望,反而發自內心的自豪,“不愧是咱們的兒子,這才一個月大,居然就會喊爸了!”
聽着他的意思,好像有點炫耀的意味,冷沐真不屑一笑,“不就是一聲爸嘛,興許這不是稱呼,只是一個象聲詞而已!”
寧蠑卻不以爲然,“不對,這就是稱呼,咱們兒子就是比別人家的孩子聰明!”
只是兒子的隨口一聲,就把他興奮成這樣,要是他最寶貝的女兒也喊一聲爸,他豈不是當場笑昏過去?
不過這一聲爸,突然讓冷沐真感到不安。古代人要麼喊爹,要麼喊父皇,再不濟也應該是父親,怎麼會喊爸呢?
就因爲他是兩個現代人的產物,稱呼也就現代化?或許這真的不是一個稱呼,而是一種預示.......
寧蠑還沉浸在自豪和幸福當中,並沒有覺出其中的不對。
冷沐真卻有些想明白了,也注意到了另外一些奇怪的景象。
他們是瀚國的皇帝和皇后,又是響譽南北界的金童玉女,按說走在路上,就算喬裝打扮了一番,還是有人會認出來纔對。
可今日逛了這麼久,就是沒人認出他們。平時百姓們掛在口上的,關於他們夫妻的聊天話題,也在今日銷聲匿跡,彷彿從來沒有聽說過他們這對夫妻。
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冷沐真止步拉住寧蠑,表情有些緊張,嘴脣也跟着發白,“好像要出事了!”
見她臉色不對,寧蠑一驚,連忙空出一隻手,扶穩了她,“是不是剛出月子,受不了凍,所以着涼了?”
冷沐真輕輕搖搖頭,卻沒有多說什麼,而是將寧蠑拉回了冷府。
以前他們都是進出自由,今日卻被家丁攔住了,“這位公子、夫人留步,沒有主人的吩咐,你們不能進入府宅!”
果然出事了!冷沐真表情更加不安,寧蠑更是聽得一驚,“看你們不像是新來的家丁,怎麼?不認識我們麼?”
家丁們互視一眼,像在彼此詢問,具是搖了搖頭,表示不認識。
不過冷府的家丁,還算是有禮貌的,並沒有強行驅趕,而是禮貌地問一句,“請問公子,要找府上的什麼人?”
寧蠑聽得一頭霧水,“我不找府上的什麼人,只是回府而已......”
回府?家丁們更是一頭霧水,再次互相看了一眼,淡淡問了寧蠑一句,“請問公子是?”
居然還有家丁不認識他?寧蠑微微一愣,“我是瀚國皇帝,也是冷府老太爺的孫女婿呀!”
“瀚國皇帝?!”家丁們聽得一驚,互相討論着,“瀚國皇帝不是中年男子麼?”
“是啊,瀚國皇帝就是以前洛商國內的燕親王!”
什麼時候韓國皇帝又變回寧泉了?寧蠑再次一驚,難道父皇后悔退位讓賢,又把皇位拿回來了?就算如此,也應該跟他知會一聲吧?
“瀚國皇帝確實是燕親王,不管是不是中年,總之肯定不是眼前這位年輕公子!”
“還有老太爺的孫女婿,瑤珠郡主確實有了郡馬,不過我記得郡馬是莫族的大公子。我雖不常見郡馬,但也記得他的模樣與這位公子不一樣,是郡馬易容了嗎?”
寧蠑聽得無奈,只好出口解釋,“我就是瀚國皇帝的兒子,皇帝退位讓賢,我就做了瀚國皇帝。另外,老太爺不只瑤珠郡主一個孫女,還有另外一個孫女,就是三小姐,你們都不知道嗎?”
家丁們更是不解,“瀚國皇帝,有兒子嗎?我怎麼聽說,瀚國皇帝只有一個公主呢?”
“還有,這位公子所說的三小姐,難道是指榮王妃親生的三小姐?其中可能有些誤會,榮王妃只生了孿生的公子,並沒有第三個孩兒!”
經過家丁的一番解釋,寧蠑徹底愣住了,難以置信地看看冷沐真,“你們都不記得三小姐了?她就是三小姐,也是我的妻內呀!”
家丁們仔細看了看冷沐真,都像是不認識冷沐真的樣子。
這幾個家丁,冷沐真還算眼熟,應該是府上的老家丁了。他們不可能認不出冷沐真,除非冷沐真從來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也從來沒有出現過!
想至此處,冷沐真微有傷感,轉而向寧蠑搖了搖頭,“不要問了,他們不像是說謊的樣子!”
說着,帶着寧蠑轉身離開。
兩人去了最近的飯館,簡簡單單地吃完一頓飯,飯館裡也沒人認識他們。
意外看到出門逛街的雲千柔和唐若茹,冷沐真下意識上前,開口想跟她們說話。她們卻像沒看見她、不認識她,直接跟她擦肩而過,連回頭一顧都沒有。
回了飯館的廂房,冷沐真就把街上的偶遇跟寧蠑說了。
寧蠑聽得一嘆,“剛剛我去樓下倒開水,也碰見了大舅哥和大嫂,他們過來用餐,亦是不認識我。他們說的話,跟家丁說的話一樣,瀚國皇帝不是我、瀚國皇帝沒有兒子、榮王妃也從來沒有生過三小姐。而且他們說,榮王妃在生了大舅哥和二舅哥之後,就難產而死了!”
冷沐真亦是一嘆,突然有種叫天天不應的挫敗感,“昨天還好好的,怎麼一夜過去,他們都不認識我們了?還有,外公和祖母那麼溺愛咱們的孩子,這都過了正午了,他們還沒發現孩子不見了嗎?”
寧蠑有些難過,低眸搖了搖頭,“方纔我抱着孩子,又去了冷府一趟,他們說冷府從來沒有生過龍鳳胎!”
“從來沒有?”冷沐真大吃一驚,轉而看了看自己的兩個孩子,“那他們算什麼?我十月懷胎算什麼?今天之前,他們還搶着照顧咱們的孩子,連乳母餵奶,他們都捨不得離開一步。這才過了一夜,怎麼就說沒有生過了呢?難道我們在古代的這麼長時間,都作廢了嗎?”
寧蠑第一次覺得無助,面對這樣的情況,只能無可奈何地搖搖頭,“我已經飛鴿傳書,把這裡的情況告訴岳母和慧慧了,希望她們那裡沒有出事!”
冷沐真不由顰眉,“她們那邊肯定也出事了,我們四個同是現代穿越來的,我們兩個成了不存在的人,她們也不會例外!”
與此同時,尚通也在外面玩耍了一番,然後回到聖宮,打算舒舒服服地洗一個熱水澡。
這時的北界和聖宮,已經因爲龍鳳胎的出生講和。長久的戰爭,他們自己也厭倦了,於是就講和了,平平靜靜地生活在一個國家內。
尚通也自在了很多,可今天卻與衆不同。不僅街上的路人不認識他了,回了聖宮,居然被攔在門外,“聖宮聖地,外人不得擅闖!”
外人?!尚通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拿手一指自己,“睜大你們的狗眼看清楚了,本小主子是外人嗎?”
小主子?守衛們一愣,依舊將尚通攔在門外,“聖宮只有一個聖尊主子,從來沒有什麼小主子!”
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是因爲他私自在外面過夜,聖尊生氣了,所以故意不認他嗎?
尚通一臉無奈,“你們都別鬧了,父王生氣了,我會勸慰他的!”說着,前進一步想要闖進聖宮,卻被守衛一掌打了出去。
這下尚通徹底火了,“兔崽子,居然敢打我?!”說話間,起身便要推掌,卻在半路停住了,“奇怪.......”
明明昨晚還好好的,今天怎麼感覺不到自己的內力了呢?
尚通喘勻了氣,想要運起內力,卻還是一絲內力都感受不到。
這是怎麼回事?
反應過來,尚通才意識到另一點,他的內力高深,怎麼被守衛輕輕一推就推出去了?
不安感突然襲來,尚通捂着胸口的痛處,不甘心地上前,卻不敢靠近守衛,只是保持着安全距離問道,“聖宮真的沒有小主子?你們真的都不認識我?”
守衛並沒有回答,而是囂張地警告一句,“再敢在聖地搗亂,當心你的小命!”
若換作以前,這些人肯定不敢跟尚通這麼說話。可真是奇怪,只過了一夜,怎麼就變了個樣?
尚通退了幾步,越想越覺不對。想起自己的手下,馬上出聲呼喚他們,呼喚了半天,也沒一個人現身。
連他的手下都不認識他了?
想到這裡,尚通突然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穿越了,是不是真的在這個世界活了十幾年,怎麼好像都沒發生過一樣呢?
“完蛋了!”尚通意識到了什麼,連忙騎上快馬,迅速往北界皇宮而去。
正巧看見被皇宮警衛趕出來的千儀琳,“走走走,竟敢擅闖皇宮、冒充皇后,皇后早在誕下二皇子之後就去世了!”
警衛一走,只留一臉失落的千儀琳。
她並沒有出門,只是很自然地從中宮寢殿醒來。她醒來時,冷耿已經去上朝了,這並不奇怪,因爲時臣已經到了。
可令她驚訝的是,中宮一改平常的金碧輝煌,一夜之間換了一種簡單格局。更令她驚訝的是,中宮到處掛滿了輓聯白綾,像是中宮主子已經去世了一般。
原以爲冷耿在跟自己開玩笑,千儀琳還有些生氣。可她走到中宮主殿一看,只見一副皇后畫像。
畫像上的女子年輕貌美,落名處還寫着和懿端孝皇后。和懿是千儀琳的封號,但畫像上的女子卻不是千儀琳。
她正覺得奇怪,怎麼一夜之間,中宮變成了這樣、皇后還換了一個人,之後便有警衛前來,將她驅逐出了皇宮。
看到尚通灰頭土臉的表情,千儀琳才確定了之前的猜想,張口便問道,“你也被聖宮趕出來了?”
尚通失落地點點頭,“他們都不認識我了,還說聖宮從來沒有什麼小主子。”
千儀琳更是失落,“他們也不認識我了,中宮皇后也換了另外一個女子,聽說已經逝世二十年了。”
說到這裡,千儀琳的眼眶便紅了,“真兒那邊,應該也有變故吧?”
尚通並沒有接話,而是疑惑地問道,“他們不認識你就算了,你去見過皇上嗎?他也不認識你?”
提起皇上,冷耿的音容笑貌便在千儀琳腦中徘徊,她微微低眸,眸中有說不出的難過,“通兒,你還沒看清事態嗎?我們是穿越人,在這個時代根本不存在,一夜之前,我們可以風風光光,可一夜之後,也可以當作我們從來沒有出現過!”
看到千儀琳眼角的淚水,尚通不由心疼,“可.......可你跟皇上是爲人讚頌的北界最佳夫妻,他不能不認識你呀!”
千儀琳忍不住落淚,“再爲人讚頌的夫妻,也有到頭的時候,我不想見他,不想聽到他說不認識!”
明白了千儀琳的心思,尚通跟着點頭,“不見也好,免得見了徒增傷感。既然咱們這生了變化,哥哥和嫂子那邊肯定也有變化,我給你僱了馬,我們快去找他們吧!”
原以爲千儀琳打通的地鐵暗道會消失,沒想到還在。
兩人騎着快馬,迅速通過地鐵暗道,走了凌晟的路徑,快速到達了凌晟。
跟路人打聽了寧蠑和冷沐真,果然沒人認識他們,千儀琳只好把他們的特徵描述了一遍。
打聽了一個多時辰,終於打聽到了他們的下落,兩人隨即去了他們所在的飯館客棧。
既然他們在客棧,想來也被冷府拒之門外了,不用他們多說,千儀琳和尚通都明白了。
如今正是次日的正午,四人同坐在飯桌旁,各自想着自己放不下的事情。
冷沐真一邊想着,一邊哄睡懷中的女兒,一滴眼淚跟着落在女兒的臉上。冷沐真一驚,連忙輕輕擦去女兒臉上的眼淚。
女兒已經熟睡,冷沐真卻沒有一點睡意。
按說她有午睡的習慣,這個時辰應該有睏意纔對。
將女兒放在搖籃裡,冷沐真轉而走向房門,“這樣待下去不是辦法,我們留着的時間不多了,我要去看看爺爺他們!”
尚通一聽,心裡也是一酸,“冷府的人都不認識你,修習的內力、武功又都沒了,你還怎麼進入冷府、怎麼看到冷國公他們?”
冷沐真心有不甘,“總有辦法的!”
對於這個世界,他們三個或許沒有那麼留戀,可冷沐真不一樣。
雖然只有短短三年,比他們待的時間都少,但她有很多不捨的事。特別是這個世界成全了她對親情的期待,在這個世界,她有許多愛她的家人。而這些,都是現代的她不具備的!
冷沐真不聽勸說,還是離開了客棧,一路往冷府跑去。
她並沒有經過冷府大門,而是找了一條暗道。
這是她在做月子的時候,讓若晴等人偷偷挖出的暗道,原想着從暗道偷跑出去玩,可奈何寧梨他們看得太緊,暗道都沒有派上用場。
既然千儀琳的地鐵暗道還在,那麼她的暗道應該也在。
冷沐真去了暗道出口一看,果然還在。
經過暗道,冷沐真終於進入了冷府。
這時的冷府,已經沒了湘竹苑,也沒了關於冷沐真的一切,彷彿冷府從來沒有過她這位三小姐。
冷府守衛森嚴,原以爲失去武功的她,一進來就會被人趕出去,沒想到不僅沒人趕她,而且似乎連她這個身體都透明瞭。
每個經過她的人,都視若無睹,很自然地跟她擦肩而過,卻沒有絲毫感覺。
不知何時,自己已經變成透明人了嗎?
這樣也好,她可以自由自在地穿梭冷府之中,不必害怕被人驅逐了。
下意識走到梨花苑中,在院子裡便看見了管理花草的寧梨,還有給她遞茶的冷軒。他們還是那麼恩愛,即便院子裡還有侍女,也是視若無人地靠在一起。
看着他們恩愛的樣子,冷沐真便想起這三年跟他們的相處。
她跟冷軒待在一起的時間比較長,那時候冷軒總當她是小孩子,什麼事都要管着。當時她自然不開心,可現在一想,爺爺還是最愛她的人!
還有寧梨,記得剛回府的時候,她便鬧了一出假死。看似是給冷沐真考驗,其實是替冷沐真掃除一部分障礙,還試圖迅速撮合寧蠑和冷沐真。
往事歷歷在目,她還記得那天晚上,劉振告知自己,他一直愛着梨兒。還有許多回憶,冷沐真悉數都記得,只是記憶的另一個主人,好像都已經忘得乾乾淨淨了!
回首去了冷伯諭的院子,此時的他正在處理家事,夏玉羅則在一旁幫忙。
冷非冥和姚瑤過來問好,還給他們送了糕點,四個人聊得十分愉快,話題之中卻少了他們最寵愛的妹妹!
看到這一幕,冷沐真再一次落淚。曾經最寵愛她的兩個哥哥,如今都不再是她的哥哥了!
轉而去了冷筱的院子,她正在跟侍女玩紙鳶。
秋日高風,最適合玩紙鳶了。
還記得剛收留冷筱那會兒,她的名字叫芷蕾。雖然她是冷沐真的侍女,卻能跟冷沐真玩在一起,彼此之間就像姐妹一樣,沒有什麼主僕的隔閡。
在冷府溜達了一圈,每一處都有許多回憶。冷沐真只覺得眼淚流盡了,從來沒有流過這麼多眼淚。
再次回到梨花苑,冷沐真去了無人的書房,執起一支順手的毛筆,在紙上寫了一句話:我最親愛的家人,再見了,我永遠是你們那個調皮頑劣的冷沐真!
轉身離開的瞬間,冷軒和寧梨來了這間書房。
看到被風吹落在地的留書,寧梨出於好奇,拿起來一看,不由疑惑,“冷沐真是誰?咱們家族之中,有一個叫沐真的人麼?”
冷軒亦是疑惑,細細想了想,難爲地搖搖頭,“族譜裡,倒沒見過這個名字。只是記憶之中,彷彿出現過這個人,但好像怎麼也記不起樣貌了!”
寧梨略有同感地點點頭,“我也覺得這個名字挺耳熟,或許是曾經認識的人吧!”
聽到這樣的話,冷沐真還是欣慰的。原以爲他們倆也像家丁一樣,完全不記得她了,沒想到記憶中還能挖掘出一點點印象。
如此,千儀琳也可以欣慰了,因爲冷耿曾經深愛過她,冷耿對千儀琳一定也有一絲絲印象!
離開了冷府,冷沐真便將這裡的所見所聞告訴千儀琳。
千儀琳自然欣慰,別人她都不覺得重要,只要自己的丈夫、兒子對她稍稍有印象,她就滿足了!
夜幕降臨,千儀琳和尚通都回了自己的客房。
他們的身體已經透明,這是最強的預示。他們知道,或許這一夜過去,自己就回到現代了!
傍晚,寧蠑與冷沐真躺在一張牀上,冷沐真卻遲遲不肯閤眼,“如果回了現代,你別忘記我,一定第一時間過來找我!”
寧蠑應聲點頭,“我肯定飛奔過去找你!”
冷沐真亦是點頭,“我家的地址,我跟你講過很多遍了,你背下了吧?”
寧蠑依舊點頭,“早在暗戀你的時候,我就已經背得滾瓜爛熟了!”
聽罷這話,冷沐真才安心地合上眼睛。
兩個孩子並沒有躺在搖籃裡,而是被冷沐真和寧蠑抱在懷中。
看了一眼懷中的孩子,寧蠑又擡眸,看了看枕邊的妻子,隨即欣慰一笑,“我愛你,老婆!”
說完,寧蠑吹滅了最後一支蠟燭,也合上了雙眼。
蠟燭熄滅之際,冷沐真輕聲回了一句,“我也愛你,老公!”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都進入了夢鄉。
只覺這個夜晚很長很長,當諸葛晴睜開眼睛時,所有疲累都煙消雲散了。
重新審視這個世界,眼前的景象果然已經大變樣。
自己不是躺在客棧的牀上,而是躺在現代的家裡。她的房間裝修還和以前一樣,有着律師的嚴肅,也不乏一點點少女情懷。
房間的香味也跟以前一樣,是她喜歡的薰衣草香精。
書架上,依舊擺着她最愛的幾本小說,還有許多關於律師的書籍。
唯一不同的是,自己身旁還躺了兩個長相幾乎一模一樣的龍鳳胎兄妹,正是她和寧蠑在古代生下的孩子。
諸葛晴這才一驚,“果然還是回來了!”
原以爲古代的一切,都只是一個很長很長的夢,但身邊的兩個孩子準確地讓她知道,那一切都不是夢!
捂了捂微痛的頭,小聲地起牀去衛生間梳洗,梳洗出來就聽見一陣開門聲,是從客廳那邊傳過來的。
家裡就只有她和她爸,應該是爸回來了。
諸葛晴換下一身睡衣,穿上平時的衣服,才從房間出來,就像平常一樣喚了一句,“爸?”
“嗯!”諸葛勝光剛喝下一口水,還沒有吞下去,所以只能應一聲。水吞下去之後,他才放下水杯,向着女兒走去,“你怎麼起來了?醫生說了,傷口雖然痊癒了,但是還要休養呢!”
諸葛晴聽得一愣,“傷口?什麼傷口?”
說起這個,諸葛勝光便是愧疚,“說來也是我的錯,之前得罪了一個公司小開,我怕他阻斷我的生意,就讓他誤殺了人。之後他被抓進局子裡頭,關了幾年又跑出來了,也不知道怎麼,他找到了你,就砍了你幾刀。
那時候你沒意識了,可能不知道後續的事,有人及時發現,把你送去了醫院,又通知了我。我趕去醫院的時候,你的血已經止住了,但是傷勢還很嚴重,醫生說有生命危險。之後搶救了一個月,你的心跳慢慢正常了,傷勢也跟着恢復了。
傷勢恢復以後,你還是昏迷着,但醫生說已經正常了,可以出院。之後我給你辦了出院手續,你就回了家,再後你就醒了。幸好醫生的搶救及時,不然你身上一道道刀疤都得留着,女孩子愛美,你醒來要是看見那麼多刀疤,肯定傷心。對了,那個殺人犯已經被抓回去了,法院判了無期徒刑,以後他傷不了你了!”
也就是說,她的身體,只是在現代昏迷了一個月?
現代的爸,還是那麼囉嗦,又那麼關心她。
雖然如此,但還是沒有古代的大家庭溫馨。
諸葛晴雖然有失落,但很快就面對了現實。
見女兒的臉色還是蒼白,諸葛勝光輕輕摟過女兒的肩膀,將她往房間裡領,“律師事務所,我已經幫你關掉了,等你身體恢復了,再重新開。這幾天你就好好休養,把身體養好了,再去工作比較好!”
諸葛晴應聲點頭,並沒有拒絕父親走進自己的房間。
當看到那對龍鳳胎兄妹時,諸葛勝光有一刻的恍惚,疑惑地看了女兒一眼,並沒有懷疑到女兒身上,只是見怪不怪地一笑,“這又是哪個委託人的孩子,讓你暫時看管一下?”
諸葛晴無奈一笑,並沒有隱瞞,“他們不是委託人的孩子,正是本律師的兒女!”
一聽這話,諸葛勝光徹底愣住了,“什麼?開什麼玩笑?早上還昏迷着,中午就多出一對兒女來?別開玩笑了,這樣會嚇着你爸的!”
諸葛晴努努嘴,“誰跟你開玩笑了?他們真的是我的孩子!”說着,還不忘補充一點,“親生孩子!”
聽罷這話,諸葛勝光凌亂了,“你以爲下蛋呢?沒個八九個月,就能突然生出兩個親生孩子?”
這一個月來,都是諸葛勝光和家裡的保姆親手照顧諸葛晴,一天也沒見她的小肚子脹大,怎麼可能生出孩子來?
孩子雖然還小,但也能看出來像不像媽媽。諸葛勝光湊前看了看,無奈地笑了笑,“這兩個孩子根本不像你,別逗我了!”
諸葛晴一個白眼,“誰逗你了?不信就算了!”
許是談話的聲音,吵醒了兩個小寶貝,兒子先一步睜開眼睛。看到諸葛勝光的一刻,靈性地喊了一句,“外公!”
女兒跟着睜開眼睛,也跟着哥哥喊了一句,“外公!”
諸葛勝光一驚,看起來才一個月的小嬰兒,居然會叫外公?!
這就算了,他們居然叫諸葛勝光爲外公?!
諸葛勝光怔了一會兒,難以置信地轉頭看看女兒,諸葛晴的表情傳達了一個意思:我早說了,他們是我親生的,現在你信了吧?
他確實信了,但這怎麼可能呢?真的跟下蛋一樣,一個早上就生出來了?
“怎麼回事啊?孩子爸是誰?”諸葛勝光驚訝地問了一句,忌諱似地把聲音壓低,以免傳到鄰居耳中。
其實愛堡小區的隔音牆做的很好,再大的聲音也不會吵着鄰居。但遇到這種事情,人總是會下意識低聲問話。
諸葛晴依舊不隱瞞,“他們的爸爸叫做程政,是個生意人,爸聽說過吧?”
程政.......諸葛勝光想了一會兒,突然一驚,“你是說,富豪榜上那個黃金單身漢、程家唯一的兒子?”
見女兒點頭,諸葛勝光更覺得天方夜譚,“你們根本不認識,能不能別瞎鬧了?”
諸葛晴又一個白眼,“認不認識,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說話間,門鈴已經響了起來。
諸葛勝光聽得一愣,“阿姨又忘記帶鑰匙了嗎?”
諸葛晴則是一笑,跟着諸葛勝光一起去開門。
開了門一看,只見一位氣喘吁吁的西裝男,手上已經拿了倉促買下的求婚戒指。
這人正是程政,曾經跟諸葛勝光做過生意,雖然沒有直接接觸過,但諸葛勝光認得他的臉。
“程少?”諸葛勝光愣住了,他和女兒真的認識?
程政與諸葛晴相視一笑,並不多話,而是直接跪了下來,“諸葛伯父你好,請叫我程政。我暗戀了諸葛小姐六年,請你允許諸葛小姐嫁給我!”
這樣的求婚,對諸葛晴來說不突然,但對諸葛勝光來說,簡直就是晴天霹靂,立馬搖了搖頭,“你忘了?之前我看中了你,就跟程老提了一句,被他嚴詞拒絕!”
程政恭敬有禮,“爺爺不瞭解伯父,也不瞭解諸葛小姐,所以冒然拒絕,我替爺爺向你們道歉。”
說着,眼神溫柔地在諸葛晴臉上掃過,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現在跟以前不一樣,我和晴晴已經有了愛情的結晶。只要伯父點頭,我一定會勸服家裡人的!”
之前是求婚,所以他要用諸葛小姐的稱呼,顯得正式一點。求婚的話說完了,他當然改口晴晴,畢竟他們已經那麼親密,一直叫諸葛小姐不合適。
這樣聽來,那兩個孩子確實是他們的。
既然已經有了愛情結晶,諸葛勝光也不能拒絕,只好勉強地點了點頭,還是疑惑地問了一句,“晴晴在牀上躺了一個多月,看那兩個孩子的年齡,應該剛剛滿月的樣子,晴晴是什麼時候生的?”
“這.......”程政一愣,一時不知道該不該說古代的事,諸葛晴當然及時救場,“爸既然同意了,就給程政一點時間,讓他幫我把戒指戴上,別囉嗦了!”
諸葛勝光無奈笑笑,既然是個謎,那他也就不多問了!
就這樣,程政求婚成功,然後帶着兩個孩子回家,給家人正式介紹了諸葛晴和孩子。
程家都希望他快點結婚,然後生出程家的第五代接班人。現在生米煮成熟飯了,他們也只能同意,最主要的,那兩個孩子確實惹人喜歡。
這個月的最後一個星期日,就是程政和諸葛晴舉行婚禮的日子。
唯美的教堂內,程家和諸葛家,這兩個門當戶對的家族,都請了彼此的賓客,坐在教堂的賓客座位上,一起見證今天的婚禮。
每個人都投來羨慕的目光,只有程慧疲倦地打了一個哈欠,由不住抱怨,“天天結婚,你們不累,觀衆都累了!”
大家都關注婚禮,並沒有人理會程慧的話。
教堂中,牧師站在兩位新人中間,用英文念着他的牧師詞。
唸完之後,一如其他婚禮,牧師先問了新郎,“程先生,你是否願意娶你面前這位美麗端莊的小姐做你的妻子,一生照顧她、呵護她,不管健康生病、貧窮富有,都始終相親相愛、不離不棄,直到離開這個世界?”
雖然是第二次婚禮,但情況不一樣,程政還是無比欣喜,“我願意!”
牧師微笑點頭,又轉向新娘,“諸葛小姐,你是否願意嫁給你面前這位青年才俊的先生做你的丈夫,一生照顧他、體諒他,不管健康生病、貧窮富有,都始終忠貞相待、不離不棄,直到離開這個世界?”
諸葛晴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程政,聽着牧師把話說完,才笑着點了點頭,“我願意!”
兩人交換了婚戒,婚禮就告了一段落。
之後的酒席,定在程家名下最大的五星級酒店,晚上七點才正式開始。
教堂的結婚儀式散會之前,教堂門口出現了一個人——高穎。也就是古代的千儀琳。
二十幾年前,高穎離開,諸葛勝光就聽說她跳樓自殺了,沒想到她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看着這麼多年不見的妻子,一股內疚油然而生,諸葛勝光不敢上前,也不知爲什麼。
高穎不是突然過來的,而是收到諸葛晴的短信,三思之下,才決定過來追逐愛情的。
兩人結婚那麼多年,當然是一拍即合。
看到他們幸福美滿的樣子,諸葛晴亦是高興。
晚上的酒席之前,程政和諸葛晴抱着孩子,一起去民政局領了結婚證。
這一段奉子成婚的愛情,就這麼完美告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