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詳與韓魅見面的次數不多,但在對付冷非冥、拉冷非冥下位的時候,韓魅給了司徒詳很大的幫助,所以兩人很快熟絡起來。
沒想到會在冷府門口見面,寒暄過後,韓魅自然好奇一問,“聽說近來朝政繁忙,太子終日無暇,怎麼今日來了冷府?”
說着,一眼試探,“太子不會也是來找冷三小姐的吧?”
司徒詳是從冷府出來的,所有人都沒有懷疑過他的血統,直到他利用劉笙宣佈,自己與冷族沒有任何血親關係。
再回想他與冷沐真的親密,韓魅便懷疑他們之間有情。
記得第一次見到冷沐真的時候,韓魅就已經心動。後來若非冷非冥從中干擾,想必韓魅早就與冷沐真定下婚約了。
也正是因爲冷非冥的算計,讓他丟了人又失了錢財,所以他很容易被司徒詳收買,與他一起對付冷非冥。
不過之前的並肩作戰,並不代表他們在任何事情上都是朋友。就比如在追求冷沐真的事情上,韓魅就不可能將司徒詳視爲一列。
現下冷非冥倒了,凌晟皇帝的大勢力也快支持不下去了,司徒詳還要穩定朝政,韓魅暫時是不必怕他的。
趁着這個時候,若能娶冷沐真爲妻,並有了冷族的勢力和財力,那禩吳很快就可以獨立出來了!
爲了禩吳的獨立,這一刻,韓魅心裡已經與司徒詳劃清界限。
他承認娶冷沐真,有利用冷族的嫌疑,但這並不代表他對冷沐真沒有感情。就算感情不深,以後還是可以培養的。
既能獨立禩吳,又能娶一位美嬌妻,韓魅沒有理由拒絕這麼做。
韓魅有算謀,司徒詳卻暫時對冷沐真寬心,一心想的都是雲狂爲何撇下司徒甯不管。但聽韓魅一句冷三小姐,司徒詳又若有所思。
記得自己還是冷世子的時候,寧梨不想自己的孫女與自己一同排行,所以將男女分開排序。如今真孫子回來了,果然一視同仁了!
說實話,司徒詳並不是記恨寧梨,而是有些吃醋。畢竟小時候拿寧梨當真祖母看待,多少還有親情,也有些不甘心,爲什麼自己做不了寧梨的孫子。
若是一切關係,打從一開始就是真的,他也是真的冷世子,那他受到的待遇該是如何?司徒詳不必細想便知道,一定比現在的算計日子幸福百倍千倍!
今日天氣晴朗,韓魅的笑容一如明朗,司徒詳淡淡瞧他一眼,跟着微微一笑,“本太子不是來找真兒的,而是來找速堂弟的。之前吩咐了他做一些事,他如今住在冷府上,本太子正好在洛商辦事,便順道過來問問進展!”
司徒速的邦交大使,與人接觸甚多,韓魅與他還是熟悉的。不過再熟悉,韓魅還是琢磨不透他的腦袋和眼睛,怎麼就比常人厲害了那麼許多?
至今提到司徒速,韓魅還是一臉佩服,“原來太子是來找司徒大使的,太子與司徒大使同出一脈,如今又雙雙合作,日後必定前途無量呀!”
這話有偏向,任誰都能聽出他的意思來。不就是說,跟司徒速合作之後,沾了司徒速慧眼和聰明的光麼?
司徒詳顯然不悅,“朝中之事,韓太子似乎議論得太多了,你們禩吳只要安安分分地管好自己就行了!”
韓魅故作無辜,“太子莫氣,小臣不過玩笑一句,何必當真呢?”說着,先一步轉向冷府,“太子若沒有吩咐,那小臣就先進去了!”
剛剛合作完,便這般沒有禮數,虧得方纔還跟他寒暄!司徒詳不屑一笑,轉向紅木馬車,吩咐了手下人幾句。
正好韓魅走到冷府門口,原想像以前一樣,大搖大擺地走進去,不料竟被守門的下人攔住,“老太君有吩咐,韓太子不得入內!”
這個吩咐,打從知道韓魅的心思以後,寧梨便吩咐下去了。
韓魅自然不知道這個吩咐,剛剛想往前跨的腳突然頓住,放下腳愣愣看了看守衛,“冷老太君並不知道本太子要來,怎麼會有這樣的吩咐?是不是你們下人之間胡謅的玩笑?”
話落,司徒詳也吩咐完了事,轉向冷府打算進入。聽得韓魅難以置信的語調,司徒詳不由開懷大笑,故意諷道,“因玩笑得罪人,也會得到玩笑的報應!不管守衛是不是玩笑,韓太子估計都過不了這一關了,還是讓路一下,讓本太子先進去吧!”
正得意,還想着要不要留下看看韓魅的好戲,沒想到自己也被守衛攔住,“老太君吩咐,凌晟司徒太子不得入內!”
與韓魅的驚訝反應一樣,司徒詳不由一愣。
還沒來得及反應,餘光便瞥見韓魅的嘲笑神情,司徒詳一時掛不住面子,雙頰羞憤地一紅,“老太君何時有這樣的吩咐?豈非你們聽錯了?”
學着司徒詳方纔得意的語氣,韓魅替守衛反駁,“這麼重要的吩咐,這些替人做事的下人怎麼敢聽錯呢?依小臣看,太子也是過不了這一關了,還是傳信進去,讓司徒大使出來說話吧?”
聽着他幸災樂禍的語氣,不知道的,還以爲他能進得了冷府呢!同是天涯淪落人,何必互相嘲諷呢?
這一點,司徒詳在被嘲諷後才意識到,卻沒有用這句反駁,畢竟是自己嘲笑在先。
以前還是冷世子的時候,甭管在外頭有多丟臉,起碼到了冷府門口,他便是得勢的一方。
沒想到如今會在冷府門口丟臉,還被韓魅嘲笑!司徒詳暗暗氣惱,卻沒有反駁韓魅,而是話鋒一轉,表現得十分慷慨大方,“既然老太君有要事要辦,不方便外人入府,那本太子就不勉強了。吩咐速堂弟的事,能老太君辦完了事再過問不遲,本太子還是先去雲府一趟吧!”
語調一轉尷尬,正如與韓魅剛見面時的泰然,不知道的,還以爲司徒詳是寬宏大度之人呢!
韓魅自然看得清楚,司徒詳不過盡力給自己爭一點面子而已。外表看起來沒什麼,其實心裡早就炸開了鍋。
他自然生氣了,韓魅自然不能再惹,“原來太子要去雲府辦事,那小臣恭送太子!”
見他識相,司徒詳也沒有再追究什麼,吩咐安置馬車的下人回來,調頭往雲府而去。
瞧着紅木馬車漸漸遠去,韓魅扯了扯嘴角一笑,這纔拿出冷沐真的書信,輕聲向守衛說道,“本太子是受了三小姐的邀請而來,這裡有三小姐的親筆書信一封!”
因爲上次鬧着要定婚約,韓魅看寧梨的反應,就知道寧梨有所抗拒。如今將他拒之門外,也是情理中事。
不過他這次是受了冷沐真的邀請而來,他是不怕進不了門的。剛剛之所以不馬上拿出來,而任由司徒詳嘲笑,就是怕司徒詳沾着他的光、或者趁着守衛空檔溜進府。
他可不相信司徒詳的話,說什麼只爲問一問司徒速的進展,問進展需要親自來一趟麼?根本就是來見冷沐真的,不然寧梨也不會這般防着他!
既然猜到司徒詳是來見冷沐真的,韓魅自然有所防範,能讓他們少見一面,韓魅便多一分機會。所以等到司徒詳遠去,韓魅才悄悄拿出冷沐真的書信。
守衛們看過書信之後,又交給管家過目,管家看過之後點了點頭,“確實是三小姐的親筆書信,你們快請韓太子入府,帶着韓太子去湘竹苑見三小姐!”
“是!”守衛們應了一聲,這才迎了韓魅入府。
既趕走了司徒詳,又風風光光地入府了,韓魅又是一番得意。雖說方纔被司徒詳嘲笑,面子有些掛不住,但不能忍辱如何成大事?
反正司徒詳去過雲府之後,也會知曉他成功進入冷府的消息。加之之前的嘲笑,司徒詳的面子反而更掛不住。
想想自己打敗了所有人都打不敗的司徒詳,韓魅便越發得意,幾乎是大搖大擺地進了湘竹苑。
坐在大堂的木椅上,韓魅還不住地盯着座下的紅木椅子,想着司徒詳的紅木馬車,心裡便是喜滋滋的。
冷沐真並沒有馬上出來見韓魅,而是派人去請了寧蠑過來,然後兩人一同接見。
韓魅並沒有排斥,因爲冷沐真的信上已經說的很清楚,是寧蠑有意,要與禩吳合作一件事。
之所以讓冷沐真代筆寫信,就是讓韓魅明白他們兩之間的關係,好叫韓魅不要有非分之想。
可惜冷沐真太過優秀,韓魅就算瞎了眼,也沒法沒有非分之想。
在看到冷沐真雋秀的字跡之後,韓魅便是心神一蕩,腦中幻想了許多與冷沐真合作的場景。所以不管他們要合作的事情,是否有利於禩吳,他都義無反顧地來了!
等了許久,纔看到許久不見的冷沐真,韓魅的笑容一如他的名字,充滿魅惑。不過眼中有了冷沐真,便多了一分癡意,“三小姐終於來了!”
冷沐真回之微微一笑,“叫韓太子久等了!”說罷,與寧蠑一同落座。
寧蠑的身子再魁梧,在韓魅眼裡,也是視作無物。眼神一直定格在冷沐真身上,一步一步瞧着她入座,笑容也變得有些殷情,“本太子收到小姐的書信之後,原想馬上趕過來,奈何手邊的事情太多。不過處理完東宮的事,本太子還是快馬加鞭地趕來了,還望小姐不要怪罪!”
見他的眼神,完全不是來談事情的眼神,寧蠑輕輕握住冷沐真的手,溫柔的雙目很快吸引了冷沐真的眼神,“你不是累了麼?先回去休息休息,我親自與韓太子談事吧!”
知曉他是吃醋,冷沐真笑着一點頭,“那我先回去睡一會兒,你談完了事,記得去臥房找我!”
去臥房找她?他們已經這般親密了麼?韓魅仔細聽着,心裡便有些不是滋味,“光天化日之下,寧侯爺去小姐的臥房,恐怕於禮不合吧?”
冷沐真很靈巧地反駁,“不趁着光天化日去,難道要黑燈瞎火地去麼?看不出韓太子的思想這麼開放!”
畢竟是要合作的人,冷沐真並不多加指責,而是向他淺淺一笑,“本小姐確實是累壞了,韓太子與正燚談事吧,本小姐吩咐廚房,給你們準備吃食!”
她的淺淺一笑,立馬就融化了韓魅的心,不由起身恭送,“那就有勞三小姐了!”
“無妨!”冷沐真擺了擺手,起身離開了大堂。
冷沐真前腳一走,寧蠑便開始談事。
這次讓韓魅過來,就是爲了談上次決定的事情,藉着禩吳的名義,向洛商開戰、逼劉笙退位!
經過這幾日的商議,寧蠑最終決定,這種事還是要偷偷地做,不能直接逼宮。不然劉笙狗急跳牆,比他們先有一步動作,他們根本來不及與禩吳合作。
雖說明着開戰,寧蠑也沒什麼可怕,但畢竟是損兵折將的事,寧蠑還是要將損失降到最小。
聯合禩吳,可以借用禩吳的一部分兵力,那麼寧蠑的兵力就可以有所保留,做爲最後的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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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罷寧蠑的合作要求,韓魅也已經暫時忘卻了冷沐真,表情一改認真,“寧侯的要求很苛刻啊,還要禩吳出大部分兵力。你知道我們禩吳,先前幫着太子對付冷二公子,耗費了很多人力呀!”
這是談判的慣有手段,一般不懂談判的人,聽到對方的難處,就會退讓一步。
可寧蠑不是不會談判的人,禩吳究竟損失了還是賺得了,寧蠑還是有所瞭解的,卻不拆穿地一笑,“等你們逼着劉笙退位成功,我自然會出所有兵馬,助你們禩吳獨立出來,以後也不必向凌晟俯首稱臣地納貢了。這樣的條件,還算苛刻麼?”
畢竟是禩吳先一步吃虧的事,韓魅自然不會這麼容易答應,“凌晟易主,雖然會有一段短時間的朝政不穩,但並不影響凌晟的兵力。寧侯知曉凌晟的軍隊有多強盛麼?咱們硬要獨立,到時候凌晟發威,寧侯可以全身而退,最後遭殃的還是我們禩吳啊!”
寧蠑聽得只覺好笑,他若怕凌晟發威,無疑就是畏懼司徒詳。若真畏懼司徒詳,他不敢猖狂地過來。
他究竟怕不怕凌晟發威,寧蠑心裡還是知道的,也聽得出他的話中含義,“說吧,要多少銀子的辛苦費?”
畢竟是銀子的事,這麼被他直說出口,韓魅還有些不好意思,“寧侯帶兵多年,應該知道將士們的辛苦,本太子要銀子,也只是爲了慰勞慰勞將士們,讓他們更有戰鬥力罷了!”
究竟是慰勞將士,還是慰勞自己,寧蠑比任何人都清楚。四年軍營,百姓們籌集給軍隊的銀子,都是百姓們辛辛苦苦掙來的。
可到了轉手官員的手裡,一級一級地慢慢被搜刮走,最後送到軍隊的銀子少之又少。官員們也有理由,說什麼那些百姓能有幾個銀子,這些已經是他們的極限了,皇上不想無故增加百姓的負擔。
自從那時候,寧蠑便不相信這些皇室或是當官的嘴裡的話,凡是涉及金銀錢財的轉手,總有一部分會被他們吞掉,而且是一大部分!
如今聽韓魅這麼說,寧蠑依舊一臉鄙夷,“將士們需要慰勞,本侯可以親自送銀票過去,正好與將士們親近親近!”
不經轉手,就沒得賺了,韓魅自然拒絕,“禩吳的軍事要地,寧侯怎麼能隨隨便便涉足呢?咱們只是暫時聯合,是交易關係,可沒有親近到互相坦誠的地步呀!”
也懶得再跟他打太極,寧蠑伸手入懷,取出十萬兩的銀票,擺在他面前,“本侯也想着將士們需要慰勞,所以出門前帶了銀票,整數十萬兩,韓太子不會嫌少吧?”
十萬兩已經足夠給面子了,韓魅自然滿足,“寧侯出手果然很大方,寧侯爽快,我們禩吳也爽快!本太子這就帶着銀兩回國,跟父皇交代了事情、再去一趟軍營,五日之內便給寧侯回覆!”
這十萬兩銀子,便是司徒詳送來的五百萬兩銀子的九牛一毛。五百萬兩銀子當中,有三百萬兩是冷非冥從韓魅手中算計來的。如此算來,寧蠑只是用禩吳的錢,收買了禩吳做苦力罷了!
瞧着韓魅高高興興地回去,連冷沐真派人送來的吃食都沒有動一下,寧蠑無奈一笑,傻人果然註定了永遠是傻人!
正好司徒速過來,路過大堂便看見韓魅高高興興地去了,居然連他都沒有注意,司徒速不屑一笑,“到底是個傻子,什麼大不了的事都值得這麼高興!”
說罷,還是好奇地問於寧蠑,“你給韓魅什麼好處了?”
此時此刻,見到司徒速,寧蠑是忌諱的,目光也微微有些閃躲,“只是見了瞳靈一面,便將他高興成這樣,我亦是好奇瞳靈給了他什麼好處!”
司徒速雖然爲人正直,但畢竟他與司徒詳同出一脈,該防着的還是要防着一些。
聽寧蠑說得真切,司徒速原沒有懷疑,只是突然捕捉到他一絲閃躲的目光,隨即疑心,“什麼大不了的事,值得你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