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怪的味道啊.......你嚐嚐!”冷沐真漱好了口,將另一個盤子一遞。
主僕默契,芷蕾拿到盤子,也是伸出舌頭一舔........
“嗯.......”芷蕾舌頭一僵,再講不出一句話,連忙跑去漱口。
冷沐真一愣,“那是刷鍋水,髒死了!”
醬料一股怪味,芷蕾腦子一亂,竟連刷鍋水都不認得了。
刷鍋水也是一股怪味,與醬料的味道一混,那感覺,簡直可以昇天了!
“嗯.......”芷蕾又是一僵,面目猙獰得不成樣子,連忙轉向清水漱口。
漱完口,還不忘喂入一粒清心丸,久久才得以平靜。
平靜下來一想,芷蕾才大吃一驚,“醬料的味道這般怪異,小姐方纔吃牛排時,就沒嚐出來麼?”
冷沐真搖了搖頭,也是一臉驚愕,“這兩盤牛排,寧蠑先嚐了一口,然後將我的一併奪去。兩盤都是他吃的,一口都不曾留給我!”
怪不得牛排剛剛入口時,寧蠑禁不住神色一陣異樣,原來是舌頭麻了.......
“這麼難吃的東西,小姐讓世子全吃了?”芷蕾一臉的難以置信,神色之間還泛着惶恐。
雖然吃了清心丸,但想起那個味道,芷蕾還是毛骨悚然。
冷沐真也是如此,只能無奈了神色,“不是我讓他吃的,是他非要全吃了的。真是的,這麼難吃的東西,你怎麼不先嚐嘗,就直接讓我送去給他了呢?”
這麼一抱怨,芷蕾也是不滿,“哪裡是我讓小姐送去的,是小姐非說色香俱全即可,醬料也是極品,非要挑這兩塊送去的!”
“若非你教授不行,我能調出這麼恐怖的醬料?那兩塊牛排一定也有問題!我是說色相俱全即可,但那兩塊牛排真的色香俱全了?腦子能不能放點進去,竟就直接送去給寧蠑了!”冷沐真又開始埋怨。
芷蕾更是不滿,“哪裡是我教授不行?明明是小姐沒有天賦!我何時教過小姐,要將所有醬料都調在一起?調在一起也就罷了,小姐起碼控制一點分量,哪能隨心調製啊?還有那兩塊牛排,明明煎得很老,小姐非說可以了。明明是自己偷懶,還說我的不是!”
“你!”冷沐真立時惱怒,“什麼叫做我偷懶?爲了給寧蠑做一頓午膳,我會偷懶麼?倒是你,不好好教,居然說我沒有天賦?有本事回了爺爺那兒,你再說我沒有天賦!”
居然拿魔尊威脅她?!
芷蕾也是生氣,舉起盤子便是一摔,“我受夠小姐的窩囊氣了!”
每次吵架,都不知道讓着她,這次居然還摔盤子?!
“莫殤!莫殤!”冷沐真連忙喊了幾句。
忙完佳人傾城的事,用完午膳,莫殤便回來了。
聽見小姐喚他,莫殤連忙趕來,“小姐有什麼吩咐?”
冷沐真一臉氣惱地別過頭,伸手指了指一旁的芷蕾,“管管你的人,別像個潑婦一樣,在廚房摔盤子!”
“是。”莫殤應了一聲,上前扯了扯芷蕾的衣袖,“小姐讓你退下,你就退下吧!”
像是聽出了什麼,冷沐真忽而一笑,靠近莫殤,死盯住他的雙眼,“這麼說,你承認芷蕾是你的人了?”
一聽這話,芷蕾也變了臉色,瞧了莫殤一眼,臉刷得一紅。
莫殤則是一愣,“小姐何出此言?”
冷沐真哼唧一笑,“我剛剛說,‘管管你的人’,並沒有指明芷蕾,你便直接到了芷蕾身邊。豈不承認了,芷蕾就是你的人?”
被她的邏輯一打亂,莫殤又是一愣,“小姐指着芷蕾,屬下自然走向芷蕾了.......”
“我哪有指着芷蕾?”冷沐真立馬否認,隨手又是一指,“我就這麼一指,你若不心嚮往之,怎能確認我指的是誰?”
說着,向周圍侍婢一問,“你們說,我指的是誰?”
侍婢們紛紛搖頭,表示不能確定。
冷沐真借坡下滑地一笑,“你看,大家都不能確定,你怎麼就能確定我口中‘你的人’就是芷蕾呢?”
律師的邏輯、口才,果然不敢恭維,一下把莫殤說懵了,“敢在小姐面前摔盤子的,除了芷蕾,還能有誰?”
冷沐真悠悠一笑,“很多啊,比如祖母、比如寧蠑、比如皇帝、比如父王、比如母妃,很多人都敢摔盤子的。”
莫殤一怔,“但是小姐剛剛說,摔盤子的是個潑婦,老太君、皇上、榮親王、榮王妃怎麼會是潑婦呢?”
老太君......榮王妃說了個遍,就是沒說寧蠑,這還不是心嚮往之?
想想,冷沐真便是一笑,寧蠑在莫殤眼中,竟是個潑婦!
“你沒提到寧蠑吧?”冷沐真抓住了小辮似地,抓着不放道,“寧蠑是潑婦、敢摔我的盤子,你怎麼不覺得‘你的人’是寧蠑,卻走向芷蕾呢?”
這麼一問,總有一種說不出口的基情,莫殤徹底無奈,“寧世子不在這裡呀,小姐指的人,自然是在這裡的人了!”
在這裡的人.......冷沐真左右一看,招了一個侍婢過來,遞給她一個盤子,“把這摔了。”
侍婢有些恐慌,試探了一眼,才接過盤子,聽着命令一摔。
“你看,她是潑婦吧?敢摔盤子吧?在這裡吧?你怎麼不走向她,卻走向芷蕾呢?根本就是你心嚮往之,默認了芷蕾是你的人,所以我一說,你就走向芷蕾了!”冷沐真立馬辨道。
繞了這麼一大圈,莫殤都有些暈了,只好無奈點頭,“好好好,小姐說得對,芷蕾是屬下的人.......”
真是難纏的小姐,不順着她的話,便死咬着不放!
雖是順着小姐的話,芷蕾一聽,還是面紅耳赤,羞得想要逃跑。
冷沐真一笑,連忙伸手拉住她,一轉眼兩人已經和好般,“既然是他的人,就成親吧!”
一聽這話,芷蕾更是羞然,“小姐說什麼呢?口無遮攔的,這裡人多呢!”
“你的意思是,人少就可以說了?”冷沐真挑眉一笑,繼而揮了揮手,“你們都退下吧!”
侍婢們應了一聲,全部退了下去。
冷沐真繼而挑眉,“現在可以說了?”
剛剛還吵架的兩人,現下已經和好如初,芷蕾羞答答地點頭,“可以了。”
話落,再睨向莫殤時,他卻已經一臉冷色。
芷蕾眼神一陣落寞,再沒了之前的羞色。
“幹嘛?幹嘛?幹嘛板着個臉?”冷沐真立馬訓道,伸手打了莫殤一下,“你這麼板着個臉,萬一傷着芷蕾的心,她就此尋死怎麼辦?”
面對冷沐真時,莫殤冷峻的臉上,便多了一分恭敬,“回小姐的話,心愛的男子不愛自己,屬下認爲還是死了最好!”
這話說得絕情,芷蕾不由心痛,神情也跟着失望。
冷沐真則是一愣,“你這是什麼話?別人的生死,憑什麼由你一句話決定?”
莫殤低首,“並非屬下一句話決定,屬下只是說明屬下的建議,並沒有拔刀相助!”
他居然管這個,叫做拔刀相助?!
今天是怎麼了?一個個都反了,芷蕾摔盤子、莫殤頂嘴。
是不是離開了魔宮,以爲魔尊管不到了,一個個便敢造次了?
冷沐真由不住拍案,“姓莫的,你究竟什麼意思?若是不喜歡芷蕾,你大可直說,爲何吊着人家的心思?”
“屬下不喜歡芷蕾,只是兄妹之情,不可能成親。這句話,屬下已經說過不下百遍了,還請小姐這回記住!”莫殤應對冷漠,卻不減一分恭敬。
“你!”冷沐真被說得語塞,他確實說過多遍了。
但是冷沐真有一種直覺,總覺得莫殤對芷蕾,並非普通的兄妹之情!
聽了這些話,芷蕾心下一涼,神色也跟着認真,“小姐不必多說了,他是石頭心,打不動的!”
說罷,無聲地一嘆,欲哭無淚,只好轉身離開。
莫殤眉心微動,像有諸多心思,卻極力掩飾。頭時不時地一轉,都轉不完全,像是要目送芷蕾,卻忍着不看!
以前,她沒有戀愛過,看不懂莫殤這些細節,也不曾注意。
如今,她愛過戀過,再看見他熟悉的神情時,心裡就有了不一樣的想法。
“明明有感覺,你自己也知曉,爲何不表現出來呢?你這般冷漠,折磨得不全是她,你自己也不好過!”冷沐真正了色說道,語氣一如莫殤漠然。
瞧着芷蕾失落的背影,步步離開她的視線,冷沐真更是心疼,“三年了,你還不能決定麼?”
莫殤低眸一笑,像是釋然,又像是被什麼情緒死死堵着,笑語之中也帶了一分壓抑,“小姐說的什麼話,屬下聽不懂。十年以來,屬下受魔尊教導,這三年只知效忠小姐!”
“是嗎?”冷沐真反問一笑,像是看出了什麼,“你不喜歡芷蕾,那你喜歡我?”
莫殤依舊低眸,“屬下傾慕小姐,卻不敢高攀。”
傾慕一詞,輕易宣之於口,還叫作傾慕麼?
冷沐真不屑一笑,“在我看來,你的所謂傾慕,與寧蠑的不同!我也是談過愛戀的,知曉被傾慕的感覺,莫殤,你騙不了我了!”
莫殤睫毛一顫,眸底急速閃過一絲情緒,卻很快地隱藏了起來。
“屬下從未騙過小姐。”莫殤答道,卻答得口是心非。
冷沐真一笑,“你不是沒騙過我,而是不怎麼騙我。你不輕易騙,一騙便是一個大謊言!”
像是被她瞧出了什麼,莫殤只覺渾身不自在,眸子左右一轉,立馬說道,“屬下還要回佳人傾城,小姐午睡吧!”
“別拿佳人傾城當說辭,你這是不尊重我的佳人傾城!”冷沐真不禁訓道,像是受了芷蕾的感染,神色一瞬落寞,“爲何有情人都不能終成眷屬?劉瑁沒了姚瑤,你可知曉他心痛的樣子?一定等到那日,你沒了芷蕾,才知曉珍惜、纔想到追回麼?”
莫殤轉身要走,“佳人傾城真的有事,屬下先走一步了!”
“站住!”冷沐真吼了一句,更是生氣,“究竟爲什麼,我只想聽一句實話!”
莫殤止步,回身時,第一次迎上冷沐真的眸子,眸光微寒,“小姐真的要聽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