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魔尊的身子,到了城門口,冷沐真便催着二人不必送了。自個兒進了城池,僱了一輛馬車往行宮而去。
剛進了宮門,便巧遇了散步的司徒速。
兩人畢竟不熟,冷沐真本打算裝作沒看見,誰知司徒速先一步開口,“太子妃從哪兒回來?太子呢?你們不是形影不離的麼?”
說着,沒等冷沐真接話,便悠悠一笑,“我差點忘了,如今與太子妃形影不離的,是寧世子。昨晚剛聽說時,我便忍不住去太子的住處,偷偷看了太子一眼。”
說着,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太子那個焦急的樣子,在房間徘徊來徘徊去,與平時冷漠的樣子大相徑庭。哈哈哈哈,這個世上竟還有太子解決不了的事!太子妃做得好,正好殺殺太子的威風,省得他總是一副高不可攀的姿態!”
冷沐真微微一笑,“你似乎喜歡看他出醜。”
司徒速亦是一笑,“誰出醜,我都喜歡看!對了,太子不在吧?”
“他和寧蠑出去辦事了。”冷沐真淡淡一句,想找理由離開,便客氣問道,“司徒公子吃過了吧?”
問罷,冷沐真便看了看天色。如今這午不午、晚不晚的天氣,問人家吃過了沒,似乎有些不合時辰。
正想換個客氣的問題,司徒速便先一步回答,“用完早膳,我便沒有再吃了,留着肚子參加宴席呢!”
“宴席?”冷沐真微微一愣。
司徒速理所當然地一點頭,“太子妃不知道麼?今日是北詔、南詔和苗川進貢的日子。每年這個日子,皇帝都會擺下一桌宴席,與三國的皇子、使者一同享用。自然了,行宮內伴君踏春的人,也有享用美食的份兒!”
原來是三國進貢的日子。
恢復記憶前,冷沐真還挺期待這個日子的,因爲當時不知咒毒的解除辦法。想着三國的使者或者皇子,必定知曉一二。
就算不知曉,她也可以“挾天子以令諸侯”,她就不信,三國的皇帝都不管自己的兒子。
其實,解除咒毒的方法,三國人都不知曉。因爲這種咒毒,並非他們所創,更非皇帝。
解咒的咒語早已經失傳,所以對於皇帝和現世人而言,咒毒沒有解藥,中毒者必死無疑。
可惜冷沐真早就研究出來了,如今只要一隻象牙,就可以替魔尊和長老解毒,不見三國使者亦無所謂。
想着,冷沐真只是微微一笑,“原來是進貢的日子......我已經吃過了,司徒公子若是餓了,就快去吃吧!”
說罷,便打算回皓諭閣,剛走了幾步,便聽司徒速唸叨,“方纔經過雲小姐住處時,似乎聽到裡頭的談論聲。與雲小姐談話的聲音,我聽着陌生,應該是位女子,不知她們在討論什麼。”
女子......跟雲千柔在一起的,應該就是林夕菡了。
打鬥時,寧蠑點了林夕菡的穴道。如今算起時辰來,應該是自動解了。
想起暗衛的事,冷沐真便打算去一趟雲千柔的房間。剛轉了方向,走了幾步,司徒速便追了上來,“太子妃,你去哪兒?”
看他無所事事的,又愛纏人,今日估計是纏着她不放了。
冷沐真伸手,指了指雲千柔的房間,“我要去找雲千柔,司徒公子同去?”
“好啊好啊!”司徒速連連應聲,自然而然牽起她的手,拉着她往雲千柔的房間而去。
冷沐真一下漠了神色,輕輕將自己的手抽出來,“司徒公子,似乎對諸事都十分好奇。”
見她臉色冷漠,司徒速還是能燦燦一笑,“久居司徒府,難得出門一趟,對洛商的任何都十分好奇!那位雲小姐,似乎武功不錯,只是被一種毒物壓着,不日即將死去了。”
毒物......冷沐真神色突然緊張,“什麼毒物?”
這就奇怪了,上次交手時,她用了點青把脈。雲千柔的身子,她一概清楚,除了一點內傷,不曾中毒。
司徒速細細回想了一會兒,“我偷偷看了一眼,她臉色發紫,印堂發黑。應該是中了凌晟民間的一種毒,叫做六日歡樂散。
除了中毒外,她的脣色還十分正常,應該是注入了一道真氣,可以阻隔六日歡樂散的疼痛。”
沒想到他的眼力如此之好,對毒物亦如此瞭解。
六日歡樂散......冷沐真自認對毒物有所研究,但這種凌晟民間的毒物,她還是不甚瞭解。本着對毒物的好奇,不由問道,“六日歡樂散,有什麼症狀麼?”
以司徒速的觀察,冷沐真對毒物、毒術有格外的偏好,如今看來,果不其然!
瞧着她一臉好奇的樣子,司徒速暗暗得意一笑,面色卻是講解毒物的嚴肅,“六日歡樂散,並非六日歡樂,而是六日痛苦。痛苦並非常人能忍受,且兩日之內,不服用解藥,便會無藥可醫。
六日歡樂散的解藥,亦十分講究。它必須分三次服,每兩日一服,纔可以解毒。服食一粒,或是過了兩日才服,都無效果。這種毒,凌晟已經禁了,因爲過於殘忍。只是奇怪,雲小姐怎麼中了六日歡樂散呢?”
雲千柔還不能出事,不然父王和母妃......冷沐真想着,加快了步伐,往雲千柔的住處而去。
“太子妃,等等我!”司徒速大喊了一聲,腳步不停地追了上去。
兩人一同到了雲千柔房間,果然與之談話的是林夕菡。
見闖門進來的人是冷沐真,兩人具是冷冷一哼,林夕菡不敢靠近冷沐真,嘴上卻不饒人,“大小姐有何貴幹?若沒有重要的事,還請滾出柔兒的房間!”
上次教訓了她一頓,今日又點了她那麼久的穴道,她還不知懼怕爲何物?
冷沐真恍若未聞,彈指一揮間,林夕菡身後的窗戶一開,整個人被摔了出去,“啊!”
聽得林夕菡的聲音,雲千柔亦是一驚。想去救人,奈何中毒的身子,怎麼也撐不起來,只能警惕地瞧了冷沐真一眼。
千夜冥、冷沐真兩夫妻,每一個來時都氣勢洶洶、不安好心,究竟想要做什麼?
雲千柔穩下內力,一臉淡然地瞥了司徒速一眼,最後定睛在冷沐真身上,“有什麼事,你儘可直說,不必如此傷人吧?”
冷沐真二話不說,上前便給雲千柔搭脈,果然中毒了!
看來司徒速所說不假,冷沐真眉頭一縮,擡眸瞧了司徒速一眼,“你有解藥麼?”
一聽“解藥”二字,雲千柔立時一笑,伴着幾分嘲意,“冷沐真,你還假惺惺什麼?你們夫妻二人,一個下毒、一個又來解毒,你們究竟玩什麼把戲?”
什麼夫妻?
冷沐真先是一愣,而後反應過來是千夜冥,才大驚,“是他下的毒?”
早說過雲千柔這人不能有事,千夜冥怎麼能下毒呢?
今日若非他去了苗川,冷沐真一定要好好審問一番!
雲千柔亦是難以理解,眼神示意侍女,去窗外扶好林夕菡,而後才冷了面色,“他見你與寧世子在一起,便心生嫉妒,對我下毒,要我將寧世子搶來。
不過這種小毒,本小姐自然不怕,你們不必給我解毒。本小姐也知曉,寧世子的心思,從來不在我身上。但你們夫妻二人,成心捉弄本小姐,本小姐絕不會輕饒了你們!”
冷沐真面色沉靜,“我沒有捉弄的意思,既然你不怕毒,便自己找解藥吧!”
一聽這話,司徒速忙上前,將冷沐真拉了起來,“我餓壞了,咱們去紫宸殿,找個位置坐下吃吧?”
青天白日,兩人竟拉拉扯扯!雲千柔斜了一眼,不屑一笑,“千夜太子呢?寧世子呢?他們都不在,大小姐便同凌晟使者好上了?行爲如此隨便,簡直不知廉恥!”
真是想不通,寧世子怎會看上這般女子!
沒等冷沐真說話,司徒速便已經拉了她出門,“人家既然不想要解藥,咱們也不必好心了,走吧,去吃吧!”
聽他這語氣,冷沐真繼而恍然,“你有解藥?”
司徒速搖了搖頭,“沒有,我只是研究過六日歡樂散,只要藥材足夠,可以配製出解藥。”
研究過毒物,便可配置出解藥。看來司徒族,亦是人才輩出的地方!
想着雲千柔的樣子,冷沐真亦是不爽,她既不稀罕解藥,就隨她痛一天好了!
出了雲千柔的住處,兩人便坐上了隨行的轎子,往紫宸殿的方向而去。
此時,三國的皇子和使臣已經落座,只等着洛商皇帝駕臨。
司徒速帶着冷沐真,從側門進來,瞧着角落裡的茶位,便拉着冷沐真坐下。
從前總是待在冷府,接觸最多的人便是寧蠑,這又是冷沐真第一次伴君踏春,自然有諸多不懂。
“菜餚豐富,他們怎麼都不吃?”冷沐真輕聲問了一句。
司徒速卻是司空見慣,坐沒坐相地一笑,拿了茶位上的葡萄,一口便塞了三個,“都是惜命的人,怕洛商皇帝‘失誤’下了毒唄!”
早聽說進貢有這麼一套,沒想到是真的。
看着司徒速吃下葡萄,冷沐真不由一驚,“那你還吃?不怕有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