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爲寧蠑扔出雲狂的衣裳,是爲了救雲狂。
但見雲狂的穴道,再次被寧蠑點住,南宮墨又懵了,難道寧蠑並非在救雲狂?
寧蠑行事,一向叫人摸不着頭腦。或許他不在救雲狂,而是想讓雲狂的罪更加確立,不然爲何點住雲狂的穴道,不讓雲狂多說?
南宮墨暗暗一笑,既然雲狂不能說話,事實就由着他扭曲了,“稟皇上,小王與雲狂,是在仙鶴樓碰面的。當時小王在仙鶴樓用膳,雲狂亦在仙鶴樓用膳。皇上若不信,儘可盤問仙鶴樓的掌櫃和小二,他們都記得小王。”
仙鶴樓......千夜冥暗暗一笑,南宮墨居然到他的地盤吃飯?還敢用他的人胡作非爲?
寧蠑明白似地一笑,“他們都能爲偷盜作證?”
既然寧蠑是自己人,並非救雲狂,南宮墨便開始得意忘形,“是,他們都能爲我作證。”
瞧着南宮墨胸有成竹的樣子,皇帝以爲仙鶴樓裡,有南宮墨的人。或是南宮墨,早已經跟仙鶴樓的人串通好了。
於是傳了仙鶴樓的掌櫃來,誰知他如實相告,說只見過南宮墨,並沒有見過雲狂。
寧蠑知曉,是千夜冥在背後作祟,遂淺淺一笑,“仙鶴樓的人,不能爲南宮墨作證,可見雲狂無辜。”
雲狂無辜?南宮墨一驚,他沒有聽錯吧?寧蠑救雲狂?這是爲何?
接到南宮墨疑惑的眼神,寧蠑只當沒看見,想了想再一次發問,“本世子記得,南宮府一共派了四十六人,護南宮墨的周全,如今似乎少了二十幾人?”
皇帝不情願地一點頭,“晉王,爲何少了二十幾人?”
沒等南宮墨回答,寧蠑便先一步答道,“都死在小鎮裡了,爲了誣陷雲狂,南宮墨想來一個死無對證。可惜護衛全被本世子和千夜太子拿下,不信皇上可以親自去收屍!”
讓皇帝親自去收屍?皇帝不悅,“蠑小兒,不許沒大沒小的!你說晉王想來一個死無對證,有什麼證據麼?”
寧蠑無謂一笑,“皇上剛剛要殺雲狂,都不講證據,現在倒講起證據來了?”
就這麼一句反問,皇帝一時不知如何辯駁。
只想着不管如何,反正他不能委屈了女兒,雲狂這人已經沒用,正是陪葬的好人選!
遂看向一堆有話語權的王公子弟,“你們覺得此案,究竟誰是兇手?”
衆人面面相覷,一開始誰也不敢言語,而後有人帶了頭,才紛紛進言。
“雲世子着實無辜,明明沒有去仙鶴樓,卻被晉王殿下誣陷殺害五公主。證據不足,罪名不足以成立,皇上萬萬不能殺雲世子呀!”
“仙鶴樓的人,一定被雲族的人收買了。試問,諸位若偷盜了東西欲殺人,會叫人抓住自己的證據麼?”
“你的意思是,雲世子偷盜了藥、又收買了仙鶴樓的人,以免偷盜之事成立?”
“難道不是麼?以雲世子的聰慧,不難想到這一點吧?”
“皇上,臣以爲晉王殿下着實無辜,他沒有殺五公主的動機,更沒有噁心腸。這一點,平日裡諸位都看得清楚,晉王殿下一向仁慈,連螞蟻都不捨得殺害,更何況五公主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臣也以爲晉王殿下無辜。平日,殿下與五公主交好,是衆人目睹的,怎會出手殺害五公主?”
“皇上明察,雲世子實在無辜。只是因爲換了一身新衣裳,便引得衆人懷疑,蒙受不白之冤!”
衆人各執己見,一邊支持南宮墨,一邊支持雲狂。
莫殤隱在小姐附近,沒有小姐的吩咐,並不敢發言。
皇帝沒有直接下旨,而是問了一羣王公子弟,南宮墨知曉,皇帝根本不會殺他。
本以爲這些個皇子世子,都知道風往哪兒吹,誰知還是自成兩派。
皇帝記下這兩派人,最後將目光定在冷沐真身上,“沐丫頭,你一直未曾言語,你倒說說,此案誰是兇手。”
冷沐真微微一震,她什麼時候有話語權了?遂笑了笑,“晉王冤枉,爲了保命誣陷雲世子;雲世子亦是冤枉,爲了保命盡力辯解。既然兩人都冤枉,可見殺害五公主的,另有其人。”
丫頭兩邊都沒站,還給了皇帝一個臺階下,可謂聰慧。
別人沒聽出她的智慧,皇帝卻聽得明白,隨即滿意一笑,“那你覺得,他們應該如何處置?”
這個世界的人,着實奇怪。死了人,先不將人好好安葬,卻先查來查去查個沒完!
冷沐真暗暗無奈,面上只是常色,“臣女覺得,應該先安葬五公主。至於晉王和雲世子兩人,既然無辜,便不要動輒斬首了。洛商難得兩位才子,就算不爲他們,也該爲皇上留下日後的國之棟樑!”
如今皇帝的心思,全部都在丫頭身上,自然丫頭說什麼就是什麼。丫頭說什麼,他便覺得什麼有道理。
聽罷丫頭的話,皇帝茅塞頓開,立時吩咐李佺,“快,送五公主去皇陵厚葬!”
李佺應聲而去,馬上張羅起來。
皇帝又看向跪着的兩人,表情突然嚴肅,“既然沐丫頭爲你們求情,朕便不計較此事了,你們回去思過一日,好好想想自己的對錯!”
“謝皇上隆恩。”兩人拜謝而退。
兩人退下之際,皇帝一個眼神,瞥了冷沐真一眼。別人瞧不出是什麼意思,寧蠑卻明白,皇帝快等不及了。
解決了五公主的事,衆人才一齊啓程,迅速往行宮趕。
冷沐真依舊坐千夜冥的馬車,而寧蠑,依舊一個人寂寥。
雲狂馬車中,雲千柔在馬車的搖晃中,漸漸甦醒過來,“哥哥......你沒事吧?”
這是妹妹喜愛寧世子以來,第一次醒來便關心他,雲狂感動一笑,忙搖了搖頭,“哥哥無事,你若難受,就多躺一會兒。”
雲千柔虛弱地點點頭,瞧了馬車一眼,“這是哪兒?”
許久不坐哥哥的馬車,她都不認得了。
雲狂依舊是笑,“這是我的馬車。”
原來是哥哥的馬車,雲千柔難爲情地笑笑,艱難地坐了起來,運功開始療內傷,“等下到了行宮,還請哥哥去一趟藥房。替我找一隻人蔘,配上蓮子、陳皮、杞子熬一碗湯藥。”
“好。”雲狂忙應了一聲,暗暗將藥方記下。
瞧着妹妹運功療傷的樣子,認真而美妙,雲狂不禁愣神。
妹妹不愧爲洛商第一美人,連受傷都如此傾國傾城!
正想着,雲千柔驟然吐了一口鮮血。雲狂大吃一驚,馬上伸手扶住妹妹,“你究竟受了多重的內傷?”
雲千柔穩好真氣,輕輕捂住劇痛的心口,忍痛緊了緊雙眉,“五臟六腑具傷,若沒有人蔘救命,只怕性命難保了。”
“啊?”一聽性命難保,雲狂整顆心跟着一跳,難以置信地一驚,“是南宮墨的護衛乾的?我這就去殺了南宮墨!”
“別。”雲千柔已然無力,沒法伸手阻攔哥哥,只能出聲阻止,“並非南宮墨,而是千夜太子。他前來救我,卻重重給了我一掌。他的力道極大,一掌便打昏了我!”
千夜冥......雲狂隱隱不安,他早該想到他們不會那麼好心,來救人就算了,居然趁人之危!
千夜冥確實給了雲千柔一掌,誰讓她算計他妹妹?剛傷害他妹妹的人,都得死!
他不怕雲千柔被醫好、然後找他報仇。雲千柔應該非常清楚,以她的功力,根本敵不過千夜冥!
原來是千夜太子!雲狂依舊氣憤,“無法無天,我這就去殺了千夜冥!”
“慢着!”雲千柔忙出聲阻止,“我都敵不過他,何況哥哥你?只有我與爹爹合力,纔可能反擊,如今還是醫好我的內傷最重要!”
爹與妹妹合力,才能敵過千夜冥?他的武功如此高強?
經妹妹提醒,雲狂纔沒了膽子,忙扶好妹妹,“是是是,那我不殺了,等咱們回去,合爹的力再報仇!”
其實合兩人的力,也不一定是千夜冥的對手。剛剛那話,只是雲千柔哄騙哥哥的話。
千夜冥的內功深不可測,時而柔、時而剛,着實不好對付。雲狂前去,只能是送死!
馬車一路前行,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
御林軍們提起十二分精神,深怕突然出來一幫山賊、馬賊,傷了陛下的龍體。
其他人的護衛,更加小心謹慎,眼睛一眨不眨地保護着主子。
還有半個時辰,便可以到達行宮。
雲千柔卻在此時,穩不住真氣,而致真氣潰散、奄奄一息!
“咳咳咳!”雲千柔重咳了幾聲,臉色更加蒼白。
雲狂急得近乎要哭,卻什麼都不能做,只能扶好妹妹,“還有多久到行宮?快一些!”
可惜他們的護衛,全部死在寧蠑手下。不然那些個護衛的內力,就能爲妹妹續命,不至於讓妹妹如此痛苦。
正在無助時,馬車車門一開,冷沐真跳上了馬車,看了看雲千柔的情況,“她快不行了,你替我護法,我幫她續命!”
雲狂卻十分警惕,“你憑什麼如此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