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狗皇帝,簡直就是衣冠禽獸,還想欺負老婆子,我非殺了他不可!”冷沐真一路抱怨着,也不怕別人聽見,一把甩開寧蠑的手,“你拉我做什麼?我要殺了那個狗皇帝!”
一連說兩句殺,這丫頭真是活膩歪了。寧蠑就算再沒規矩,也沒說過殺皇帝三字,連忙捂住丫頭的嘴,“行了,這雖不是皇宮,但也隔牆有耳,你當心被人聽了去!”
“我怕什麼?!”冷沐真再次掙脫開寧蠑,傲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皇帝有本事就殺了我,跟我單挑單,他還不一定是我的對手呢!”
句句說得有理,卻句句都犯了皇帝大忌。寧蠑只好立起屏障,阻隔了丫頭的聲音。不然這些話傳出去,他也不能保證,護丫頭周全。
別說他,就連老太君也懸乎。
冷沐真卻依舊理直氣壯,“你弄個屏障做什麼?是我不能見人、還是我的話不能見人、還是咱倆做什麼事不能見人?!”
越說越是離譜,寧蠑無奈一笑,“你這......難不成是在關心老太君?你不是一向無所謂嗎?還說什麼老太君黑心,連親生孫女都不放過?”
雖也知道這是激將法,可冷沐真還是中了計,心底不由一陣心虛,“哪有?我哪有關心老婆子?我我我,我只是怕老婆子給幹爺爺戴綠帽子罷了!”
“戴不了,放心吧!”寧蠑無奈笑了笑,現在的皇帝,一心都在丫頭身上,哪有工夫管別人。
再者,皇帝對老太君,早已經將感情昇華。現在他對她的感情,早不是年輕時的衝動和激情,而是一種愛護和呵護。
方纔皇帝一時失言,一定不是丫頭想的那個意思。
寧蠑雖聽老太君,說過她與皇帝年輕時的事,他也有所調查,皇帝確實對老太君有所圖。
但皇帝對老太君還是十分君子的,老太君非冷老爺子不嫁,這麼多年,他都沒有爲難過冷族。
冷沐真卻不能理解,“你怎麼知道戴不了?說不定已經戴上了呢?說不定我真是皇孫女呢?”
老太君遺傳的想象力,到了丫頭這一代,還是絲毫不弱。
寧蠑聽得更加無奈,下意識想說出實情,突然屏障受了一擊,迫使他閉口。
這一面屏障,他並沒有發力,受外力一擊,屏障立時被打破!
兩人定睛一看,本以爲是皇帝或是御林軍,誰知只有千夜冥一人,站在不遠處。
剛一回來,便找不到丫頭,敢情真的跟寧蠑在一起!
千夜冥一下冷了面色,指着寧蠑命令道,“你,走!本太子要跟沐真單獨談談。”
先不說跟丫頭單獨在一起的事,就說昨晚皇帝釋放冷亦寒之事,一定與寧蠑脫不了干係!
這寧蠑果然討人厭,一步一步地破壞他的計劃!
昨晚行事失敗,千夜冥必定心情欠佳。
這傢伙,發起火來十分兇猛,寧蠑倒不怕,只是沒必要挨他的火。
反正是他們兄妹倆的事,寧蠑也管不着,好不容易得了空,趁着出發前先去睡個回籠覺!
寧蠑心底打着小算盤,正要轉身回房間,誰知突然被丫頭拉住。寧蠑被迫止步,故作一驚,“大小姐,注意影響。”
“注意什麼影響?!”冷沐真刁蠻一句,用勁一拉,與寧蠑貼得更近,“你哪兒也不許走,今後我都跟你在一起了!”
一聽就知道是假的,寧蠑還是配合着演戲,故作受寵若驚,“爲什麼突然這麼說?”
冷沐真一笑,旁若無人地依偎在寧蠑懷中,“咱們不都說好了嗎?不與黑心者、背叛者爲伍,從此之後只有咱們彼此!”
什麼時候說的?這丫頭又開始睜眼說瞎話了。
這樣的話,寧蠑一聽便知是假。千夜冥身在其中,卻聽不出一絲端倪,只是想着,什麼黑心者背叛者?難道昨晚的事,被丫頭知道了?
丫頭靠在寧蠑懷中的一刻,寧蠑清楚地聽到了磨牙聲,是從千夜冥的方向傳來的。
唉,又是一位戀妹的哥哥!
寧蠑無奈笑笑,掙脫開丫頭的束縛,打了一個哈欠,“我困死了,一晚上都沒睡好,先回去補個覺,不然一路都沒精神了!”
一個深陷其中,看不出一絲端倪;另一個樂在其中,還不忘繼續演戲,“那好,你先回去補覺,千萬不要累着了,不然我會心疼的!”
沒想到丫頭說起甜言蜜語來,也怪肉麻的。
寧蠑全身一顫,只覺掉了一地雞皮疙瘩。最後瞧了這對兄妹一眼,想着此地不宜久留,便轉身離開了。
目送着寧蠑離開,冷沐真又打算折回去,瞧瞧狼狽不堪的皇帝。
千夜冥突然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沐真,你......你是不是生氣了?”
“沒有。”冷沐真淡淡一句,面無表情地轉頭凝着他,“你抓疼我了。”
第一次見她這樣的神情,千夜冥一愣,立馬鬆開了手。
誰知一鬆開,她趁着周圍無人,直接施展輕功,以急速離開!
她爲何要躲着他?只是因爲昨晚暗殺冷亦寒的事?
冷亦寒並非她的親生哥哥,就算失憶了,也不至於連骨肉親情都分辨不出了吧?
他暗殺的,不過是一枚司徒族的棄子、一個覬覦妹妹的癩蛤蟆,他有什麼錯麼?
一定是冷亦寒對丫頭說了什麼,丫頭纔對他起了防備!
該死的,真應該親自出馬,打得冷亦寒魂飛魄散!
千夜冥的性格豪爽,一向是說做就做,想至此處,便向寧蠑的院子而去。
方纔去找丫頭,千夜冥便看見冷亦寒躺在寧蠑的房間裡,當時他便想動手。奈何楓影、芷蕾和莫殤擋着,他什麼都不能做。
光天化日的,又沒有什麼正當理由,他也不能魯莽傷害冷亦寒。但現下不同了,冷亦寒竟敢教唆丫頭,是可忍孰不可忍!
趕在丫頭面前,千夜冥先一步到了寧蠑的院子。本以爲寧蠑已經回來了,誰知院子里根本沒有他的身影。
果然不出千夜冥所料,寧蠑這傢伙說是回去補覺,實際還是放不下丫頭,暗中盯着他們兄妹的一舉一動!
趁着寧蠑還沒追來,千夜冥先一步衝進院子,不出所料地被楓影三人攔住,“千夜太子請勿莽撞,世子還未回來!”
“哼!”千夜冥二話不說,便與三人幹起架來。
周圍人只敢看着,並不敢上前。畢竟千夜太子、寧世子都不是好惹的主,幫誰都不妥。
昨晚暗殺冷亦寒,千夜冥失了幾個手下人,但都是些不相干的人,並非他的心腹。
如今他的心腹,還都暗中保護着主子。一聽到主子的暗號,齊刷刷而來,一下包圍了楓影三人!
楓影三人一驚,平日不見千夜太子帶着侍衛,誰知有這麼多人暗中保護。
他們人多勢衆,楓影三人自然不敵,千夜冥冷冷一哼,“這兒就交給你們了!”
扔下這麼一句,便進了寧蠑的房間。
此時,冷亦寒剛剛睡醒,已經整好了衣裳。
見千夜冥來,冷亦寒本想問好一句,誰知千夜冥一身殺氣,“受死吧!”
還沒反應過來,千夜冥已經一掌迎來,冷亦寒躲之不及,下意識想出掌擋下。突然一個人影閃過,冷亦寒被寧蠑帶走。
冷沐真隨即前來,迎戰出掌,用寧族心經的手刀,擋住了千夜冥!
見是丫頭,千夜冥忙收了幾分,誰知丫頭反不留情,手刀毫不客氣地迎頭一劈!
千夜冥一驚,又不能傷了丫頭,只好閃身躲開,“沐真,你做什麼?”
“殺了你!”冷沐真狠狠回了一句。
昨日還小鳥依人、善解人意的妹妹,今日居然與他兵刃相見。
千夜冥輕蹙起眉頭,“我能知道爲什麼嗎?”
每次殺人,對方總要問她爲什麼。
世上哪裡有那麼多爲什麼?該殺的人,她便殺了!
以往聽到這種問話,冷沐真都是直接動手,今日卻生出幾分耐心,“因爲你暗殺我哥哥!”
果然是因爲暗殺,傻妹妹......千夜冥穩下心思,定了神,“你就不問我爲什麼?”
冷沐真不答,別過頭不去看他。
千夜冥只當她問了,認真答道,“因爲他要阻止咱們成親!”
阻止成親?不是爲了毀滅冷族和魔宮麼?
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想象力太過豐富,大概又誤會了他。冷沐真假咳幾聲,也定了定心神,替冷亦寒解釋道,“哥哥不同意咱們的事,也是尋常,每家都會如此。他只是確保我能幸福,並非真要阻止。”
“是麼?”千夜冥一臉質疑。
冷沐真肯定地點了點頭,“世上兄長,都關心妹妹。更何況終生大事,他自然比我多慮。”
這傻妹妹,還是這般善解人意!
千夜冥心有所思,冷沐真亦有所思。
剛得知暗殺“真相”時,冷沐真不由多疑,只覺自己被冥背叛了。現下也不知爲何,見到了他,便忍不住相信他所做的,都是爲了她好。
“走!”千夜冥突然上前,拉住妹妹的手一笑,“咱們去洛商皇帝面前,請他准許咱們的婚事!”
冷沐真一驚,“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