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寧蠑與冷沐真回到清心寺,將老太君的親筆,交給皇帝過目。
出門幾日,瞧見梨兒的親筆,皇帝心中若有感慨,二話不說便無罪釋放了冷亦寒!
冷沐真一驚,轉眸瞧了寧蠑一眼,沒想到老婆子的親筆,真的比聖旨還管用。
想着哥哥一定受了刑,冷沐真等不及,便想親自去接哥哥,誰知皇帝輕聲喚住他們,“蠑小兒、沐丫頭,不慢走。”
剛剛不墨跡地放了哥哥,冷沐真還想說這皇帝大方,誰知又要開始磨嘰,遂一臉不情願地止步,“皇上還有什麼吩咐麼?”
皇帝小心攥着老太君的親筆,欣慰地笑着,“你祖母除了這封親筆,還留了什麼話嗎?”
瞧着他這個樣子,簡直像個相思成狂的男子......不對,根本就是個相思成狂的男子,還說他與老太君沒有一腿?
瞧他們相親相愛的樣子,像對老夫老妻,應該有許多年了。
一個巴掌拍不響,若老婆子無意,皇帝不可能堅持這麼多年,寧族和冷族也不會昌盛這麼多年。
該死的老婆子,說到底還是背叛了幹爺爺!
冷沐真暗暗冷哼,面上卻是一笑,試探般開始瞎說,“祖母沒留什麼話,只是嘀咕了幾句皇上。”
難得梨兒嘀咕他......皇帝一下起了好奇,忙問了一句,“你祖母嘀咕了什麼?”
瞧着皇帝好奇的樣子,冷沐真便覺得噁心。與祖母瞎搞,氣走幹爺爺,還有臉問嘀咕了什麼!
寧蠑旁聽着一笑,什麼時候這丫頭,也喜歡上睜眼說瞎話了?
見丫頭無言,皇帝便有些急了,“你祖母究竟說了什麼?沐丫頭你無需顧忌!”
冷沐真立時換就一張可憐楚楚的臉,無辜了神色看着皇帝,“祖母不讓臣女說。”
這一句“不讓說”,又勾起皇帝的期待,遂故作嚴肅,“朕讓你說!”
“那好吧......”冷沐真的眼神依舊無辜,先是對着空氣道,“祖母,是皇上非要我說的,可不是我故意告的密!”
寧蠑偷笑,明明就是她故意“告的密”,皇帝也真是糊塗,怎麼被這丫頭牽着鼻子走?就因爲他覬覦丫頭?
唉,到老了,情還未了!
對着空氣一說,冷沐真才壓低了聲音,故作神秘地告訴皇帝,“祖母說,原先皇上在京,她覺得無謂,如今離京幾日,倒生出幾分想念了!”
原來梨兒還是想念他的......皇帝聽了大喜,“還有麼?”
冷沐真繼續神秘,“祖母還說,皇上年輕時英姿俊朗,如今亦不輸當年一分。還對祖母十分照顧,祖母確實感動。”
以皇帝對老太君的瞭解,她不會說這樣的話。但他心裡,又認同她想念他、他俊朗,再加上這話出自丫頭之口,下意識便相信無疑了。
相信了,卻還不過癮,皇帝來了興致,“還有麼?”
冷沐真神秘一笑,“祖母還說,若非老了,真想跟皇上再續前緣。也不知爲什麼,臣女聽了這些話,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十分贊同呢!”
再續前緣四字一出,皇帝已經震驚了,贊同二字一出,皇帝徹底驚住。
沒想到丫頭如此大方,確實配做他的女人!不僅如此,他還要大封大賞,不過不是現在。
而是等到丫頭全心全意時,他再給她一個驚喜!
老太君已經年邁,又有身份擺在那兒,一生都註定是冷老爺子的人,他自然不可能納老太君。
但丫頭就不同了,她是未嫁之身,又如此識大體。最主要的,他也十分喜歡丫頭,願意納她爲妃!
聽罷三句誇,皇帝依舊不過癮,“還有麼?”
還有?冷沐真徹底無奈,這皇帝犯起癮來怎麼沒完沒了?都這麼多甜言蜜語了,還嫌聽不夠?
原是爲了試探,想試試皇帝與老太君的關係。誰知皇帝寡言少語,只有一句“還有麼”,反倒讓她說了那麼多。
冷沐真沒勁地搖搖頭,“沒有了,再有也忘了!”
瞧着丫頭計策失敗的樣子,寧蠑不禁笑了。
皇帝一聽,立時擡眸瞧去,“蠑小兒,你笑什麼?”
一聽寧蠑的嘲笑,冷沐真也轉眸,狠勁瞪了他一眼。該死的,敢笑本大小姐?!
寧蠑故作忍笑,忙擺了擺手,“沒什麼沒什麼,不過想起老太君的話而已。”
他也聽了老太君的話?
皇帝瞧了瞧丫頭,又瞧了瞧寧蠑。想來丫頭不懂武功,不可能快去快回,應該是寧蠑用了輕功,帶着丫頭來去的。
老太君也十分疼愛寧蠑,說些私房話給他聽,也沒什麼奇怪。
皇帝遂又來了興致,“老太君說了什麼?”
寧蠑笑着搖搖頭,跟皇帝賣起了關子,“沒什麼,說給皇上聽,不合適!”
這小子又玩什麼把戲?冷沐真試探一眼,不屑一笑,皇帝如此謹慎,他還能用老虎嘴裡拔牙?
這麼一句,又調動了皇帝的胃口,“沒什麼不合適,朕恕你無罪!”
寧蠑輕應了一聲,瞧了丫頭一眼,“大小姐方纔的話,都是老太君最先說的。在聽完冷世子出事後,老太君便大怒了一番......”
“大怒?!”皇帝的情緒,成功被寧蠑控制,隨着他的話一驚,心下也跟着一慌,“老太君怒言了什麼?”
冷沐真不由刮目相看,寧世子就是寧世子,一句話就可以控制皇帝。
雖說皇帝沒透露什麼,但看他驚慌失措的樣子,便知他快掩藏不住了。
炫耀似地瞧了丫頭一眼,寧蠑才繼續道,“老太君大怒,說此事她不會善罷甘休!”
“不會善罷甘休......”皇帝輕輕嘀咕一句,若有所思地蹙起雙眉,“老太君要做什麼?”
寧蠑笑着搖搖頭,“老太君沒細說,只說不會善罷甘休。不過我瞧着老太君的樣子,這回是真的動怒了,皇上還是賠個禮吧?不然老太君鬧起來......”
“朕知道!”皇帝擡手,喊停了寧蠑的話。
冷沐真細細觀察,可以很清楚地看到皇帝顫抖的手,和驚慌的面色。
老婆子鬧起來很厲害麼?皇帝這麼怕做什麼?
寧蠑幾句話,已經說得皇帝心如亂麻,哪裡還有心情說閒話?
原還想着,留沐丫頭長談的,現下也沒了心思,遂拂了拂手,“朕還有事要處理,你們先退下吧!”
“是。”兩人應了一聲,沒規沒距地直接轉身,連躬身都懶得,慢悠悠離開了皇帝的院子。
一心想着老太君的脾氣,皇帝也顧不得沒規矩的兩人,獨自踱步在房間內,久久才吩咐李佺,“快,吩咐國庫的人,將前些年老太君所求之物,全部送去冷府!”
一見皇帝慌了,李佺也有些心慌,忙應了一聲。
剛要出門去辦,又被皇帝叫住,“這事交給小七去辦,你先去雲狂的房間,給朕把他叫來!”
剛一出門,就見皇帝房間亂了,下人們來來往往,個個慌亂失措。冷沐真好奇地轉頭一看,不由驚歎,“老婆子都那麼老了,還能鬧?皇帝究竟怕什麼?難道老婆子揪着皇帝的小辮子?”
情到深處,沒什麼可怕的東西,也會成爲弱點。
這麼深奧的東西,說給她聽,她也不懂。
寧蠑遂不答,淺淺一笑,“老太君也正焦頭爛額,哪裡有工夫鬧?你若想知道皇帝對老太君的心思,要不咱們鬧鬧?”
冷沐真疑惑,“怎麼鬧?鬧誰啊?”說着,轉頭一看,不由一驚,“鬧皇帝啊?”
與此同時,冷亦寒已經無罪釋放。
本以爲真兒會等在門口,接他回房,誰知只看見一堆花癡的女子。
這些個大家閨秀,原聽說冷亦寒將被斬首,紛紛對他失了心。誰知關了半天,就被無罪釋放了,又不由重燃愛火。
要知道擾民的罪,皇帝一向是從重處理的。
還有女子穿着淺黃衣裳,皇帝也從未寬大處理過。
而這兩項皇帝的底線,都被冷族人打破了,可見冷族的地位。若能攀上冷族這個靠山,後半輩子一定無憂無慮。
所以不管是真的傾慕冷亦寒,還是像攀附冷族,個個都要接冷亦寒。
只是冷亦寒沒瞧見真兒,心情實在不佳,一個不理地走出人羣。沒回自己的房間,而是去了寧蠑的院子。
本以爲真兒在房間,沒想到這麼晚了,她和寧蠑還沒回來。
他們單獨出去的?出去做了什麼?
冷亦寒越想越覺得難受,那日寧蠑破了真兒的身,如今是不是要開始第二回?
可惡,他絕不可能再讓真兒受到傷害!
芷蕾或許知道他們的去向,冷亦寒想着,正要去問芷蕾,突然飛來一隻信鴿。
像是老太君養的鴿子,冷亦寒伸手接下。
鴿子認得他,遂乖乖地站在他的掌心,由着他拿出竹簡內的書信,才煽動翅膀飛走。
冷亦寒打開書信:已證實千夜冥爲冷族嫡孫,丫頭絕不能嫁去凌晟,快讓丫頭恢復記憶!
“千夜冥?!”冷亦寒大驚失色,原來千夜冥是冷族嫡孫,那麼他之前的猜想錯了。千夜冥並非想用丫頭做質子,而是要搶回這個妹妹?!
丫頭不可能嫁給親生哥哥,那樣她不會幸福!
冷亦寒暗暗咬牙,“芷蕾!芷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