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三腳貓的工夫,一把脈便見分曉。
智華依舊蠻橫,一手奪過冷沐真的手腕,另一手丟了禪杖,抓住四公主的手腕。
經過下午的練習,配以千夜冥研習的方法,冷沐真的內力恢復了大半。寧族心經的作用,也得以發揮,憑着智華的本事,還探不出她的內力,除非她故意表露。
既然沒有內力,三腳貓的說法也就成立了。
那折腰的功夫,沒一點內功基礎,是絕對不可能將人撕成兩半的。這一點,智華雖然沒殺過人,但也深知。
另一手再探着四公主的脈搏,畢竟是皇家的人,學點功夫防身亦屬正常。
洛商每位皇子、公主,都由武狀元親授武功,內力更是從小修習,乃是皇室傳內不傳外的齊天心經。
而這位四公主,顯然有幾年內功基礎,也將所學的齊天心經發揮到了極致。雖說年紀輕輕、功夫還不紮實,但對付一個手無寸鐵的侍女,綽綽有餘!
其實四公主的身手,也不過花架子而已。只是冷沐真暗暗做了手腳,以智華爲紐帶,以內力操控着四公主的脈搏,給了智華一個內功精湛的假象。
怪只怪這老和尚笨、心也急,把脈居然可以兩手並濟,同時把兩個人的脈。又十分專心,讓冷沐真得以趁虛而入,一切盡在她的把控之中。
知道的,看出老和尚是做作,明明沒有本事,還裝作深不可測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爲他醫術何等高明呢,居然能同時把兩個人的脈!
四公主表現得有些心虛,並不是她真的內功高深。
即便是花架子身手,也是練了好幾年的成果。武功就像是武者的孩子,養了多年的孩子,四公主自然驕傲自滿。
再者以她的嬌蠻,宮裡陪練的武師,沒一個敢贏她的。如此,她更是得意自己的武功,還以爲練就了什麼絕世武功,心虛得縮了縮手。
見她心虛,智華更加確定了真正的兇手,怒瞪四公主一眼,“冷小姐內功全無、四公主倒是修習過幾年,足以殺死那侍女。老衲本以爲皇室之人,皆是值得尊敬者,沒想到四公主還懂誹謗?”
四公主並沒有說謊,她真的是目擊者。
那時,她聽說冷沐真回來了,便想教訓她一頓,以泄宮宴那日的憤。
昨晚上儀式,雜事諸多,她不得空。今日睡到午膳起牀,又聽說冷沐真不見了,等到今晚才得以出手教訓。
誰知一進院子,便見一條藍綾一閃而過,準確纏住清瑩的腰身,片刻間將人折成兩半!
藉着月光,四公主看向使招之人,因屋內昏暗,並不能準確判定。
但冷沐真的房裡,還能有誰?除了芷蕾,便是她自己!
下人殺人,也是冷沐真授意的,跟主子殺人沒什麼區別。
想着,智華已經舉起禪杖,四公主一驚,忙退了一步,“冷沐真內功全無,並不代表她不能授意下人殺人。大師明察,本公主真的瞧見了殺人的一幕,就是這房裡人殺的!”
稱呼從冷沐真變爲冷小姐,冷沐真便知,智華已經確定了她無罪。心下鬆了一口氣,又坐回牀上,看這兩人的好戲。
早猜到四公主會將矛頭對準芷蕾,想着芷蕾的內功不能暴露,冷沐真早早便使了眼色,讓她出去避一避。
有莫彥護着芷蕾,想必智華鬧不出什麼事。
一聽四公主的話,智華又看了看屋內。
此時的屋內,除了他們三人外,便是方丈等人,他們不可能殺人。
四公主也跟着環顧四周,才發現不知何時,芷蕾已經偷偷溜走。看來人不是冷沐真殺的,真的是芷蕾殺的,不然她不會心虛逃走!
想着人應該沒有逃遠,四公主奪門而出,想將芷蕾追回來。
看那蠢貨離開,冷沐真馬上挑唆一句,“她要畏罪潛逃,智華大師,快攔住她!”
這麼一說,衆人還真都誤以爲四公主畏罪潛逃。
智華首當其衝,施展輕功以最快的速度,活擒了四公主。
聽到門口一聲錯愕的慘叫,冷沐真暗暗笑着。芷蕾輕功了得,就算逃得不久,憑她那點身手,哪裡追的上她?
人貴在有自知之明,四公主便是太自大了,說也不說便追出去,還自以爲能追上芷蕾,實際連芷蕾的影子都沒瞧見。
智華一下便制住了四公主,一點不顧她的女子,行爲何其粗暴,“兇手果然是你,誹謗就算了,竟敢畏罪潛逃?!”
畏罪潛逃?
四公主聽得錯愕,“芷蕾不見了,兇手是芷蕾!本公主急着奪門而出,就是爲了追到芷蕾呀!”
智華冷冷一哼,“什麼芷蕾?老衲根本不認識!”
滿心的冤屈,沒地方訴說。四公主跟智華解釋了半天,奈何對牛彈琴,老和尚一句沒懂,只固執地認定她就是兇手!
禪杖手起一落,施加一點內力,便可以要了她的小命。
但她不甘,父皇護着冷沐真就算了,智華與賤人素昧平生的,憑什麼也護着賤人?難道賤人是狐狸精,有迷惑男人的媚術?
當時,她真的看到屋內的人,甩出一條藍色的長綾,毫不猶豫地殺了清瑩。她不可能看錯,當時屋裡應該沒有別人。
不然遇到那麼強勁的對手,冷沐真還能留着一條賤命?
所以,芷蕾便是兇手,還是個內功極其高深的人。清瑩試圖逃離,冷沐真不讓逃,所以授意芷蕾殺了清瑩!
這麼簡單的事情,四公主費盡了口舌,智華還是聽不懂,依舊固執地要殺了她。
禪杖舉起,剛要落下,突然一道力量,一下將禪杖打開。方丈雙手合十,向四公主一拜,“阿彌陀佛,智華,不得對四公主無禮。”
冷沐真聽得一笑,這方丈說話,也挺有意思。
讓智華不許對四公主無禮,卻沒有不許殺四公主。好像在說:你殺她可以,起碼講點禮節,如此粗魯地按着一個女子,實在不雅!
由此可見,方丈亦是容不下兇手......冷沐真鬆了一口氣,還好四公主笨,替她背了一次黑鍋。
四公主確實笨,她到現在還不明白。
明明不是她殺的,爲什麼智華如此肯定她是兇手。剛來時,他明明認定兇手是冷沐真的,一來二去,態度怎麼大轉變了?是什麼時候變的?
連什麼時候變的都不知道,難怪她吃這個啞巴虧。
冷沐真得意笑笑,跟律師鬥嘴,也不先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自不量力!
都說律師的嘴,有黑白顛倒的本事,甚至可以爲犯罪者辯護,將犯罪的污濁洗清。
如今便是這樣,殺人的明明是冷沐真,三言兩語竟成了四公主。可憐這個目擊者,不知不覺間就成了殺人者。
也怪智華笨,冷沐真動動嘴皮子,他便動搖了。要是讓他做宗正丞,不知冤枉多少百姓!
方丈等人雖聰慧,但被智華一來二去地一干擾,也認定了四公主是兇手。賊喊捉賊這個詞,他們還是聽過的。
且這位四公主,經常仗着父皇的寵愛,在洛商胡作非爲。現在只不過殺一個侍女,對她來說,再正常不過。
而冷沐真,不過一個懦弱的廢物,連螞蟻都怕。殺人?她連授意,估計都不敢!
這兩點,他們都毋庸置疑。
wωω¤ тTk án¤ c○
好似聽出了方丈的話中之意,掙脫開智華,四公主便惱了,“好啊老和尚,你敢殺本公主,父皇一定不會放過你們!你們若識相,也想清心寺繼續繁榮,最好馬上動手,替本公主殺了冷沐真那個賤人!”
原就定了殺人、畏罪潛逃兩罪了,現在又恐嚇方丈,罪行更加顯然。
若她不是兇手,就該以慈悲爲懷。就算冷沐真殺了人,她也不該沒查清楚,就急着殺人。
殺人就算了,居然借和尚之手,一心想讓和尚破戒,簡直不可理喻!
冷沐真應該不是兇手,不然她不可能那麼淡然。
一邊悠閒自在,一邊神經緊繃,誰是兇手、誰是無辜,方丈一看即明。
但和尚不能殺生,更何況正值奉香禮佛的時候。方丈依舊雙手合十,一邊攔下智華,一邊慈祥笑着,“四公主言重了,事情畢竟沒有查清,老衲不會武斷。”
不會武斷,就揚言殺人?
四公主不屑一笑,“臭和尚,你少裝了!不就是看不慣奉香節殺生麼?哼,本公主懶得與你們這些牛多說,簡直對牛彈琴。本公主這就出寺,抓幾隻山雞來,當着你們的面把雞殺了!”
冷沐真嘲地笑笑,以她的能耐,也就敢殺幾隻山雞了......
“你敢?”智華首先耐不住性子,威脅似地問了一句。
四公主氣勢不弱,拾起地上的石子,以石子爲暗器,向智華的腦門一擊,“本公主就敢,你們不讓殺生,本公主偏要殺生,將你們一整個佛寺都染成血色!”
智華本想躲,奈何被方丈抓着,身子笨拙了許多,生生受了一擊。摸到腦門出血,智華立時怒不可遏,“你這兇手,果真膽大包天,老衲這就要了你的命,看招!”
說着,智華推開方丈,揮動禪杖,直直向四公主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