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可以這麼糊塗?”雪母跺腳,“我們這把老骨頭,死便死了,可王妃若是出了什麼問題,可怎麼好啊!我們的命,都是她救的啊!”
龍天語一怔,急急問:“是王妃救了你們?她在哪兒?”
雪母一怔,四處看了看,詫異道:“剛還跟我們一起進宮的,怎麼這會兒又不見了?”
龍天語一驚,忙命人四處去尋,適逢阿呆回來,身邊帶了兩名婦人,一個年近七十白髮蒼蒼,另一個卻是健壯的僕婦,雪父一見,撲到那白髮老人跟前哭叫:“娘!娘!您還活着啊!兒子還以爲您已經病死了!”
“是王妃託人一直在照顧我!不然,我這把老骨頭哪還能撐得到現在?”老婦痛哭不已。
龍天語見到這情形,心裡愈發難受,想到那天自己和沈千尋吵架,還失言罵她心地歹毒,可實際上,真正歹毒的人,卻是他一直維護照顧的那一個,他和她相處日久,兩人風風雨雨經過那麼多事,她是什麼樣的人,他其實再清楚不過,怎麼這陣子卻像吃了**藥一樣,不但不聽她,不信她,反而懷疑她,誣賴她呢?
想到沈千尋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他心裡說不出的自責愧疚,當下也管不了太多,只慌里慌張的到處去找沈千尋,然而都快把行宮翻過來,仍是不見沈千尋的蹤影。
他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此時的沈千尋,正在行宮某處城牆的狗洞間堵人。
堵的人,自然是柳蔓。
從小豆子歡歡喜喜跑到梅菀找雪鶯,說她父母來行宮的那一刻起,柳蔓便覺大事不妙,忙悄悄的跟了過去,她也是個聰明人,情知事情敗露,早已喬裝打扮,混在宮人中間,天色太黑人又亂,誰也沒注意到她,她探頭看到沈千夢,便知大勢已去,便想腳底抹油。
她做這些事,雖然自信滿滿,但也提前準備了後路,她的後路,便是行宮城牆的狗洞,那狗洞直通宮外,走不多遠,便是黑三黑四潛伏的地方,找到這哥倆,他們自會想法把她救走。
只是,她的算盤打得太過如意了點,想法也過於簡單愚蠢,她不知道,獅子一旦出手,她這種假冒僞劣小綿羊是無論如何也別想逃掉的。
沈千尋閒閒的跟在她身後,看她鬼頭鬼腦,看她躡手躡腳,看她驚慌失措,看她跌跌撞撞,她一直在看,卻一直沒有出聲。
貓抓老鼠時,總是喜歡先玩一會兒,沈千尋現在就想好好的玩她一把。
她躲在暗處,想看她到底想玩什麼花樣,及至看到這位嬌滴滴的公主,竟然打算鑽狗洞時,她呵呵笑出了聲。
“誰?誰在那裡?”柳蔓到達出口,心中正得意,卻不想身後突然響起笑聲,直驚得花容失色,一屁股坐在地上。
“還能有誰呢?”沈千尋懶懶的站了出來,雙臂環抱,漫不經心的瞧着她。
“你是誰?”柳蔓呆呆的看着她,見她一身僕婦妝扮,忙又訕笑道:“不管你是誰!這些錢,這些金銀珠寶,全都給你,你放我走!”
“我不能放你走!”沈千尋掩住口脣倒退一步,冷冷道:“因爲,我要與你不死不休!”
柳蔓“啊”地一聲尖叫:“沈千尋?你是沈千尋!你不是走了嗎?不是生氣離開了嗎?”
“說過不死不休的!你還沒死,我怎麼捨得走?”沈千尋冷哼一聲,伸手扯住她的衣領,淡漠道:“做了那麼多壞事,要走,也得打個招呼吧?”
柳蔓不出聲,只是氣喘吁吁的盯着她瞧,眸中有驚有懼,卻也有恨有怨,忽爾又高傲的昂起頭,冷哼道:“沈千尋你信不信,如果我還是西柳的公主,你一定贏不了我!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不過雕蟲小技,已讓你方寸大亂,我只恨自己,恨自己勢單力薄!但得我有一點依靠,我……”
沈千尋“噗”地笑出聲。
“你笑什麼?”柳蔓恨恨的盯住她,“你不肯承認嗎?”
沈千尋微笑反問:“你胸前的傷口怎麼樣?天兒那麼熱,你要多注意一點,蛆蟲這東西很可怕,老是喜歡不停的鑽啊拱啊……說起來,性格跟你有點像!可你拱得再起勁,你也只是一條蛆蟲而已!”
柳蔓面色陡變,她下意識的捂住了胸口,方纔一路奔跑,心內惶急,倒忘了這碼事,此時經沈千尋一提,只覺胸前似有無數只蛆蟲在她的肉裡翻滾齧咬,那想像出來的可怕的感覺令她忍不住尖叫出聲。
“是你……是你乾的?”她咬牙切齒的看向沈千尋,“是你乾的對不對?”
“其實我早就可以這麼做了,不是嗎?”沈千尋一臉鄙夷的看着她,“如果我像你那樣不擇手段,柳蔓,在凌雲峰上,在你第一次陷害我的時候,我就可以這樣做了!我有成千上萬個辦法,無聲無息的殺死你!可是,我沒有!你知道爲什麼嗎?”
沈千尋冷哼:“因爲我不屑!我不屑於這麼做!我嫌髒了我的手!如果不是你害死了簡墨,我依然懶怠理你!我步步退讓,只是不想讓天語誤會我是殘忍歹毒之人,可你卻步步緊逼,你逼我出招,可你從來就不想想,我沈千尋的招數,是你柳蔓應付得了嗎?”
柳蔓呆呆的看着她,半晌,突然沒頭沒腦的問:“我身上的傷,會怎麼樣?”
“會一直一直爛下去!”沈千尋語氣涼薄冷硬,“那傷口永無痊癒之日,可卻也不會傷及你的性命,你將永遠帶着這股腐臭之氣生活下去,蛆蟲會一點點的鑽遍你全身,不管是你賴以生存的一對美胸,還是你混跡人世的那張絕世美相,都會他們一點點咬碎!”
柳蔓篩糠似的顫抖起來,她瘋狂尖叫:“你騙我!你騙我!你一定是在騙我!你不會這樣做的,對不對?你是一個醫者,你從不會這樣做的,便算對龍雲雁他們,你也不曾這樣做過!”
沈千尋啞然失笑。
“你還真是瞭解我!”她輕嘆,“你的思維還真奇怪,你那麼壞,卻又幻想你的對手會心慈手軟,我真不知該說你天真還是愚蠢!不過,你猜得倒也不錯,我確實沒能做到那麼狠心,這蟲蝨的毒,我只灑了一小點在你的藥裡,即便如此,你的那對美胸還是毀定了!毀了也好,省得你動不動就要在天語面前袒露,你這麼污染他的眼睛,我心裡很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