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好消息!”三公子把沈千尋往她臉上一推,又哭又笑:“娘,尋丫頭就是好消息啊!”
“尋丫頭?”宛夫人嘴角浮起一絲笑,“是啊,我知道,自從尋丫頭來了,我的心情也好多了!可是……”
“娘!您看看這是什麼?”三公子將沈千尋那塊佩飾遞給她,宛夫人只掠了一眼,便渾身急顫,身子一軟,差點摔倒在地上。
“尋丫頭,你這是你的?是你娘給你的?”她抱住沈千尋,眼中溢出熱淚。
沈千尋再度點頭。
“這麼說,你娘就是那個什麼丞相之妻?害你娘死的人,便是八王口中的二姨娘?”宛夫人追問。
在這種情形之下,沈千尋除了點頭,已不知還能做些什麼。
“我那可憐的女兒啊!”宛夫人抱住沈千尋,放聲痛哭,“玉貞啊,你受了那麼多年的折磨,好不容易熬到女兒長大,怎麼就不能多活幾年啊!老天爺啊,你不長眼哪,玉貞天『性』柔弱,你讓她嚐盡世間之苦倒也罷了,怎麼臨了還不放她一條生路啊!我那可憐的玉貞啊!”
她積聚數十年的辛痠痛楚,此時全數傾泄而出,沈千尋本不是愛掉眼淚的人,聽她哭得肝腸寸斷,也不由陪着落了幾滴淚。
宛夫人這般大聲哭號,宛榮自然也不可能坐得住,得知沈千尋便是女兒玉貞的遺孤,他又是心酸又是驚喜,亦是老淚縱橫,這下一家人抱頭痛哭,良久方停,你一言我一語的追問着她和宛真的事。
沈千尋努力在的記憶中搜尋着,儘可能的解答他們的疑問,她雖不是那個真正的沈千尋,此時卻寄居在沈千尋的身體裡,有這個義務,也有這個責任照應愛護她的家人。
“其實飄泊在外的日子也不算太苦!娘很堅強!我們是吃了不少苦,可是,吃苦吃慣了,也就不覺得苦了,其實你們不知道,天下有很多人,都像我們這樣活着,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沈千尋儘量避重就輕,輕描淡寫,爲了怕他們難過,她隱瞞了宛真賣身的事,也沒將母女二人在相府時的悲慘情形說出,畢竟死者長已矣,活着的人,卻得好好活下去。
二老聽得又是一陣唏噓,三公子那邊勸道:“好了,現在總算了了十幾年的心事,姐姐是離開了,可她留下了一個女兒,這女兒又是這般爭氣,還爲她報了仇,咱們也不能老是這麼哭哭啼啼的
!這是喜事,應該慶賀!”
“是!確實應該好好慶賀!”宛夫人抹乾了眼角的淚,又咧嘴笑起來,“這麼說來,我老婆子倒是做了外婆了,死老頭子,你現在是當外公的人了!還有老三,你現在是舅舅了!”
“我這舅舅,尋丫頭可早就叫過了!”三公子笑,“不過,外公外婆卻還沒叫過!”
他說着看向沈千尋,沈千尋有點窘,她真心不太適應這樣的氛圍,但見二老目光殷切,便認認真真的叫:“外公,外婆!”
“哎!乖!”二老同時伸手,將她扶起來,一人握着她的手,左看右看,一忽兒哭,一忽兒又笑,情緒十分激動。
沈千尋心裡卻琢磨着別的事,那件事壓得她心裡透不過氣。
她轉向三公子,問:“舅舅,你那天說,曾有一位朋友,在龍熙境內發現了我們母女的蹤跡,你現在還記得那是什麼地方嗎?”
“自然記得!”三公子答,“是京郊的蓬萊縣,是在一條巷子的第五家,那巷子叫永仁巷!那一帶算是貧民窟!”
“蓬萊縣,永仁巷……”沈千尋苦笑,“我現在方知,什麼叫造化弄人!”
“莫非你們母女,當時確實在那裡?”三公子面『色』陡變。
“是!”沈千尋苦澀的答,“胡樓村那位婆婆死了以後,我和娘便在一個好心鄰居的幫助下,來到了蓬萊縣,那裡相對繁華一些,娘也能找到事做來養活我,我們在那裡住了差不多有兩三年!”
“那你舅舅找到那裡,爲什麼沒有見到你們?”宛夫人急急問。
“因爲……”沈千尋忍了又忍,眼淚終還是落下來,她拿手拭了去,轉而又問宛榮,“外公,聽說,在龍宛交戰中,您曾生擒過三皇子龍天若?可有此事?”
“有!”宛榮點頭,“不過,我也分不清是老三還是老四,他們實在生得太像!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因爲我想找出一個答案
!”沈千尋艱澀答,“那麼,當時你把龍天若關在哪裡?他是否知道我孃的事?又或者,他見過我孃的畫像?”
“這個……”宛榮一臉茫然,“我記不清了!但當時他被我帶到了將軍府,作爲雜役使喚……”
“那麼,母親的畫像,是密不宣人的收藏着,還是懸掛在大廳裡?”沈千尋又問。
“大廳!”三公子篤定的答,“當時娘把姐姐的畫像掛得滿屋子都是,只要是將軍府的人,沒有人不知道,那就是我的姐姐!”
“這就對了!”沈千尋呵呵笑起來,臉上卻一片悲涼酸澀,“你們知道,當初我們母女是被何人帶入相府嗎?”
三人呆呆的看着她。
“龍天若。”沈千尋沉痛道:“是他帶我們母女入相府,要不然,我們如何知道相府的大門往哪開?又如何能知道,我的生父,便是新任的龍熙國丞相!”
“你的意思是……他是有意而爲之?”三公子猶豫着問。
“舅舅還記得,去何時去的永仁巷嗎?”沈千尋又問。
“自然記得!”三公子回,“那天是七月十五,鬼節,出門時朋友還說,鬼節百鬼橫行,不宜出門,可我卻執意前去,因爲就算有一絲希望,哪怕是渺茫的,我也不忍放棄啊!”
“七月十五……”沈千尋語音微哽,“還真是百鬼橫行!我和娘一大早就撞上鬼了!”
“這麼說來,你們在七月十五一早,便已離開永仁巷?”三公子一臉痛苦。
“是!”沈千尋沉痛點頭,“在這之前,母親患了重病,我卻沒錢給她抓『藥』,正在街上乞討之時,遇到一夥流氓調戲,龍天若救了我,又給我錢,讓我去請大夫,給我娘治病,後來,又認出我娘便是沈慶的妻子,便非常好心的帶我們去相府,入了相府之後,我才明白,我們母女入了狼窩!而龍天若一開始就知道龍雲雁的歹毒,他就是要親眼看着我們在相府裡受盡折磨,爾後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