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個秘室,困不住她。
當然,她也不可能突破這姐妹倆的防線,硬衝出去,這兩個丫頭的身手她是知道的,與癡呆笨三貨不相上下,她如今只是孤單單的一個人,八妹也不知去向何處,無論如何不是她們的對手。
所以,只能智取,不能強攻。
她下塌活動身體。
之前喝了太多的酒,吐得一蹋糊塗,回來後便開始昏沉大睡,現在醒來,神智倒是清醒了些,她淡淡道:“我餓了,你們出去給我弄吃的!”
“已經備好了!”青鸞恭敬的將一隻食盒提到她面前,一樣樣的取出來,放在她面前的小桌上。
“王妃請用!”青鸞說,“都是平日裡王妃愛吃的菜色!”
沈千尋掠她一眼,埋頭吃飯。
吃飽了飯,她覺得氣力恢復了許多,便在密室裡隨意亂轉,兩個婢子亦步亦趨的跟着,沈千尋知道她們肯定已經接到看管她的命令,也不拆穿,一邊走,一邊閒閒的問:“這個秘室,還有另外的出口嗎?”
“沒有!”兩人大力搖頭。
沈千尋輕哧一聲,仍是在密室裡轉悠,邊轉邊拿指頭在牆上敲,兩婢女如臨大敵,沈千尋便知這裡面肯定有貓膩,愈發敲得起勁,到一處牆角時,微覺指間咚咚作響,兩婢女忙叫:“王妃,不可!”
可對於沈千尋來說,從來就沒有什麼不可以的事。
她用力一撞,那牆壁陡然裂出一個大洞,眼前居然又是一間密室,亦收拾得清雅可喜,正中間一隻白玉棺,牆上掛滿美女畫,沈千尋輕笑:“這個地方還真是眼熟!這個密室,是是在假山下面吧?”
“王妃怎麼知道?”兩婢女驚愕發問。
“來過!”沈千尋答,“我來過這裡!還在這裡見了鬼!”
“見鬼?”青鸞紅鸞下意識的看了看左右,面色微變,“王妃不要說笑!”
“沒有說笑!”沈千尋慢吞吞的晃到那具白玉棺前,淡淡道:“那鬼就是在這棺材裡遇到的!”
她說完,唰地拉開棺蓋,兩個丫頭不自覺的打了個寒噤,她們武功雖高,但到底不是沈千尋這種看慣屍骨的人,都說人死如虎,對於屍體和屍骨,她們有着一種與生俱來的敬畏心理。
沈千尋歪頭瞧了瞧屍骨,這屍骨很正常,也很乾淨,但她的眸中還是閃現出那日見過的混搭版屍骨,那顆頭顱,真正是栩栩如生,這完全不符合自然定律,除了見鬼之外,她目前還沒想出合理的解釋。
“這具屍骨,是誰的?”沈千尋慢條斯理的問。
“不知道!”兩婢子再度搖頭,“我們從來沒有來過這個地方!”
“說謊!”沈千尋盯着她們看,“從來沒有來過這個地方的人,乍看到這樣的情形時,定會一臉好奇,而你們卻連一點驚訝的神色也沒有!”
青鸞恭敬回:“王妃所言極是!我們只所以不驚訝,是因爲知道有這麼一個地方,另外,類似這樣的地方,我們也曾見過,不過,不在這裡,在另一個地方,那裡面也有一隻白玉棺,停放着的,是王爺母后的屍骨!我們倆會定時去那裡面打掃,添燈油!”
“那這裡呢?誰在打掃?”沈千尋問。
“一般都是阿笨在做!所以,我們知道一些!但這棺中是何人,我們就不知道了,阿笨可能也不知道!”紅鸞小心答。
沈千尋歪頭察看屍骨,看得十分認真,在兩個婢子瞧來,她驗屍驗骨是一種習慣,且她並沒有損壞屍骨之舉,是以猶豫了一下,也就不再阻攔。
孰不知,在這種時候,沈千尋哪還有心思去驗什麼屍骨?她只是覺得上次的混搭版屍骨是有人在搗鬼,這屍骨下面另有蹊蹺,或許有什麼特別的暗道也說不定,否則,她實在無法解釋那日的詭異情形。
作爲一個法醫,她總不能認爲這世上是確實有鬼存在的吧?當然,這樣想的時候,她完全忘記了,自己當初只所以會穿越,也是被一縷冤魂所牽,這才魂穿異世界。
她小心的拿起屍骨的頭顱,在頭顱下方的棺木底摸了摸,觸手一片冰涼潤滑,確實是上好的白玉棺,嚴絲合縫,渾然一體,哪裡什麼秘道?
她不甘心,又在玉棺壁上摸來摸去,力圖把玉棺的每一絲紋路都記在心裡,就這樣反覆摸過數十遍之後,她手底的玉棺已不再像初時那般平滑,她閉上眼,繼續摸,完全依賴於手的觸感,突然的,她摸到一點圓圓的凸起,便毫不猶豫的用力按下去。
這一按,似有一股極陰極寒之風迎面吹來,讓她簡直疑心自己打開了地獄的入口,她倏地睜開眼,欲待看個仔細,那邊的兩個婢女卻一臉不安的走了過來。
“王妃!”青鸞往玉棺裡瞧了一眼,說:“你對着這屍骨發了好一會兒呆了,有沒有什麼發現?這屍骨是男人還是女人啊?”
她這純粹是沒話找話說,她想上前勸阻,但又實在不好開口,只好這麼說。
沈千尋慢吞吞的合上了棺蓋,遮住那個洞口,淡淡道:“是個男人,沒瞧着嘛,還穿着跟你們主子一樣的紫袍呢!一定跟你們主子相交非淺!”
紅鸞認同的點頭:“應該是!也許是爲護主子而死的也說不定呢!”
“你家主子有那麼好嗎?”沈千尋嗤笑,“居然有人爲護他而死!”
紅鸞聽出她話裡的嘲諷,也不反駁,只呵呵的笑了兩聲,青鸞的性子比妹妹直率一些,便認真道:“主子爲人確實很好,尤其對我們這些屬下,那是真心愛護的,莫說是棺中之人,就算我們姐妹倆,還有阿呆他們,都願意爲保護主子放棄自己的生命!”
沈千尋冷笑:“你家主子……是玩弄人心和權術的一把好手!”
“不是你想的那樣!”青鸞急急辯駁,“他是真心爲我們着想的,就拿我們姐妹倆來說,當初我們是龍天赫派來刺殺他的,被他捉住,當他知道我們是爲了救自己母親不得已而爲之時,他就立時將我們放了,還幫我們把母親救了出來……”
“嗯,他確實是個又善良又仁義的主子,他是一朵白蓮花,成了吧?”沈千尋懶得再跟她爭辨,青鸞面色一紅,長嘆道:“王妃,您跟他相處也不是兩三日了,他對您那般寵溺,他待下人雖說和氣,可平日裡也是說一不二的,除了阿呆偶爾敢跟他說笑幾句,旁人誰敢?可是對您就大不一樣,便算被您呼來喝去的,他也樂在其中,他對您的好,便算連塊石頭也捂熱了,您爲什麼……”
“他對我好,是因爲我有用!”沈千尋心裡憋悶得厲害,一聽到這話,就沒來由的生氣,“我有很大的利用價值,只是因爲利用,只是利用,僅此而已!”
“啊?”這回連紅鸞也忍不住出言反駁,“王妃,您怎麼可以這麼說?”
“我爲什麼不能這麼說?”沈千尋幾乎想要大聲嘶吼,但她最終還是忍了下來,被人欺騙,被人利用,這是何等的恥辱?又何苦把這事說給這兩個婢女聽?她面色陰冷的扭過了頭,目光落在玉棺上,陡然回神。
她該快點想法離開這裡,沒事在這裡發哪門子牢騷?有用嗎?
但兩婢女一直站在玉棺前,她怕露出形跡,反而不妙,當即背手走開,閒閒的去看牆上的畫。
這畫上次進來時,也是隨意的瞄過幾眼,因爲都是些下流不堪的春宮圖,她只掃了一圈,目光便被玉棺吸引過去,這一回,爲了轉移兩婢女的注意力,便一幅幅慢吞吞的看過去。
越看越覺得這春宮圖噁心,那股子淫邪之氣,透過纖毫畢現的細膩筆法濃濃的流露出來,畫中女子皆是嬌白粉嫩,美豔動人,可沈千尋卻總覺得她們髒。
那種不潔齷齪的感覺,來得如此強烈,讓她胃液翻滾,沒看幾幅,便要吐出來,正難受間,忽聽身後有嘔吐之聲,她轉頭,正好看見青鸞苦眉皺眼的撫着自己的胸口。
“好惡心!”青鸞嫌惡的轉過臉去,“妹妹快別看了!你不覺得這些畫有些古怪嗎?”
紅鸞使勁點頭,她沒吐,但面色亦不甚好,回道:“這些畫當真古怪,不過是些春宮圖,怎麼讓覺得這般噁心骯髒呢?王妃,你也有同感對不對?”
她看向沈千尋,見她掩着嘴,忙說:“我們都別看了,回頭再看出什麼病症來!跟那餘府的餘公子似的,看得瘋魔了,就麻煩了!”
沈千尋倏地一震,她死死的盯住紅鸞,紅鸞話一出口,自己也是一顫,嘴大張着瞧向沈千尋,四目相對間,不用任何言語,兩人已明瞭對方心中所想。
沈千尋的目光迅速又轉向牆上的畫。
這一回,卻不是漫無目的,而是帶着審視的目光在看,每一筆每一畫每一處色彩,都細細的看了又看,她雖然不懂畫,可是,勝在記憶力超強,腦中不自覺浮起曾看過的餘雷妻子的裸畫,這一比對,兩者竟似如此的雷同。
唯一不同的是,餘雷之妻是死時的畫像,而這些畫上的女子,個個鮮活甜美,身上也並無任何傷痕,顯是在高興開心之時畫的。
沈千尋心裡一陣陣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