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奕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四個小時後了。離島再一次被暮色籠罩,天空還淅淅瀝瀝的飄起了雨。雨勢雖然不大,風卻很狂肆。
剛剛甦醒的盧奕,頭腦還很混沌。它緩慢的爬起身,頭痛欲裂四肢無力。對於昏迷之前發生過什麼事情,頭腦中還沒有及時的反應出來。
直到它看到自己白皙的雙手上,沾染着乾涸後的斑斑血跡。乾澀的口腔中充斥着濃重的血腥氣息,大腦才漸漸恢復了運轉。
意識恢復的一剎那,盧奕才發現自己的身體恢復成了人類原本的模樣,而它腦海中第一個回憶起的畫面,卻是自己昏迷之前失去理智咬上司徒凌歡的畫面。
“不不不不不!”盧奕驚慌失措的低喃着,不聽使喚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靈活,半跪在地上的它心急如焚的轉頭四處張望。透過細密的雨幕,盧奕看到了不遠處趴臥在被雨水沖淡的血泊中的司徒凌歡。
“歡兒?歡兒——”盧奕聲嘶力竭的呼喚着,連滾帶爬的向着司徒凌歡所在的地方爬過去。溼滑的地面,讓盧奕在短短的幾步距離上,摔倒了數次。
“不會的!不會你不能有事~~~歡兒~~”好不容易爬到了司徒凌歡的身邊,盧奕聲音哽咽破碎的讓人不忍聽聞,語氣中有着再明顯不過的驚恐無措。
它絕對無法接受司徒凌歡有任何的閃失,更加無法接受那個執着的小丫頭真的死在自己手裡。如果真是那樣它會瘋掉的,它會活不成的!
“歡兒~~~對不起~~~對不起~~”盧奕一邊低啞的低喃着,一邊顫巍巍的伸出手去觸碰司徒凌歡一動不動的身體。
“不不不~~~別這樣~~~不能這樣~~~”當盧奕觸碰到滿手的冰涼時,它搖着頭,幾近崩潰的哭訴着不願相信不久前還鮮活美好的生命,就這樣斷送在了它的手裡。
直到盧奕將虛軟的司徒凌歡抱進懷裡,感受到她冰冷胸口下微弱卻還算平穩的心跳,探查到她極爲細微的鼻息,差點崩潰發瘋的盧奕才冷靜了下來。
“歡兒~~歡兒~~我不會讓你有事的!我帶你去找小念,有御醫在你馬上就會好起來!”冷靜後的盧奕迅速的用精神力探查了司徒凌歡的身體體徵,確定她只有肩頸處的一處傷口,昏迷是因爲失血過多引起的後。
便因爲急於救治她而激發了體能,讓原本虛弱無力的身體迅速的恢復如初,抱着司徒凌歡一邊不停的說着,聽起來是在安撫司徒凌歡,實則是在安撫自己的話語,風馳電掣的向着墨淺唸的所在地狂奔而去。
“歡兒,你一定要撐住,今後我都會陪着你,再也不會讓你受傷難過!寶貝乖,就算是爲了我,一定要堅持住!”盧奕低頭,用臉頰貼蹭着司徒凌歡冰涼的額頭,不停的唸叨着。
離島叢林的另一端深處,雨水被一張透明的精神力防護罩阻隔在外,防護罩中間是囚禁着顧以凡和KE衆人的巨大金屬籠子。籠子外銀白、無牙、龍牙、火翎四大隻變異獸,猶如鎮守四方的四大神獸一般,各自背對着四方形的金屬籠子,蹲坐在籠子的四邊方向上,全身戒備的觀察着四個不同的方向。
墨淺念則一臉鬱悶的擺弄着滿地的工具。在嘗試了用各種異能攻擊金屬鐵籠無效後,墨淺念從空間中搬出了數十種武器和切割工具。什麼槍支炸藥,扳手、鉗子、巨剪、電鋸大的小的應有盡有。可是無論用什麼工具武器,這個詭異的金屬籠子就是毫髮無傷,堅固的讓墨淺念想要罵娘!
金屬籠子中的衆人,到是要比剛剛與墨淺念匯合時氣色好了許多。衆人離開了冰冷的海水,吃了東西恢復了不少的元氣。雖然也都焦急的想要掙脫牢籠的圍困,卻沒有墨淺念那樣情緒激動幾近抓狂的狀態。
“小念休息一下吧,你都連續忙碌了整整四個小時了。這個金屬籠子勿罹也打不開,他說也許盧奕會有辦法弄開它,等盧奕掙脫出迷霧的控制來與我們匯合的時候,再讓他想辦法吧!”顧以凡不捨墨淺念不知疲憊的忙綠,低聲的勸慰道。
哪知說曹操曹操到,顧以凡的話音剛落,盧奕就抱着司徒凌歡憑空出現在了墨淺唸的眼前。
“小念,小念快快救救歡兒!快讓御醫救救歡兒!我不能讓她有事~~”盧奕倉皇失措語帶哽咽祈求的說道。
墨淺念只是微微一怔,就立刻反應了過來,刻不容緩的喚出了御醫,爲昏迷的司徒凌歡檢查治療。
“盧奕,你別急。歡兒她一定不會有事的。”墨淺念看出司徒凌歡肩頸處的傷口是咬痕後,就明瞭了盧奕情緒如此失控的原因。
“歡兒的體質很特殊,本身的治癒能力就很強大。再加上你並沒有咬斷她的頸動脈,所以只是有些失血過多加上長時間處在低溫狀態造成了昏迷。傷口癒合後,她自己體內的特殊基因會在短時間內自行加速造血補充,不會有大礙的。”倉鼠御醫檢查過司徒凌歡的身體後,一邊釋放出光系治癒異能,爲她療傷;一邊對盧奕說道。
“她沒事了?她沒事!還好她沒事~~”聽到倉鼠御醫的話之後,盧奕頹然的癱坐在地上,雙手捂着臉,低泣一般的說道。
墨淺念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盧奕,即使是在盧奕最落魄最了無生氣的初遇之時,盧奕只是對世間萬物都失去了興趣一般的極端淡漠,卻從來沒有過這樣幾近崩潰一般的失控無措。
“盧奕,你爲什麼會咬傷歡兒?之前發生了什麼?”墨淺念一邊利用變異冰系異能將司徒凌歡衣物上的水分吸乾,一邊小心翼翼的詢問着盧奕。
“呼~~~”盧奕長舒了口氣,雙手在臉上抹了一下後,語氣恢復了平靜說道:
“在見到歡兒之前,我被樓疏影用被藥物淬鍊過的匕首刺傷了胸口。匕首上的藥物讓我存留下來的人類意識變得混亂模糊,身體也變回了原本喪屍的模樣。我的人類意識逐漸被喪屍的本能取代,樓疏影是想讓我變成徹頭徹尾只知道進食的喪屍。歡兒見到我的時候,我的意識已經瀕臨崩潰了,可無論我如何說狠話趕她走,她都執意要幫我處理胸前的傷口。我本以爲她看到我當時的模樣會很害怕,會厭惡。卻不想她她竟然完全不在意,就爲了我這個根本死不掉的怪物,胸口那點無所謂的傷口,她就連命都可以不要!這個傻瓜!”盧奕說道最後,語氣中有着苦澀的暗啞和滿溢而出的心疼。
“盧奕,別自責。歡兒她喜歡你,自然會把你的安危看的比她自己的生命還重要。即使她知道你死不掉,她也無法忍受看着你受傷流血,卻袖手旁觀什麼都不做。”金屬籠子裡的KE也被盧奕的情緒狀態和語氣觸動,溫聲的說道。
“我知道,今後我也再不想看到她流一滴血。”盧奕將被墨淺念烘乾衣物的司徒凌歡抱進懷裡,溫柔的輕撫着她的臉頰低聲說道。
“不得不說,多虧了歡兒的執着。要不是你咬傷了她,吞下了她含有特殊進化基因的血液,你體內的毒素也不會被溶解。如果你真的失去理智成爲只會撕咬的喪屍皇,接下來與樓疏影正面對決的時候,你就會在不自覺的情況下成爲他的助力。”倉鼠御醫在探查了盧奕的身體狀況後,說道。
盧奕身體明顯一僵,雖然沒有出聲說什麼,卻將懷裡的司徒凌歡抱得更緊了些。
“小念,KE,你們是不是早就猜想到我可能是血刃了?”片刻後,盧奕開口問道。
“你想起來了?”墨淺念激動的問道。
“你怎麼知道自己是血刃的?”KE也驚訝不已的問道。
“在密林的迷霧中,我看到了很多不在原本記憶內的畫面。沒想到我都活了三輩子了啊!”盧奕苦笑着說道。
“真的是你!你還活着,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還以爲永遠都不能再見到你了呢!”墨淺念鼻子發酸,眼眶微紅的說道。
“謝謝你小念,無論是前生還是今世,你都是我最感激的家人。”盧奕擡起頭望着墨淺念由衷的說道。
“唉!可惜KI回不來了!不過也好,它本來就厭倦了自己的人生,現在它應該在我們不知道的空間開始了新的生活吧。至於盧奕你,雖然輾轉了三生,經歷了無數磨難,但如今有歡兒在你身邊,對於那些過去也早些放下吧!未來纔是更重要的。”KE情不自禁的抱緊了熟睡在自己懷裡的綠光,感慨着說道。
“是啊,未來我只爲守着她而活。”盧奕深情的望着懷裡昏睡着的司徒凌歡,堅定的說道。
“臥槽!信息量好大,原來盧奕就是血刃啊!哥們,你們到底是怎麼活了一世又一世的啊?重生都這麼輕而易舉了,那是不是老子可以考慮開始修仙了啊!”姚興不改吊兒郎當的本色,調侃着說道。
“次奧!!盧奕,能不能麻煩你先想想辦法將困住我們的籠子弄開,我們都試過了完全沒轍,勿罹說也許你可以弄開它。快入夜了,估計那些進化變異生物也快甦醒了,咱們先辦正事成嗎?”張通牽着女兒的手,不得不煞風景的說道。
衆人這才從接連發生的事情,造成的情緒起伏中回過神來。盧奕輕柔的將司徒凌歡放到了趴伏在地的龍牙背上,爲她蓋上了自己的外套後,轉身來到了金屬牢籠前。
盧奕伸出手掌,平貼在金屬鐵籠之上,恢復後的精神力瞬間釋放而出,帶着從來沒有過的溫暖之感。盧奕想,那應該是司徒凌歡的血液帶來的溫度。
精純的精神力沿着金屬鐵籠蔓延,數分鐘後,盧奕的腦海中反映出了精神力反饋回來的信息。
“這個籠子不是金屬的,是用進化變異生物的骨骼製成的。這隻進化變異生物具備驅散被它籠罩住的生物異能的能力。不過跟我們之前遇到的半人半獸蜥蜴怪有所不同,它們的骨骼雖然也刀槍不入異能不侵,卻無法抵抗喪屍皇的力量。看來之前勿罹沒能成功毀掉這個籠子,是因爲他剛剛掙脫迷霧的糾纏,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所以才讓你們來找我。”盧奕一邊說道,一邊將籠子的一根根細柱掰斷,將衆人釋放了出來。
“臥槽原來是這樣,那勿罹幹嘛不說清楚,害的念念辛苦了那麼久。”重獲自由的明媚不滿的抱怨道。
“你們也說了那時候樓疏影剛離開不久,勿罹應該是不想說的太多,以免樓疏影發現後你們無法逃脫吧。”盧奕猜測道。
“接下來我們怎麼做?是主動出擊,還是等候暗塵它們的支援伺機而動?”顧以凡問道。
“先不要輕舉妄動的好,哥哥說了,如果發現有活着出來遊蕩的進化變異生物,我們可以主動攻擊。他看到攻擊後,就會趕來與我們匯合。如果沒有發現,大家還是先隱蔽潛伏靜觀其變比較好。”墨淺念說道。
衆人點頭,刻不容緩的向着叢林的另一邊,距離離館不遠的一處小山坡移動。盧奕抱着司徒凌歡,腳步極爲穩健的走在隊伍前方,精神力與身前的四大隻變異獸一同鋪設向了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