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有很重要的事兒”
一直堅持到跟張學寬吃完晚飯飯,在酒店道別,各自上了車,周鬱終於忍不住問了凌晨。
車內的光線暈黃,是霓虹燈照耀下的光影,凌晨正在發動車子,腳搭着油門,偏眸睨了眼周鬱,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笑謔一句,“忍了這麼久,真不容易。”
早就看出她欲言又止了。
周鬱被捏的有點痛了,皺了眉頭,嘟起嘴巴表達自己的不滿,“我鼻子都被捏長了。”
這男人,也不知道怎麼了,最近特別喜歡捏她的鼻子。
周鬱不滿的嘟囔逗樂了凌晨,手搭着方向盤,眼角的餘光撇着後視鏡,一面倒車,一面逗她,“那還不好,不用遭整容整形那份罪,還省錢,不知道有多少人求之不得呢。”
周鬱:“”這意思是嫌棄她鼻子了
嘟起的嘴巴有噘高的趨勢,凌晨手抽開的時候,周鬱自己對着後視鏡摸了摸,只可惜,後視鏡的光線很暗,根本看不清,可她對自己的五官還是很自信的,就算沒有傾國傾城,可也保證是原廠配置,安全,耐用。
哼,她纔不整容整形呢,墊的一張臉怎麼看怎麼假,走到大街上沒準就碰一雙胞胎,要是人家是個三官正常的還好,萬一碰到一心理變態呢
哪天要是一不高興,犯了什麼案子,沒準還得找她協助調查呢,呸,她那是沒事找抽呢。
周鬱噘着嘴腹誹着,一張小臉繃起的模樣,分明寫着,我不高興了。
哎呦呵,凌晨眼角的餘光始終沒離周鬱那張小臉,瞧着她左邊臉大寫個“鬱”,右邊臉大寫個“悶”,當即就忍俊不禁了,“逗你呢,你還真往心裡進了。”
瞧瞧,這罪魁禍首,自己惹了事兒,轉身就忘不說,還帶回頭打趣的。
我說,凌先生,你這樣調侃你媳婦,真的好嗎
車子駛入路面,時間纔到晚上八點多,車流量適中,凌晨分了一半注意力給路面,一半注意力給周鬱。
手臂探過中央扶手,準確的抓握住周鬱的手,交叉穿過,微微收緊,“明天我有事兒不去公司,你自己在公司乖乖的,有什麼不懂的,需要的,都可以找尹嘯。”
“你明天干什麼去”
周鬱懊惱的轉過身子,盯着凌晨的側臉,心裡想着,差點就被他轉移注意力了。
不過,剛剛還有些慍惱,這會兒見凌晨主動提及,那點還沒來得及昇華的小脾氣,一下子就煙消雲散了。
好吧,政策表明,坦白從寬是堅決要執行的。
路遇紅燈,凌晨放緩了車速,在跟前車保持五米左右車距的時候,踩了剎車,偏眸似笑非笑的凝着周鬱那副準備打破沙鍋問到底的小臉,坦白道:“一個大新聞,準備做成一期到兩期的社會話題,引起重視。”
“太含糊了,具體的是什麼”
一語表明,周姑娘也不是好糊弄的。
凌晨被周鬱近似於逼供的語氣逗笑了,與她交握的五指微微用了些力,夾的她指骨都有點疼了。
周鬱忍不住的“噝”了一聲,埋怨的瞪了凌晨一眼,卻沒打消眼裡的執意。
好吧。
凌晨笑的無可奈何。
“綠燈了。”
雖然兩人說着話,可週鬱也沒忘現在是在路面上,所以,一心二用,到也幫凌晨留意着路面上的情形。
車子繼續朝着公寓的方向前行,凌晨言簡意賅的將明天要做的事兒跟周鬱說了一遍,當然,避開了那個女孩子是冷莫璃喜歡的人這一點。
周鬱無法形容自己聽到這種事之後的心情。
同爲女生,將心比心,她對這個女孩的勇氣佩服至極,甚至,覺得那個紈絝子弟,真是死一百次也不爲過。
她的小臉一片肅穆,顯然對於這件事兒,她有了同仇敵愾的心情,只是,對那個女孩敢於對簿公堂,心裡多少還是有些嘆息,“就怕流言傷人啊。”
都說男女平等,可社會對於男女的公允,總會因事而易,偏頗常有。
她幾乎可以想像,這個女孩在經歷了這樣的事兒之後,就算爲自己討了公道,可一但被媒體報道,渲染,從一個城市,傳播到另一個城市,甚至那些聞風而動的電視媒體也爭相採訪的話,這個女孩未來的生活,實在讓堪憂。
沒有人願意生存在風波中,沒有人願意被一段不好的記憶困擾一生。
“我覺得,最好還是採取些保護手段,畢竟我們要闡述的,只是這樣一個事實,向社會證明的,也是一種道德與公義,不一定非要把當事人推到風口浪尖。”
“阿鬱,這件事兒有點複雜,即使我們想隱匿,對方也不會讓她安然。”
雖然無法將事情背後牽扯的各種複雜關係一一道出,可凌晨也並沒有糊弄周鬱的意思,只是用這樣的一句話,道出了無奈。
周鬱已經不是十七、八歲不知社會水深的小女孩了,凌晨之前提到了對方身份貴重,如今被羈押上庭,當然不會善罷甘休,因此,她以爲凌晨說的,是犯案人家屬不會讓這個女孩就此沉寂下去。
心中不免覺得哀嘆,隱隱泛起了擔憂,“難道,就不能做點什麼”
這句話,她沒有特指向誰,可凌晨卻像是瞭解她的心思一般,握着她的手,拉到了自己身側,慢慢摩挲安撫着,“放心,不會讓那些人亂來的。”
哪怕只是漫不經心的一句話,可因爲出自凌晨口,周鬱爲那個遭遇不幸的女孩提着的心,終於安穩了。
車子駛入小區,到了地下停車場,周鬱自己推開了車門,站在一旁,等着凌晨一起進電梯間。
鎖好了車,繞過車頭,凌晨攬着周鬱的肩,帶着她不急不緩的朝着電梯間走去。
裡面沒什麼人,兩人按了所住了樓層,周鬱小鳥依人的抱着凌晨的腰,貼靠在他的肩頭,靜默,不語。
“叮”
樓層到了,兩人下了梯。
凌晨拿鑰匙開門,周鬱跟他分開了一些,改摟爲牽,與他十指交握,輕輕晃動。
進了門,凌晨按亮了玄關的壁燈,換了鞋,他伸手先幫周鬱去了外面的衣服,體貼的摸了摸她有些微涼的小臉,推着她轉了身,朝着沙發走去,“先坐會兒,我去給你倒點熱水過來。”
“不用,我還不渴。”
周鬱被推着坐下,反手又拉住了凌晨,見他外面的大衣服還沒脫,便有意起來幫忙。
凌晨識破了她的意圖,笑着對她搖頭,“我自己來,你坐着吧。”
到也沒堅持,看着他脫了大衣,隨手擼起了袖子,周鬱扯着他的小臂,迫使他也坐了下來。
凌晨被動的挨着周鬱坐在沙發上,看着她眉眼間透着小小的執念,突然搖頭否定,“不行。”
周鬱:“”
要不要這麼精明啊
“你不是說我上班都要跟你在一起嗎”
得,反將一軍。
凌晨真不知道該不該爲周鬱反應靈敏鼓掌。
對,他看出了周鬱的意圖。
可能是心血來潮,臨時起意,也可能是基於對那個女孩的同情,對這個新聞事件的敏感度,所以,骨子裡的記者天分又開始暴發了。
好吧,不管是哪一樣,凌晨都沒打算讓周鬱出現。
因爲明天不只是單獨去看一場正義與邪惡的較量,更有他要預防的突發事件出現,他怕到時候分身乏術,無法顧及周鬱。
所以,凌晨探身將周鬱抱進懷裡的時候,沒有二話的直接以吻封緘。
“唔”
不帶這麼玩的。
周鬱悲催的掙扎着,覺得凌晨這會兒太壞了,不想回答,不想她去,就跟她用這招。
她毫不懷疑她再堅持下去,凌晨一定有辦法讓她明天起不來牀。
嗚
真是好想去現場啊。
求門票。
好吧,凌太太,只能說,你碰到的男人,太有掌控欲,別說這場宣判不對外售票,就是對外售,憑你先生的本事,估計也能把它變成一場內部表演。
所以,掙扎,反抗,最後都是徒勞無功的表演。
不過,說起來,在公寓這種兩人人的私密空間,凌晨還真是大大滿足了自己的毫無截至。
從沙發,衛浴間,飄窗,牀上,牆壁,花樣百出的嘗試,挑戰各種姿勢,尺度,甚至偶爾還會弄點音樂,片子助興,周鬱每每從半推半就,到欲取欲求,再到後來的慾求不滿,整個形象,算是徹底被顛覆了。
又是酣暢淋漓的一夜,原本苦苦哀求着只一場便結束,可男人的精力,真是女人無法抵禦和抗衡的。
最後一次結束,大概都到了天矇矇亮的時候吧
周鬱罷工了。
在被凌總安排了重新工作的第一天,因爲體力不支,罷工了。
一大早上,尹嘯興高采烈的訂了鮮花,早早的給周鬱的辦公桌備上了擺件,精緻的小盆栽,還有,怕她無聊,甚至提前在電腦裡拷貝了幾部時新大片,各種口味的都有,真是能想到的,他都做到了,爲的自然是他休假的日子,早早到來。
只是,從各部門開始打卡,他就盼啊,盼啊,盼到各部門開始工作,盼到桌上的文件撂了一層又一層,盼到時針從九邁到十一,他又是一道影子都沒盼來。
頓時,昨天還熱情高漲的心,這會兒真是碎的七零八落啊。
嗚,不帶這麼玩人的。
太不厚道了。
還不如不給他希望呢。
前一秒看到陽光,後一秒就變成陰天了,這兩口子怎麼這麼不招人待見啊
尹嘯發誓,以後他再也不輕易相信女人了。
周鬱如果知道尹嘯因爲她的起不來,而直接影響到了對女人的信心大打折扣,真是會大呼冤枉啊。
尹助理,冤有頭,債有主,你能別把帳算到女人身上嗎
好吧,就算是算到男人身上,可人家凌晨壓根就不買他帳,算也沒用。
此時此刻,周鬱還躺在牀上睡的香濃,實在是累的狠了,連肚子餓了都不願意睜開眼睛。
公寓裡只有她一人,凌晨也不過睡了兩、三個小時,就收拾一番,去了法院。
這會兒,法院內外正高度警介着。
已經有多久沒有因爲一起宣判就驚動警方配合了
外鬆內緊的防範措施在普通市民眼裡絲毫看不出形勢的緊張,可身處其中的人都知道,既然戰局已開,他們必然要做到防患於未然,不給任何人可乘之機。
法庭內的辯論正進行的如火如荼,倒打一耙這種事兒在律師的花言巧語下竟像侵害人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而且,那些虛假的證據,爲了幫侵害人洗脫罪責,竟然惡意指控被侵害人染有艾滋,有報復社會之嫌,更甚者,對方律師竟然還大言不慚的指出被侵害人曾經做過骯髒交易,而且還有人證物證願意證實這一點。
凌晨和朱崇沒有出現在庭上,卻在監控室裡看着庭上的一切,對於如此詭辯又沒有底線的律師,他們互視一眼,眉梢眼尾均都有狠戾劃過。
兩個男人各自抱着臂,晃着腳尖,一錯不眨的看着法庭上發生的一切。
凌晨直等到侵害人律師陳詞完畢,才玩味嗤諷,“看來,那邊爲了撈人,也是下了大力氣了。”
“不過是跳樑小醜罷了。”
朱崇意有所指的從屏幕上收回目光,探手摸進口袋,拿出煙盒,自己抽了一支遞到嘴邊,隨後,煙盒扔給凌晨,“這個案子過後,可以拿這樣的害羣之馬當個典型,肅清律界。”
臥槽。
朱市長,你這手伸的也太長了吧。
凌晨嘴角抽搐,覺得朱崇這種大愛情懷,真是福及天下啊。
菸絲淼淼,凌晨抽了一口,不急不緩的吐了個菸圈,動了動脣,“這個女孩,那邊怎麼說”
那邊,指的自然是b市。
朱崇大概也猜到了凌晨的用意,隨手彈了下菸灰,躊躇片刻,方道:“她家人口簡單,就一個得病的媽媽,回頭,我安排人送她去國外接受治療,等事情過了,再安排她們母女團聚。”
“還算有良心。”
凌晨似乎吁了口氣。
若是與他無關,不管也就算了,可畢竟事涉冷莫璃,只要b市那邊不打算用這個女孩做什麼,那他還是要保上一保的。
不過,朱崇有這樣的態度,到是讓他也省了不少心。
當然,這會兒完全放心也是早了點,事情纔剛剛開始。
監控室裡法庭的動向被兩個男人一目瞭然,監控室外,法庭外的動向卻是他們無法顧及的。
武子衍和白沐川換到了一輛不顯眼的車裡,預防冷莫璃出現認出他們的車,繞道而行,那他們存在的意義也就沒有了。
從開庭前,等到現在,並不多一個半小時了,武子衍看了看腕上的表,將錶盤對上白沐川,“估計再有一個小時裡面能結束,咱們還得打起精神。”
白沐川有些泛困,眼睛疲勞,因爲不敢分神,手機都不能擺弄。
這會兒被武子衍提醒時,打了個哈欠,“哦”
長長的哈欠打出了眼淚,白沐川揉了揉眼角,唉聲嘆氣,“這叫什麼事兒啊。”
武子衍撇了他一眼,瞧着他那副懶懶的樣子,頭疼。
“你們兩口子晚上就不能優着點”
滿臉寫着縱慾過度。
白沐川一噎,有心駁斥,可事實擺在眼前吧,他又覺得挺大個男人,辯這種事兒,有點沒勁。
“你別用那羨慕嫉妒恨的眼神瞄我,有本事兒,自己也找一個。”
得,這就叫拿自己的優勢欺負別人的劣勢。
白沐川平時迷糊起來的時候,腦回路比較慢,可事涉自己的幸福,腦回路一向轉的快。
武子衍瞧着他那副自鳴得意的樣子,真特麼想給他個爆慄,丫的,被個女的欺負的連點男人氣概都沒有了,還好意思在他這兒顯擺。
顧亭亭當着白沐川的家,這事兒在他們幾人中間不是秘密,白沐川偶樂還會炫耀一下他的寵妻程度,爲此,武子衍沒少鄙視他。
不過,日子這東西,還真就是一個一個過法,彼之蜜糖,吾之砒霜,各自領悟吧。
“阿衍,那個人的背影,怎麼這麼像冷莫璃”
武子衍剛走了一下神,白沐川突然像發現了嫌疑人似的擰起了眉,語氣不太確定,可眼睛卻死死的盯了過去。
武子衍循着他的目光看過去,果不其然,看到法院門口剛剛進來一個穿着黑色及膝外套,頭頂戴着鴨舌帽,面罩大黑超的男人。
說實話,在你周圍的人都不遮不攔不擋不避的時候,你多遮出的任何一個物件,都變成了一種標誌,惹人注目。
武子衍砰的一下就推開了車門,來不及開口,只顧得上朝白沐川揮下手,人就衝着冷莫璃衝了過去。
“我靠,還真特麼是啊。”
白沐川也無語了,眼看着武子衍馬上就能接近冷莫璃,他連忙也下車跑過去幫忙。
冷莫璃這些日子一直呆在s市,因爲知道凌晨他們會找他,所以,他在外面兜了個圈,然後轉了幾趟車,專門挑那種不用身份證買票的小站弄票,再回到s市,沒住在家裡,而是租個了房,離梅雪家很近,只要她一出門,他就能看到她。
梅雪,生在冬天梅花綻放的時候,是冷莫璃喜歡的那個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