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勢單力孤,可好在經驗豐富,又是刀口舔血闖過來的,雖然任務艱鉅,到也能勉強吸引敵人的視線。
“你們聽,槍聲響起來了。”
在一陣足以以假亂真的爆炸聲響後,廢棄工廠裡面就傳來連續不斷的槍聲,凌晨和謝飛對視一眼,默契的同時頷首,用那輛僅存的好車開道,一個司機,一個副駕備用人手快速的向前衝鋒。
如果面對的是一般對手,這樣的安排足以擾亂對方的神智,可烏爲和修東亭都是抱着必死一戰的想法,困獸之鬥,怎能如此輕易就讓凌晨過關。
在從最初的手忙腳亂裡反應過來的時候,修東亭已經扯着烏爲的胳膊開始佈置,“你負責前面,我去後面看看,那麼陡峭的地勢,就算是特種兵,也不能齊集過來,也許,只是對方的虛張聲勢。”
“行,這幫孫子,敢來,就得把命留下。”
烏爲狠狠的痛罵一句,與修東亭互擊一掌,雙雙分開,各自爲營。
距離來越近,車速卻漸漸停滯,不用想,新一輪的攻擊之後,主駕和副駕的兩人怕是受了傷。
“這幫亡命徒,等老子衝進去,有他們好看的。”
兄弟命沒了,大夥心情不好,忍不住狠狠的啐了一句。
謝飛和凌晨各據車尾兩邊,目光快速的掃視過目前的情形。
等,不行,那樣等於置崖後衝上的兄弟於死地,還有,對他們,對人質,都沒好處。
衝……
“我來掩護。”
幾乎是同時開口。
凌晨和謝飛倆倆對望,眸中均有熱血男兒面對危險時大義凜然的淡漠。
謝飛在話落,搶了一句,“那些人的目標是你,也許,你衝過去,他們就能放你進去了。”
只要進去,就有機會。
這句話,彼此沒說,卻又徹底的牽動了彼此的神經。
“好,小心。”
凌晨沒再過我的猶豫,與謝飛點頭,做了個握拳的手勢,拿好自己的武器,以背貼着後車箱,喊着:“一、二、三……”
砰……砰……砰……
子彈連續飛舞,留守在後的三個各自朝着廢棄工廠上方的目標射擊,一時間,讓上面剛剛放鬆了警戒的幾個敵人沒反應過來,竟還被他們鑽了空子。
也就這麼毫釐之差,凌晨迅猛快捷的閃身而出,腳下發了狠力,直直的朝着廢棄工廠的大門衝了過去。
生機與死局,皆在這一場。
不知道是不是應了謝飛那句話,還是凌晨真的把握住了機會,原本已經反應過來,準備反擊聽敵人,竟然沒開槍射擊。
謝飛看着凌晨闖進了廢棄工作,一顆心落下,又提起。
進去,是機會,可裡面的情形,他們也無法判斷。
“嚴陣以待,等待機會,全部衝進去。”
謝飛肅着張臉,字字咬的鏗鏘。
“頭兒,我看這夥人是有心放咱們進去。”
同行中,一人開了口。
另一人也跟着附和,“頭兒,咱們也跟進去吧,這幫孫子,是騾子是馬,都拿子彈說話。”
謝飛知道,這兩人心裡的激憤更多的來自於兄弟的死亡,可這種時候,卻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目光一錯不錯的盯着幾十米外,廢棄工廠頂樓的位置,一眼閉,一眼睜,在心裡計算過方位,風向,距離之後,突然說道:“狙擊槍在哪輛車?”
“這輛。”
武器都放到最後一輛車。
這會兒,到成了福氣。
謝飛看着一起的兄弟快速的矮着身子鑽到車底,很快傳來什麼東西撕扯的動靜,隨後,有重物落地。
“拿下來了。”
另一個兄弟配合着從車底接出槍支,擦了擦槍桿,遞給謝飛。
比起莫驕陽,謝飛還做不到百發百中,可此時此刻,他到不介意多贈送上面那幾個敵人幾顆子彈。
媽的。
接過槍,他等着爬進車底的兄弟出來,見兩人重新拿好了武器,低聲交待,“一會兒,我朝上面射擊,你們兩個如果能逮着機會,迅速衝進去,配合凌晨救出人質,知道了嗎?”
“知道。”
兩人同時點頭。
謝飛吐了吐唾沫,用手背狠狠的擦過嘴角的唾沫腥子,目光漸沉,轉身,拿好槍,一隻眼瞄準,一隻手勾動鈑機,啪……砰……
“走……”
幾乎是同時的動作。
謝飛第一槍很準,也要慶幸對方沒想到,他們還有狙擊手。
“媽的,怎麼會狙擊手。”
一槍震懾人心,廢棄工廠樓頂上埋伏的人瞬間閃了下神,三個角,死了一下,餘下的兩個角竟是同時縮回了脖子。
也就在同時,下面的人開始往前衝,而樓頂上,烏爲還不知道凌晨已經衝了進來,不過,他已經把武子衍和凌晨的“媳婦”拉到了天台上來,他想,既然玩,那就玩個大的。
“怎麼回事?”
見少了個人,烏爲第一時間瞪了眼睛,屍首落了下去,他以爲那人躲懶去了。
疏不知……
“烏爲,對方有狙擊手,你帶着人質撤,我們給你墊後。”
烏爲的人,都是赤熊手下的弟兄,對他衷心耿耿,如今跟了烏爲,自然也惱恨凌晨。
“放屁,老子抓了他媳婦,還有他兄弟,就算是死,也得讓他親眼看着他兄弟,他媳婦怎麼被他逼死的。”
烏爲猙獰了眉眼,手上的扯着兩個被捆綁的人的繩鎖力道不由加重,勒的武子衍一個悶哼,身體晃動間,與烏爲另一側的女人剛好趔趄到一起,幾乎是瞬間的反應,那女人一個迴旋踢,生生從烏爲的手下掙脫出來,並且快速的扯斷繩鎖,在烏爲另外兩個幫手怔愣的片刻間,已經揮腳上前,先將兩人放在身邊的武器給踢飛了。
“烏爲,拉着那小子走,我們收拾這娘們。”
變故生得如此之快,這女人的速度比烏爲絲毫不差,反而還有過之而無不及,如果她慢一步,真是沒辦法同時踢飛了兩個人的傢伙,還是在不同方位的。
只能說,對方輕敵了。
烏爲一時大意,槍沒帶在身上,這會兒縱然想拿槍威脅,沒有作用。
不過,他身上習慣性的帶匕首,一手狠扯着武子衍,另一隻手從靴子裡抽出匕首,逼在他的下頜,迫使武子衍想要反抗,卻受了掣肘。
烏爲的同夥纏鬥着那個女人,烏爲來不及去想凌晨的媳婦什麼時候有這麼漂亮的身手了,條件反射的動作已經扯着武子衍下了天台,快速的從另一側樓梯退出了廢棄工廠,沿着後門,朝着後面的崖壁走去。
那是他最後一道屏幕,是他給凌晨準備墳墓。
誰也不知道,這座廢棄工廠,看着無用,實則,卻是他們投毒販毒的基地,只不過,在這次任務之前,把原本屬於這些的東西,都運走了。
武子衍嘴巴被堵,兩手向後被捆着,雖然他認出了被修東亭抓過來的女人不是周鬱,不過,好在他要慶幸,修東亭並沒有親自來驗看,不然,還真是夠麻煩的。
記得凌晨說過,周鬱去b市,跟修東亭是打過照面的。
只能說,他們綁人的時候,時間真是掐的不早不晚,要是早一天,修東亭能空出手來,不去指揮那些運送東西的人快點離開,只怕,這個假周鬱,就真的漏陷了。
天台的打鬥被瞄準射擊的謝飛看在眼裡,這個時候,爲了不誤傷戰友,他不能再選擇射擊,而是放下狙擊槍,拿着自己的手槍,快速的朝廢棄工廠裡面衝。
凌晨原本是進來找武子衍的,沒想到第一個阻攔在他面前的人是修東亭。
一時,兩人對峙,修東亭還真有幾分仇人見面的意思。
槍擊聲在兩人躲閃間已經不是來往一個回合了,修東亭帶着挑釁的聲音盤旋在廢棄工廠空曠的四周,“凌晨,你真該死。”
咬牙切齒的聲音,凌晨到是聽的輕笑一聲,“修主編,什麼時候,改行當小鬼了?”
臥槽……
修東亭都暴跳如雷了,凌晨還是一副閒停信步的狀態,一時,眸中充血,積壓在心裡久久揮不去的仇恨洶涌而出,“凌晨,今天你既進來,就別想再走出去。”
“好啊,我到要領教領教修主編這張嘴,是不是真的能如你所願。”
脣槍舌戰,火光四濺,片刻停歇後,兩人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對戰。
子彈無眼,四處飛躥,凌晨有心速戰速決,卻又不敢真的大義,該死,修東亭什麼時候也練了這麼一手好槍法。
不得不說,b市的高門子弟,騎射槍法,到是個個都能拿出來練一練。
在兩人對戰的時候,修東亭安排在一樓阻截的人也在對戰,雙方人數都不多,實力卻旗鼓相當,大概真是想到了最後一搏,所以,能留在這兒的,就都是好手。
傷亡各半,謝飛衝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先頭衝進來的兩個兄弟,一個大腿湫湫流着血,另一個,臉色蒼白,單手捂着胸口,一副極度缺血的模樣。
敵方的子彈也停了下來,顯然,受傷也不輕。
“怎麼樣?”
快速奔到兩人跟前,那個大腿受傷的,到還清醒,搖了搖頭,推了推謝飛的胳膊,“死不了,頭兒去上面吧。”
“小心。”
這個時候,謝飛也無奈,不過在離開前,快速的解決了對方的殘餘,也算是給樓下的兩個兄弟一個安全的休息空間。
有腳步聲上樓,修東亭精神一震,眸現得色,“凌晨,你的死期到了。”
“修主編,大話還是晚點說,別一會兒先閉了眼,到閻王那兒不好交差呢。”
凌晨成竹在胸的還擊讓修東亭剛剛泛起的得色不禁摻了疑惑,嘴上說了一句,“牙尖嘴利,當心見了閻王把你打到十八層地獄去。”
雖然聽起來很恐怖,可那都是小孩子玩嚇人的把戲。
凌晨不過嗤之以鼻的笑了一下,隨即,眼角的餘光撇見謝飛的衣角,當即就樂了,“修主編,你看,你也離家這麼久了,都說三十歲前父敬子,三十歲後子敬父,如今你父親深埋地下,逢年過節,缺個燒紙添香的人,你一個人跑到這麼遠的地方,連老父親的香油錢都不管了,是不是有點不孝啊。”
“你還敢提。”
修東亭一想到修家基業就這麼被連根拔起,心裡對凌晨的恨意,真是如滔天巨浪一般。
凌晨吹了吹槍管,不在意的笑了笑,“修主編,你看,我也是好心,雖然修家做了背家叛國的事兒,可這人吧,一死,就跟燈滅了似的,沒什麼好計較的了,只是有的時候想想,一座孤墳,連個打理的人都沒有,生前身後,一身罵名不說,墳頭上長滿了草,也沒個親人去看看,哎,真是可憐啊。”
謝飛:“……”
這算是攻心戰?
好吧,謝飛想,他是說不出這麼肉麻的話的。
“修東亭,新總統上任,有新法令頒佈,關於你潛逃一事,當地政府也與咱們政府達成了共識,只要你願意俯首回國,交待你做過的錯事,爭取寬大處理,修家將來,總有再榮耀的時候。”
呸……
這話說的可真假。
謝飛擦了擦脣角,撇着眸盯着修東亭,沒臉看凌晨,腦子裡想着來之間,總統交待的任務,除了說把修東亭引渡外,其餘的,都是凌晨瞎編啊。
哎……
果然是奸商。
無奸不商。
狡猾的很。
修東亭如果是這麼好說服的,又怎麼會潛逃至今。
凌晨的話,他一句都不信,嗤了一聲,“你以爲,在哄三歲孩子。”
凌晨聳了聳肩,眼裡的神色彷彿在說,你猜的真對,不過,嘴上卻道:“總統特使在你身後,我說的是真是假,你問問他就知道了。”
修東亭:“……”
謝飛:“……”
他又升官了,升成總統特使了。
好吧。
謝飛清了清喉嚨,咳的嗓子都幹了,兩手握槍,緩緩從遮擋物後面走了出來,一別肅冷認真的模樣,“修東亭,我是總統特派追蹤你的人,只要你俯首就擒,總統原話,認真交待你所做過的事兒,他願意對你枉開一面。”
“我拿什麼信你?”
雖然還是不屑的聲音,卻隱約透着絲絲的妥協。
謝飛眉眼一鬆,不着痕跡的與凌晨對視一眼,然後才接着開口,“你可以不信我,但你應該相信新總統,他說的話向來一言九鼎。”
有些人就是這樣,腦海中勾勒生死之間時,明明已經可以做到無懼無畏了,可真到那一刻來臨的時候,他又開始渴盼生的希望。
也就這麼一點點的希望,讓謝飛和凌晨成功拿下了修東亭。
“他交給你,我去找阿衍。”
“不用找,烏爲帶着他們應該去了崖壁那邊。”
修東亭突然開了口,讓凌晨有些意外,不過,他的眸中卻閃着算計,目光一偏,看向謝飛,“這算不算提前配合。”
謝飛點了點頭,心裡不屑的啐了一句,小人,不過,嘴上卻恭維道:“當然算,能幫助我們解救同伴,保證他們安然無恙,回去我會如實稟報新總統。”
有了修東亭的配合,凌晨沒再多走冤枉路,直接廢棄工廠的後門就朝着崖壁追了過去。
天台,一個女人與兩個男人纏鬥半晌,終於覷得契機得手,不得不說,身高、體型、耐力、種族的不同,讓這場戰多耗了女人近二十分鐘的時間。
在這二十分鐘裡,有許多變故是無法預料的。
比如,當武子衍一個人倉惶跑回廢棄的工廠尋找支源時,凌晨已經同烏爲一起,墜入崖壁後的濤濤江水中,不知去向。
彼時,凌家,經歷了一番折騰,凌思睿的燒終於退了,小傢伙懨懨的,被周鬱抱在懷裡,沒精打采的隔一會兒眨兩下眼睛,眨一會兒,再閉上,似睡又沒睡。
“哎,阿鬱啊,小睿這回可是受了折騰了。”
果淑慧心疼的用手指摸了摸小傢伙的臉,覺得指下的小臉蛋都沒有前兩天圓潤了,又是心疼一嘆,“瞧瞧,小臉都瘦了,是奶奶沒照顧好,把我們小睿照顧生病了。”
說着說着,挺剛強的人,竟然哭了起來。
周鬱懷裡抱着孩子,一時沒法去哄果淑慧,只能急着勸道:“媽,你別這樣,小孩子身體有個傷風感冒挺正常的,大夫不也這麼說嗎,而且,小睿這回也沒打針,就是看着貼了兩副退燒貼,又喝了許多水,如今燒退下去,也就能高枕無憂了,媽,你心裡別難過啊,這事兒不怪你,真不怪你,誰照顧孩子都避免不了的。”
周鬱恨不得嘴皮子磨薄了去勸果淑慧,要不是懷裡兒子放不下,她真想抱抱果淑慧。
她不在的時候,果淑慧一定擔驚受怕了,那雙眼睛熬的紅了,連一絲抱怨都沒有,反而心裡還是滿滿的自責。
這樣的果淑慧,讓周鬱覺得自己在國外逍遙的日子,實在是太不懂事了。
凌兆基送走了家庭醫生,又囑咐凌佳蕊回去好好休息,重新回到嬰兒房的時候,就聽到這婆媳倆各自攬着責任,一時,失笑搖頭,“好了,都別自責了,小睿沒大事兒,就是鬧了點小毛病,以後,隨着孩子長大,這樣的日子長着呢,難不成,你們次次都把責任往身上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