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淑慧聳了聳肩,目光重新落到凌思睿身上,瞧着小傢伙瞳仁黑亮黑亮的正緊緊盯着她,稀罕的親了一口,再直起身時,她哎聲一嘆,“誰讓我是他媽呢。”
“咳咳……”
凌兆基被果淑慧幽怨的語氣噎的咳嗽起來,想笑,又不敢笑,覺得這母子倆真是越上歲數,越會玩了,段數不夠的,指不定被這母子倆耍成什麼樣呢。
“不過,老公。”
果淑慧突然凝眸落向茶几,聲音帶了幾分遺憾,“說好的喜糖,又被你兒子帶走了。”
凌兆基:“……”
尹嘯以爲自己眼花了,不然,周鬱怎麼跟總裁來公司了?
呸,呸……
也不對,人家一總裁夫人,怎麼就來不得公司了?
只是,這節奏有些不對啊?
“還愣着幹什麼?”
呃……
尹嘯顯然有些適應不過來總裁當着周鬱的面,竟然還能把一張臉繃成這樣,走了個神,被逮了個正着,連忙後退哈腰,“馬上就辦,馬上就辦。”
尼瑪,大中午的,這兩人毛病了吧,餓了不知道在外面來頓浪漫的午餐啊,非得跑公司來折磨他。
呸,無良上司。
尹嘯帶着腹誹和不敢反抗的情緒不大情願的退出了總裁辦,轉過身,掏出手機,就打電話給裡面餓的要死的男人訂餐。
“對,一共三道菜,量要足,好幾個人吃呢,要是不夠,回頭別怪我帶人砸招牌。”
哎呦喂,這小聲音喝亮的,那是分分鐘想把對方控制在掌心的節奏啊。
申佳拿着手機幾度皺眉,幾度想摔出去,幾度又在心裡默唸過上帝教導我們,要仁愛,好吧,終於在她耐心耗盡前,尹嘯聰明的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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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經理,從咱們這送到集團總部,菜會不會涼啊?”
這個季節,服務員有點擔心。
申佳煩躁的揮了揮手,“一會兒我開車過去,讓廚房動作快點。”
“好的。”
周鬱被凌晨帶到了公司,這會兒,靠坐在沙發區,手裡端着咖啡杯,好笑的看着辦公桌後,明顯生着悶氣的男人,“你真跟媽生氣了?”
母子鬥個嘴也能氣成這樣,也算是讓她開眼界了。
不過,周鬱心裡還是挺好奇的,母子鬥嘴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哪次也沒見凌晨真的生過氣,這次怎麼就突然爆發了?
難道真的是壓抑的太多了?
嗯,連書上都說了,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死亡。
相比於死亡,周鬱還是願意接受他的爆發的,只不過,覺得他這會兒繃着臉的樣子,多少有點駭人,瞧把尹秘書嚇的,剛纔轉身的時候,小臉都白了。
周鬱心裡悄悄的同情起尹嘯來。
凌晨繃着臉,一頁頁快速翻過桌面積壓的文件,悶悶的哼了一聲,“我好歹是那小子的老子,以往鬥嘴,媽不給我留面子就算了,這如今孩子都有了,我這當老子的,難道還不行耍耍脾氣?”
噢,呵呵……
原來癥結在這兒呢?
周鬱真是哭笑不得,“小睿才一丁點大,又聽不懂什麼。”
“不是你說的,他在肚子裡就能聽到外面的聲音嗎。”
有理有據,凌晨停下了翻閱文件的動作,揚眸睨向周鬱,“如今他從你肚子裡爬出來,不只能聽到,還能看到,要是被這小子記住了,你說說,以後我這當老子的,還能不能有點威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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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鬱:“……”
凌先生,你這未雨綢繆是不是早了些?
不過,周鬱還是被頂的啞口無言了,誰讓這男人拿她說過來的話,來堵她呢?
聳了聳肩,她想,左右這氣兒一會兒就消了,大不了陪他一下午,晚飯在外面解決,然就回家抱兒子了。
心裡定了主意,周鬱也不影響凌晨,“你先工作吧,我自己看會雜誌。”
“嗯,吃過飯,要是累了,去休息室躺會。”
避開了剛剛的話題,凌晨的體貼又回來了。
周鬱輕笑接受了他的好意,垂眸便在茶几間翻找起雜誌來。
午餐大概在一個小時之後送來,說實話,周鬱肚子已經開始唱空城計了,不過,看到送餐來的人,她還是愕了一下,“申佳,你怎麼來了?”
申佳手裡提着幾個保溫飯盒,臨時買的,不是飯店送餐的打包盒,也不是餐盤,她一個人沒法帶那些東西。
將保溫飯盒放到空出來的茶几上,申佳甩了甩手腕,“怕你們等急了,就開車送過來了。”
周鬱:“……”
“從酒店到這邊,不是很近吧?”
緩了一會兒,周鬱幫着申佳把飯盒一一打開,看着上面的菜,色香味就不說了,只是這量,也忒多了些。
她想了想,看了眼辦公室打開的門,凌晨去洗手還沒回來,尹嘯正探頭探腦的在那兒裝路過,“尹秘書,你是不是也沒吃呢,一起吧。”
周鬱誤會了,以爲這麼足的量,尹嘯可能連他那份也帶出來了。
申佳擺好了餐盒,拿着紙巾站直了身子,一邊擦拭着手邊的水漬,一邊不屑的嗤了一聲,“尹秘書特意點了這麼多菜,原來是爲了中飽私囊啊。”
尹嘯:“……”這詞是不是用錯地了?
周鬱:“……”這兩人怎麼火藥味這麼濃?
正在尹嘯猶豫着要不要進來蹭飯的時候,身後突然多了一道懷疑的聲音,“尹秘書很閒?”
“不……閒……”
尹嘯瞬間變成苦憋的表情,成功逗樂了茶几邊的兩個女人,申佳沒什麼同情心的輕哼一聲,目光上挑,顯然很樂意看尹嘯被爲難。
比起申佳,周鬱到是同情心氾濫起來。
擡眸嗔了一眼洗了手回來的凌晨,見他雙手抄兜閒適的走過來,壓根就沒有邀尹嘯一起的意思,不由自作主張,“尹秘書,一起吧,吃完了飯,下午工作效率也能高一些。”
“多……”
“噢,原來尹秘書一天不蹭飯,工作就沒效率啊,怪不得呢。”
呃……
氣氛一下子又怪異起來。
申佳拿腔捏調的語氣,像抓住了尹嘯的把柄,嘖嘖兩聲,不但將尹嘯那句多謝打回到肚子裡,還讓他連再邁進門的腳步都躑躅了。
唔……
總裁太太,不帶這麼玩人的,請人吃飯就大方一點不好嗎,怎麼說句話還能挖出坑來,瞧瞧,被有心人踩着了吧。
尹嘯覺得自己完全被申佳壓制在坑裡,剛想反抗,她就補上一腳,再想反抗,又補上一腳,尼瑪,這是天生相剋的意思吧?
“我不餓,太太,總裁,你們吃吧。”
這聲音,要多落寞有多落寞,那眼神,要多飢餓有多飢餓。
周鬱覺得尹嘯轉身時一定饞的咂巴嘴了,這一桌的美味,還有香味,分分鐘透過玻璃房飄進秘書室啊。
不過,她眼角的餘光覷着申佳這不準備罷休的氣勢,還是決定別再跟尹嘯客氣了,實在擔心這頓飯沒吃完,他就提前心肌梗了。
尹嘯回他的辦公室了,申佳似乎也出了這口被折騰的氣,一時拎起自己的手包,沒再多留,不過,走之前還是說了句讓周鬱差點噴飯的話,“這餐飯一共兩千八,回頭別忘了讓財務從尹秘書的工資里扣一下,結算給我。”
“好。”
“咳咳……”
這是神馬節奏?
凌晨竟然應了?
周鬱控制不住的嗆了,咳了。
後背,男人的手不輕不重的拍着,眸光帶着無奈,用另一隻手倒了半杯水給她,“多大的人了,吃個飯還能嗆成這樣。”
唔……
冤枉啊……
誰成想吃個飯能碰上一堆神經大條的人啊?
喝了兩口水,嗓子眼兒的飯粒順了下去,周鬱緩了過來,不再咳了,身體動了動,擋開了凌晨的手,“不用敲了,我好了。”
“真好了?”
像是不太確定,凌晨只把手架空起來,卻沒徹底離開。
周鬱點了頭,這會兒,辦公室裡就她們兩個人,通向外邊的門,也在申佳離開後,體貼的帶上了,所以,應該沒有哪個不識時務的闖進來,打擾她愉快的進餐了。
得到了保證,凌晨終於收回了手,解了袖釦,將袖子挽到了手肘處,拿過筷子,繼續吃飯。
周鬱剛剛吃了兩口,這會兒不那麼餓了,重新端起碗裡,邊吃,邊有些好奇的說道:“申佳不會真的從尹嘯的工資里扣飯錢吧?”
“爲什麼不會?”
凌晨嚥進了一口菜,味道不錯,品了一會兒,纔不緊不慢的回答一句。
周鬱被他理所當然的態度弄的表情極其的奇怪,手指在兩人之間指過,“可不是你讓他訂的,而且,是咱們倆吃,他壓根就沒吃啊?”
“可電話是他打的,對吧?”
凌晨又吃了口菜,慢慢咀嚼中,看着周鬱闡述自己的邏輯。
周鬱點頭,認可。
“申佳是因爲他打的電話,纔來送餐的,所以,找他要錢,很正常啊。”
周鬱:“……”
強盜,絕對的強盜。
周鬱算是看出來了,這男人想要算計誰,真是不遺餘力啊,不過,話說回來,尹嘯好歹也是兢兢業業,辛辛苦苦的,不至於這麼被摧殘吧?
“那個,會不會殘忍了點?”
一餐飯,兩千多,她是不知道尹嘯的年薪有多少,可普通人,兩千多都夠吃一兩個月了。
可能是看出周鬱的於心不忍了,凌晨認真的琢磨一番,終於找出瞭解決的辦法,“好像是有點殘忍。”
周鬱覺得尹嘯的無妄之災可能要免了。
不過,男人故意拖長的語調把重點放到了後面,“等一會兒我們吃完了,可以叫他進來吃剩下的,就不殘忍了。”
周鬱:“……”
凌晨向來一言九鼎,無論是對人好,還是算計人,從來不會半途而廢,這個優良傳統被他保持的很好。
周鬱到底還是心軟,眼看着尹嘯樂顛顛的說總裁太客氣了,然後拿着筷子直接就端起飯盒開始解決午餐,在無法選擇告知真相的前提下,她選擇了不助紂爲虐。
“那個,我有點吃撐了,去走廊裡走走。”
明明就是藉口,凌晨瞭然,目光噙起了笑,挑了挑眉,“想喝什麼,讓秘書室的人給你準備。”
“太太,秘書室的小張那兒有新買的花茶,喝起來美容養顏,特別適合女生,讓她給你沏點,嚐嚐。”
埋頭吃飯的尹嘯這會兒也不忘給了建議。
周鬱看着他一臉真誠毫不設防的樣子,有些同情的笑了一下,然後,不再留戀,快速的轉身。
本來就是找了由頭出來,周鬱在走廊裡晃着也沒什麼事兒,索性就真的去了秘書室,跟小張說了衝杯花茶給她。
茶水間裡,小張有些緊張,對於總裁這位太太,她們只知道總裁寵的緊,得罪不起,甚至,其他部門彙報工作的領導曾說過,如果這位太太肯出來多走動,他們到願意讓自己的夫人多跟這位太太接觸接觸,畢竟女人外交也能助男人事業騰飛啊。
小張腦子裡雜七雜八的飄着關於這位太太,她僅有的那點消息,盯着茶水杯快要溢滿的時候,連忙停止了注水,連同杯子裡的水往水槽裡傾斜一些,轉身時,拿了一旁的小托盤,將杯子擺好,遞給周鬱,“太太,我這東西也沒什麼特別的,就是總喝茶,腸胃有點不好,所以賣茶的老闆就讓我喝這個。”
玫瑰花瓣混着檸檬片在白瓷的水杯裡漾開好看的顏色,檸檬的清香隨着水霧升騰,慢慢飄進了周鬱的鼻息,從而像醒神一般灌進了她的大腦。
水溫有點熱,周鬱吹了一會兒,才送進嘴裡,抿了一口,掀動眼眸,看向有些侷促的小張時,不由笑了,“味道不錯,我原來在雜誌社那會兒,辦公室的小姑娘愛美,也會衝這些東西來喝,挺好的。”
“呵呵,太太喜歡就好,一會兒我把我那份給您包出來點。”
小張的緊張在周鬱的輕笑下緩解不少,說話,也流利了許多。
周鬱笑着搖了搖頭,“不用,我家裡也有,你自己留着吧。”
“呃,那,好吧。”
被溫情的拒絕,小張到也沒覺得失落,心裡隱隱想着,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喝慣這個口味的,再說,總裁太太那樣的身份,就算是喜歡,也不見得常喝,人家家裡要什麼茶沒有,能稀罕這種野路子。
“你有工作忙吧,我再吹會風就進去了。”
“那太太你有事再叫我。”
小張見太太有獨處之意,便順勢應下,後退着出了茶水間。
秘書室往往也是八卦地。
沒辦法,女孩子多了,總少不了口舌之爭,尤其還是在這樣的公司,每個人的眼睛都恨不得多長兩隻,工作之外,再掃到點生活樂趣,扒出來讓自己樂一樂。
小張剛回到辦公室,就被圍攻了,不過,大家礙着秘書室和茶水間的距離,到底沒敢把聲音放開了說。
“太太好相處嗎?”
“總裁和太太真的很恩愛吧?”
“我以前以爲太太就只是工作狂,沒想到和總裁在一起,還挺小鳥依人的。”
後面這位,顯然是秘書室的老員工,說起話來,自有一番優勢。
比起她的優勢,秘書室新來的員工小歐就顯得大驚小怪許多。
“文姐,你說這話什麼意思啊,難道太太以前也出來工作賺錢嗎?”
那語氣,那表情,分明透着你開玩笑呢吧,誰找這麼一金龜婿,還傻X的出來賺錢養家啊?不是腦袋有問題,就是夫妻生活不和諧。
九零後的小姑娘,從來說話做事都透着一股隨心所欲勁,雖然在沉悶的辦公室裡還能當一劑清新劑調養一番氣氛,可真到了大場合,這種沒經過淬鍊的小姑娘,到底還是讓人提心吊膽的,生怕哪句話說的太過隨意,就闖了禍,惹了麻煩。
文姐雖然自負辦公室第一把交椅,可也不是沒腦子的,一句話將小歐的大驚小怪打成了深深的折服,“總裁太太出來工作自然不是像我們這樣賺錢養家餬口的,人家完全是興趣,個人成就,你懂吧?”
“成就,什麼成就?”
小歐好奇的扒着文姐的手臂,讓她繼續說。
講故事的人總是需要這樣捧場的夥伴,那樣會讓她有優越感,有講下去的慾望。
文姐如數家珍般的把周鬱做記者時幹下的那幾件大事兒都扒拉扒拉說了一通,最後,與有榮蔫般的總結道:“所以,別以爲總裁太太笑起來就綿軟了,其實,我覺得,總裁太太個性裡的強勢,還是足以跟總裁站到一條平行線的上的。”
衆秘書膜拜。
難怪能移居秘書室第一把交椅,僅在尹特助之下,格外受重用了,瞧瞧人家說話這方式,這語言節奏,這前後貫穿,最後點睛,真是絕了。
“行了,行了,都該工作工作吧,一會兒別讓尹秘書逮着咱們開小差,到時候,有的苦頭吃了。”
文姐大抵是被幾雙崇拜的眼神看的有些飄飄然了,這會兒嘴上說着警告的話,可眼神還是很溫柔的。
辦公室新人小歐初來乍到,爲了感謝秘書室幾位姐姐對她的照拂,趁着文姐吩咐工作的時候,小聲的提議一句,“各位前輩,晚上要是有時間,我想請大家出去玩,不知道能不能給這個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