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情之所致,又何時能是理智控制的了的。
這會兒,陳秉成似欲說出當年的真相,“丹喬,其實……”
“二弟,是我對不起蘭曦。”
陳文淵再次截住了陳秉成的話,只是因爲他嗓子被掐的有點啞,這會兒吐字並不清晰。
可還是足以讓陳秉成痛心,他擰頭回眸,看向陳文淵的目光有了責怪之意,“大哥……”
“對不起,你竟然說對不起,哈哈,哈哈,你對付蘭曦說對不起。”
湯文豔徹底的被逼至崩潰,她用力推了推雙手扶着她的湯祖臣,似乎想要做什麼,可到底因爲湯祖臣抓的太緊,沒有得逞,不過,她嘴如利箭,這會兒真是毫不留情的射向陳文淵,“你對不起付蘭曦,陳文淵,那你可對得起我,對得起我這個三十來年的枕邊人?”
“文豔,你別這樣,我曾經暗自發過誓,我會在餘下的後半生,傾己之力的對你好。”
“對我好?”
湯文豔又是嘲諷一笑,“能好的過背叛你嫁了別人的付蘭曦?”
“背叛?嫁人?”于丹喬忽然想起了付蘭曦匆忙嫁人的事兒,那個娶了付蘭曦的男人,是陳文淵以前的司機,小夥子長相雖然不算太出衆,可爲人憨實,一度她曾說付蘭曦嫁給他,有點委屈了,可是看着人家小兩口你敬我,我敬你的過日子,又覺得,這也沒什麼不好,只要恩愛就好。
“她沒有背叛我,嫁的人,也是爲了掩蓋她肚子裡的孩子。”
陳文淵一字一頓的緩聲說道,這個時候,身邊多了一隻手,手上託着一杯溫水,看着遞溫水的人,他嘴角,真想抽搐兩下。
尹嘯聳了聳肩,表示無辜,心裡想着,總裁太太的親生父親,您姑爺子時刻關注您呢,就算是想倒,也不能在這個時候倒。
好吧,他遞的這杯,無色無味的液體,可能不是水,是油。
瞧瞧,水剛到,這柴又燒的旺了。
湯文豔這麼多年隱忍不發,與陳文淵就算道破了一次,兩人也以表面的平和掩蓋了過去,爲的,就是因爲付蘭曦嫁了人。
那會兒,她想,付蘭曦既然嫁人了,就算她肚子裡揣了陳文淵的種又如何,以後,總不能再認回陳家吧?
而且,男人對女人,不過是那麼股新鮮勁,過了新鮮勁,也就沒什麼趣了。
再加上,男人多少都有點佔有慾,自己的女人,只准自己動,一但被別人動了,就會覺得不乾淨,身體髒了,以後就算再玩幾次,不過就是解決生理需要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
在外面談生意,招只雞還得給人家出場費呢,像這種連錢都不用給的,用了,就操兩下,不用,壓根都不需看,何樂而不爲呢?
她篤定了這麼多年的信念,今天,竟然在陳文淵字字愧悔中,瞬間崩塌。
陳文淵嘆息一聲,接着說道:“阿德名義上娶了她,卻從來沒碰過她,每天晚上,阿德都會另找住處,我也給他單獨安排了一棟房子。”
也就是說,陳文淵那些不回家的晚上,是跟付蘭曦這個賤女人在一起。
“陳文淵,你好狠,你騙了我,騙了我這麼多年,騙了我兒子的命,陳文淵,我要你賠葬,我要你賠葬……”
“姑姑,姑姑,你別這樣……”
湯祖臣沒想到湯文豔在他的控制中,還能拿到茶几上的水果刀,好在他反應的快,這會兒緊抓着她的手腕,努力想要把水果刀拿下,又怕傷及她自己。
“祖臣,你放開我,我要陳文淵賠命,不帶他們這麼欺負人的,你姑姑被欺負了二十多年,難道連討個公道都不能嗎?”
湯文豔如泣如訴的聲音說的湯祖臣心口犯酸,一個大男人,這會兒也被眼淚溼了眶,“姑姑,陳家欠你的,咱們自然要討,可姑姑,這一切,不能以你的後半輩子爲代價,姑姑,你不是說了,天道循環,報應不爽,陳家做的惡,總會有機會報到他們頭上的,你不要這樣,你冷靜下來,就算沒有陳家,你不是還有我,還有……”
想說,還有鶩德,可一想到陳鶩德竟然和姑姑沒有半點血緣,這會兒,到了喉嚨口的話,又生生的嚥了回去。
他怕,他把這個名字再一念出來,姑姑就會被刺激的現加不管不顧了。
真後悔,後悔不該他一個人來,他至少要找個幫手,在這個時候,能幫他看住姑姑,剩下的,由他來討。
那些欠了姑姑的,他不會讓他們這般安生下去。
湯文豔手裡的刀,被摔在了地上,總算是有驚無險。
陳家人的情緒都不好,因爲湯文豔的詛咒,還因爲當年那些知道和不知道的事兒,這會兒都被掀了出來。
所有人,似乎都很有發言權,所有人當中,好像又不包括這整起事件受傷害最大的兩個人。
陳鶩德,周鬱。
好半晌沒有開口的周鬱,這會兒竟是把目光投向了一樣不開口的陳鶩德的身上。
他的臉色,很不好。
他垂在身側的手,不停的顫抖。
他閉上的眸,睫毛也在輕顫闃。
周鬱一個激靈,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閃過,就在陳家人的一片慌亂中,她突兀的叫出了陳鶩德的名字,“鶩德哥哥。”
這一聲,似驚,似惶,似怕,似懼。
一瞬間吸引了還能在內心深處,關注陳鶩德的人。
陳文淵的視線率先看了過去,幾乎在看到他躺在沙發上發抖的身體時,就開始邁步往過走。
凌晨坐在周鬱的身邊,這會兒自然被她的聲音干擾了視線,只不過,他坐在那裡沒動,霸着周鬱想動,也動不了。
“讓尹嘯去,你別急。”
這一聲吩咐,剛說完,尹嘯那邊又開始行動了。
他已經打了120,這會兒過去,也不過是簡單看看陳鶩德的情況,別的,什麼也做不了。
尹嘯圍着沙發外圍走,沒有障礙物,到是第一時間走到了陳鶩德的身邊。
陳文淵到是沒他這麼順利,他本來是想穿過湯文豔身邊,這樣近距離的走過去察看,可步子還沒等接近湯文豔,她就像瘋了一樣要去撿水果刀,拼命的朝陳文淵衝。
“姑姑……”
“大嫂……”
“文豔……”
來自於不同人的稱呼,這會兒都帶着各自不同的情緒。
水果刀剔亮的尖頭依然垂躺在地面上發着寒芒。
湯文豔掙脫失幾,只能恨恨的看着地面上的水果刀,和茶几上的尖銳物體快速的被陳秉成收了起來。
她咬着牙,緊盯着離自己半步遠的陳文淵,剛要開口說什麼,身後就傳來尹嘯的聲音,“總裁,他的情況有點不妙。”
“哈哈,哈哈……”
不是自己的兒子,在這般危及的時候,湯文豔竟可以不管不顧的痛快大笑,哪怕她的痛帶着森森的傷疤,這般大笑,掐的傷口都開始湫湫的流血,可她依然笑着,笑的激狂,笑的絕決,她目光嘲諷的看着陳文淵眉眼間的心痛,咬牙切齒的叫道:“陳文淵,你還想扮演慈父到什麼時候?他不行了,他的身體,都已經要油盡燈枯了,你心疼嗎?你想救他嗎?
陳文淵,用那個孽種的病,換你抱養來的孩子的命,怎麼樣?
這個交易,不錯吧?
忘了告訴你了,你抱養來的孩子的骨髓配型,跟你那個孽種的骨髓配型竟然配成功了,想救他,沒問題,讓你那孽種把骨髓抽出來,救你兒子,到時候,你那孽種多養幾年,又能生龍活虎了,你抱養的兒子,也可以活蹦亂跳,娶妻生子了,多好,多好啊,快點去吧,陳文淵,你不是慈父嗎,跟你那孽種女兒說,把骨髓拿出來,救她所謂的哥哥,怎麼樣,陳文淵,怎麼樣?”
“大嫂,你……”
陳秉成和于丹喬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湯文豔竟是打了這樣的主意,竟然……
他們面對周鬱的感情本就是複雜的,可再如何,那是大哥的親骨肉,他們不可能真的做出什麼傷害她的事兒。
可湯文豔……
陳秉成有些後怕的攥了攥拳頭,目光帶着憐憫的看向被凌晨護在身邊的周鬱。
本來,他以爲會看到她受傷的表情,可出乎意料的事兒,她的表情,很平靜,彷彿這麼重磅的炸彈在她來說,實在沒什麼奇怪的。
難道……
對了,湯文豔說配型成功了,也就是說,周鬱私下裡做過配型了。
天啊,這都是什麼時候的事兒?
“大哥……”陳秉成聲色複雜的叫了一聲大哥,可叫過之後,他突然不知道下面的話,該怎麼說了。
陳鶩德雖然不是陳家的骨血,可從小看到大,如果說沒有一點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說實話,這麼多年,陳文淵拿陳鶩德當親生兒子在疼,陳秉成,又何嘗不是拿他當親侄子在疼。
尋醫問藥,但凡能改變他身體狀況的,無論花多少錢,他和大哥都沒眨下眼。
可是現在……
陳秉成猶豫了。
用周鬱的骨髓去救陳鶩德的病,這到底該怎麼辦?
對於醫理,他懂的不算多,尤其這種涉及到命與命交換的事兒,他是怕,一個不好,周鬱的命再搭理去。
那樣,大哥可是真的絕後了。
“怎麼,捨不得了,這會兒怎麼不愛子心切了?這會兒怎麼不裝慈父,仁叔了?陳文淵,陳秉成,你們陳家就是一幫虛僞至極,自私至極的骯髒人家,當初,我怎麼會瞎了眼,嫁進你們家,愛上這麼個自私自利的男人。”
“文豔,你別這樣。”
陳文淵心裡並不好受,如果不是知道了這些,他又何嘗想上演這樣的一幕。
他目光愧悔至極,看看湯文豔,又看看周鬱,目光又忍不住看看那個栽倒在沙發上的孩子。
唉。
重重一嘆。
他收回了目光,直抵湯文豔的眸心,擡手,落在她的肩頭。
“別碰我,髒。”
湯文豔像避什麼骯髒東西一般,快速的閃了下肩頭,讓陳文淵的手,落了空。
“文豔。”陳文淵到也像沒事人一般,收回了手,背在了身後。
陳秉成親眼看着他大哥背過來的手,顫的發抖,如果不是緊握成拳,沒準,身體也要跟着顫抖起來。
他忍着聲,沒開口,避開所有的人的視線,繞過了沙發,走在外沿,站到了陳鶩德的身邊。
此時此刻,當兄弟的,能爲大哥做的,似乎就是照看照看這個孩子。
果不其然,在他低頭查看陳鶩德狀況的時候,陳文淵望過來的眼神,帶了幾分欣慰。
這會兒,他滄桑的語氣,染了塵埃,每個字,彷彿都被砂粒打磨,他說,“文豔,出軌蘭曦,不是她的錯,對不起你,是我的錯,至於孩子,不管你能不能理解,這麼多年,他在咱們膝下一點點的長大,帶給咱們的快樂,也不是假的。”
他的話,像一幅回憶的畫面,徐徐展開。
那些歡快的,愉悅的記憶,孩童天真又依賴的眼神,長大後身體經常有病疲憊於極,又不忍大人擔心的模樣,每一幕,都像是電影回放,展現在湯文豔的眼前。
她想抵禦,可細若塵埃的縫隙終究是一個漏洞,讓那一幕幕畫卷化整爲零的穿透而進,再重新整合。
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經歷,終究,是忘不了的。
看着她神智,漸漸和緩,陳文淵幾不可見的鬆了一口氣,不管如何,他都不想看到湯文豔意志崩塌的一面。
他說,“文豔,我的身家,早就在蘭曦去逝的時候,就已經立過遺囑了,從那時起,但凡我所有的一切,受益人,都只有你,沒有任何人。”
沒有任何人。
包括陳鶩德。
如果一切都如平常細水般的流過,那麼,留給湯文豔和留給陳鶩德,並沒有區別。
如果,陳鶩德平安長大,真的對湯文豔不孝,那,給他財長不過是助長他的氣焰罷了。
所以,陳文淵把所有的所有,都給了湯文豔。
“財產,你是想說,我嫁了你這麼多年,竟是爲了這些?”
湯文豔見陳文淵像變戲法一樣拿出一份公證書展開在她面前,她就想笑,覺得這種畫面,真特麼好笑。
是不是就該在婚前簽定這個東西,然後,隨便男人在外面花心呢?
瞧瞧,她正房太太的身份就是用財產來證明的,外面那些花花草草,就算再折騰,也不過是她出錢,她男人享受她們的身體罷了。
呃……
突然間有種,付蘭曦這樣的小三,也是她花錢,給她男人找的感覺呢?
可是不是的。
她沒有失憶。
沒有這麼快就忘了,陳文淵說這份文件,是在付蘭曦死後立的。
“如果付蘭曦沒有死,如果,她現在還活着,你……”
我……
這個世上,最不可能有的,便是如果……
陳文淵苦笑的搖了搖頭,“文豔,沒有如果,這些,都是真的。”
話落,他已經把那份公證書,塞到了陳文豔的懷裡,然後,徐徐退步,一副就此別過的樣子。
呼……
這是,交換?
湯文豔只覺得這是天大的諷刺。
那些被塞到懷裡的東西,諷刺着她人生的失敗。
“啊……”
她仰着頭大叫着,胸腔裡堵着一口悶氣,再不發泄,她就要爆炸了。
“大嫂,你別這樣。”
終究,是女人。
于丹喬縱然一時接受不了今天這些隱秘,可看到湯文豔這麼痛苦,她也忍不住掉了淚。
如果在之前,湯文豔會不客氣的罵她一句假惺惺。
可是現在,湯文豔沒那個精力。
沒那個精力了。
湯文豔一通大喊過後,便暈了過去。
“姑姑。”
湯祖臣扶着向後倒仰的湯文豔,慢慢的坐到了地上,然後,兩臂一伸,小臂用力一託,便把人從地上抱了起來。
“我送姑姑去醫院。”
這個時候,他大可以不理會陳家人,可他知道,姑姑在乎的,從來不是陳家人塞到她懷裡的東西。
如果在乎的是這種東西,又何苦這麼多年,隱忍不發呢?
“湯先生,120到了,你姑姑還是由專業的護理人員照料吧,接下來,咱們也該談談湯先生的事兒了。”
凌晨不疾不緩的叫停了湯祖臣的步伐,在他剛剛轉身的時候,就已經示意尹嘯處理湯文豔和陳鶩德的情況。
尹嘯這個秘書真是倍兒貼心,這會兒知道120的人員進來不方便,自去了陳家廚房,叫出了一直躲在裡面不出聲的下人。
嗯,這個時候,想往出閃人也不可能了,所以,躲在裡面裝聾子,也不失爲一個好辦法。
陳家下人哪敢再在家裡呆下去,一家子鬧成這樣,又揭了老底,她們都怕回頭這份好工作就要丟了,一個個膽顫心驚不說,哪個不恨不得今天請了假,壓根就沒來工作啊?
這會兒,見不太認識的男人進來叫她們出去,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事兒,可一瞧不是自家的主子,也想着,這回出去,沒準就能躲過一截呢,眼看着,這事兒才鬧了一半,接下來,怕是還要有什麼呢。
這年月,在富裕人家做工,最主要的就是學會把耳朵關了,把嘴巴閉嚴,埋頭就幹,少當傳閒話的喇叭,這工就能長久的做下去。
陳鶩德和湯文豔的情況在那擺着,陳家下人到是痛快,一人一個,半抱半托,再有尹嘯搭手,到是利索的把兩人拉了出去。
通往室外的門,再度被關嚴。
嘭的一聲。
可是現在,湯文豔沒那個精力。
沒那個精力了。
湯文豔一通大喊過後,便暈了過去。
“姑姑。”
湯祖臣扶着向後倒仰的湯文豔,慢慢的坐到了地上,然後,兩臂一伸,小臂用力一託,便把人從地上抱了起來。
“我送姑姑去醫院。”
這個時候,他大可以不理會陳家人,可他知道,姑姑在乎的,從來不是陳家人塞到她懷裡的東西。
如果在乎的是這種東西,又何苦這麼多年,隱忍不發呢?
“湯先生,120到了,你姑姑還是由專業的護理人員照料吧,接下來,咱們也該談談湯先生的事兒了。”
凌晨不疾不緩的叫停了湯祖臣的步伐,在他剛剛轉身的時候,就已經示意尹嘯處理湯文豔和陳鶩德的情況。
尹嘯這個秘書真是倍兒貼心,這會兒知道120的人員進來不方便,自去了陳家廚房,叫出了一直躲在裡面不出聲的下人。
嗯,這個時候,想往出閃人也不可能了,所以,躲在裡面裝聾子,也不失爲一個好辦法。
陳家下人哪敢再在家裡呆下去,一家子鬧成這樣,又揭了老底,她們都怕回頭這份好工作就要丟了,一個個膽顫心驚不說,哪個不恨不得今天請了假,壓根就沒來工作啊?
這會兒,見不太認識的男人進來叫她們出去,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事兒,可一瞧不是自家的主子,也想着,這回出去,沒準就能躲過一截呢,眼看着,這事兒才鬧了一半,接下來,怕是還要有什麼呢。
這年月,在富裕人家做工,最主要的就是學會把耳朵關了,把嘴巴閉嚴,埋頭就幹,少當傳閒話的喇叭,這工就能長久的做下去。
陳鶩德和湯文豔的情況在那擺着,陳家下人到是痛快,一人一個,半抱半托,再有尹嘯搭手,到是利索的把兩人拉了出去。
通往室外的門,再度被關嚴。
嘭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