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終於醒過來了。
葉微微慶幸的吁了口氣,顧不得擡手拍自已的胸脯,就指着周鬱被掐青的手臂說道:“是你自已做噩夢,怎麼叫都不醒,我沒辦法,才掐你的上司追妻不歸路conad;
。”
“噩夢?”周鬱聲音不大,像是在回憶,又像是在囈語,等到她把目光從手臂上收回時,好像,神智也漸漸清醒了。
“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拼出你我的緣份……”
“你電話響了。”葉微微推了推剛醒過來神的周鬱,拿着溼毛巾起身的時候,笑着眨了眨眼睛,“今兒要是沒約,陪我shopping,可好?”
葉姑娘每季掃貨的熱情,時時刷新周鬱對她消費觀的理解,總有一種她是在花冤大頭的錢,拼命刷存在感的錯覺?
葉微微體貼的給周鬱留足了私人空間,等到她習慣性的先去看手機來電提示的時候,剛剛清醒的眉眼,又是一僵。
手機屏幕上跳動的數字並沒有提前備註的名字,可那十一個字符,卻比任何一個備註了名字的號碼都讓周鬱熟悉的彷彿融進了血液,即便幾年不曾撥打,那十一個數字依然準確有出現在她的腦海裡,不曾遺忘。
躑躅與猶豫間,手機鈴聲緩緩停了下來。
歸於平靜的手機上清晰顯示着時間,上午九點。
恍惚中,周鬱好像想起昨天晚上陳婺源在樓下跟她說過的話,明天上午九點,我來找你。
“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拼出你我的緣份……”
手機鈴聲第二遍響起的時候,剛從衛生間裡出來的葉微微站在客廳詫異的問她,“周鬱,怎麼沒接電話?”
“剛剛按錯了。”有些事兒,不想多說,周鬱在答覆了葉微微之後,探手,拿過手機,按下了接聽鍵,“喂……”
“還以爲你沒起呢,早餐下來吃,還是給你買上來?”
陳婺源清爽中透着愉悅的聲音隔着手機清晰的傳進周鬱的耳膜,周鬱微閉了閉眼,搭在膝蓋上的薄被下意識的被她攥緊在手心,她聽到自已的聲音清冷,漠然,“婺源哥哥,我已經吃過早飯了。”
“吃過了?”微疑的聲音明顯染上了失落,不過,很快,陳婺源又把情緒調整過來,“那正好,我在樓下呢,你收拾好,就下來吧,今天你休息,陪婺源哥哥四處轉轉吧。”
“我……”
“別說你沒空啊,咱們幾年不見,不會連這點時間都騰不出來吧?”
陳婺源顯然已經準備充足,無論周鬱說什麼話,都會被他打落回去。
事已至此,周鬱垂斂着眸光,說了聲,“好。”
“我在樓下等你,今天天氣不錯,下來的時候,擦點防曬。”陳婺源兀自叮囑一句,便掛了電話。
再次歸於平靜的手機握在周鬱手裡,彷彿還能感覺到剛剛電池被用過的微熱,那點熱量雖然不能灼燙她的手心,卻因爲電話彼端男子一如從前清朗的聲音,讓她面前閃過一幅幅曾經由兩人共同描繪的畫面。
心潮起伏,難歸平靜。
“周鬱,電話好了吧,我熬了粥,你出來洗臉,早上隨便糊弄一口,中午咱們逛街的時候,直接在外面吃了,怎麼樣?”
葉微微昨天晚上睡覺前就在鍋裡放了米,插了電,定了時,這會兒,她一邊盛粥,一邊招呼着周鬱出來吃飯傲妃囂狂最新章節。
一碗粥,被她喝了大半碗,纔等到姍姍來遲的周鬱,看着她衣衫不整的樣子,葉微微失笑打趣,“小姐,你這是出差新學的沙馬特造型?”
周鬱平時慣穿舒適鬆散的衣服,因爲記者的工作性質需要時常外出,沒必要把自已的身體天天裹進規矩刻板的職裝裡受罪,所以,她除了公司開會要求穿正裝以外,平時,連高跟鞋都不上腳。
不過,穿的舒適不代表不修邊幅,周鬱這會兒被陳婺源鬧的,整個人情緒處於焦躁當中,所以,從臥室出來的時候,也沒整理身上的衣服,到了葉微微面前,就顯得很糟糕。
或許是看出她的情緒不高,葉微微聯想到早上那場噩夢,不禁調侃她,“你不會噩夢纏身,還沒醒透吧?”
“沒有。”周鬱應的有氣無力,拿過粥碗不客氣的喝了兩口,感覺身上有了些力氣,才放緩了速度,有一下,沒一下的銜着碗裡的米粒。
“話說,小姐,你這又是打哪兒學的喝粥妙招啊?”葉微微第二碗粥見底,收筷子起身時,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被周鬱攪動的米粒都快化成水的碗,無語至極。
“我今天不陪你逛街了。”
剩下的粥喝不進去了,索性,周鬱就放下了碗,退開椅子站起來時,幫着葉微微收拾了餐桌,有些歉意的說道。
“不去就不去唄,至於這麼一副罪大惡極的表情嗎?”葉微微不在意的聳了聳肩,表示對周鬱失約無所謂的態度,想着她被噩夢折騰的沒睡好覺,索性就勸她,“你在家裡補覺吧,我回頭看到有合適的,給你捎兩件。”
“不用,我櫃子裡的衣服――”
“得,別跟我提啊,好歹同居一場,你還能不能讓我愉快的住下去了。”
周鬱:“……”
對於葉姑娘動不動就把同居這樣的曖昧字眼搬出來當瓜子嗑的行爲,她表示非常無力。
爲了彌補自已失約的罪過,周鬱主動承攬了收拾廚房的活,葉姑娘表示,周姑娘很上道啊。
重新換好衣服,噴過香水,葉微微出門前,轉頭戲謔的看着周鬱,“晚上約了個男的,要不要一起?”
“……”
於單身狗而言,節假日,星期天,顯然是她們內分泌失調最嚴重的時候,葉微微風聲水起的夜生活在她與周鬱熟識以後,沒少帶她試水,只可惜,周姑娘有點呆板,不上道,所以,葉微微幾次失利之後,總結出來,周姑娘有性冷淡先兆。
當然,這樣的話,她自然沒敢當着周鬱的面說出來,所以,葉微微不甚意外的挑了挑眉,換好了高跟鞋,拉開防盜門,道了聲拜拜,便出門了。
早飯就兩個碗,一個碟子,平時一分鐘就能搞定的事兒,周鬱足足耗了半個小時,任由思緒沉潛在水流中。
直到,放在臥室的手機,再次響起總裁大人藥別停conad;
碗筷歸整到櫃子裡,竈臺上水漬被她用抹布抹過,離開前,順手用拖把清潔了地面,感覺廚房沒什麼可收拾的,她纔不急不緩的回到臥室,拿起手機,原本以爲會是陳婺源的電話,沒想到,屏幕上竟然跳動着債主兩個字。
幾乎沒有遲疑,周鬱瞬間就按下了接聽鍵。
“怎麼才接?”
凌晨原本準備好了很多計劃歡度十一,因爲莫驕陽和杜若的突然消失,瞬間成了泡影,大好的十一,他想找人happy,可那幾個狐朋狗友好像突然間都約好了似的,時間都排在了明天之後,正好又碰上老佛爺一大睛一給他打電話,讓他回家過節,既然回家,他自然不能把周鬱這個掛職女朋友扔在外面,所以,他睡醒了覺,第一件事兒,就是通知周鬱,等着他去接。
只不過,這個電話,響的時間有點長。
周鬱到沒聽出凌晨脾氣不好,不過,他的語氣多少有點不耐煩,可能是嫌等候的時間長了,“有事嗎?”
“呵,沒事兒就不能給你打電話?”其實,凌晨該說,老佛爺召見,準備登場,可是準備好的話,到了嘴邊,就換了味道。
隔着電話,周鬱沒看到凌晨皺了下眉頭,只是覺得他這話裡,必然還帶着別的意思,只不過,她樓下還有個人等着,凌晨這邊――
“你今天有時間嗎?”
孤注一擲,周鬱糾結了一個早上,終於在接到凌晨這通電話的時候,下定了決心。
“什麼?”凌晨已經準備好可以出門了,聽到周鬱的話,挑了挑眉,揚了揚手裡的鑰匙,靠在門口的屏風處,沒急於走。
“我,想請你,幫個忙。”
“猶猶豫豫,遇到麻煩了?”
這兩年凌晨跟周鬱接觸的並不頻繁,除了每個月交差的一頓飯,他幾乎很少會跟周鬱碰面,當然,偶爾需要的場合,周鬱也會安靜的陪在他身邊,完成自已的角色。
只不過,除了這些,她的確本分的彷彿不存在一般。
這會兒,提要求……
“你現在能來我這一趟嗎?”
“嗯?”刻意拉長的腔調,似乎有些愛莫能助的味道,其實,凌晨沒有告訴周鬱,原本他就準備過去的。
周鬱誤會了,以爲凌晨有別的安排,一時間矛盾的咬緊了下脣,退而求其次的商量道:“要是白天不方便,晚上……”
“晚上――”凌晨慢慢的咀嚼着這兩個字,似乎他的大腦正在思考晚上行程的安排,有沒有空餘的時間。
周鬱知道凌晨很忙,應酬也多,感覺他有推卻之意,剛剛升起的孤注一擲的想法,不免開始打退堂鼓,可是她又真的不想再跟婺源哥哥做無謂的糾纏。
她已經二十五歲了,早就沒了十四、五歲一腔熱血,只憑兩個人相愛,便以爲可以相守到老的衝勁,太多的現實紛雜壓迫着她不得不低頭,不得不退縮,不得不用最後那點殘餘的驕傲砌起堅硬的外殼來保護自已總裁舊愛不放手conad;
她其實還沒有來得及整理婺源哥哥能出現在她的樓下,並且知道了支票的事兒,是因爲他母親的全盤托出,還是因爲什麼,可是她心裡清楚,無論是哪一點,陳家人都不會想要她和婺源哥哥在一起。
既然結果不會改變,中途縱然兜轉出許多彎路,又有何意義呢?
“就當幫我個忙,行嗎?”
周鬱的聲音透着失落的請求,這是她在兩年間,從未曾展現在凌晨面前,脆弱的一面。
對,脆弱。
還有無力。
哪怕隔着手機電波,他們看不到彼此,可是凌晨就能準確的分析出周鬱此刻的心裡,甚至,他還能猜測出,周鬱此刻的表情,一定是爲難的靠着牆壁,將自已蜷縮成一團,埋首在膝蓋上,雙目只盯着一個點,當別人以爲是聚精會神的時候,其實,她的眼裡,根本就沒有焦急。
說不上是心軟,還是什麼,凌晨幾乎沒有猶豫的開了門,拿着鑰匙,按了電梯,等候電梯的時候,他說,“我現在過去。”
“謝謝你。”掛斷電話前,周鬱輕輕的吐了這三個字。
篤篤篤――
“囡囡,你在嗎?”
陳婺源在樓下等了四十多分鐘,等到了周鬱同室的女孩下了樓,他以爲很快就能等到周鬱下來,可在他耐着性子又等了三十多鍾以後,還沒看到周鬱的身影,終於,沒忍住,走了上來。
白天的樓道少了夜晚的漆黑,看着並不那麼可怕,只不過,樓梯上的水泥已經脫漿了,很多地方還有磕掉的坑壑,陳婺源的等在門外,皺着眉打量着周鬱居住的環境,心下,又是一痛。
防盜門從裡面打開,周鬱剛剛掛了電話,又換了一件能見人的衣服,這纔來開的門,“婺源哥哥。”
陳婺源看着周鬱側身的動作,並沒有向外走的打算,思量片刻,擡步便邁了進去。
兩個女孩居住,並沒有男士的拖鞋,周鬱這會兒腳上套上了葉微微的拖鞋,把自已的拖鞋擺在門口,“婺源哥哥要是不嫌小,就換我的拖鞋吧。”
陳婺源上來之前染了幾分煩躁和陰鬱的心情,因爲一雙拖鞋,悄悄的舒展了。
對於一個有男朋友的女孩,即便是與人同住,若是拿不出一雙男士的拖鞋,意味着什麼,這麼淺顯的道理,陳婺源不會不懂,只不過,他不會宣之於口罷了。
有些事兒,他還需要確認,不急,反正,他來了,反正,他的囡囡,就在他的眼前。
周鬱的拖鞋是三十八碼的,陳婺源的腳,至少也要套上四十二碼的纔算合適,這會兒,一雙大腳套在粉色的卡通拖鞋裡,走在客廳老舊的紅木地板上,那種逆顏的違和感,直擊感觀。
“婺源哥哥,我有點不舒服,今天不出去,行嗎?”周鬱從廚房端了一杯溫水出來,放到了茶几上,站起身坐到陳婺源的對面位置,沒精打采的說道。
“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生病了嗎?”陳婺源不着痕跡的打量了一眼屋裡的擺設,除了整潔和乾淨以外,整間屋子沒有半點值得誇耀的地方,連同那些擺設此刻落在陳婺源的眼裡,也委屈了他心裡疼寵的女孩總裁情意綿綿conad;
不過,相對於外物,他自然更關心囡囡。
周鬱搖了搖頭,“昨天沒睡好――”
“是因爲婺源哥哥嗎?”
周鬱不過是表達了一個事實,卻不成想被陳婺源誤會了,一瞬間,他的臉龐彷彿傾注了陽光,咧開的嘴角一下子把他的年齡倒退回了十七、八的年紀。
周鬱被他的笑容恍的眼神一閃,整個人像是被刺兒扎到了一般,如坐鍼氈的想要逃離,“婺源哥哥,你先坐會兒,我去洗把臉。”
話落,沒等陳婺源開口,周鬱已經起身去了衛生間。
隔着一道玻璃拉門,周鬱把水籠頭開到了最大,兩隻手捧着冷水直直的朝臉上撲去,一下不夠,兩下,兩下不夠,三下,直到把她腦子裡忽然上升的熱度澆熄,澆滅,方纔罷休。
神思冷靜下來,周鬱胡亂的扯過毛巾擦了把臉,又隨手拿過化妝臺上的精華液開始往臉上噴,簡單的打理過後,感覺自已有點精神了,臉色也不那麼難看了,她又攏了攏頭髮,這才拉開了衛生間的拉門,重新走了出來。
“囡囡――”
篤篤篤――
“婺源哥哥,你等一下,有人敲門,我去看看。”
周鬱腳步只頓了一下,便轉了方向,走向門口,連貓瞳都沒看,就直接開了防盜門,這樣的舉動,落在一直把目光落到她身上的陳婺源眼裡,不免有些疑惑。
“你怎麼過來了?”
凌晨:“……”
若不是周鬱下一個舉動是擡手直接掛在了凌晨的手腕上,凌晨幾乎都要懷疑之前他打的電話被別人誤接了。
不過,周鬱在挽上他臂彎的時候,做了個小動作,那是兩人這兩年在跟凌母鬥智鬥勇中,培養出來的小默契,幾乎是一瞬間,凌晨就瞭然了周鬱讓他過來的目的。
更何況,這會兒他眼角的視線分明撇見屋裡還坐着一個男人。
“出差剛回來,累不累?”被周鬱拉扯進門的時候,凌晨狀似咬耳朵一般,貼近周鬱的臉龐,低低言語。
鑑於這兩年在凌家作戲時偶爾也會有點小曖昧的舉動,周鬱並沒覺得有什麼不對,更何況,這會兒屋裡還有陳婺源在,所以,她儘量也表情顯現的自然一些,“昨晚沒睡好,有點頭疼。”
室內沒有男士拖鞋,凌晨隨着周鬱進屋的時候,誰也沒提要換鞋的事兒,就那樣堂而皇之的走過地板,坐到了客廳唯一的一張沙發上,與陳婺源拉開了點距離,不過,坐下的時候,凌晨隨意的將周鬱圈在了自已懷裡,擡手自然的摸了摸她的頭,“不熱,應該不是感冒,可能是累到了,一會兒讓莫璃給你看看,下午回家跟媽吃個飯,晚上去我那住吧。”
“囡囡,不介紹一下嗎?”從凌晨進來,一直隱忍無聲的陳婺源,在看到凌晨的一系列舉動時,終究沒忍住心下的躁動,目光不善的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