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國之君當做敵人,這可是砍頭一萬次都不夠的逆天大罪,說出去便要承擔巨大風險。
不過這個險,白鳳隱認爲值得冒一冒。
當她得知容定塵是枉死的先帝之子時就有了打算,要利用他揹負的仇恨一步步接近容蕭夙,折磨,摧毀,復仇……這也是她明知容定塵深不可測卻仍堅持與他接近的原因。
他們有共同的敵人,而且他有權有勢有地位,是再合適不過的“夥伴”。
但她不願讓自己處於這場彼此利用中的主動者,誰主動提議就要處於較低地位,因此一起對付容蕭夙的要求不能由她提出,她需要想辦法讓容定塵“意外得知”她的目標,然後主動來找她。
那麼最適合製造這個“意外”的人,理所當然就是鬼帝。
腦海中龐大的復仇計劃正在按部就班執行,白鳳隱不露聲色,在鬼帝面前扮演着滿腹愁緒的“徒弟”。
“忘歸湖被襲擊後,我失去了一部分記憶,記不得自己和左靖樓之間究竟有什麼關係。不過我隱約有種感覺,之所以會遭遇這麼多不幸都是皇帝造成的。治病要治本,斬草須除根,只有除掉皇帝,我才能徹底解脫。”
鬼帝靜靜聆聽她的謊言,不知想了些什麼,過了足有半晌才淡道:“人爲了活下去,真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誰要我死,我必讓他不得好死。”素淡笑容迎向窗外月色,白鳳隱深深藏起眼角一絲疼痛。
曾經發誓與她相守一生的男人,如今,已成爲她懷抱仇恨活下去的執念。
房中一陣沉默蔓延許久,雞鳴聲響起時,鬼帝走到她身後,寬大手掌貼到她背上。
“你想傳達的話,我會一點不差轉告殞王。今晚來找你主要是想告訴你一件事。”
汩汩內力輸入白鳳隱體內的同時,一封信遞到她面前。
“之前趁你昏睡時,殞王取了你的血託九幽檢查,這是結果。”鬼帝沉聲道,“我見過許多門派的毒物,卻沒有哪一樣,比你的血更毒。”
那張紙上寫了不少種毒藥和毒蟲的名字,最底下則是白鳳隱的名字,而所謂的結果只有一句話。
世間至毒。
白鳳隱想起太學蠱池裡的奇怪現象,再聯想這張紙上所記載結果,多少明白了原因,她的血裡有毒,劇毒。就連那些劇毒無比的蠱蟲都害怕她,所以纔會躲得老遠。
“我的血裡怎麼會有毒?如果是至毒,那我也該中毒而死纔對,可是我活得好好的……”
無法解釋的問題讓白鳳隱百思不得其解,鬼帝也毫無頭緒,只是持續不斷地爲她輸入內力,一次次撞擊筋脈處的堵塞。
不過這一次,他的內力要柔緩許多,就好比汪洋大海的一條支流小溪,細水長流、源源不斷。
“你的筋脈被人加過封印,強行解除恐怕會傷及身體。最近一段時間我會經常過來,儘可能幫你一點一點抵消封印,如果有什麼不適記得告訴我,這種事絕不可以硬撐。”
白鳳隱點點頭,想說些什麼卻又忍住,閉上眼享受夜風裡那股傳遍四肢百骸帶來溫暖的涓涓細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