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一個與皇上走得十分近的王爺,容定塵想進入皇宮並不困難。不過爲了掩藏行蹤避免遭到懷疑,容定塵選擇了極不雅觀的翻牆頭方式進入。
皇城裡面,每個半個時辰就會出現一隊巡邏士兵,看樣子守衛森嚴。
“一直都這樣嗎?我記得……我聽說以前皇城出入管理並不算嚴格,現在這陣勢也太嚴肅了。”躲過一波波巡邏兵後,白鳳隱頗爲感慨。
容定塵悠閒地走在陰影裡,慢道:“皇上多疑心重,總擔心有刺客闖入危及安全。據說二十年前剛繼位時,皇上就在皇城內增派了十二個侍衛隊,這些年每一年人數都在增加,如今整個皇城內的侍衛足有三千人了。”
“白天不做虧心事,夜晚不怕鬼叫門。”白鳳隱冷笑,“這麼怕死,想來皇帝這輩子沒少做壞事。”
“誰知道呢?皇子天家內鬥不斷,哪一朝不是爭權奪勢、遍佈血光?在這皇城裡,沒有誰是乾淨的。”
“你呢?你也是皇族一員,覺得自己也是骯髒的嗎?”
容定塵放慢腳步,以古怪目光看向白鳳隱:“換做你是我,會覺得自己無辜麼?在殺了那麼多弱者、孩子之後,還會認爲自己的手很乾淨?”
“別問我,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乾淨的,你也一樣。弱肉強食是人間法則,我不同情弱者,也不鄙夷強者。很多人的一生只有不停殺戮才能活下去,怪不得別人。”白鳳隱聳聳肩,繼續目不斜視朝前走。
交談時,精力難免要分散。一隊巡邏士兵突然出現在城牆拐角處,眼看走在外側的白鳳隱即將暴露,容定塵迅速伸手將她拉進假山後面。
白鳳隱猝不及防被拉過去,身子有些不穩,整個人撲在了容定塵胸口。
容定塵低頭,做了個噤聲手勢。
隔着衣衫,男人堅實胸膛的溫熱隱隱傳來。白鳳隱有些不適應,好在那隊巡邏兵很快就走過去,她馬上推開容定塵跳到外面,刻意拉開二人之間距離。
容定塵表現得很平靜,看似並未放在心上,仍就着剛纔的話題淡然閒聊。
“小時候我總聽乳孃講故事。乳孃曾說過,皇上之所以會這麼謹慎,大概是怕有惡鬼復仇。”
“惡鬼?光天化日的,哪來的惡鬼?”白鳳隱故作不經意,試圖遮掩剛纔的尷尬。
“那應該算不得是惡鬼吧,只能說是個女人的執念。”
意外地,容定塵提到了一個白鳳隱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
“曾經與皇上一起打天下,卻在皇上大婚當日意圖造反,最終從九幽塔上跌落摔進靈河的傳奇女人。說起來,那女人與你的名字一樣,叫做鳳隱。”
剎那,白鳳隱的心幾乎停跳。
二十年過去,竟還有人記得她。可笑的是,她跳下九幽塔的理由,居然從被逼無奈變成了意圖造反嗎?
漆黑宮路上,白鳳隱的腳步變得沉重,唯有刻意掩飾的語氣勉強維持輕鬆:“造反啊,真是大膽。太平盛世,朗朗乾坤,沒事幹嘛要造反呢?這種女人死不足惜,你說是吧?”
“不,我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容定塵突然停下腳步,與白鳳隱對視時,眼眸裡流露出些許茫然。
“我曾跪在靈河旁邊往下看……那時,還能看見她被靈河封凍着死不瞑目的屍骨。不知爲什麼,每當我看着那雙眼時,總覺得她似乎很悲傷。我想,她應該不是什麼惡人,不過是被感情矇蔽了心和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