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狂沒有說話,而是轉過身,繼續前行。
“姐姐!”
莫塗心頭一緊,連忙喊了一聲,他把心提到嗓子眼兒上來,渾身緊張得就像拉滿了弓的弦一樣。
他什麼都不怕,可現在唯獨怕她討厭自己……
少女沒有停頓,頭也不回的離開,甚至不給他半點機會。
他緊緊攥起了拳頭,擡腳跟了上去,試圖挽回,“姐姐,你……在生我的氣嗎?”
少女背影一頓,聲音冷漠如冰,“塗塗,我討厭被人利用和欺騙。”
她的聲音很冷,很淡漠,聽在少年耳中,如同一把刀子,莫名紮了他一下,令他心頭一痛,忍不住僵在原地,眸子裡盡是苦楚。
清狂背對着他越走越遠,嘴角的笑意越發的詭異。
愧疚吧,難過吧,痛苦吧。
自責吧……
很早她就在心裡對自己說,絕對不會輕易原諒一個對她動作殺唸的人。
當初她故意對他好,好到的程度堪比親人,無論何事都向着他,呵護着他,比任何人都疼他,比任何人愛護他。
爲的,就是今天。
只有那樣,如今的他纔會覺得愧疚,覺得難過。
他會覺得,她對他好,而他卻利用她,所以他會覺得十分自責,十分後悔。
莫塗心裡的自責和愧疚,會如同深深埋下的麥芽,瘋狂滋長……
這正是清狂所要的結果。
當初對她對他有多好,如今,他便又多難過。
所以,她毫不猶豫的離開了。
不會給他任何僥倖。
思及此,她臉上的笑容變得越發燦爛起來。
望着女子漸漸遠去的決然背影,莫塗傻傻站在原地,心裡的愧疚和莫名的難過簡直就像汪洋,徹底淹沒了他。
“對不起……姐姐……”
少年跪倒在地,垂下了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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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寒王府之後,小秋疑惑的看向自家主子,“小姐,莫塗怎麼沒跟着?”
清狂端起桌子上的暖茶,輕輕喝了一口,“可能有事情去辦了。”
“哦。”
小秋不疑有他,轉過身去給火爐內添了些炭火。
外面,天氣陰沉,可能又要下雪。
屋內暖和洋洋,少女身着雪色棉袍,悠然的躺在長椅上,靠着火爐,小臉染上了粉嫩的顏色,一雙水晶般透明的眸子,淡淡望着窗戶外面。
“小秋,最近景王府有什麼動靜?”
已經過去好多天了,依照皇甫逸軒的性子,不應該這麼安靜。
小秋想了想,把從外面聽到的事情說了出來,“是這樣的,奴婢聽說景王府來了一個神秘女子,據說景王十分寵愛她,現如今王妃又不在府裡,那個神秘女子簡直成了景王府的女主人呢。”
“神秘女子?”
清狂微微挑眉眼底劃過一抹探究之色。
那個神秘女子,究竟是誰呢?
“是啊,很多人都說啊,可能是景王爺新納的夫人呢。”
景王爺新寵?
歐陽清狂不由的眯起眸子,總覺得這裡面有些很不正常的因素在裡面,或許,不久便會知曉了。
這時,外面下人來報,“啓稟主子,門口有一人說要見您,小的攔了半天,那人不走,還說他是您的客人。”
小秋走到門口,對着小廝說道,“什麼人如此大膽?竟敢冒充小姐的朋友?去讓幾個人將他趕走就是。”
在小秋看來,一些不明不白的人總是覺得她家小姐善良,藉機會前來討要錢財,這種事情,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每次都是接着說是熟人的藉口,來故意跟小姐討飯什麼的,在小秋看來,這些人實在是可氣。
小廝有些爲難,“可是,那個男人自稱是風月樓的人,還說主子要是不肯相見,他就要……就要像所有人宣佈主子曾經去過風月樓。”
小秋不可思議的睜大雙眼,“太可惡了!等我出去教訓他!”
眼看着她氣沖沖往外走,清狂出聲了,“小秋,去把他請進來。”
若是猜得不錯,她應該知道那人是誰了。
只是……
他來作甚?
要挾嗎?
想到這,少女的眼底劃過一抹冷意。
小秋去外面了,歐陽清狂慵懶的躺在長椅上等待着,過了一會兒,一聲妖嬈至極的調笑聲傳來,“姑娘日子過的好悠閒吶。”
清狂擡眼看去,來人一襲紅衣,身姿修長,容貌妖孽俊美,脣角含着一抹戲謔的笑容。
不是風月樓的妖紅,又是誰。
“你們都下去。”
清狂坐直了身子,目光雖然看着妖紅,可這話卻是對着小秋和其他下人吩咐的。
當這裡只剩下他和她之時,妖紅也不拘謹,而是大大方方的來到她的面前坐下,神情坦然,彷彿在自己家一般。
半響後,清狂出聲了,“你來這裡爲何?如果你是來要挾我,故意要錢財的,那你失望了,我一個孤苦無依的女子肚獨子咋寒王府,別說是金子,連銀子都少得可憐,能生活到現在也是很不容易的,如果你是有其他的什麼目的,那就更令你失望了,我從來不爲了任何事情出賣自己的原則,你若想告發什麼,儘管去說便是。”
聽着她長篇大論的說完,妖紅似笑非笑的勾着紅脣,目光閃動着戲謔的光芒,“姑娘,在下前來,不但不會威脅你,而且還會幫助你。”
“哦?”
幫助她?
清狂柳眉輕輕一挑,琉璃般的眸子猶如寶石般炯亮,生意清脆動人,帶着笑意,“不好意思,小女子聽不懂您在說什麼。”
妖紅早有預料,知道她會這麼說,於是輕輕笑了笑,“姑娘,你可知您所殺的那個人是誰?他是內務統領的乾弟弟,他消失了,您以爲內務統領第一個找誰?當然,您是未來寒王妃,或許他們不敢把你怎麼樣,但是,他們若是把您去過風月樓的事情說出去,您說……後果會如何?當然,在下來並不是威脅你什麼,只是想要告訴您,在下完全有能力幫助姑娘解決這件事,並且不留半點麻煩。”
“說吧,你究竟想要什麼?”
清狂纔不管他那一大通的屁話說的是很麼,對於他的目的,她心裡明鏡似得,無非就是抱着某種目的而來。
妖紅笑了,“姑娘,在下只有一個條件,那邊是,留在寒王府,在您這裡某一件差事便好。”
清狂略帶審視的目光在他身上轉了一圈,沉默片刻後,冷笑,“你的這番話,連鬼都不信,堂堂風月樓頭牌,來我這裡某差事?說出去,有幾人會相信?”
“姑娘您誤會了,實在是在下對藥物方面略知一二,又見姑娘也懂,好不容易碰到一個趣味相投的人,在下只是不想失去這個機會罷了。”
妖紅笑呵呵的爲自己找理由,但聽在少女耳中依舊是謊言連篇。
“來人。”
清狂沒有在搭理他,而是對着門口喚了一聲。
“小姐。”
小秋緊忙小跑進來,滿心警惕的看了眼妖紅。
“送客。”
歐陽清狂淡淡的吩咐了一聲,便從長椅上面起身,徑自走進了裡屋。
妖紅剛要一張嘴想說什麼,就被小秋擋住視線,“公子,請吧。”
妖紅愣了愣,“姑娘當真不考慮?”
“送客!”
瞧着清狂毫不猶豫的下逐客令,妖紅無奈一笑,隨後眯起妖異的眸子,嘴角莫名一勾,轉身離開。
小秋被他剛剛那一笑,迷得七葷八素,不由得怔了下,反應過來後心裡暗罵一聲: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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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歐陽府,來了幾位貴客,氣氛顯得有些拘謹。
歐陽興畢恭畢敬的望着面前的中年男子,拱拱手,臉上堆起客氣笑容,“不知景王駕到,鄙人有失遠迎,還望景王爺多多包涵纔是。
皇甫仁應淡淡一笑,盡是高貴氣質,“歐陽家主多慮,本王又豈是那般多事之人?今日來,本王是來把一個人給家主送回來。”
“誰?”
不光是歐陽興,就連一旁的李香蓮都疑惑了。
先不說這個景王爺鮮少來歐陽府做客,今日一來,竟然還帶着個人,只是何人能夠令王爺這般給面子,竟是親自帶來。
看出了他們兩人的疑惑,皇甫仁應怕了拍手掌。
接着,一個身子窈窕的少女,從門口緩緩走了過來。
李香蓮和歐陽興一看到來人,第一印象便是十分熟悉。
然而,當歐陽興看到女子全貌都,當即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不可思議張大眼睛。
李香蓮越看這個女子越覺得眼熟,腦海一閃,她猛地想起了什麼,同樣震不已。
“若曦見過老爺,夫人。”
少女容貌清麗溫婉,一雙美麗丹鳳眼尤其迷人。
但從樣貌上看去,竟然跟蝶舞有九分相似!
歐陽興愣住了,“你……”
他心裡十分疑惑,既然她不是自己跌親生女兒,爲何容貌……
忽然想到清狂曾經說過蝶舞和一名秀才好上,思及此,歐陽興的目光漸漸變得冷淡下來,皺眉,“你回來作甚?”
李香蓮原本提着的心,在聽到老爺的話後,稍稍落了下來,還好,老爺並沒有什麼異樣。
若曦美麗小臉上,神色黯然下來,貝齒咬住紅脣,低下頭,“老爺,你……還是不肯原諒若曦麼。”
這樣一個楚楚動人的美麗女子黯然傷神,換成任何男子恐怕都會不忍心吧?
更何況,這女子容貌和當初的蝶舞那般相似,恍惚間,歐陽興回憶起了當年的日子。
那個時候,他和蝶舞十分相愛,兩人纏綿悱惻,情比金堅……
李香蓮注意到老爺的臉色緩和下來,似是回憶起了什麼,心裡警鈴大作,連忙張口,“老爺,您可別忘了,這個丫頭可是曾經欺騙過您!”
一番話,徹底打散了歐陽興的美麗回憶。
看着歐陽興漸漸冷下來的目光,若曦越發變得委屈可憐起來,“老爺……若曦錯了。”
說完,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歐陽興想起清狂的話,心裡就不舒服,他一直以爲若曦是自己的親生女兒,是心愛女子爲他誕下的寶貝。
可事實竟是打了他一巴掌。
原來竟是蝶舞與其他男人生下的孩子!
每每想到此都令他心如刀絞,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