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斯威爾沒有注意到，並不代表赫瑪魯也沒發現。
赫瑪魯一邊嬉笑着和馬克斯威爾打招呼，一邊在旁人看不見的袖袋裡摸索着材料，靈巧的在長袖的掩護下在手裡擺設材料。
他突然擡起頭看向那個方向，一縷細不可聞的尖嘯向着那邊疾射過去。這詭異的攻擊似乎並沒有引起任何後果，只是，暗中的監視者突然的兩眼一花，有一瞬間突然失去了意識。
當他回過神來時，目標已經消失不見了。
監視者甚至不知道，自己那彷彿一瞬間的迷糊究竟過了多久。
此時，赫瑪魯已經和馬克斯威爾來到鎮子南側的軍營附近，普尼策正在他專用的訓練場內鍛鍊。
馬克斯威爾興沖沖的跑進訓練場通報。赫瑪魯站在原地，左右張望着，突然，眯起了眼。
他看到了一個熟人。
“羅賽帝，你也還沒走啊。”赫瑪魯笑道。
羅賽帝默默點了點頭，他和赫瑪魯並沒有太多的交情。事實上，雙方的立場還談不上是朋友還是敵人。
“什麼時候和我再較量一下？”赫瑪魯笑道。
“如果你有興趣的話，不如和我試試。”普尼策面無表情的從訓練場中走向赫瑪魯。他滿頭是汗，皮膚泛紅，顯然全身都處在興奮狀態。
赫瑪魯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之前，普尼策在訓練場中間以無鋒的鐵劍，用極高的速度飛速斬擊鋼鐵立柱，他手中的鐵劍上滿是肉眼可見的凹痕，而鋼鐵的立柱上也滿是撞擊形成的白點。那樣激烈的運動量，對於普尼策來說，卻好像只是熱身。
他的身體素質的確得到了極大的提升。
如果說之前的普尼策不過是“訓練有素的凡人”的程度，那麼他現在的身體素質，則應該評價爲“怪物一般的強壯”。
“你的肌肉，無論是爆發力，還是持久力，都達到了相當高的水平，超過了人類肌肉的極限。”赫瑪魯評價道，“而你的心、肺、眼力，反應速度，也都相應的提升到同樣的高度。現在的你，比前屠龍之戰時的普尼策，已經是天差地別了。”
普尼策看着赫瑪魯，半晌才說道：“謝謝誇獎。”
“我親愛的哥哥，你的態度怎麼變得這麼冷淡？我感覺不到敵意，也看不到其他的情緒。”赫瑪魯疑惑道，“很有趣的反應。這個界門的影響範圍有多大？”
普尼策翻了下眼皮，同樣慢了半晌，才說道：“你看出來了。”
“我是專業的。別忘了，我怎麼也是全知之塔出身的。”赫瑪魯笑道，“怎麼，需要保密嗎？”
“不需要，我有信心完勝你。”普尼策說道。
赫瑪魯上下打量着普尼策，這樣的打量近乎無禮，但顯然，普尼策並不在乎。
他……變成了無慾無求，無情無愛的聖人一般。不過，赫瑪魯還是敏銳的感覺到，普尼策的眼神深處某種不自然的情緒。
“有趣。”赫瑪魯笑道。
他有些懷疑的看了一眼羅賽帝。
畢竟，當時他就在普尼策身邊——會不會是這個騎士做了什麼？
不過，這和赫瑪魯關係不大。反正赫瑪魯本來就打算放棄與普尼策角逐繼承權了，通過塔諾克伯爵和切斯爵士，光榮議會已經和蘿拉達成默契，將崔因格鎮與周邊地區作爲赫瑪魯實質上的領地，並補償給他價值兩萬金幣的物資。
當然，名義上，赫瑪魯是要服從普尼策這個新任的德爾克伯爵的。但事實上我們都知道，普尼策的實權並不大，他頭上有一位殿下，名義上的下屬貴族中埃格雷和赫瑪魯都不會完全服從他。
探查並不成功，因爲普尼策自己也不太明白髮生了什麼。在福格雷鎮走訪了兩天之後，赫瑪魯發現，異變的影響大約就在福格雷鎮外南部區域，範圍一公里左右。
鎮上的旅店客房內，赫瑪魯正擺出一副很正經的表情，端坐在桌子前，看着他的同伴們。
“部分貧民區，南側訓練場，鎮外的農田和養殖場，和更遠的野外。”赫瑪魯數着手指道，“大約有二十多人受到影響，不過受影響的幅度不盡相同。”
“好無聊，喵。”小貓蹲在椅子上，晃着身子叫道。
“赫瑪魯，你知道那是什麼原因，對吧？”荷莉問道。
“嗯，外層位面‘原始湯’，強大而原始的位面，其中完全是巨大到難以想像的能量洪流和種類繁多的奇異生命。這個位面中的生命體全都形態簡單而純粹。從那個世界溢散出的能量稀釋到足夠稀薄的程度，就是普通人可以利用的恩賜。它能令凡人煥發極限的潛力，也能讓卡在瓶頸的強者突破這個極限。”赫瑪魯答道，“所以我對這個感興趣，因爲潔琳絲和荷莉你們兩個，正在突破自身極限的階段。”
“我不想靠外力。”荷莉答道。
“老孃是很厲害的！”潔琳絲用莫名其妙的話表達了同樣的意思。
“原始湯的力量，從某種程度上而言並不是外力。你看，羅賽帝就沒有從中受益——因爲那種力量激發的是自身的潛力，羅賽帝雖然比普尼策強大得多，但他的潛力已經壓榨殆盡了。相反，實力一般的普尼策，卻從那股力量中獲得了巨大的提升。”赫瑪魯解釋道。
“赫瑪魯，你現在的實力提升，到了哪一步？”荷莉很認真的問道。
“嗯，怎麼說呢。”赫瑪魯撓了撓頭，“我突破了‘凡人的極限’，到達巫術師的程度，相對而言，大約是十五階的施法者吧。但是如果讓我準備充分的話，就算是十八階的強大對手，我也是有一戰之力的。”
“十五階，巫術師？”潔琳絲眨了眨眼，搖了搖頭，“不明白。”
“以你教給我的知識，十五階，意味着你能使用六星以上的巫術了？”荷莉顯然有些驚訝，她沒想到，赫瑪魯居然不聲不響的爬到如此的高度。
“嗯，但僅限於黑巫術。畢竟每個人都有相性最高的成長方向，於我而言，是黑巫術。”赫瑪魯點頭答道。
“可惡，我還只能使用四星的白巫術……不過沒關係，我的主職還是劍術。”荷莉小聲說道。
“以劍爲主，以白巫術爲輔，我想你突破瓶頸用不了多久。”赫瑪魯說道，“潔琳絲的情況也差不多，同樣是以劍爲主，以風魔法爲輔，我覺得，你可能會比荷莉突破得更爲輕鬆。”
“爲什麼？”荷莉反問道。
“因爲她的想法太過簡單幹淨了。”赫瑪魯笑道，“越是簡單的生物越容易進化，尤其是對‘原始湯’的特殊力量而言。”
“赫瑪魯你找打啊！”潔琳絲嬉笑着撲了上去，追着赫瑪魯用劍鞘一陣猛敲，追着他在房間跑來跑去。
她樂此不疲，而赫瑪魯也難得有心情陪她玩。
“貓貓貓貓，妮娜也想變得厲害。妮娜要幫貓貓的忙。”小妮娜突然擡起小臉，認真的對小貓說道。
回答她的是小貓茫然的眼神。
幫忙？你看小貓需要這種東西麼？
正在追逐打鬧的赫瑪魯突然停了下來，收勢不停的潔琳絲一頭撞在他的身上，抱了個滿懷。
小狼姬滿面通紅的推開赫瑪魯，抱怨道：“幹嘛突然停下來啦？”
“有什麼……出現了。是位面界門，走，跟我去看看。”赫瑪魯叫道，衝出了房門。
“小貓，帶上妮娜，她會幫上忙的……”
鎮外，天空中，莫名的異色雲團翻滾着，彷彿一座巨大的山峰側倒過來，在福格雷鎮上方打着轉兒。這種極有壓迫力的畫面，卻只讓潔琳絲和小妮娜不約而同的感嘆了一句：“突然好想吃棉花糖啊/的說。”
赫瑪魯眯着眼打量着天空，打量着那滾滾雲團之後的異動。
那裡，是一扇連通着異位面的門。
說是‘門’，其實不過是一個沒有厚度的圓環。無論從哪個角度，你都只會看到一個平如水面的圓形，其中翻滾着不知名的無數顏色，調和成難以言喻的複雜色彩。
“壯觀。”荷莉走到赫瑪魯身邊並肩而立，讚道。
“感覺到了嗎？其中的不知名的力量，彷彿是一個火種，在點燃着身體內的什麼？”赫瑪魯小聲問道。
“你的感覺呢？”荷莉疑惑的看着赫瑪魯，“你的潛力比我還要大，纔對。”
“我剛剛突破了極限，這種程度的激發還不至於讓我有所反應。但你不同，你和潔琳絲還在極限邊緣，也許離那個閾值只有一線之隔，但沒有外力，卻很難更進一步。”
荷莉沉默片刻，認真的問道：“如果不用外力，我還能更進一步嗎？如果藉助了外力，我未來的力量，會受到影響嗎？”
“我也不是很清楚。”赫瑪魯搖頭道，“但原始湯位面的‘原始力量’是相對溫和的。有價值一試。”
“赫瑪魯，請帶你的人離開這裡。”普尼策突然帶着他的部下出現了，“這是我的領地，而我不打算讓你分享我領地上的資源。”
“別這麼小氣嘛。”赫瑪魯嬉笑道，“或者，你想好怎麼驅逐我了嗎？”
氣氛，一下子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