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呆和少女又往前走了兩天,這天中午時他們來到了一個孤零零的客棧。
客棧前不靠村,後不靠鎮,周圍又沒山無嶺,坐落在荒原三條路的岔路口處。
客棧很簡陋,周圍是土坯砌成的圍牆。
有五間屋子,全是用土坯砌的,頂蓋苫着茅草。
室內分樓上樓下,有個窄木樓梯可到樓上。
樓下是客人吃飯喝酒的地方,也有廚房和堆放雜物的小倉庫,還有一間大屋有大鋪供客人睡覺。
樓上是客人住宿的雅間;住樓上雅間當然要比睡樓下大鋪貴許多。
在客棧前院靠房頭豎着個旗杆,上面挑着個黃色旗子,上面寫着兩個字:客棧。
旗子很破很髒,還有兩個小洞,顯然這客棧是有些年頭了。
小呆和少女已走得又餓又渴,見到這客棧自己不想錯過。
想也沒想就跨進門來。
有店夥殷勤迎接他們,安排到一張餐桌旁,坐下了。
並問他們吃點什麼。
小呆告訴店夥來十個饅頭,兩大碗稀粥,兩盤鹹菜。
趁店夥去廚房傳告時,小呆遊目室內,見只有兩個食客,正在對飲。
兩個人都佩着劍,一看就是武林中人。
他們要的饅頭、粥和鹹菜很快端了上來,兩個人也不說話,開始吃飯。
這兩天他們只吃了一頓飽飯,是路過一個小村時到一戶人家吃的。
臨走帶了幾個饅頭,一直堅持到現在。
路上沒事兩個人就閒聊。小呆知道少女叫金珠,十六歲。
她母親是在小時候隨外公外婆躲避仇人追殺逃來西藏的。
後來外公外婆相繼病逝,母親長大後就嫁了她父親。
金珠還有一個兄弟,十三歲了。
金珠吃了三個饅頭,喝了半碗粥。
正想去取第四個饅頭,突然往前一撲,無力地趴在了餐桌上,像是昏迷了過去。
小呆已經吃了四個饅頭,粥也所剩不多。
他一見金珠昏迷,立即意識到中了毒。
靈機一動,也裝出昏迷的樣子,趴在餐桌上,閉上眼睛。
“哈哈哈哈!”室內響起了一陣狂笑。
有人道:“我就猜定這小子肯定會往南來!快點給這小妞兒吃解藥,這麼讓她死了是便宜她了。”
有人過來像是爲金珠吃了解藥,響起金珠的輕吟聲。
有人道:“怎麼處置這小妞兒?”
那狂笑的人道:“送到樓上去,點了她穴道,一會兒我要好好地享受她。
“把這小子送廚房去,他的肉還能賣幾個錢兒!”
有人過來要夾小呆,小呆擡起頭,道:“中毒人的肉還能吃嗎?”
那人嚇得往旁跳開,驚道:“他活了!”
小呆站起身,見金珠還坐在桌旁,雖甦醒了,顯然已被制了穴道。
旁邊站着適才對飲的兩個佩劍的黑衣人,還有在樹林裡逃走的“黑風三煞”中的那個疤臉漢子。
三個黑衣人的目光充滿了驚駭:像盯着從棺材裡挺立起來的死屍一樣地盯着小呆。
小呆道:“我正愁沒錢付賬,這回我不必感到難爲情了。”
“嗆啷!嗆啷!嗆啷!”疤臉
漢子和兩個黑衣人都抽出了秋水長劍。
疤臉漢子惡狠狠道:“就算你內功深厚能逼住毒性,但你能擋住我們聯手攻擊嗎?”
小呆道:“咱們到外面去打。損壞了東西我沒錢賠人家。”
夾起金珠,掠身出了客棧,站到了路上。
他把金珠的穴道拂開,放到一旁。
疤臉漢子三人已經飛掠出客棧,在三個方位圍住了小呆。
疤臉漢子冷道:“你小子到底什麼來頭?”
小呆道:“沒來頭。”
“殺!”右側的黑衣人喊喝一聲,挺劍攻上,又疾又狠,力道不弱。
同時正面的疤臉漢子和左面後側的黑衣人也都挺劍刺進。
三柄劍像三條猙獰的毒蛇,更像三道電光。
無論速度和力道,這三人都算得上用劍的一流好手。
“鏘!鏘!鏘!”小呆手裡的玲瓏刀隨着身形的旋轉閃爍出奪目的藍芒,把攻上來的三柄劍全部削斷。
小呆曼妙旋轉的姿態更像個起舞翩翩的雲中仙子。
而他這一招雖是即興發揮,卻暗合“四美刀法”精妙。
小呆得手不饒人,身形閃動,前撲、後靠、右移。
藍芒閃現中,響起了三聲長短不齊的慘叫。
前撲——“貴妃敬酒”殺了疤臉漢子。
後閃——“昭君投懷”殺了一個黑衣人。
右移——“貂蟬拜月”又殺了最後一個黑衣人。
三個人變成了三具死屍。
幾乎就在一盞茶的工夫。
小呆又掏出化屍粉把三具死屍化爲烏有。
他收拾起地上的殘劍,丟棄到路旁一個深坑裡。
這一切都結束了,只看得金珠變顏變色,心驚肉跳。
小呆回到金珠身邊,關切地道:“你沒事吧?”
金珠搖了搖頭,臉上浮上一抹紅暈,道:“你真厲害!”
無論怎樣能被一個美貌少女誇獎,總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情。
小呆開心一笑,道:“咱們走吧。”
忽聽旁邊有人叫道:“英雄請留步!”
小呆和金珠一起循聲望去,見叫他們的是那個伺候他們吃飯的店夥。
小呆道:“你還想要飯錢?你們與這三個人合夥害我們……”
店夥道:“是他們逼我們乾的……”
小呆道:“那你還叫我幹什麼?”
店夥道:“我們老闆請你們進來喝幾杯,以表示對你們剷除這三個禍害的感激之情。”
小呆道:“謝了!告訴你們老闆,我不是英雄,也不是大俠……”
店夥道:“我們老闆說,就是你們不喝酒,也該帶上些食物,這方圓二百多裡無人煙……”
小呆和金珠走進了客棧。
店夥殷勤地又安排他們在一張餐桌旁坐下,道:“我這就去爲你們準備路上帶的食物……”
小呆叫住店夥,道:“既然你們老闆有些盛情,我們也該當面表示謝意。請他出來吧。”
店夥道:“我們老闆說你如果是我後金國小王子阿格英就可以去見他,不然,你們就可以帶上吃的走了。”
小呆心頭劇震,忙道:“他怎麼知道我要找後金國的小王子?”
店夥道:“詳細情況你還得去問我們老闆。”
小呆起身道:“我這就去見你們老闆……”
店夥領小呆來到樓上的一間雅室門外,恭聲道:“老闆,那位幫咱們除害的英雄請到了。”
室內卻傳出一個女人嬌脆的聲音:“既然來了,就請他進來吧。”
店夥推開門,讓小呆走進。
小呆進了雅室,門又在身後關上了。
室內沒有芳香,卻有酒香。
一個美婦正坐在牀邊喝酒。
她面前是個小矮桌,上面有四碟小菜,還有一副空杯閒着。
美婦的頭髮很鬆散地挽在頭上,用一根銀簪彆着。
披着一襲薄如蟬翼的黑紗,高聳飽滿的胸脯纏着一條黑色的胸圍子。
露出腹部和一點美臍。
下面由小矮桌擋着看不着。
她的脖頸和雙臂在黑紗的襯托下更顯得出奇的白。
當然更突出了她脖頸的修長和秀美。
她有着一張瓜子臉,杏眼柳眉,小巧的鼻子上沁出些汗珠,紅豔豔的嘴脣噴出些酒香,還沾上些油膩。
迷濛的杏眼和紅潤的面頰予人的印象是她已微醉了。
整個看上去既慵懶又閒散,無拘無束而又風騷迷人。
想不到這客棧的老闆竟是個風騷美婦。
小呆到覺得這美婦有什麼地方像個失意的妓女——那種曾經大紅大紫,卻突然失意而自暴自棄的妓女。
美婦瞟了小呆一眼,拿起身邊酒壺往空杯裡倒了一杯酒,淡淡地笑了笑,道:
“英雄少不了兩樣東西,酒和美女。請喝一杯薄酒吧,同是天涯客,相見即有緣!”
小呆連那酒杯看都沒看,道:“我不是英雄也不是大俠。更遺憾的是我不會飲酒!”
美婦道:“酒逢知己飲,你可以不飲。我已經盡了店主之誼,你可以走了。”
舉杯一飲而盡,笑道:“真是好酒!”
卻連小呆再也不瞧一眼。
小呆一陣窘迫,道:“我想知道小王子他們是否到這裡來過?”
美婦道:“我爲什麼要回答你呢?”
小呆道:“你怎樣才肯回答我呢?”
他真是急於知道楚香雪的情況。
如果證實小王子一夥人中沒有楚香雪,他就不用再往前追蹤了。
美婦又往自己杯子裡倒酒。道:“不是知音不與談。我已經給足了你面子,我這房間三年沒進來過男人了,可你卻連我敬的酒看都不看,你讓我對你說什麼呢?”
小呆坐到矮桌旁的椅子上,端起那杯酒,一仰脖一飲而盡,嗆得咳嗽兩聲,放下酒杯,道:“我真的不能喝酒……”
美婦臉色緩和,道:“可你不也喝下去了嗎?如果感情夠深,喝一杯毒藥又有何妨?”
小呆道:“我寧可喝毒藥……”
美婦道:“你不怕毒藥嗎?”
小呆道:“當然怕,可更怕喝酒。”
美婦又爲小呆倒上一杯酒,道:“真心才能換來實意,你怕喝酒而喝酒才顯得對我有情有義呀!”
端起自己的酒杯,道:“乾了這杯酒,我就把你當朋友了。”
小呆硬着頭皮端杯與美婦一碰,又喝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