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金大俠那部知名小說的都該知道,傻哥哥郭靖可是在蒙古人的族裡呆過的,華箏姑娘更是讓人倍感遺憾。
這射鵰英雄郭靖,射箭的本事自然是非常了得,蒙古部族裡,神射手都會冠以哲別的名號,而蒙古人早先也是以騎射而聞名天下。
事實上,似契丹、女真以及蒙古,這些遊獵民族或者漁獵民族,箭術大多都非常的了不起。
雖然鷹隼這走狗都消停了,但以忽合爾爲首的蒙古使節團,在狩獵方面,確實領先了楊璟一大截。
高泰祥與高採芝在這方面似乎也不差,一時間便將楊璟等一衆大宋使節團的人,冷落在了一旁。
見得他們你追我趕,獵手們四處追捕獵物,高舉着獵物慶祝,歡呼震天,氣氛融洽至極,風若塵等人都很是着急,而楊璟卻一直坐在馬背上,並沒有太大的憂慮。
眼看着就要暮色就要降臨,那忽合爾卻突然開口嘲諷道:“楊大人,你這火銃都沒有開過,獵物也不曾獲得,晚上的篝火慶功宴,該不會想着吃白食吧?”
衆人一聽,登時轟然大笑,便是高泰祥這邊的獵手,也都毫不掩飾地大笑起來,高泰祥卻微眯着眼睛,意味深長地看着楊璟。
楊璟也不氣惱,只是朝忽合爾輕笑道:“你們蒙古人喜歡的打獵,我大宋人卻喜歡釣魚,這釣魚自然需要耐心,有了足夠的耐心,才能釣上大魚啊。”
忽合爾見得楊璟氣定神閒,並不氣惱,更沒有絲毫的羞恥感,無端端還扯到釣魚上,不由鄙夷地指着前方的一片樹林道。
“這可是咱們最後一塊獵場了,楊大人要釣的大魚再不咬鉤,咱們可就要打道回府了,到時候楊大人怕是隻能煮魚餌來吃了!”
忽合爾如此一說,衆人又是一陣大笑,忽合爾卻朝楊璟道:“我知道楊大人是個有本事的人,不如這樣吧,高相國且先歇息歇息,我與楊大人鬥個賭約如何?”
楊璟呵呵一笑,朝忽合爾問道:“不知使者想要怎麼賭?”
忽合爾見得楊璟沒有拒絕,當即嘿嘿一笑道:“咱們帶着各自的人手,到林子裡頭狩獵,入夜之前,看誰的獵物比較多,輸了的話嘛,就把馬匹和刀槍都留下,自個兒走路回去,楊大人以爲如何?”
衆人一聽,不由竊笑起來。
楊璟這邊的人手本來就少,這一整個下午也沒獵到半隻獵物,那林子裡頭的獵物更加刁鑽,想要有所獵獲,就更加困難,換作別個,乾脆丟下火銃認輸算了。
這分明就是忽合爾故意刁難大宋使節團,想讓不懂狩獵的大宋直接團丟人現眼嘛!
然而讓人驚訝的是,楊璟竟然同意了!
今次連高泰祥都有些意外,他知道楊璟是個沉得住氣的人,在楊璟放出夔虎的那一刻開始,他便知道,楊璟絕不是輕易認輸的人,之所以一個下午都沒有出手,怕是楊璟一直在暗中觀察蒙古使節團。
高泰祥也很好奇,楊璟到底有甚麼樣的手段,能夠贏過忽合爾的使節團,更加好奇養精神所謂的釣大魚,指的又是甚麼。
見得楊璟答應下來,忽合爾就更是開懷,哈哈大笑着,便帶着手底下的人,策馬如風,鑽入了林子中!
楊璟也不着急,看了高泰祥一眼,而後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這才帶着風若塵等人,拍馬往林子那邊緩行。
剛剛離開高泰祥的隊伍,風若塵便有些抱怨地問道:“小子,你又想搞什麼名堂?咱們這幾個人,怎麼可能贏得了那些從小就射箭的蒙古蠻子…”
如今楊璟已經是西南諸路巡檢觀察使,還受封了渠縣男爵,身份尊貴,還敢在人前稱呼他爲小子的,怕也就風若塵這麼一個了。
那內等子虞侯也在一旁說道:“你自己丟人不打緊,敢讓我大宋蒙羞,某卻是饒不得你!”
楊璟也不理會這個直到如今都不肯透露姓名的傲嬌內等子,只是冷哼一聲道。
“這下午之所以沒出手,那是獵物不夠看罷了,今番咱們來幹一票大的!”
楊璟雙眸一亮,殺氣騰騰,連夔虎都猛然擡起頭來!
鹿白魚對楊璟的氣息感受得最爲真切,那是因爲她能夠感受到夔虎的興奮與激動!
“狗兒…你…你不會想…”
風若塵和劉漢超等人又是何等聰慧之人,跟着楊璟的時日也不短了,當即便明白了楊璟的意圖!
楊璟口中所謂夠看的獵物,與蒙古人和高泰祥所言的大魚,怕指的便是忽合爾這些蒙古使節啊!
內等子虞侯也是臉色大變,若高泰祥有意投降,他們一旦殺了蒙古使節,便等同於在逼迫高泰祥倒向大宋,若高泰祥執意不從,將他們抓了獻給蒙古人,他們死無葬身之地不說,整個出使計劃也就算是徹底完蛋了!
眼下趙京尹還在趕來的路上,楊璟卻善做主張,真要惹怒了高泰祥,事情可就難以收拾了!
“楊璟,你可考慮清楚了!”內等子虞侯之所以隨行,便是要監督楊璟,此時他的眸光也變得犀利起來。
而楊璟卻冷笑了一聲道:“怎麼,虞侯怕了?”
“那蒙古人一共只有三十二個人,雖然身手都不錯,但絕不是我等的對手,要說到潛伏獵殺,誰比得過風姨?”
“那些鷹隼走狗,便交給紅雪,虞侯你就在外頭等着也無妨,沒有你,咱們照樣能夠辦得漂漂亮亮!”
內等子虞侯聽得楊璟如此說,臉都氣綠了,這楊璟根本就沒把他放在眼裡啊!
他擔心的是楊璟無法收場,楊璟卻譏諷他膽小怕事,而且竟然在他這個絕世高手面前,說潛伏刺殺誰都比不過風若塵這麼一個女流之輩!
雖然他已經是武道宗師,又長伴君側,心性早已沉穩,可也不知爲何,總會讓楊璟挑起怒火來。
其實歸根結底還是在於楊璟,因爲楊璟實在太過年輕,內等子虞侯跟隨官家已經多年,從未見過官家如此賞識和相信一個如此年輕的官員,而且這還是在官家沒有見過楊璟本人的情況下!
若官家真的召見楊璟,以楊璟出衆的外形氣質,以及機智的頭腦,縝密的思維,怕是很快就會得到官家的垂青了!
正是楊璟這種超乎了年齡的成熟穩重,讓內等子虞侯感受到了威脅,正是因爲他對楊璟的既定成見,使得他很容易被楊璟激怒!
但這一路走來,他其實心裡很清楚,楊璟到底是個怎樣的人,是否靠得住,這些他都已經有了底,只是不願承認罷了。
如今聽得楊璟當面給他難看,內等子虞侯也冷笑道:“楊大人,小心風大閃了舌頭,不如咱們也賭一把,你們所有人加起來,若殺的蠻子比我多,某便是輸了!”
楊璟呵呵一笑道:“虞侯大人,你可長點心吧,那忽合爾剛剛跟我打賭,現在就讓我當成獵物,你就不怕我也把你當獵物?”
內等子虞侯也是氣笑了:“你楊璟還沒有這個膽子!不過我倒是想知道,就憑你這三腳貓的功夫,能拿某怎麼着?”
楊璟呀了一聲:“我記得上次跟我打賭的那個人,如今生活安逸,享受山山水水,整天躺着也不用幹甚麼粗活…”
楊璟如此一說,內等子虞侯不禁翻白眼,卻聽楊璟話鋒一轉,有些調皮地笑道:“不過墳頭草已經半尺高了…”
風若塵和鹿白魚等人沒忍住,撲哧便笑了出來,內等子虞侯也是強忍笑意:“你要你有這個能耐,放馬過來便是,說吧,你想賭些甚麼彩頭?”
楊璟收斂了笑意,嚴肅地看着內等子虞侯,鄭重地說道:“如果我贏了,告訴我你的名字。”
內等子虞侯微微一愕,而後直視着楊璟道:“如果你輸了呢?”
楊璟撓了撓頭,認真地想了想,而後有些無賴地笑道:“如果我輸了嘛…輸了就輸了唄…你堂堂一個內等子虞侯,都天下第一了,還跟我這個三腳貓的貨色較個甚麼勁!”
見得楊璟一本正經說瞎話,風若塵等人也是哭笑不得,先前要獵殺蒙古使者的緊張氣氛,竟然讓楊璟的插科打諢給掃蕩得一乾二淨了。
那內等子虞侯生怕忍不住笑出聲來,拍馬便往林子裡鑽,楊璟等人趕忙跟了上去。
此時內等子虞侯卻突然說了句:“楊本初,你帶壞了張本靈,以後再跟你算賬!”
楊璟聽得此話,心頭一緊,後背頓時發涼,再看着這內等子虞侯的背影,就如同看到一座無法逾越的高山一般,一股豪邁之氣從心底洶涌而出,楊璟恨不得高聲呼喊出來!
“哈哈哈!痛快!”楊璟大呼一聲,便舉起火銃,從馬背上抽出螭龍古刀,策馬衝進了林子裡頭!
暮色越發濃重,漸漸起了霧氣,也看不清林子裡頭的狀況,只聽得隱約傳來人喊馬嘶,以及猛獸的咆哮,高採芝等人有些擔憂地看着林子的方向,高泰祥也有些坐立不安。
眼看着就要入夜,終於有人馬從林子裡頭出來,馬背兩側的馬包鼓鼓囊囊,顯然是滿載而歸了。
高採芝有些興奮地策馬上前,可才走到了半途,便停了下來!
率先出來的是楊璟的隊伍,其實高採芝心裡也在期盼着楊璟等人能夠勝出,畢竟她知道,父親高泰祥雖然刻意接近蒙古使節,但其實是想通過蒙古使節來刺激楊璟,希望大宋的使節團能夠今早拿出實質的誠意來罷了,父親高泰祥根本就沒想過要投降,這一點她比所有人都清楚。
可見得楊璟等人出來,高採芝反而捂住了嘴巴,扭轉馬頭,見了鬼一般往營地急奔!
高泰祥從未見過女兒如此失態,便是闖下了天大的禍事,也沒見過女兒如此慌張過。
他眯起雙眼來,漸漸見得楊璟從霧氣之中走來,顯出騎在大馬上的輪廓,那是忽合爾的戰馬!
而楊璟的馬背兩側,掛着一顆顆頭顱,人頭的辮子正好用來打結,鮮血淋漓,滴滴答答,手裡還拎着一顆人頭,那人頭的表情猙獰扭曲,雙眸怒睜,彷彿至死都難以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他的眉心處有一個彈孔,後腦卻被轟爛了一大片,白的紅的漿液低落在馬腹上。
楊璟策馬來到營地,那些個獵手紛紛後退,而楊璟則將人頭丟到地上,朝高泰祥道:“相國,慶功宴啥時候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