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小三跟隨着達羅毗荼人一起到了他們生活的村落。當然,跟他一起的,還有李真珍。
達羅毗荼人的村落,其實離洞窟並不是特別的遠。而達羅毗荼人口中的村落,竟然是建在山壁之上。
在峽谷之中,如果不是特別留意,段小三根本發現不了這頭頂陡峭的山壁上,竟然鑿有大大小小的石洞。就算留意到有石洞,也不會想到這些石洞裡還住有人羣。
因爲石洞建在半山腰之上,所以人們上下很不方便,只能通過石洞垂掛下來的繩索攀爬而上。或許也就因爲不方便,所以,他們纔可能在天竺國其它高種姓族人的侵略欺壓之下生存下來。
段小三學着達羅毗荼人的方法,費盡千辛萬苦,終於爬上了其中的一處石洞。
一進石洞,卻猛然發現,石洞裡別有洞天。
原來在山腳底下看上去一個個獨立的石洞,在內部早已連在一起。那些裸露在外的洞口,只是一些採光口而已。
石洞裡建有一片又一片的土坯房,只不過房子並不高,又相互挨在一起,就如同蜂窩裡的孔洞一般,又密又小。房間上方也沒有像平常所見的房頂,因房間上方還是石洞的岩石,雨下不進,灰飄不進,修建房頂似乎也是多餘。
兩三排房子邊上,必定留有一條極其狹窄的通道,目測二人並排通過或許都有些困難。
石洞裡幾乎沒有多餘空閒的場地。唯一略顯寬敞的地方,就是石洞中間有一個約十幾步寬十幾步長的祭祀場。祭祀場最裡面緊貼石壁的地方,矗立着一座高達四五丈的釋迦牟尼佛像。佛像莊嚴肅穆,佛像前油燈密佈,青煙繚繞。看來達羅毗荼人信奉的是佛教。
祭祀場中間有一處儲水池,邊上連接着兩根毛竹。毛竹口滴答滴答地流着水滴,似乎又連接到石洞外面。一羣小孩,圍着儲水池,大聲嬉笑打鬧。他們毫無例外,上下一絲不掛。
等段小三和李真珍一到,小孩子們一鬨而散,躲在門沿或土牆後面,露出一雙雙怯生生的眼睛,盯着這些不速之客。
段小三對眼前的這一切,看得是目瞪口呆。石洞雖然建造得隱蔽,造得巧妙,但在高高的山壁之上,生活極不方便,而這些達羅毗荼人,在這樣的環境下生存下來已是不易,居然繁衍生根,開花結果。
當然,他不可能把這些疑問全問清楚,而身邊的李真珍早已對他失去了熱情,跟在那個女孩的身後,問東問西。
在途中,在李真珍強大的饒舌之下,知道了達羅毗荼人首領的名叫拉茲,她的女兒,也就是那個漂亮的女孩,名字叫雷。
李真珍像狗皮膏藥一般,緊跟在雷身後,拉家常吹牛皮,拉近關係,增進感情。
段小三對李真珍的態度也無所謂,畢竟他不是靠李真珍生存。對於現在的他而言,抓緊時間製作出火藥,這纔是最重要的事情。
製作火藥的過程本身不危險,最危險的地方還在於製作火藥的地方有無明火。爲了安全起見,段小三特意向拉茲說明了情況,要求一個偏僻的無明火的地方。
拉茲卻無法滿足他的要求。在石洞這樣一個連立錐之地都難找的地方,要滿足他的要求似乎也不太現實。
沒有辦法,段小三不得不屈從現有條件,在儲水池邊上一間小房間,開設一個火藥手工坊。
當然,他再三叮囑了拉茲,切勿在他製作過程中在附近生明火。
馬車上的原料也經由拉茲手下運送到小房間裡。一切工作準備就緒。
原料總共有三箱,而且是三個都是小箱。段小三覺得有點少。但不管怎麼樣,少總比沒有好。
段小三無奈地嘆了口氣。雖然李真珍色了一點,但辦起事情還是穩妥可靠的。
可將三箱原料全部打開以後,他傻眼了。三箱全是一模一樣的東西,裝的都是硫磺。
段小三看着眼前這些黃得有些刺眼的硫磺,連忙大聲喊李真珍過來。
他的聲音在石洞裡迴盪。在這樣半密閉的空間裡,但凡有人大聲一些,居住在這裡的人們都能聽得到。
“你叫得這麼大聲幹嗎。”李真珍還沒踏進房門,便先埋怨起段小三,但一看到段小三的憤怒的神情,又看到地上擺着的三箱原料,立時換了一副面孔,嬉皮笑臉地說道:“怎麼了,生這麼大的氣,值得嗎?你要知道,這三箱硫磺,我是付了多大的心血才從別人手中拿到的貨,你還這麼不好好珍惜?”
段小三氣得差點背過氣去。天竺國雖然晴熱少雨,但蛇的種類卻是繁多。所謂一物剋一物,所以天竺國幾乎每家每戶都備有一些硫磺,而市場上硫磺也是常見貨物,並不難辦。
“請問,其它兩種原料呢?”段小三強忍怒火,問道。
“你是說木炭嗎?”李真珍敲了敲木箱子,“這不就是嗎?”
段小三不明白,疑惑地看着他。
“難道真讓你揹着這些沉重的原料到處跑嗎?”李真珍說道:“所以,我想了一個辦法,就用木箱子裝着原料。一到用時,把這些箱子燒了,不就有木炭了嗎?”
“可就算木炭有了,那硝石呢?”
“硝石?這裡沒有嗎?”這下輪到李真珍納悶了。他再次確認了一番,還是沒有發現硝石。
“馬車上的箱子都拿上來了嗎?”李真珍問道。
“當然。”
“那怎麼會沒有呢?”
“所以我問你啊。”
“你確定沒有?”
“我是盯着別人從馬車上拿下來的。”
“可我明明把一箱硝石放到馬車了啊。”李真珍的語氣也是十分肯定。
可這就奇怪了。李真珍明明把硝石放到馬車上,段小三又親眼看着衆人將馬車的木箱運送到石洞。那麼硝石又去了哪裡?
難道是在衛兵追擊途中,落下硝石了嗎?可在中途,段小三還留意過箱子的情況,應該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那又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箱子會不翼而飛?
段小三還在極力回想着,到底是在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李真珍忽地沒頭沒腦地問道:“你剛纔說拿上來幾個箱子?”
“三個。”
“是哦,三個,裝硫磺的箱子是有三個,還有一個裝硝石的箱子,應該會有四個箱子。”李真珍喃喃說着,忽地拍了一下腦門,喊道:“對啊,難道是我忘了硝石的箱子搬上來了?”
“什麼?”段小三不敢置信地瞪着李真珍。
“好像是這樣的,我想着硫磺和硝石放在一起不安全,所以就沒將這兩樣東西放在一起,等着搬運的時候再一起拿。可沒想到,事情一忙,竟然把這事情給忘了。”
“我的天。”段小三一拍自己的額頭,無奈地長嘆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