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椒水難喝甜在心裡,可惜效果很一般,連着三碗下肚,十三郎還是凍的直大哆嗦;叮噹想不出辦法,只好一邊抹着眼淚一邊搬來柴火,四周放火。
這是她唯一能做的。
烈火洶洶,火焰照射十三郎的臉孔泛紅,看去比剛纔有所好轉。叮噹因此大受鼓舞,一邊把火燒的更旺,一邊琢磨着,再去砍柴。
十三郎沒有阻止,也沒解釋什麼,只是笑了笑,囑咐叮噹吃了飯再出發,路上注意安全,早去早歸。
就這些了。
叮囑過後,十三郎靜心凝神,拋開雜念一心研究那團光。
現在他的情形比較穩定,狂靈之力與玄冥之氣基本平衡,少許差距十三郎有能力補全,接下來的問題是,如何才能將其封印。
陽火是根本,這個不用想,可是光有陽火還不行,一來抵擋不住,二來十三郎要的不是對殺之後一方消滅,而將其保留下來。
需從玄冥本體着手。
內心有定,十三郎首先分出一縷靈識,以小心到不能更小心的姿態悄悄探過去,嘗試着深入光團內部。做這個舉動的時候,他以三分心神操控,七分心神握刀,隨時準備斬斷靈識。
奇妙的是,這樣的準備似乎有點多餘,靈識進入並未碰到什麼兇猛之物,也不覺得有多冷,相反能夠感覺微微暖意。
這是爲什麼?
首先聯想到金烏的話,極陽極寒相互伴隨,陰煞真火本爲一體,只是被它強行分開,難免有些存餘。可既然是這樣,爲何它能釋放出那般強橫的冰寒。勢無可擋?
十三郎毫無頭緒,靈識在光團內仔仔細細搜索,試圖找到些苗頭、或者任何不同尋常的事物。
結構一無所獲。
就這樣罷手肯定不可能。壓下心頭煩躁,十三郎繼續探索。並且一點點加大靈識力度,一分分、一絲絲地仔細找,認真看。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靈識增到七成左右,十三郎停下來,默默嘆了口氣,
徒勞。
如今他基本能夠確認,這種方法無效。至於原因,要麼自己修爲不夠,要麼玄冥之氣無視靈識,當其不存在。
接下來怎麼做?
很自然的,十三郎想到生滅意境,也就是金烏所提到的,意境化神通,神通以陽火施展,封印玄冥。
那就是動手了。說不上什麼具體原因,直覺告訴十三郎這樣做不行。極有可能招來大禍。
那該怎麼辦?
“哥哥,我回來了......咦!”
一時難決,遠方一聲呼喚將十三郎驚醒。睜開眼,第一個感覺是天居然已經黑了。擡起頭張望,叮噹滿頭大汗、拖着一顆樹艱難迴歸,此刻正傻呆呆地望着天空,詢問,或者自問。
“那是什麼?”
那是什麼?
天上一顆閃爍的星,閃啊閃,閃啊閃,閃的人眼睛都花了。
界內夜空。第一次有了星。
泗水小城,不繁華但是足夠熱鬧。
將臨收穫季。每年這個時候,四面八方的村寨都有人趕來。出售餘貨,換會自己所需。他們當中,不乏那些出自深山、遠至千里外的淳樸山民,當然也有腦子靈活的商賈。
日子一天天的過,人口一天天增加,人多自然喧囂,加上遠來的人需要考慮返程長久,需要利用好每一天時光,越發繁忙。
直至旁晚,集市上依舊車水馬龍,叫賣商談此起彼伏,偶爾爭論亦不傷和氣,彰顯風貌。
人羣中,長髮青年瀟灑舉步,目光左顧右盼,看什麼都覺得新鮮,瞅什麼都稀奇,像個剛出生的嬰兒。
“初生小界,有人無序,五行難辯,陰陽未開,真是......”
想想不知如何形容,長髮青年停下腳步,好奇、疑惑的目光望着自己的腳尖,笑起來。
“有點意思。”
就在這時候,他感覺到有人注視着自己,擡頭看,旁邊一處店鋪門口,麪攤邊,一名紅衣姑娘正用火辣辣的目光看着自己,神情期待。
這很正常。
長髮青年眉目英俊,舉止從容,明明目光純透,內裡偏如星空深邃,這樣的人物站在這條街上,說鶴立雞羣算輕了,就像野雞窩裡鑽出一隻鳳凰。更要緊的是,這般出衆的人一點架子都沒有,絲毫不覺得遙遠。
淳樸之地民風開放,沒有那麼多酸腐倫理束縛,如男女之道,兩情相悅便可媾和,沒有誰說閒話。紅衣姑娘大膽示愛,爲了只是一點回應,便可成就好事。
長髮青年純而不愚,瞬間便讀懂了紅衣姑娘的意思,再次笑起來。
“這人笑起來真好看。”紅衣姑娘心裡想着,於是也笑......笑及露齒,出事了。
一名路人匆匆經過,不知怎的被風吹起頭巾,路人趕緊跳起來去抓,抓住頭巾的同時夠着一根繩索,繩索輕拉扯下來門前雨布,雨布落下砸到麪攤老闆的頭,麪攤老闆匆忙躲避碰翻了挑子上的扁擔,扁擔翹起撅翻了攤,攤上白麪瞬間飛揚,灑了紅衣姑娘滿頭滿臉。
“啊!”
笑容僵在臉上,紅衣姑娘望着那個正朝自己微笑的長髮青年,伸手在臉上、身上胡亂抹着,慢慢意識到發生什麼事。
“哎呀,對不住對不住,姑娘你沒事吧,姑娘,姑娘?”
民風和睦,麪攤老闆連連賠罪,紅衣姑娘一句都聽不見,她眼睜睜看長髮青年搖了搖頭,眼裡流露出憐憫無奈的神情,舉步而走。
算不上什麼大事,紅衣姑娘哭了,淚水滑過臉頰,麪粉中淌出兩條污濁的溝。
“太弱了啊!”
走在人羣當中,長髮青年暗自感嘆。神情失望,舉止依舊那麼從容瀟灑。
“力如螻蟻,該怎麼找它呢?找到它又能做什麼呢?該怎麼才能變強呢?該怎麼才能......”
心裡不停轉着年頭。長髮青年神思不屬,不小心與一名壯漢碰到一起;明明是自己的過錯。那名壯漢卻連連致歉,側身讓開路。
“小兄弟,你走好。”
長髮青年有些無語,望着壯漢堪稱兇惡的臉,突兀來了句。
“你是天道?”
“......”壯漢一頭霧水。
長髮青年笑了笑,問道:“你可認識天道?”
這次壯漢聽清了,默默搖頭,眼神漸漸帶上同情。
“小兄弟。前面有個醫生手藝不錯,要不......”
“我沒病,謝謝。”
長髮青年無奈搖頭,邁步前行忽又扭過頭,好意提醒道:“走路小心,十二個時辰不要與人說話。”
壯漢愕然張了張嘴,最終沒再說什麼,搖搖頭,轉身離開。
走出不遠,壯漢瞅見熟人。三腳兩步走上去打招呼,與之低聲嘀咕幾句;長髮青年耳聰目明,隱隱聽到他說的是“模樣這麼好看的孩子腦子竟然不好使。真是可惜了。”之類的話。
“有這種事?”
熟人驚奇、從壯漢身邊探出頭朝這邊觀望,碰巧一輛馬車駛來,不知是速度快還是遇到什麼事,馬兒突然驚嘶立起,方向折轉,眼看就要撞過來。
“小心!”車把式大喊。
“閃開!”壯漢也在大喊,一把將朋友拖開。
蓬!的一聲悶響,壯漢飛出五米開外,腰腹劇痛。脣邊溢血,翻滾兩次掙扎着想要站起來。腳下剛好蹬到一條長凳,正巧砸在眉角。
頭破血流。壯漢兩眼一翻,暈了過去;旁邊陣陣驚呼此刻方起,一大羣人圍了上去,原地那隻馬兒輕輕跺腳,表情異常無辜。
“唉!”
長髮青年嘆了聲,臉上帶着憐憫無奈的神情轉過身,繼續向前走。
走兩步他忽然停下來,低下頭盯住自己的腳,神情微變。
“這次比上次嚴重?!”
像是有了極其重大的發現,長髮青年的目光連連閃爍,心中慢慢做出定論。
“試一下便知道。”
與是他擡起頭,走幾步隨意拉住旁邊一名老者,問道:“請問,知不知道天道在哪裡?”
老者不像壯漢那麼和善,估計是遇到什麼不順心的事,板起臉,甩開袖子喝道:“有病。”
言罷即走,長髮青年一點不生氣,走兩步,再拉住一名婦人問道:“大姐,天道在哪裡?”
婦人先是一呆,擡頭看到青年、眼神爲之一亮,欣然握住青年的手,笑眯眯迴應道:“大兄弟,這事兒得慢慢談,不如到大姐屋裡慢慢說?”
“......謝了......拜託您放開。”
說不上什麼緣故,天不怕地不怕的長髮青年忽然心驚,道了聲謝、甩開了手,倉惶滑腳。
“別走啊大兄弟,大姐和你好好說說天道,哎你別走,別走......哎呀!”
身後意外頻頻發生,婦人老者先後驚叫,長髮青年沒了觀望比對的心思,急忙忙趕了一段路,拐過街口,方纔長吁一口氣。
“這是什麼力量,竟能亂我心神!”
腦子裡想着,心有餘悸的長髮青年放緩腳步,一面回憶自己是否弄錯了什麼,四處打量。
打量來打量去,天色已經黑透,長髮青年漸生頹意,正想找個人少的地方靜靜心,目光忽然凝固。
前方不遠處,一座路邊搭建的簡易商鋪門口,站着一頭體型碩大、神情驕傲、顧盼自得的灰驢。
看到那頭驢,長髮青年心裡瞬間閃過念頭。
“好個畜生!當與我有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