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臉無辜:“我幹什麼了?警官,你別用搶指着我,萬一走了火怎麼辦?”
警察並沒有把槍放下去,而是氣呼呼的問:“你是不是打算把我們引到村子裡面來?到了這裡,就是你的地盤了,你可以大喊大叫。把村民都叫來,我們卻拿你沒辦法。”
男人眼前一亮:“哎?這倒是個好主意。”
警察的槍使勁杵在他的腦門上:“你還真打算這麼幹?”
男人連忙擺手:“沒有,我幹什麼啊。我多少年沒有回來了,這村子裡的人根本就不認識我了。我就是叫的再響也不管用啊。沒準他們把我當成同夥,一塊打了呢。”
警察說:“你說這廟裡面住着一個妖道。可是你看看那這雜草。怎麼可能住人了?”
男人擺了擺手:“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回來過了。這種情況我也沒有料到。再者說了,你都知道,他是妖道。妖道妖道,就在一個妖字。萬一他真的是妖怪,那還用走路嗎?是直接飛出來的。這些草當然沒事了。”
李老道擺了擺手:“行了,你們兩個別吵了,如果真的有妖道的話,也被你們給吵醒了。”
他指了指大殿:“咱們進去看看吧。”
其實,那大殿也只是一間比較寬敞的屋子罷了。我們走進去一看。頓時愣住了,因爲屋子正當中擺着一口黑漆棺材。醉心章&節小.說就在嘿~煙~格
男人驚訝的說:“那個道士死了?”
警察掏出手電筒,在屋子裡面照了一圈,我看見這大殿當中,既無供臺,也沒有神像,只有在牆壁正中。對着大門的地方,畫着一幅畫像。
我湊近了一看,畫像上有一個仙風道骨的人。畫像的角落裡面,又有一行小字:“吳道子自畫像。”
警察問我:“這個壁畫……該不會是吳道子的真跡吧?我聽說他老人家最善於畫壁畫了。”
我嘆了口氣,指着那一行小字說:“你沒看出來嗎?這用的簡體字。”
警察拍了拍腦門:“大意了。大意了。不過,就算是當代人僞造的,這幅畫像畫的倒也不錯。”
我點了點頭:“是挺傳神的。”
警察又舉着手電照了照兩邊的牆壁。我看見牆壁上面,密密麻麻的,畫了很多壁畫。
以吳道子自畫像爲分水嶺。左半邊是道家的壁畫。上面有三清,有星宿神仙,有玉皇大帝。而右邊是佛家的壁畫,有佛祖,有菩薩,有金剛羅漢。
道士幽幽的說:“腳下也有。”
警察果然舉着手電照了照腳下。我們發現腳下是地獄,猙獰的地獄。閻羅,判官,黑白無常,都自下而上,直勾勾的盯着你。
我想下看了一眼。頓時覺得不寒而慄,再也不敢低頭了。然而,即使擡起頭來也沒有用,我總覺得有人在盯着我似得。
男人顯然也有些害怕,他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說:“怪不得小時候我父母不讓我來這裡玩。原來這裡真的很恐怖,我如果早點來,恐怕早就嚇瘋了。”
他指了指那口黑棺材:“既然妖道已經死了,咱們也就不用抓人了。趕快走吧。”
我搖了搖頭:“你們剛纔也說了,他是妖道。妖怪做事,處處出人意料,萬一他是詐死呢?把棺材當做牀,躺在裡面好端端的睡大覺,那怎麼辦?”
男人問:“你的意思是,開棺?”
我點了點頭,然後問道士和石警官:“你們兩個怎麼說?”
道士和石警官也都點了點頭:“好,開棺。”
我們幾個人走到棺材蓋旁邊。伸手摸了一下,棺材的四角很平整,並沒有釘上長釘。
這個發現讓我們很高興,因爲這意味着棺材沒有封死,棺材蓋只有一推就會被打開。
但是這個發現同時也讓我們有些緊張,因爲只有一種棺材不用釘死,那就是裡面的死人,隨時有可能再出來。
我們都站在其中一頭,道士右手拿着桃木劍,左手和我們一塊推了一下。棺材一寸寸劃開,露出裡面的一張臉來。
這張臉剛剛出現的時候,道士的桃木劍就遞出去了,封住了那個缺口,防止裡面的屍體忽然跳出來。
然而,屍體並沒有動彈。他安安穩穩的躺在那裡,像是真的死掉了。
棺材蓋被完全推開了,我們擡着它,慢慢地放在地上。
警察舉着手電向裡面照了照。我看見棺材中的屍體身穿道袍。樣貌平和,看年齡,大概在四五十歲之間。
道士慢慢地伸出手,摸了摸屍體的心口,然後點了點頭說:“確實是死了。”
警察嘆了口氣:“也罷,死了就算了。咱們還是走吧。”
我一想到又要爬二十里山路,就有點發憷。我對警察說:“咱們不仔細調查一下嗎?萬一這屍首不是妖道的,那咱們不就被騙了嗎?”
警察點了點頭:“你的疑問很有道理。這個問題必須得重視一下。”然後他撓了撓頭:“可是……誰都沒有見過妖道,咱們怎麼才能知道,他是真的還是假的呢?”
這時候,男人忽然說:“你們有沒有覺得,棺材裡面的屍體很面熟?”
我聽他這麼一說,頓時嚇了一跳。我低頭一看,這屍體似乎真的挺面熟。
而道士和警察也表達了相同的看法,我猶豫着說:“這就奇怪了。咱們四個,能有什麼交集?這個人是誰?爲什麼大家都覺得面熟?”
男人想了想,說:“這種面熟,不是熟人那種感覺,倒像是,剛纔在哪見過一樣。沒錯,一定是剛纔見過。”
警察猶猶豫豫的舉起手電,照了照牆上的吳道子畫像:“你們看,是不是這個人?”
我們仔細一看,可不是嗎?那畫像簡直是照着棺材裡面的人畫成的。
_ тt kдn_ ¢ ○
我們都笑着說:“這個人有點意思啊。估計很仰慕吳道子,所以才造了這麼一副假畫。”
道士在旁邊笑着說:“他不僅仰慕吳道子,他仰慕的人多了去了。”
然後他用手電指了指道家的壁畫。這樣一看,我忽然發現,壁畫上的人,全都長着相同的臉。無論是玉皇大帝,還是天兵天將,全都和棺材裡的妖道一模一樣。
李老道又把手電偏了偏,去照另一面牆,我看見牆上的如來佛祖,觀音菩薩,金剛羅漢,也全都是用的這一張臉。
我忍不住說:“這個傢伙,對自己的容貌,到底是有多自信啊。”
現在我們總算搞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妖道確實死了,死了之後,被人裝在了棺材裡面。不過他死的時間應該不長,因爲屍首還沒有開始腐爛。
警察嘆了口氣:“咱們在附近找找吧,看看還有沒有別的線索。看看那些老人是怎麼被殺的,小廟裡面有沒有兇器。”
於是我們低着頭,滿院子翻找。院子裡面長了小腿高的野草,要找起來非常不方便。我找了一會,累得腰痠背痛,於是直起腰來,四處張望了一下。
這一張望,頓時把我嚇壞了,我發現其餘的人全都不見了。這小廟裡面,只剩下了我自己。不對,只剩下了我和屋子裡面的那口棺材。
我感覺頭皮有些發麻,我小聲的喊:“道士,你在哪呢?”
道士不回答我。
我這時候哪還有心思想別的,撒腿狂奔,對着大門逃去了。可是我跑到門口的時候,大門咣噹一聲,關上了,任憑我怎麼拽也拽不開。
我乾脆回過頭來,打算跳牆出去。結果我一轉身,看見身後有兩個人。
這兩人一個穿着黑衣,一個穿着白衣。一個手裡拿着鐵鏈,一個手裡拿着哭喪棒。
他們是黑白無常。
白無常淡淡的說:“兄弟,你的陽壽到了。”
黑無常冷冷的說:“該去陰間報道了。”
這話讓我的身子有點發虛,我感覺自己像是被掏空了一樣,只剩下一個空殼。我嚥了口吐沫:“我……別抓我啊。”
然而,我這話剛剛說完,黑無常就把鐵鏈套在我的脖子上了。
我哭着臉說:“我和城隍是好朋友,我們認識的,我是住在斷頭巷的。”
黑白無常淡淡的說:“陰間講規矩,不講親情。陽壽到了,就是自己兒子也得抓走了,不能半點心慈手軟。”
他們兩個連拖帶拽,讓我向屋子裡面走。
眼看距離那口黑棺材越來越近,我緊張地問:“怎麼向屋子裡面走啊?不是應該去外面嗎?”
白無常笑了笑:“兄弟,你有所不知啊,陰間的入口在裡面呢。”然後,他猛地推了我一把,讓我趴在了棺材上面。
棺材蓋已經掉落在地了。我抓着棺材板,一張臉正對着棺材,我看見裡面空蕩蕩的,剛纔妖道的屍體已經消失不見了。
我驚訝的看着黑白無常:“剛纔,裡面的人呢?”
黑白無常輕描淡寫的說:“已經清理出去了。”
我驚訝的說:“清理出去了?爲什麼?”
白無常笑着說:“不清理出去,怎麼讓你躺進去呢?”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黑白無常就把我擡起來了。他們兩個將我強行的塞到了棺材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