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躲在簾子後面不敢出聲,只是默默地向裡面張望。
我看見細刀劉給神像上了三炷香,然後嘴裡默默地念叨着:“萬物皆有靈。一草一木,一瓦一石,都是有生命的。弟子謹記這個教誨。”
他神神叨叨的唸了一會,然後把手伸到神像的嘴巴里面。我似乎聽到一陣咀嚼的聲音,然後,從佛像的嘴巴里面就流出血來,沿着他的下巴,滴答,滴答的滴下來。正好落在一個瓷碗中。
我看見這一幕,已經驚得兩腿發麻了。我震驚的想:“這神像居然是活的?不對啊,神像怎麼可能是活的?”
轉眼之間,細刀劉已經接了小半碗血。完後用一塊白布將手指裹上。端着碗去配顏料了。
我默默地退了出來,趴在牀上,心想:“果然是邪門啊,細刀劉居然用自己的血當做顏料給人紋身。這麼說,那尊神像就是幕後主使了?我現在是不是可以離開了?”
我剛剛想到這裡,就從牀上爬起來,掀開簾子要走。結果我前腳剛剛邁出門,胳膊就被人給抓住了。
我嚇了一跳,回頭一看,發現是細刀劉。他端着那隻碗,微笑着說:“郭老第,你要去哪?”
我輕輕咳嗽了一聲:“我不想紋身了。我剛剛想起來,我媽不讓紋身。”柏渡億下潶演歌館砍嘴新章l節
細刀劉冷笑了一聲:“你在撒謊。”
我硬着頭皮說:“沒有啊,我真的不想……”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細刀劉一伸手,把我給拉進去了。然後隨手把門關上了。
我很緊張的看着他:“你要幹什麼?”
我一邊說着話,一邊上下打量着他。而我心裡則在盤算,過一會如果打起來,我能不能鬥得過他。我們兩個的身材差不多,而我比他年輕了幾歲,應該能打得過。可是裡面屋子裡有一尊凶神,萬一它發起威來,我恐怕討不了便宜。
想到這裡,我就乾笑了一聲:“一定得紋身啊?”
細刀劉晃了晃手裡的顏料:“我都給你配好東西了。你又不紋身了,那我可怎麼辦?”
我乾笑了一聲:“好,好,那咱們紋身。”
我坐在牀上,沒話找話問細刀劉:“人家別人紋身都用機器了,電動的,又快又省力。你怎麼還用這個啊?有點落後了。”
細刀劉嘿嘿笑了一聲:“郭老第,這你就不動了。機器紋的,能有生命嗎?我必須得自己掌控力度,起轉承合,都要恰到好處。”
他問我:“你在哪紋?”
我想了想:“紋在後背上吧。圖案越小越好。”
細刀劉點了點頭:“聽你的。”
我脫了上衣,趴在牀上。忽然想起一件事來。我問他:“你這個紋上去之後,能洗掉嗎?”
細刀劉皺了皺眉頭:“你說什麼?”
我聽他的聲音有些不高興,於是小心翼翼的說:“我只是好奇問問。”
細刀劉嘆了口氣,像是在規勸我:“郭老第,洗紋身這種話,可千萬不能亂說。圖案紋在你身上,那就是請回去了一尊神,你要好生供着,養着,它自然會給你帶來福報。你請來了神仙,敢把它趕出去嗎?到時候,是要招災的。”
我苦笑了一聲,只能附和着說:“是啊,是這個道理。”
而我心裡面則想:“這是紋身嗎?這不是往火坑裡面跳嗎?反正道士打算抓了這裡的邪神,等他把妖魔鬼怪掃蕩乾淨了,我再把紋身洗去,應該就沒事了吧。”
細刀劉問我:“刀,也分很多種,不知道你想紋哪一個。有青龍偃月刀,萬軍陣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有圓月彎刀,刀中養魔,無血不歡,足以反噬主人。還有劊子手的鬼頭刀,殺人無算,刀身上纏繞無數厲鬼冤魂。還有庖丁的菜刀,此刀本是凡刀,可是遊刃有餘的道術,已臻化境,可以化腐朽爲神奇……”
我聽得心亂如麻,苦笑着說:“你隨便紋一個就行了,千萬別紋活物。我只喜歡刀。”
細刀劉哈哈一笑:“這樣吧,我幫你紋關二爺的青龍偃月刀好了。這刀威武,有氣勢。”
我點了點頭,說了聲:“多謝。”
隨後,細刀劉開始下手了。開始的時候,我咬牙堅持着,到後來,疼的唉聲嘆氣,已經有點受不了了。偏偏紋身的過程很長,到後來,我感覺整個後背都麻了。
終於,細刀劉拍了拍我的肩膀:“成了。回去之後,好好供養着它。你自然會順風順水,平步青雲。”
我苦笑了一聲,對細刀劉說:“多謝了。”
然後我問細刀劉:“我現在能走了嗎?”
細刀劉瞪了瞪眼睛:“你還沒給錢呢。”
我拍了拍腦門:“忘了,忘了。你這一番道理清新脫俗。我都忘了要付錢了。”
在我臨出門的時候,我回過頭來,大着膽子套他的話:“劉師傅,你這手絕技,是跟誰學的?是家傳的嗎?”
細刀劉搖了搖頭:“那倒不是,我是跟着一位異人學成的。哎,機緣巧合,純屬機緣巧合啊。”
我點了點頭,又問:“全都是他一個人教你的?”
細刀劉嗯了一聲:“怎麼?你也想學?”
我苦笑了一聲:“我不想學,只是看見這麼高明的手法,有點好奇,想要了解一下罷了。”
我出了店門,心想:“那一位異人,估計就是供奉在屋子當中,古里古怪的神像了。等我搬救兵,把道士找來,然後就把他們一網打盡。”
我想到這裡,就從地上撿了一塊石頭,在牆上劃了一個記號,免得再來的時候,找不到這家店了。
等我畫完記號,擡頭一看,頓時傻眼了。前面黑乎乎的,一點亮光都沒有。原本那些指路的香頭,全都不見了。
我忽然想起來,供香的長度有限,燃燒了一晚上,應該已經燃盡了。
我只能在這雜亂的巷子中來回亂轉,每到拐彎的敵方,就摸着黑畫一個記號。然而,我像是遇到了鬼打牆一樣,怎麼也走不出去。
我開始有點慌了,於是在這裡奔跑起來。地下坑坑窪窪的,我跑的拖泥帶水,踉踉蹌蹌。直到東方泛白,天色一點點的亮起來,我才從這巷子中走出來了。
我看見警車停在外面的大街上,而道士幾個人正在裡面睡大覺。
我把他們幾個叫起來,有點氣不打一處來:“起來,都起來。我在紋身店,拼死拼活的,你們倒好,居然在這裡睡起來了。”
道士揉揉眼睛爬起來,看了我一眼,打了個哈欠:“回來了?情況怎麼樣?”
我坐在車上,喘了兩口氣:“都看清楚了。紋身店果然有問題。店主叫細刀劉,應該是個活人。但是他每次紋身之前,都用自己的血做顏料。”
我講到這裡,道士幾個人都吃了一驚,他們奇怪的看着我:“你看清楚了?確實是用血做顏料?”
我點了點頭:“千真萬確。而且那血,是從神像的嘴裡面流出來的。”
我看見道士幾個人滿臉不解,於是又解釋了一下:“神像是活的。他把手伸到神像裡面。神像先把血吸出來,然後再吐在碗裡。”
道士點了點頭:“原來如此。這麼說,真正的問題出在那尊神像上面了?”
我拍了下手:“是啊。咱們什麼時候去把那間紋身店搗毀?”
道士指了指警車:“你先進去睡一會。等你睡夠了咱們就去。”
我折騰了一晚上,也確實累了。於是躺在車裡面,很快就睡着了。
等我再醒過來的時候,也不知道幾點了。總之飢腸轆轆,餓得要命。我從車裡面爬出來,正好看見有警察送來了盒飯。我拿了一份,狼吞虎嚥的吃起來了。
石警官問我:“郭兄弟,你還記得那家店嗎?”
我拍了拍胸脯:“你放心吧。我都做好記號了。”
姚東一邊吃東西,一邊問我:“郭老兄,你在身上紋了個什麼東西?能讓我開開眼不?”
我苦笑一聲:“有什麼可看的?一把刀而已,青龍偃月刀。”
姚東馬上來了興趣,煽動我說:“你把衣服脫下來行不行?讓我看看。”
我只好脫下了上衣,讓他看了看我的後背。
姚東笑眯眯的說:“果然是一把好刀啊。不過……不止是一把刀。”
我嚇了一跳:“怎麼回事?難道細刀劉還給我紋別的了?我千叮嚀,萬囑咐,紋一把刀就行,千萬別紋活物。因爲他的話很邪門,說什麼所有的活物都是有靈智的,需要人來供奉着。”
姚東歪着頭想了想說:“他倒沒有騙你。確實只紋了一把刀,沒有紋活物。可是這把刀……嘿嘿,你最好還是自己看看吧。”
我左右張望了一下,看見附近有一家服裝店,於是穿好衣服,跑進去了。
我進了服裝店之後,隨便拿了一件衣服,就跑到了試衣間,然後脫下上衣,歪着頭通過鏡子看我的後背。
我這麼一看,頓時愣住了。
我後背上,確實只有一把刀。只不過,這刀鋒利無比,刀身光滑的像是鏡子一樣。而刀身上面,就反射出關二爺的臉來。我看見他雙眼圓整,滿臉怒氣,像是要把誰砍死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