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臉陀螺被找到之後,我曾經摸過它,和正常的陀螺沒有什麼區別,只是看起來有點恐怖罷了。
可是現在我把手放上去的時候,感覺它冷冰冰的,向外面冒着寒氣。
我忍不住說:“真涼啊。”
道士笑了笑:“是啊,他已經猜到我們的計劃了,所以在反抗我們。”
我用手捂住了陀螺的耳朵和鼻子,忍不住問:“他的魂魄從嘴巴里面逃出來,就這樣跑了怎麼辦?咱們去哪找他?”
道士說:“這個你大可以放心。鬼魂不會隨便選擇東西附身。這個陀螺,必定和他有千絲萬縷的聯繫。所以它不會逃跑的,就算一時逃走了,終究還是會再回來的。”
我將信將疑的點了點頭,就看着放在桌上的陀螺。
它現在冷的像是一塊冰,眨眼間又熱的像是火。這樣冷熱交替,讓我的手掌難受極了。我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道士在我對面說:“你所感受到的,都是幻覺。你靜下心來,不用害怕他,他自然就奈何不了你了。”
道士說的很輕巧,但是我怎麼可能靜心?
我雙手捂着陀螺,開始深呼吸。我不知道喘了多久,周圍忽然起了一陣陰風。陰風颳得桌上的蠟燭火苗亂晃,幾乎要熄滅了。
道士抄着手,站在桌子旁邊,像是在看一場好戲一樣。他現在真的是袖手旁觀了。
我忍不住催促他:“你倒是趕快抓住厲鬼啊。”
道士搖了搖頭:“現在還不是時候。”
我們剛剛說到這裡,桌上的蠟燭噗地一聲,就被刮滅了。與此同時,一直躲在旁邊看熱鬧的小編忽然撲通一聲,摔倒在地上。
他像是暈了,但是隻暈了一秒鐘,就手腳並用的向外面跑。道士似乎早就料到了這一招,一把揪住他的後衣領,嘴裡面嘿了一聲,把他的身子整個提了起來。隨後,一張黃符,貼在小編的腦門上了。
小編臉上的表情很精彩,又是惶恐,又是憤怒,但是他現在動彈不得,也就逃不掉了。
我問道士:“他這是怎麼了?被鬼上身了?”
道士點了點頭。他得意地看着小編,也就是陀螺裡的厲鬼:“他以爲鑽到人的身體裡面,可以得到保護,迅速的逃離這裡,卻不知道我早就算到了這一招。畫了一張符咒等着他。現在小編的身體變成了人肉做的妖壇,厲鬼被困住了。”
我聽的心裡發毛:“你早就算計好了,厲鬼會上小編的身?”
道士很坦然的說:“是啊。”
我向旁邊躲了躲:“你這個人辦事怎麼這麼邪乎呢?我得躲着你點,免得不知道哪天被你給害了。”
道士微笑着說:“今天白天,你不是還打算跟定了我,讓我保護你嗎?”
我搖了搖頭:“現在我已經看清你的爲人了,我改主意了。”
道士笑了笑,沒有再和我鬥嘴,而是把蠟燭點上了。
他舉起蠟燭,在厲鬼面前晃了晃。蠟燭的火苗在道符上碰了一下,道符就迅速的燒起來了。
道士一臉不在乎的看着火苗。等火光燒到一半的時候,他使勁吹了一口氣,把道符吹滅了。
他坐在椅子上,對厲鬼說:“現在你可以說話了。”
厲鬼張了張嘴,冷笑了兩聲。他的聲音很空洞,像是從山谷中傳出來的一樣:“早晚有一天,我會殺了你們。”
道士把玩着手裡的桃木劍:“我遇見的厲鬼,十個有九個是這麼說的。可我現在仍然活的好好的。這種沒有用的話,就不用浪費時間說了。”
厲鬼果然不說話了,只是惡狠狠地盯着我們。
道士問厲鬼:“用鞭子抽打老爺子的,是你嗎?”
厲鬼點了點頭,很坦然的承認了。
道士問的很簡短:“爲什麼?”
厲鬼瞪着眼說:“他能抽打我,我爲什麼不能抽打他?一報還一報,天經地義。”
道士指了指桌上的鬼臉陀螺:“他抽的不是你,是陀螺。”
厲鬼搖了搖頭:“我的魂魄被封住陀螺裡面,他抽打陀螺,不就是在抽打我嗎?”
道士咦了一聲:“你的魂魄是被封進陀螺裡面的?”
厲鬼點了點頭。
道士又問:“是誰幹的?”
厲鬼說:“我不知道。進入陀螺之前的事,我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道士狐疑的看着厲鬼,似乎在分辨這話的真假。過了一會,他拿出來了一隻羅盤。
這一次的羅盤,與常見的那種沒有區別。它很小巧,只有巴掌大小,被道士握在手裡,羅盤正中央的指針正躁動不安的亂晃。
道士慢慢地蹲下身子,把羅盤靠近地上的影子。然後瞪着眼睛觀察它。
過了一會,他直起身子來,嘟囔着說:“原來如此。”
我問道士:“你剛纔在做什麼?”
道士晃了晃手裡的羅盤:“我在稱魂。羅盤的指針能感應到魂魄。而指針幅度的大小,又關係到魂魄的強弱。這種強弱,叫做魂重。”
他把羅盤遞到我手裡面:“魂魄的重量各不相同,就像是人的相貌一樣,不同的人或許長得相似,但是不可能完全一樣。即使是同一個人,也在每天發生着細微的變化。”
他指着羅盤上的幾個標記說:“正常人的晃動範圍在這裡。一旦指針超出這個範圍,說明對方的魂魄有問題。”
我點了點頭,問他:“那你剛纔看出什麼門道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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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把羅盤收起來,揣在懷裡:“我看出來……他不是厲鬼。”
我看了厲鬼一眼,他的神色很平靜,甚至冷冰冰的,好像根本不在意別人的評價。
我乾笑了一聲:“他不是厲鬼嗎?晚上勾走別人的魂魄,拿着鞭子抽別人,這不都是他乾的嗎?”
道士笑了笑:“他其實是一隻被人煉化過的鬼。忘記了以前的事,也不知道自己活在世上有什麼目的。他要永遠呆在陀螺裡面,日復一日的乾耗着,直到魂飛魄散。”
我驚訝的看着道士:“這麼慘?”
道士點了點頭:“我現在已經可以大體推測出來事情的經過了。有人和老爺子結下了仇,所以煉化了一隻小鬼,封在陀螺裡面送給他。想借助這隻小鬼,把老爺子給害了。”
我忍不住說:“這個計策真是挺損的,和你平時的所作所爲差不多。”
道士厚顏無恥的說:“多謝你誇獎。”
我問道士:“咱們現在怎麼辦?怎麼處置這隻鬼?”
道士漫不經心的看了厲鬼一眼:“一隻被煉化了的鬼而已。只要把這隻陀螺看好了就可以了。真正難以對付的,是老爺子的仇家。咱們今天抓了一隻陀螺,誰知道明天又會送來什麼?或許是一張牀,或許是一把椅子,防不勝防啊。”
我皺着眉頭說:“看樣子,咱們得想辦法找到幕後的那個人。可是老爺子已經癡呆了,這隻厲鬼又什麼都不記得了。咱們怎麼找?”
道士低着頭,倒揹着手,在屋子裡面不住的轉圈。他轉了好一會,終於開口了:“我還有一個辦法,可以讓他們想起一點事情來。只不過,這個辦法有點難度。”
我好奇地問他:“什麼辦法?”
道士說:“我們還缺一味靈丹妙藥。如果能找到這種藥,救活老爺子就有幾分把握了。”
我問道士:“是什麼藥?咱們去哪找?”
道士說:“這藥叫做半天河,是專門溫養魂魄的。老爺子魂魄受損,服用這種藥最合適不過了。可惜,這種藥是買不來的,因爲根本沒有辦法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