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帶着老頭的魂魄回到屋子裡面,幫着他還魂。
而我站在院子當中,繼續盤問小編。我問他:“那隻陀螺呢?現在在哪?”
小編想了一會說:“前些日子,我爺爺每天去外面抽陀螺玩。有一天早上起來,死活找不到那陀螺了。牀底下,櫃子裡,幾乎翻了個底朝天,偏偏沒有陀螺的影子。當時我還奇怪,難道這東西成了精,自己跑了不成。”
我沒有說話,心裡卻想:“沒準真讓你說中了,我看這隻陀螺已經成精了。”
小編嘆了口氣,接着說:“陀螺丟了的第二天,我爺爺臉上就不好看。我以爲他年紀大了,丟了東西不高興,也沒有在意,隨便安慰了他兩句就去上班了。”
他苦笑了一聲:“那時候老兄你爲那漫畫書把我折騰的焦頭爛額的,我哪還有精力想別的?”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我可對不住你了。”
小編擺了擺手:“說這個幹嘛,咱們現在是朋友,這麼客氣就是見外了。後來的事你們都知道了,我爺爺的情況越來越壞。今天如果不是你提醒,我還真想不到,這件事和陀螺有關係。”
我們說這話的時候,道士已經從屋子裡面走出來了。
小編問:“我爺爺怎麼樣了?醒過來了嗎?”
道士笑了笑:“你爺爺沒事,還是老樣子,躺在牀上,問三句話,答不上來兩句話。”
他一邊說話,一邊攤開手掌,亮了亮手裡的那片“指甲”,這指甲是我們捉鬼的時候,從它身上削下來的。
道士問小編:“這東西你看着面熟嗎?”
小編皺着眉頭說:“紅指甲?你從誰手上掰下來的?”
道士笑了一聲:“什麼紅指甲?你仔細看看。”他把那片“指甲”翻過來,露出背面的木紋來。我恍然大悟:“原來這東西是一塊木頭,刷了一層紅漆罷了。”
道士對小編說:“你仔細想想,這顏色,和陀螺上的一樣嗎?”
小編點了點頭:“像,很像。那隻鬼臉陀螺紅的像是要滴出血來一樣,和這個顏色幾乎一模一樣。”
道士點了點頭:“現在基本上確定了。那隻鬼,就是鬼臉陀螺。”
我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的意思是說,這東西真的成精了?”
我站在地上,自言自語的說:“這樣一來就合理了。老爺子每天抽陀螺玩。不成想這陀螺成精了,於是每到半夜的時候,它就把老頭的魂魄勾出來,也當陀螺抽。真是一報還一報啊。奇妙,真是奇妙。”
道士笑了一聲:“胡說八道。陀螺還能成精嗎?太荒唐了。”
他倒揹着手,看着陰沉沉的天說:“陀螺是個沒有生命的東西,怎麼可能成精呢?八成是有小鬼依附在上面了。等我們抓到它,好好問問,自然就知道怎麼回事了。不過……小鬼總是找僻靜的地方棲身,怎麼會依附在陀螺上面?從來沒聽說過。”
他說這話的時候,遠處傳來了一陣陣雞叫聲。天亮了。
小編問:“你們又要抓鬼了?這次去哪抓?”
道士打了個哈欠:“還不知道。你先讓我們歇一會,晚上自然會告訴你。”
我們在小編家胡亂吃了點東西,就躺在牀上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了。這一覺,一直睡到下午。
等我再醒過來的時候,看見小編正守着老頭,幫他餵飯。
我看見老頭的情況越來越嚴重了,現在連吃飯都要人照顧了。
小編唉聲嘆氣的看了看我們,對道士說:“大師,我爺爺這病,是不是和那隻鬼有關係?”
道士點了點頭:“確實有點關係。不過你也不用難過。等把那隻鬼抓住了,我幫你想個辦法,或許能把老爺子治好。”
小編聽了這話,頓時眉開眼笑。
道士帶着我慢悠悠從小編家走出來。我們兩個坐在路邊攤,邊吃邊聊。
我對道士說:“你打算去哪找那隻陀螺精?還去墓地裡面守株待兔?”
道士搖了搖頭:“墓地是不能去了。昨天晚上他在那裡吃了大虧,今天肯定不會出現。我如果是他,我就躲起來,慢慢地養着,等攢足了精神再出來禍害人。”
鬼臉陀螺要禍害的人當中,自然也包括我。我忍不住問:“那你打算怎麼辦?我的命,現在可都在你手上了。”
道士笑眯眯的說:“住進了斷頭巷,怎麼還這麼驚慌失措的?”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自信點,鬼有什麼好怕的?你以後和它們打交道的機會還多着呢。”
我把他的手打下去:“你別東拉西扯的,說實話,你有沒有辦法找到它?”
道士嘿嘿笑了一聲:“還沒有。”
我有些無可奈何地問:“什麼時候會有?”
道士把餛鈍碗端起來,先是吹了一口氣,然後慢悠悠喝了一口湯:“我也不清楚。”
我感覺自己現在很暴躁,恨不得把他的碗打翻了算了。
我坐在凳子上想了一會,對道士說:“你找不出鬼臉陀螺來,我就一直跟你呆在一塊。吃喝拉撒都跟定你了,這樣比較安全。”
道士笑眯眯的說:“我倒沒有意見,就怕你耐不住寂寞。”
我皮笑肉不笑的說:“寂寞着點好,總比丟了性命要強。”
道士點了點頭:“高論。”
他好像一點都不着急一樣,慢悠悠的吃飯,慢悠悠的掏錢。像是一個剛剛退休的老頭,正在盡情的享受生活。
他倒揹着手,在附近的街上亂轉,而我則跟在他身後,寸步不離。
轉了一會之後,我發現道士似乎很有目的性的在找什麼。他並不是在逛着玩。
我問道士:“你是不是已經有計劃了?”
道士心不在焉的說:“沒有,我能有什麼計劃?我們道家講究隨心所欲,走到哪算哪。”他一邊說着,一閃身進了一家木器店。
店裡面擺着很多木頭傢俱。小凳子,小椅子,甚至於木盆木桶。所有的木器都是剛剛做好的,露着白色的木質,散發着好聞的香味。
有一個赤着上身的男人,正站在角落裡面,鋸着一塊木頭。他估計就是這裡的木匠了。
道士走過去,笑眯眯的問:“老鄉,木器能定做嗎?”
木匠也不擡頭,喘着粗氣說:“只要有圖樣就行。一張圖在手,臭木匠就是魯班爺。”
道士微笑着說:“有意思。”
木匠耳朵上夾着一隻鉛筆,道士取下來,在白紙上畫起來了。幾分鐘後,他把圖樣遞給木匠:“我要這個東西,天黑前來取,價錢你隨便出。”
木匠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臉色變了變:“你是道士?”
李老道點了點頭。
木匠撓了撓頭:“這些年,不是沒有幫道士做過東西。不過這麼奇怪的,倒是第一次見。你這是要捉什麼妖啊?”
李老道笑了笑:“這個……天機不可泄露,萬一被妖怪聽見了,我就白忙了。”
木匠趕快點了點頭:“是這個道理,是這個道理。”然後他把手裡的活計丟在一邊,找了塊木板,照着道士的圖忙起來了。
我伸着脖子,想要看看那張圖上面畫了什麼,可是道士拽了拽我:“走吧。木匠幹活的時候不能看着。”
我奇怪的問:“爲什麼不能看?”
道士笑眯眯的說:“你看着他,他就會分心,做出來的東西,就有偏差了。”
這種謬論我還是第一次聽見。我走出店門之後,看了看站在一堆木器中忙活的木匠,心裡面越來越覺得這家店也挺詭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