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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李二離後,痛不欲生中居然把財商那根筋打通了,立即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無限的爲人民幣服務中,殺雞之餘從老家販來跑山雞,高價賣給婦幼院的產婦。(這城裡生個孩子天大的事,沒幾千上萬塊想都別想生在醫院產牀上,一針麻藥就可買20只資格跑山雞的確“灑灑水啦”。)又趕上全城有生育權的人民爭分奪秒生金豬寶寶的好年頭,一下整發了,頂了一家火鍋店,花50元從街上找來著名的汪瞎子,改名“李記燒雞公”,裝修得活色生香,沒有百年壽辰卻有百歲老人的氣勢。

村裡有個叫小娟的姑娘,聽說他在城裡開了一家大餐館,成了遠近聞名的大老闆(其實在城裡就是渣渣),主動找到他家,打聽到地址,寫信來一見鍾情。小李從小就視小娟爲珍品,能看上一眼就知足了,現在飛來橫樂,那有拒絕之理。可想起前兩次搬運工的經歷,心裡怕怕,小娟見狀,以爲小李不肯,加大一見鍾情力度,去小李父母家問寒問暖,村民看了,誇小李父母有福氣,小李父母臉上倍兒有面子,寫信促小李勿失良緣。

結婚搬運來城後,小李爲了新娘子死心塌地跟自已一輩子,咬牙買了一輛二手長安,拉菜搭人全齊了,算是進入“有車一族”。那陣子股市像芝麻開花節節高,人人都覺得家裡養了頭下金蛋的老母雞,花起錢來眼都不眨,“李記燒雞公”也是座無虛席,有一段時間像名車展覽會,奔馳、寶馬、奧迪、帕沙特打堆,樂得小娟從早到晚雙眼像彎月,寫給家裡的信也敢奚落城裡人。

“爸媽:沒進城前,都說城裡人挺精明,這見了吧,覺得傻傻的,好笑好好笑哦。比如,1,打的乘電梯到健身房鍛鍊;2,深夜上網失眠了再吃安眠藥;3,叫兒子‘小兔崽子’,叫狗‘兒子’;4,圍在餐桌大談肥胖對人體的危害;5,手機裡存了幾百個電話號碼,沒一個是鄰居的;6,眉毛是描的、眼皮是割的、鼻樑是墊的、嘴脣是紋的、胸脯是填的;7,把大樹砍掉,在陽臺上養花種草;8,用魚肉喂狗,吃鄉下野菜;9,在外拍****,回家穿衣服睡覺。”信結尾還特別提到小李體貼她買了車,雖是二手,好歹也是四隻腳在馬路上跑,再不用擔心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咱們窮人翻身做主人的喜悅一溜兒跑在紙上。

這期間,有了閒錢和閒時的小娟結交了一幫牌友,都是20幾歲的玩家,經常贏家做莊,晚上K歌蹦迪“溜冰”(吸食冰毒),週末爬山郊外露宿還“混帳”,總之咋刺激咋變着花樣玩。看多了,玩多了,小娟的心思活了,發現了浮華背後的端亦。大多數人靠汗水掙小錢,少部分人靠腦袋掙中錢,塔尖的一小撮靠權或錢掙大錢。覺得別看城市挺大,富人窮人都裝得下,這城市生活和城市人生活卻是兩嗎事,好象百貨公司裡面刷卡的城裡人和站在外面看裡面刷卡的民工,雖然只隔層透明玻璃,卻是兩種人生一樣。

比如上廁所,小娟租的農民房,院子裡五家人十幾口共用一間,冬天得下樓,早上得搶位,遇上拉肚子這種水火不留情的急事,真狠不得把裡面的人拽出來踩幾腳。而她的二奶女友,家裡卻有兩個衛生間,一個在主臥室自用,一個在客廳供外人用,還是可以坐在上面看雜誌的進口陶瓷馬桶。第一次她使用,總覺得屁股朝洞裡墜,兩手用力撐着仍然拉不出尿來,心裡還特羨慕二奶女友的大屁股——後來才知道沒放下坐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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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做城市人的妙處,天堂伸腳可及,這讓小娟有了從農村人向城市人轉變的念頭,同時對個頭矮小的丈夫頓生不滿。跟家裡寫信,也從小李買輛“長安”二手車的欽佩,變成買輛“長安”還是二手的埋怨。特別是她過22歲生日,小李無意間掃盡她面子,更讓她有種鮮花插在牛糞上的虧損。(這是身體出軌的前兆哈)那天,小李爲了給老婆大人一個驚喜,專門租一輛“奔馳600??送她和同伴去歌城。她們從“李記燒雞公”晚餐後,站在街邊等小李的“長安”,遠遠的看見一輛黑天鵝般瓦亮的“奔馳”滑過來,由於看不見司機,她的女伴讚歎道:“瞧,人家外國多先進,無人駕駛汽車都發明瞭!”衆人紛紛附和。車在她們面前停下,小娟正詫異這車怎麼亂停,門打開,小李跳出來,衆人先是一愣,接着鬨然大笑。鬧得小李莫名其妙,小娟恨不得鑽進陰溝。這以後,同伴當她面不再稱小李爲“你那位”,而改稱“無人駕駛”了。表面上小娟不說啥,心裡卻恨死了公公婆婆——你們過日子能省就省便算了,這造人還偷工減料?

小李看她的變化,急在心裡,但知道打天下易,坐天下難的道理,對小娟那是24孝全活。雖然他作爲“三得男人”——長相看不得,講話聽不得,牀上用不得,小娟也沒打算很快蹬掉他,畢竟人心肉長的。但股市大塌方,金融風暴又來了,弱不禁風的中產階級紛紛被打回窮人的原形,一日三餐都要登錄“記帳網”,掐着小數點後面兩位過日子,哪有閒錢和閒心下館子?小娟眼見生活保障崩盤,暗泣命運不劑之時,又竊喜自已遠見卓識,沒有那麼早要小孩,於是趁泥飯碗打碎之良機,飛上明戀她多時的一個菸草經理的高枝。(據說年薪15萬)而她的啓蒙教練小李,作爲婚姻搬運工則跌下了地獄——成爲斷協鐵桿會員。

他進來後對組織的第一次貢獻,便是把我送進法院,而過去我聽到衙門兩字,就屬於脊樑冒冷汗的老實人。

事情這樣的,小李的鄰居老張,原是走鄉串戶的貨郎,進城後開了一家幹雜店,生意還過得去,就把老婆林芳接來一起打拼。3年前,已經生了兩個孩子的林芳得了尿毒症,老張念夫妻一場,把預備買房的20萬拿出來,又捐獻了一個腎,硬生生把林芳從閻王爺那裡拽回來。

其實,這之前他們的婚姻已經拉豁了,靠特效520膠水都粘不攏。老張屬於燜騷型,三天可以不說一句話,放在解放前乾地下交通員特合格,抓進渣滓洞,估計上老虎凳灌辣椒水也能咬牙死挺;而林芳呢,偏偏是熱心腸,見人自來熟,想把她逼瘋,只需要給她貼上封口膠,半天準成。這兩個性格完全陰陽的人,放在農村靜止狀態下沒什麼,反正過日子唄。但在城市這架高速旋轉的過山車上,每時每刻都面臨選擇的關口,性格差異的矛盾就被拉大了,大到了兩人都因對方不理解自已而彼此厭惡。一個典型的指標,便是夫妻生活一個月不到一次,即使偶爾爲之,也是敷衍配草草藥了事。

林芳的腹腔跳着老張的腎後,也曾淚流滿面的發誓要報恩。剛開始她的確做到了,剛能下牀便挪到幹雜店幫忙。老張顧慮家裡四張嘴,以及林芳每月一千多的抗異體排斥藥,見老婆能頂半邊天,便找了一個守夜的工作,像地下黨一樣晝伏夜出,雖然跟林芳作息恰相反,但一家人一條心,像汪洋裡的破船,頂着藥患的暴風驟雨划向那個叫平安是福的港灣。

林芳求生的頑強,加上開朗的性情,她的病居然痊癒了,甚至還丟掉了藥物柺杖。在她從病人朝女人如花綻放的過程中,一個小夥子撞進了她的心扉。那小子比她小5歲,常給她店裡送貨,可能從小爹帶大,有着強烈的戀母情結,愛她愛得願意回孃胎。那句老話怎麼說來着,好女也怕惡男纏!何況小子做事踏實,長相清秀,還是一個處男。(不是被女人處理過的男人那種哈)有一天,小子照例幫她把貨放上架後,看四下無人,突然說:“芳姐,給你商量一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