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與魔,咔吧與燕尾,現在都遇到生死危機,不同之處在於我們是外來者,全部死光也傷不到根基,你們卻需面臨被獵妖使奴役、甚至滅絕的下場。”
“這樣的情形下,我們願意拋棄成見與仇怨與兩族聯手,所求不過是一個安身之所,你們還想拒絕?還要猶豫?”
話語如刀,魔魂聖子侃侃而談,真可謂笑談風雲,頗有幾分高屋建瓴之風采。
“這座山谷對妖修壓制極重,對你們有什麼用?靈脩在這裡安置,一不會對咔吧族的領地造成侵犯,二可以避開與燕尾族之間的隔閡,可謂一舉兩得。”
目光轉向俠少爺,牙木說道:“魔修與燕尾族向無仇怨,你們只要找出一塊與這裡類似的地方供我們安頓,今後雙方守望互助,同樣皆大歡喜。送上門的好事你們不要,非得鬧個分崩離析日趨衰亡才肯甘心?”
一口氣把話講完,牙木對自己的表現還算滿意,略鬆了一口氣。他心裡想難怪那些老傢伙總喜歡躲在背後裝神弄鬼,這種操縱天下人命運的感覺,的確有點爽啊!
“話就這麼多,如何決斷你們自己去想。提醒一下,別想着拿我的命來威脅誰,我不過是一個元嬰修士,既然來到這裡,就沒打算活着回去。”
聽了牙木的話,周圍的人面面相覷,都不禁生出幾分寒意,半響不能回覆。
他們根本沒能想到,對方提出的條件不是什麼材料功法,也不是什麼妖晶寶物,而是直指關係到兩族未來、乃至整個外域未來的大勢,是涉及到千秋萬代的整體格局構想。
能夠提出這樣的條件,那位雷少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收起來好笑,自從牙木進了洞府,就沒有人拿他當成對方的主事人看待,一方面是因爲主事者通常不會輕身涉險。另外更主要的是,他怎麼看都不像那種領袖人物。
這種事情沒辦法解釋,大約就是氣質氣場之類,有些人一看就是殺手,有些人一看就是梟雄。是天生的氣度。
牙木?怎麼看都像只鬼。
人不像沒關係。事實擺在眼前。
水火不容的靈魔修士已經聯手,不考慮眼前危機如何化解,單以兩族的處境而論,靈魔兩方如能將剩餘的力量聚集起來。絕對具有改變任何一個種族命運的能力。換言之,假如兩族與靈魔合議不成,他們大可強行佔據一方,成割侯之勢,兩族能拿他們怎麼辦?
片刻沉寂後。老婦徐徐開口說道:“雷少爺目光長遠,令人佩服,老身有一事不解,希望道友能替我解惑一二。”
雷少爺?
牙木認真回憶了一下,纔想起來十三郎的確用過這個據說是助人爲樂的象徵的名字,心裡覺得有趣,輕笑說道:“儘管問,我不擔保答案讓你滿意。”
回答有些無禮,卻也符合其身份。老婦自不會與他計較這些細節,說道:“此前我們就已經表明身份,雷少爺何故能夠認定,我們可以在這樣的事情上做主?”
大修士,聽起來似乎很了不起。然而正如老婦所言,涉及到這種種族聯縱之事,哪裡是他們有資格置喙,別說元嬰。化神也需要排排隊。
“嗤!”
牙木抑制不住荒謬的感覺,當場笑噴。周圍諸人表情憤怒地望着他,心想外來者果然是蠻夷之輩,怎麼能這般失禮。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個沒忍住。”
牙木心想老太婆問話的口氣字句都與少爺預計的完全一樣,真可謂是心有靈犀,默契到無法形容。內心欽佩同時更覺得安定,他說道:“敢問這位婆婆,是否就是咔吧神師?”
嗬!
周圍一片吸氣聲,十幾道驚詫異樣的目光盯着牙木的臉,彷彿要看出花兒來。
魔魂聖子內心大爲得意,卻盡力做出平淡的摸樣說道:“咔吧族信奉神靈,族內一直存在着據說可與神靈溝通的神師,修爲不高且不擅戰鬥,做得久了,連那些曾經掌握的神通法術都會忘記,有沒有這回事?”
老婦神情不變,說道:“魔修與咔吧糾纏萬年,知道神師算不得稀奇。老身要問的是,你們……雷少爺因何認定老身是神師,或者說,怎麼能肯定我族神師就在此地。”
“呵呵,你的意思我明白。”
牙木笑了笑,將此前十三郎那些分析照搬一遍,當然,該加工的地方適當加工,比如人數修爲等等。至於此次救危過程中發生的波折,牙木不吝言辭大加渲染,將整個過程描繪得波瀾重重跌宕起伏,其驚險,其刺激,其睿智其果敢,簡直可以寫成一本書。
不談被誇大的部分,事實上這件事本身也的確夠玄,誰能想到就有這麼巧的事情,原本風牛馬不相及的人會出現在妖獵森林,且恰好碰到一起。
一番說叨,洞府裡的人聽得神馳目眩心動魂搖,有幾人甚至不時發出驚呼,唏噓感慨欽嘆不已。
“由此可見,這裡一定咔吧族極其重要的人物,結合修爲戰力等等方面考慮,非神師莫屬。”
望着羣修愕然震驚的眼神,牙木好生得瑟自豪一番後說道:“至於這位少爺……具體身份我雖然不清楚,顯然也是位夠得着說話的主兒,魔修與燕尾族之間的合作,就要靠你來做這個中間人。”
察覺到俠少爺眼睛有些放光,牙木心裡嘆息年輕人就是好忽悠,嘴裡說道:“補充一下,雷少爺對俠少爺印象非常好。”
“是嗎?爲什麼?”俠少爺一時竟忘記了靈脩是自己的種族大敵,神情激動問道。
之前聽了牙木的話,他對那個尚未謀面的雷少爺可謂是歎服有加,心裡想憑這點東西就能把事實還原出來,那人腦子用什麼做的,簡直不是人。回頭再想想自己,俠少爺頓時大爲憤懣,覺得身邊如果有這樣的人,斷不會落到如今這樣。
牙木說道:“少爺說,俠少爺的回覆果敢豪爽。透出的是真豪傑的真性情,不像某些人,只想拿好處,卻不想想自己如果什麼都不願意做,別人憑什麼要幫她。”
俠少爺臉色微紅。說道:“這樣嗎。還真是……咳咳,其實,其實也沒有那麼好……”
“有,絕對有!”
牙木心裡惴惴。總覺得這位少爺似有什麼不對,他身上始終有一層淡淡的隔膜,牙木又不敢隨意用神念強行探查,只好忍住疑問,言之鑿鑿說道:“少爺還說。他希望傳訊的人中那位豪爽……也就是俠少爺是咔吧族的人,這樣一來,將來靈脩與咔吧族合作會比較好談;沒想到少爺原來是燕尾族,哈哈,作爲魔修的我……”
這話純粹就是放屁,試想一下,咔吧族有神師在場,怎會輪到一名不怎麼經事的年輕人做主?牙木說着說着發覺不對勁,嚇出一身冷汗。心裡想可不能弄巧成了拙,馬屁拍到馬腿上。
奇怪奇妙的是,俠少爺此時不知怎麼回事,耳朵裡聽着這名無恥魔修套近乎,眼神卻似遊離於天外。渾然沒有察覺到漏洞。反倒是燕不離在旁邊冷哼一聲,暗暗記住眼前這名魔修,心想此人奸佞卑劣,需要小心提防。
各自揣着心思。牙木不敢再賣弄,回頭朝老婦說道:“婆婆以爲。此事是否可行?”
老婦對牙木的譏諷充耳不聞,面無表情說道:“雷少爺思慮周遠,的確有幾分道理。”
“那就是成了?”牙木驚喜地問。
“老身沒有那麼說。”
望着有些錯愕羞怒的牙木,老婦淡淡說道:“道友還沒有告訴我,雷少爺究竟是何身份,爲何能夠代表靈脩,涉及到咔吧族的未來,我又憑什麼相信他的話。”
她沒有問及牙木的身份,用意不言自明;別看眼下衆人同舟共濟,一旦度過難關,老婦考慮的只有咔吧與靈脩怎樣相處,至於燕尾與魔修,管他們如何去爭。
“早就知道你會這麼說,看看這個!”
牙木揮手從懷裡取出幾件物品,分頭交到老夫與俠少爺手裡,傲然說道:“我是魔王宮聖子,婆婆應該知道這個身份意味着什麼;至於少爺,他是道院天驕,其師就是道院院長,如果你不瞭解道院的地位,可以問問燕尾族的朋友。”
“族之祝福!”老婦結過那串獸骨製作的手鍊,失聲驚呼。
身爲咔吧預備下一代神師,她最清楚這種“法器”的難度,目光立即和緩下來,問道:“這是雷少爺……”
“知道少爺有多少嗎?”牙木一臉的驕傲表情,問道。
“多少?”
“三十七條!整整三十七個部落爲少爺送上祝福。”
吹噓過後,魔魂聖子適時收聲,任由老婦慢慢消化這個數字所代表的含義,回過身對燕不離說道:“給你的是信物,拿着它們去見燕尾部降臨的靈脩,尋找大先生,一切都可做主……”
“怎麼了?”發覺燕不離的臉色有些不對勁,他問道。
“這是……”
燕不離臉色鐵青,竟不顧身份,伸手從俠少爺手裡奪過那截斬斷的樹枝,死死盯着它說道:“道院大先生,與雷少爺是何關係?”
“這個,他們可以算師徒,也可以算師兄弟;少爺跟大先生學劍,但他的真正老師是道院院長,也就是大先生的老師。”
言罷,他問道:“你認識大先生?”
“認識?何止是認識!”
“降臨一戰,大先生轉戰百萬裡,斷百劍斬百人,我怎麼能不認識!”燕不離黝黑的臉龐上滿是悲憤的表情,撕裂般的聲音怒吼道。
“燕雲十八劍一夜盡沒,大先生視我燕尾無劍,我也是燕尾族,用的也是劍,這樣的人怎麼能不認識,怎麼敢不認識!”
“我操,這麼拽!”牙木脫口叫道。
……
……
有必要就文風做個說明,當畫面主角發生變化的時候,我會有意將文字風格調整一下。比如這一章,魔魂聖子做事肯定與十三郎兩個樣子,哪怕說出來的話一模一樣,口氣氛圍也截然不同。對於這些我所喜歡的配角,不想他們按照一個模子往下走,那樣會膩味。
話說這樣做很難受啊,尤其是分鏡頭比較多的時候,往往連在一塊兒的兩章風格完全不同,難以把握不說,還不討讀者喜歡。
不管那些了,反正我覺得應該是這樣,就當錘鍊吧。
有月票的朋友別藏着啦。
老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