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十三郎修肉身,這是所有人都已知道的事實,但因其從未經過什麼“權威認證”,誰也不知道他的境界如何。
現在清楚了,五星戰靈,俗稱飛五星。
“怎麼會有天劫?天劫怎麼能被斬破?爲什麼天降甘霖?你怎麼成了武靈?你身上到底有啥……”
蠻尊驚呼後急火火跑上來,一把拽住十三郎的肩膀不停搖晃,剛剛晉級武靈的道院天驕猶如海嘯中飄搖的小舟,沒有絲毫反抗之力。
“蠢貨!”
大先生略一失聲後痛罵,不知是嘲弄蠻尊少見多怪,還是指十三郎不知道珍惜。
天降甘霖,對任何修士來說都是可與而不可求的仙緣,是上天所賜,蘊含天道之力的無上珍寶。十三郎引發天劫顯然是最低級層次,卻能帶來甘霖普降,誰都說不出具體因由。
好在今天令人震撼的事情已經太多,大家的神經都有些遲鈍,看着十三郎的目光除了驚奇還是驚奇,驚奇多了,也就爲之麻木。
蠻尊意識到自己失態,訕訕收回手說道:“這麼多甘霖都用在肉身上……暴殄天物!”
連肉身更加強悍的他都如此說,可想其它幾人的表情如何,大家一方面不可思議,內裡實有憤慨,還有幾分失望。在他們看來,如果將甘霖用在改善資質和提高修爲上,十三郎此時理應處在臨門一腳,甚至已跨過那道天塹也未可知。
十三郎神態平靜。躬身施禮說道:“多謝老爺子,多謝各位老師,多謝蠻尊前輩、火尊前輩,靈尊前輩,還有……五雷前輩。”
幾大高人有些迷糊,一時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院長捻着剩不了幾根的鬍鬚,微笑說道:“是不是你自己也弄不明白?”
十三郎誠懇回答道:“老爺子明鑑。弟子之前神智全失,着實不甚了了。”
“嗯,既然是這樣。就不要在多想,順其自然吧。”院長點頭,肅容給出自己的結論。或者說命令。
周圍的人面面相覷,心想老師您未免太不負責任,如此重大幾可影響到修道真諦的大事,怎麼可以輕易放過?至不濟,也要把他抓起來解剖研究一番才行呀。
院長對周圍目光視而不見,繼續說道:“接下去怎樣?”
十三郎明白他的意思,再施一禮回答道:“我去問問她。”
院長點頭道:“去吧,早去早回。”
“早去早回?您以爲過家家呢!”周圍人神色悻悻,紛紛在心裡腹誹。
……
……
夜蓮依舊坐在鳳椅上,強自維持着平靜的神態。靜等十三郎來到面前。
自登臺以來,萬世之花就沒有離開過那張椅子;期間連番挑戰,屢歷波折與震撼,她從未站起來過。不同的是,此時的夜蓮沒有再如之前那樣表現高貴與聖潔。唯有冷漠。
她將身體靠在椅背上,感受着背後傳來的堅實與冷硬,心神漸漸安定。
十三郎沒有着急和她說話,而是細心地將戰場上的雜物收拾起來,包括那把需要重新祭煉的大劍,還有那些散落一地的碎蓮殘葉。不知作何用途。
大灰與胖胖最熟悉主人的做派,此時見一切安定,兩頭同樣貪婪的野獸樂顛顛跟着十三郎忙活,一派怡然自得的守財奴摸樣。
“日子就得這麼過。”院長在空中頻頻點頭,好一番苦口婆心。
幾大尊者躬身施禮,紛紛表示要牢記師尊的教誨,做一個勤儉持家的四有新人云雲。
收拾好這些,十三郎朝周圍打量一番,發現再沒有值得勞神的東西,這才施施然轉過身去,邁步走向萬世之花。
“必須承認,你給我的壓力很大,大到讓我無法承受,所以下定決心要把你殺死。”
十三郎來到夜蓮身前五尺之地,隨手將自己那副醜陋不堪的輪椅拿出來擺在地上,安然坐下並且伸了個懶腰,舒適的神情說道:“按照我的理解,你的確該死。”
夜蓮冷冷望着他,說道:“現在呢?”
十三郎說道:“現在我想通了,你其實也是個可憐人,是個受人指揮的傀儡角色,用不着非殺不可。”
夜蓮微諷說道:“你以爲你殺得死我?”
十三郎笑着伸出中指,輕輕搖動說道:“一根指頭,足矣。”
“之前我一直不明白,你的寶物多也就罷了,富二代嘛,很容易理解。可爲什麼你可以同時操縱那麼多法寶,而且每件法寶都能分出很多份,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說道:“分神之法我也懂,但只能傳達一些簡單的指令,可做不到像你這樣,將法寶操控到這般精密的程度。”
夜蓮神情微動,說道:“現在我也能做到。”
這句話很有意思,之前能夠做到,現在她的傷勢徹底恢復,修爲甚至還有精進,能夠做到本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然而聽在十三郎耳中,卻有一番特殊味道。
“你做不到的。”
十三郎嘆息說道:“起碼不能像剛纔那樣輕鬆。不過話說回來,就算做得到,也奈何不了我一根毛。”
夜蓮平直的紅脣用力抿着,不肯給出迴應。
十三郎說道:“你心裡明白,現在的我,就算那個冒牌黃泉全盛狀態也動不了分毫,那幾片破葉子全部放出來也,恐怕也擋不了我一拳,這場比鬥,已經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
“你我沒有深仇大恨,何必非得打生打死。大家聯手把道院建得更強大、更美好,更和諧,豈非皆大歡喜?”
毫不掩飾擁有碾壓實力後的上位者驕傲,他說道:“認輸吧。認輸我就不殺你。”
言罷,他以閒逸舒爽的姿態半靠在椅子上,欣賞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夜蓮,神情之優雅神情之輕佻,只要再加一把紙扇,分明就是賞花弄月的闊家公子。
夜蓮被他放肆的目光看着,臉上卻沒有什麼不適的神情。淡淡說道:“能否回答我幾個問題?”
“你終於學會用商量的口吻說話了,有進步!”
十三郎誠懇誇讚一句,迴應道:“問吧。回不回答你的問題,得看心情。”
極盡羞辱之能事的態度沒有讓夜蓮發怒,她斟酌了一下言辭。問道:“妹妹在那裡?”
“妹妹?”
十三郎眨眨眼,說道:“是雙胞,還是分魂?難怪我覺得……”
夜蓮眼中閃過一絲修怒,說道:“不過一絲殘念,你休想利用她做什麼!”
十三郎無辜搖頭,說道:“別這麼緊張,我的確可以感應到你的一些思維,但是我用不到,也不屑於去用。”
夜蓮說道:“那你爲何不殺了她。”
十三郎訝然,隨後恍然。說道:“原來是這樣,你根本沒有辦法消除這絲意念,又不敢把她交到別人手裡,所以才用黑蓮禁錮……”
不用說,無論是否用得到。以他那幾片破銅爛鐵都不肯放過的吝嗇性子,十三郎都不會再輕易下殺手。
夜蓮顯然明白這一點,直接拋出籌碼說道:“只要你殺了她,我就放棄大比,而且告訴你事實真相。”
十三郎搖頭:“別這麼說,放不放棄大比是你的權利。但是這個權利現在沒什麼用。你不放棄,我就打得你放棄,何須承你的情。”
他好奇問道:“真相是什麼?難道比這場比斗的勝負還重要?”
夜蓮忽然傳音說道:“我所說的真相,指的是須彌山。”
十三郎爲之一楞,將戲謔的神情稍做收斂:“要不你先說,我再考慮?”
“放……休想!”
夜蓮雙目噴火,恨不得將他的眼睛舌頭扣出來,咬牙說道:“你如今也算是個人物,能不能不要這麼無恥!”
“提示一下也不行嗎?”
“……我只能說,此事關係道院長久安危。且關係到整個靈域的秩序。”
“這麼嚴重!”
“比這更嚴重,它可能關係到整個靈域……甚至整個滄浪星的秩序。”
“是嗎?這話我好像聽過。”
十三郎皺眉苦思了一會兒,從記憶深處翻出一句名言。
“真相……就是秩序必須得到維護。”
“呃……”
夜蓮有些愣神,心想這等俗物居然能說出如此精煉而富含哲理的話,何其不易?
可惜,下一刻她就勃然大怒,幾欲將十三郎當場掐死。
“小人物不要操心國家大事,這是我的格言。”
十三郎絲毫沒有高手覺悟,悻悻然說道:“要麼詳細說說,或許我可以考慮考慮;不願說就算了,能關我什麼事。”
“你……”
夜蓮再也無法忍耐下去,憤然說道:“別以爲我不知道你的打算,你想借助她來控制我,你想讓我放棄大比,名義上是不願殺人,實則是爲了老師,你知道他不能對我如何,故意用這種法子離間師尊與老師的關係,你還想……”
“想得真多,可惜全是廢話。”
十三郎從椅子上站起身,冷漠揮手說道:“得,既然你還想打,我奉陪就是。”
望着操胳膊擼袖子一副惡徒姿態的十三郎,夜蓮的臉色漸漸沉寂,她的眼中浮出一抹毫無生機的灰芒,瞬間即逝。
十三郎沒有注意到這一幕,素來謹慎小心的他,在驟逢天緣擁有自己無法預料不能想象的力量後,終於有了一絲輕忽,與張狂。
……
……
“你肯定自己可以擊敗我?”
“是的,我肯定。”
“那好吧,接我一擊,我就放棄大比。”
“真的?”
“真的。”
“好吧,你來。”
“你來。”
“我來?”
“嗯,你過來一點,我才能發出這一擊。”
“……這麼麻煩,好吧,誰叫我心軟呢。”
“……再過來一點。”
“呃……”
“再靠近一點。”
“……這樣,會不會有點失禮……”
“你……攻擊別人的時候怎麼沒想到這個。”
“那不一樣……咳咳……現在夠不夠近?”
“夠近了。”
夜蓮花望着那張快要貼到眼前的可惡面孔,死寂冰冷的聲音說道。
“你去死吧。”
……
……就是我最大的動力。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