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接收屍體?
齊家衆人都驚呆了,他們過來只是想走個過場看下齊勝東,可沒想着要接收他的屍體啊,還得火化和安葬,這要不少錢,誰來出?
吵鬧的場面突然就安靜下來,齊勝南和齊聖梅等兄弟姐妹不由自主的後退兩步,一羣人突然就分成了兩撥,最前面靠着民警的桌子前只剩下齊老頭和齊老太老兩口。
“這有張表格,你們填好就能去市局那領取齊勝東屍體了。”
民警說着把一張表和一支筆放到了齊老頭和齊老太面前,並催促他們,“快填吧,我們這兒快要下班了。”
然後瞥了眼兩位老人的身後,在心裡搖了搖頭。
齊勝東的案子這兩天在他們這兒也算是衆所周知,主要是他女兒是京都大學的學生,長得好成績好,各方面都非常優秀。一開始見她來自首,瞭解了大概經過後都爲她感到可惜。
誰知後來竟柳暗花明又一村,調查後才知道這女孩放棄自己的前途是想爲媽媽頂罪,這讓派出所的民警對她更加憐憫了,尤其是母女倆常年被家暴,她考上大學後離開家還好些,但她那位不會說話的母親就慘了。
據調查,齊勝東在女兒考上京大後非但沒有半點高興,反而更加變本加厲的打老婆。好像齊麗虹考上大學對他來說是一件非常恥辱的事,這他媽明顯是心理變態啊。
能養出這種兒子,又放任兒子毆打兒媳婦孫女的父母能是什麼好鳥?
民警看着面前的老頭緊抿着脣盯着那張表一動不動,老太太半張着嘴巴,臉上的悲傷也僵住,二人的神情一時看着很是滑稽。
民警不動聲色的敲了敲桌子,“大爺大媽這是傷心過度了?唉,白髮人送黑髮人,你們的心情我們也理解。但這能怪誰?齊勝東喝酒過量再加上心梗,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他這酗酒的習慣您說您二老之前怎麼就不勸勸呢?尤其是喝完酒還把老婆打的進了重症監護室,唉.這也就是他沒了,要是還活着,怎麼都得抓起來判幾年!”
什什麼?
喝酒過量加心梗?
不死還得判幾年?
呆愣中的齊老頭和齊老太終於反應過來,兩人一口氣沒過來差點撅過去。齊勝南和齊聖梅一看趕緊上前一邊一個將他們給扶住,同時二人也是驚訝的瞪大眼看着民警。
齊勝南率先問道,“他不是被他女兒給殺死的嗎?”
“就是啊,不是說她們母女兩個打我弟弟一個嗎?”齊聖梅緊接着問道。
年輕的小民警昨天剛在他們小區和環衛所調查過他們這一家,甚至都有同事拿出陪齊麗虹母親去醫院檢查的傷情證明給他看,足以說明齊勝東酗酒家暴是常事。
作爲他的父母和兄弟姐妹,會完全不清楚?
他冷笑着問道,“誰告訴你們他是被他女兒殺死的?殺人是大事,這話能隨便說?還有,什麼叫母女倆打他一個?你們的意思是,他可以任意打老婆孩子,但老婆孩子卻不能還一下手,就得乖乖的待在那兒任他打,是這個意思嗎?”
齊勝南和齊聖梅張口結舌,一句話也說不出。
民警懶得再跟他們周旋,擡起食指敲了敲桌子,不耐煩的催促道,“趕緊填表,填完明後兩天去市局領屍體。”
齊老太不同意,“他有女兒,他的屍體不應該那丫頭去領嗎?”
“齊麗虹是受害人,在施暴人父母健在的情況下,受害人有權不受理他的後事。除非施暴人父母雙亡,也無兄弟姐妹。”
最後這句話成功把齊老頭和齊老太氣到了,就連齊勝南姐弟三個也氣的不輕。另一邊坐着的張律師和遲左江言三人差點笑出聲,這小民警挺有意思的,法律哪有這項規定啊,完全是他胡謅的,只不過對刑法瞭解不那麼透徹的人不可能知道而已。
他這麼做完全是爲了避免齊麗虹的麻煩。
無可奈何之下,最後齊老頭只好抖着手把表給填了,並且承諾明天就去領屍體。
小民警收起他們留存的那張表,叮囑他們一羣人,“一定要明天去領啊,快要過年了,大爺大媽也不想大過年的再接我們電話吧?畢竟是你們的親兒子,早點領出來也好早點讓他入土爲安。”
聽着像是在勸慰,但感覺怎麼這麼像威脅?
齊家衆人興沖沖的來,帶着一肚子氣離開,跑了一圈啥也沒撈着,卻還得帶回一個死人去處理,偷雞不成蝕把米,大概就是這種吧!
與此同時,醫院。
齊家人走後,齊麗虹力竭般的靠在劉文虎懷裡喘氣,過了好一會才重新恢復力氣站直,但眼裡的淚卻止不住的往下流,怎麼擦都擦不盡。
這些人欺軟怕硬,她早就知道的,可爲什麼不能強勢的早點站起來同他們對抗,同齊勝東對抗!
她要是早這樣,她媽也不至於落到如今這步田地。
劉文虎站在她身邊沒吭聲,實在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
突然這時“滴滴滴”的響起一串警報聲,剛離開沒多大會的護士又腳步匆匆的往這邊跑,同時還大喊着,“去叫林醫生,快!”
重症監護室的門打開又關上,不過半分鐘就有穿着白大褂的醫生帶着去叫他的護士風一般的跑過來。
齊麗虹反應過來,慌忙跳起撲到重症監護室的透明玻璃窗前,滿臉驚恐的看着裡面忙作一團的醫生和護士,旁邊的儀器還在“滴滴”的響個不停,檢測心跳的顯示屏上面的一條線起伏不定。
齊麗虹一張臉霎時變得慘白一片,雙手握拳,全身冰冷。
“別擔心”
劉文虎從後面攬住她,本來想勸說的,但這三個字剛說完,心電監測儀上面的線條突然就變成了一條筆直的線,滴的聲音異常刺耳。
齊麗虹的一張臉變得更白了,帶着紅血絲的眼睛瞪得老大,嘴脣哆嗦着,整個人看着隨時能倒下的狀態。
裡面的醫生還在搶救,過了好一會見心跳仍沒反應才放棄。
重症監護室的門被打開,醫生從裡面走出來對齊麗虹道,“很抱歉”
話沒說完,齊麗虹身體一軟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