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七、三策明己心(上架求收藏)
3號貴賓室裡。
“這瘦子是誰啊?”甘寧忍不住問道,“居然敢教訓徐三先生,好大的口氣!”
覃鈺搖頭,並不認得。
“這人是徐州東海郡的麋芳,麋子方,不過一個無用之輩,慣會仗勢欺人。他的兄長,卻是大名鼎鼎,便是那麋竺麋子仲。”戲志才隨口說道。
“原來是他!”覃鈺和甘寧同時叫道。
甘寧道:“四弟認識麋竺?”
“不,不認識。”覃鈺臉面無光,“聽說過。”
“我卻也不識。不過聽說他有個很古怪的名號,東海壽麋!”甘寧笑道。
戲志才見甘寧對覃鈺倒是頗爲迴護,點了點頭。
“東海麋氏,世代經營墾殖,養有僮僕、食客近萬人,資產數億。麋竺此人的身份地位,本來不比徐登稍弱。而且他爲人至誠,性格極好,在商界頗有人望,所以纔會有“東海壽麋”的雅稱。去年,劉備爲呂布所敗,逃至廣陵海西,眼見軍資匱乏,糧盡將散,這麋竺居然散盡家財,嫁妹相助,更送僮客兩千、金銀無數,使劉玄德兵威復振。”
“倒真是位風塵義士,令人感佩!”甘寧感慨一聲。
“也不過是看中劉備潛質,覺得奇貨可居罷了。”戲志纔不以爲然道。
“那也得有過人膽識才行。”甘寧硬給槓上了。
覃鈺知道,甘寧這是想起自己無人相助的身世,感同身受,並非真的要跟戲志才爭執個高低,淺淺一笑,也不理會。
麋竺毀家助劉,這種情況在漢末並不少見。
這時代,人只要對了脾氣,家財算個神馬?
曹操有陳留衛茲,孫策有廬江周瑜,周瑜隨後有臨淮魯肅。都是令人讚歎的佳話。
“他怎麼坐在樓下?”他轉變了話題,擡扛太容易傷感情了。
“以徐登和麋竺的交情,按說不該取消他家的貴賓室啊?”戲志才果然動了動腦筋,“估計是麋芳不想交那筆千萬押金,這人特別小氣,沒意思得很,隨他玩去吧。”
然後,大家不再就這個問題繼續任何討論。
覃鈺忽然間想起:“徐鐵剛纔說寧神玉佩?原來三等珍品榜裡沒顯示出來的第一個壓軸,居然是寧神玉佩。這東西既能定精安神,又善凝集氣血,小師弟正需要啊!”那千載沉香龜是同類輔助用具的佼佼者,覃鈺雖然也不會吝惜,但畢竟太過高檔,張任現在的境界層次,並不適用。
“啊,我有點兒累了,先進去躺會兒,三哥你幫我盯着,有什麼需求,直接買了,算我的賬上。對了,到這個寧神玉佩,一定要叫醒我,我打算買它給五弟用。”
“嗯,四弟你去睡吧!”甘寧揣測,覃鈺估計又想跟中午一樣,先把壓軸前的倒數最後一樣寶貨唱飛起來,到了壓軸,就可以擡出更高的天價了,不禁暗暗心暖。
四弟關心自己,卻又怕自己難堪,只能暗中相助,說句話都怕自己多想。
這纔是真兄弟!
靈芝柔聲道:“郎君,靈芝陪你去,好不好?”
“嗯?”戲志才怒哼一聲,還有美女陪睡?腐敗得很哪!
覃鈺苦笑,道:“靈芝姑娘,你看我三哥,他乃是縱橫江海的英雄人物,你趕緊去陪他吧!”
甘寧橫了一眼戲志才,說道:“那怎麼可以?三哥我豈能奪兄弟之好?”
戲志才針鋒相對道:“來我這兒吧,大爺正需要美人伺候着。”
甘寧一皺眉。
覃鈺又頭疼起來,搖搖頭:“你們慢慢玩,不用管我了。”
靈芝左看右看,不知道他們打的什麼主意,臉漲得紅紅的,忽然站起,拂袖而去。
“公子既然不需要小婢,小婢先告辭了!”
“呀,這麼有個性?我喜歡!”戲志才笑得一口白牙光亮閃閃,晃得覃鈺差點兒沒暈過去。
“我去睡了!”覃鈺一賭氣,真的起身進了右邊的1號屋,睡覺去了。
甘寧有些生氣,這還真是反客爲主了!不過他是有城府的人,卻也沒無趣到要跟戲志才吵鬧,只是側頭跟金芝調笑。
畢竟四弟跟他妹妹交好,不看別人面子,小蘭的面子還是要給一點的。
“嘿,還來跟我掉臉子?”戲志才冷笑一聲,“眼見你那八百弟兄衣食不保,不去好好想想自己的前途,跑神農谷來賣東西湊飯錢,天下有這麼好吃的飯食麼?”
甘寧大爲詫異。他本來以爲戲志纔是在跟覃鈺鬥氣,想不到最後一鞭子,卻是落在自己頭上。
“戲……先生,此話怎麼說?”甘寧想了半天,不知道該如何稱呼戲志才,跟他沒見過幾次面,還不如跟他妹妹熟。
“你身負千人敵絕技,又是暗境頂峰強者,手握強兵,卻衣食無着,縱然呼嘯一時,難免朝夕不保,爲了何來?”
爲什麼呢?
甘寧微感羞愧。
戲志才說得雖然尖銳,卻正中他的心病。這次若非好運遇上覃鈺,一力相助提攜,單靠零打碎敲地買賣兵器裝備,倆月之後,又該斷頓了。
至於劉瑁,仔細想想,根本是個靠不上半分的紈絝!
“甘寧不明,請戲兄指教。”
“我有三策,你可姑且一聽。”戲志才胸有成竹,淡定地說道。
“你的最強能力,不過就是統御水軍,萬弩齊發,隔江阻敵。”戲志才撇撇嘴,又看看甘寧歪坐的雙腿,“或者騎兵,衝鋒陷陣,殺敵立功。所以,你應該動動腦子,學聰明一點兒,早點投靠一位明主,讓他爲你解決其他問題。這纔是上策。”
甘寧沒想到戲志才一眼就看出他水戰騎戰雙修,暗暗心凜,不敢怠慢。
“敢問戲兄可有其他方略教我麼?”
“現在天下紛攘,羣雄並起,多少豪傑啊,你居然沒有一個看得上的?”戲志才很奇怪地問道。
“正因羣英逐鹿,甘寧纔不得不慎。想當年,我剛剛弱冠,身在蜀郡爲郡丞,執掌一郡大權,然後,一個眼花沒注意,認了劉瑁這個廢物爲主,最後結果如何?趙韙臨陣反水,我友沈沵亡於亂陣之中,屍身沒有一片好肉;好兄弟婁發被劉璋抓住,五馬分屍,慘不可言。隨我等起事的三千壯士,大半戰死,僅餘四百餘人,隨我殺出重圍,逃入蜀江。”甘寧惡狠狠地說道,“你說,我怎麼敢再胡亂抉擇,爲兄弟們招禍?”
“既然如此,我再給你一箇中策。”戲志才淡淡道。
“請說。”
“你加入我的會社,平時我也不來管你,只須爲我提供一些荊、益兩州的消息便可。我可以每月爲你提供四百人的十足糧餉。如何?”
“戲兄,你是什麼會?”甘寧驚疑不定。他知道戲芝蘭是戲志才的妹妹,何葒嫦跟戲志才關係也很緊密,卻並不清楚戲志纔來自何種勢力。
“嵩裡會。我是許都曹司空派駐督率荊益揚交四州的軍師祭酒,戲志才。”戲志才傲然說道。
“曹操?”甘寧明白了,他想了想,“曹操近年扶持皇帝,屯田練兵,看起來倒是大有興盛的可能,是位英雄。不過,暫時我不會投他。”
“爲什麼?”
“許昌南北交衢,乃四戰之地,難以穩守,等他能站住腳跟再說吧。”甘寧眯一眯三角眼,忽然間微笑起來。
這傢伙,怎麼突然變得如此自信?戲志才暗暗嘀咕。
“再說,你只肯給我四百人的軍餉,那就是不相信我有八百弟兄,是不是?雖然你沒明說,我也都清楚。遇到你這種苛刻的上司,我甘寧這種疲沓性子,日後哪裡忍受得了?”
戲志才一張俊俏的白臉頓時漲紅。我,苛刻?
“你除了這兩條路,便沒第三條活路可走。繼續這麼打家劫舍下去,就等着死吧!”戲志才氣哄哄地一甩袖子,摟住玉芝,上撫其胸,下襲其臀。
那小玉芝聽他們男人東扯西拉,早不耐煩地懨懨欲睡,忽然被這俊美公子猛力調戲,身子更是軟了,喘息聲聲,不能自已。
“不要叫!”戲志才暴虐地吼了一嗓子。
玉芝嚇了一跳,急忙緊咬下脣,任戲志才輕薄,一聲不吭。
“還是女人更聽話!”戲志才哈哈大笑。
“其實,還有一條下策,只是你不願意跟我說吧?”甘寧吃着金芝手裡的蜜棗,隨口問道。
“吃東西時不要跟我講話!真沒禮貌!”戲志才很不高興地說道,停下攻略懷中女郎身體的一對色手,“下策一向是不得已而爲之,我這許多年,跟人獻策,下策從沒被採用過。”
“說說嘛!”甘寧搖頭,拒絕了金芝的下一個乾果。
戲志才臉色稍好看一些,推開玉芝,說道:“下策就是你跟去睡覺的那個小子打好關係,這安保組雖然不大,能量卻是極強,跟着他,以後你也許能混出條路子來。不過那小子現在自己都一無所有,滿身的血仇未報,仇敵又是強大無比,自顧不暇,未必罩得住你啊!”
“嘿嘿,原來這樣。”甘寧笑了笑,“戲兄,謝謝啊!你倒真是出了個好主意。”
“什麼?”戲志才瞪圓了眼睛,“你不會真想跟那小子去混日子吧?”
“只要能混,爲什麼不能跟他去?”甘寧奇怪地反問,“我現在就是想混,可是已經混不下去了而已。”
“我去,井蛙不可以語於海……”戲志才徹底要無語了。
“這話你又說對了!我這種侷限在益東荊南的小小水蛙,眼界有限,所以,真不敢跟你這種鯤鵬去高飛九天,隨時會摔死的。”甘寧正色道,“多謝戲兄一針見血,片言解惑。若非兄臺,小弟要想明白這個道理,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戲志才哭笑不得,勉強拱手還禮。
沒想到這甘寧居然還文武全才,讀過不少書。看來真的要便宜那小子了。戲志才微微有些後悔,算計精明是她一向自詡的最強優點,但今天,卻被甘寧嚴重鄙視了。
“哦,又開始賣新品了,這張赤木震天弓,感覺還行。”甘寧拍拍身側少女的屁股,“替我喊個價。”
金芝扭扭臀bu,眨眨眼,高興地問道:“公子,喊什麼價?”可以隨口亂喊,卻不用負責付錢,這是個開心的勾當。
“你聽唱賣師最新的報價,然後一概加五十萬。”甘寧做出了困擾自己許久的人生決斷,整個人都彷彿獲得了新生一般,變得霸氣凌人、熠熠生輝起來。
也許,這纔是他隱藏在頹喪寒酸背後的真正面目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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