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谷第一天
雲起滿眼複雜地看着這一幕,是他缺席了他們母子的生活,是他沒有盡到爲父之責,但從今以後再不會如此,將來他和歌兒再有了孩子,他絕不會再錯過孩子成長的每一個階段。
雲起走到小心翼翼偷看林問歌臉色的小穹身邊,一把將他抱起來道:“歌兒,對不起也說了,謝也道了,就這樣吧,我覺得咱們家小穹挺好的,事出突然,他不僅能很快冷靜下來,還採取了措施,這麼懂事聰明的兒子哪找去?”
林問歌瞪了他一眼:“勿以惡小而爲之,小時候聰明、長大卻庸碌的人還少嗎?我林問歌的兒子,當然是最好的,正因如此才更要嚴格要求、悉心教導。”
“好了好了,有你這個嚴母在,咱們家小穹長不歪,你就當讓我做一回慈父,給個面子?”雲起笑呵呵地爲兒子求情。
“算了,下不爲例!”林問歌擺擺手,轉身走了,“我還忙着呢,你們自個兒回去吧!”說完,化作一道銀光飛走了。
雲起和小穹額頭相碰,父子倆彼此眨眨眼,雙雙笑了!
第二日,一匹神俊的黑馬拉着一輛馬車踏踏地通過禪思花海,穿過了仙居谷護山大陣開啓的雲門,徐徐離開了仙居谷。
馬車內,除林問歌以外的所有人新奇地打量着四周,一臉的不可思議。
“姑娘,這是怎麼做到的?”紀霜霜激動地比劃着,“明明從外面看就是一輛普通的馬車啊,怎麼一進來……就像是到了一間寬敞的屋子?”
青舒言猜測道:“姑娘,可是煉器所得?”他知道林問歌曾煉製過一座可大可小的樓閣,據說那叫乾坤屋,後來成了青瑜子的築基賀禮,當時沒人不羨慕的。
嶽思遷像是有點明白這裡面的門道,便確認似的地問:“姑娘,莫非在馬車裡設置了陣法?”
林問、雲起、黃亦寒也覺得這個說法比煉器靠譜多了,哪知林問歌卻搖了搖頭。
“不是,不過有點類似,”林問歌掃過這個足有一個小型客廳大的空間,“麥捷科大陸有種魔法稱爲空間魔法,我是按照書上講的以空間魔法擴充了馬車的內部大小,不然我們這麼多人上路,光車馬都要耗費不少,也不舒服。”
“空間魔法?”林問提出了疑慮,“歌兒,我雖不懂這個,但是我們這麼多人,份量肯定不輕,光靠外面那匹馬……行嗎?”
是啊,再擴充馬車,這麼多人的份量是一定的,走不出幾裡那馬肯定也要累死了!
林問歌接受到所有人憂心的神色,不禁翻了個白眼:“我有那麼笨嗎?小黑子是我的愛馬,我可捨不得累死它!放心吧,擴充空間的時候,我在馬車上打了輕靈術,即使再多進來幾個人,馬車的整個重量也只有整體的十分之一,壓不死馬的!”
這下衆人放心了,各自找了地方坐下,沏茶的沏茶,翻棋盤的翻棋盤,看起來一個比一個自在,估計他們活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趕路趕得這麼舒服吧!
“雲起,黃大哥,你們過來看這個。”林問歌忽然道,說話間變出本書來。
“這是……”黃亦寒看着被放到他面前的書,竟是一套武功密籍,“問歌這是何意?”
林問歌示意他稍安勿躁,組織了一下言辭道:“你是傅姐姐的夫君,那就算是自己人,你們黃家人屬於土系體質,這本《坤月寶典》正好適合土系體質的人修煉,你也知道天之大陸高手衆多,多學一些就多一重保證。”
雲起也懂她的用意,便幫腔道:“黃兄收下吧,如今我們既同行,便一榮俱榮、一殞俱殞,你總不希望蓉蓉小小年紀沒了孃親,再失去父親吧?”
黃亦寒看向一邊和小穹開心地說着什麼的蓉蓉,眼中露出疼愛之色,他轉而衝林問歌一抱拳:“問歌,大恩不言謝,這份情……我記下了!”
林問歌搖頭表示不用,笑了笑道:“你儘管放心修習,《坤月寶典》乃我家藏之物,在天之大陸早就失傳了,即使日後到了天之大陸,也無人會找你麻煩的。”
黃亦寒感激更甚,這女子竟連這個都想到了。
“姑娘姑娘,有這麼好的武功,也給我傳一本?”紀霜霜湊了過來,其實說到這裡,其他人的注意都被吸引過來了,只是不好插話而已。
林問歌一眼看過去:“紀嬸嬸,你當我不知道嗎,紀家的家傳武學也不賴,你不可能沒學吧?”
紀霜霜眨眨眼,笑而不語,見她這樣,其他人哪還有不明白的,左不過是好奇心犯了,湊熱鬧罷了!
“雲起,”說完了黃亦寒的事,林問歌轉向了旁邊的另一人,她似乎斟酌了片刻,才道,“你能否坦誠相告,《地皇錄》你學了多少?”
雲起微愣,而後搖頭:“我也不知道,《地皇錄》是我爹教我的,但全部有多少我卻不得而知,所以無法知道已學了多少。”
另一邊,黃亦寒問嶽思遷:“嶽叔叔,《地皇錄》是指?”
“《地皇錄》乃陰家絕學,裡面涵蓋了內功心法、劍法、掌法等等,非陰家嫡系血脈不可學。”
陰家絕學,非嫡系血脈不可學?那不是意味着……
黃亦寒激動了:“那雲山勝境的陰家人……”
嶽思遷撇撇嘴:“當然,那些陰家人不過是陰家旁系血脈,仗着姓陰就自以爲高人一等,實在是可笑得很!”
“可是雲山勝境的劍法也很厲害啊?”林問提出質疑。
青舒言贊同地點頭:“特別是落英忘愁劍,都成雲山勝境的標誌了,那套劍法也確實厲害!”他曾爲青家公子,五大家族中就屬青家離雲山勝境最近了,這些自然是清楚的。
“哼,不過是套華而不實、仿冒不成的劍法罷了,給權貴們表演着看看還行,真打起來最是中看不中用!”林問歌嗤笑道。
這個評價堪稱將雲山勝境的絕學貶低到塵埃裡了,甚至有說其與“伶人舞劍”無異的意思。
青舒言、林問、黃亦寒都抽了抽嘴角,大大被刺激到了,落英忘愁劍都是取樂之作,那他們所會的又是什麼?
雲起目泛柔光,看了眼林問歌道:“歌兒說的沒錯,落英忘愁劍過分追求華麗和美觀,一共十八式劍招,招招絢目至極,但它最大的弱點也在於此。”
“這從何說起?”黃亦寒不明白,劍招漂亮了威力就大減了嗎?
“劍法就是劍法,是用來殺人的,又不是表演給人看的,何需管它華麗不華麗、漂亮不漂亮?”林問歌言辭很直接,“說白了,能以最快的速度、最少的力量消滅對手纔是最重要的,我也不是說劍法絢目了就不好,而是要看怎樣的絢目,如果像落英忘愁劍那樣將用在劍上的力量分散去追求華麗,那它真正能作用於對手的力量有多少呢?”
“話雖如此,可落英忘愁劍的確不好破啊!”青舒言感嘆道。
“那是你們不知道它的弱點,自然就覺得它不好破了。”雲起補充道,想起在蜃都神劍大比時和陰棋煙的那場比試,他不由得笑了笑,“當然了,也是坤元大陸的武者們境界偏低,那套劍法雖然華而不實,卻還是有些威力的。”
林問歌不屑地撇嘴,顯然並不覺得那套劍法厲害。
“歌兒,你問我《地皇錄》的修習情況是……”雲起心知她不待見雲山勝境,連帶那裡的一切都不喜歡,便不再多說。
其他人還沉浸在這番對落英忘愁劍的評價裡,無心關注其他。
“哦,是這樣,”林問歌想起正事,表情肅然道,“我想問問你學到哪裡了,看能不能幫你精進一下,結果你還不知道學到哪兒了。”
雲起詫異了:“怎麼,你連《地皇錄》的內容都知道的?”
衆人看了過來,那不是人家非嫡系血脈不傳的絕學嗎?怎會爲外人所知?難道林問歌也是陰家血脈?不對啊,她不是自稱姓“天”嗎?
“嗯。”林問歌點頭,“《地皇錄》在我家書房裡收藏了一部,我小時候翻閱過。”
嶽思遷瞅着其他人的神色,便多說了一句:“姑娘天生過目不忘,所看過的書都會記得。”
“姑娘家的藏書包羅古今,別說陰家了,整個天之大陸,誰家的絕學沒有收藏的?”紀霜霜爆料道。
幾個人的表情一變再變,對林問歌的身世背景更多了許多猜測,能將天之大陸所有家族的絕學收藏到書房裡,這該是怎樣的家族和底蘊?又是傳承了多少年的古老家族?
林問歌翻手拿出一片玉簡,將之貼到了雲起眉心:“不要抵抗我的神識,我將《地皇錄》的全部內容放到你的識海里。”
馬車中靈光閃爍,只見雲起合目而坐,眉心處與玉簡相貼的地方有文字、圖案快速地鑽入腦中,具體是什麼,卻因速度太快而辨認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