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有志飛回北水市,他在返回市內的車上,給妻子文雅打電話,家裡沒有人接聽,她的手機也沒有開。
她還在睡懶覺?
常有志看一下手錶,已經上午10點,她的作息時間,白天睡覺,晚上工作。
電視臺的司機把他送到家門口,汽車又返回電視臺。
常有志打開門,只有阿美這隻大狗向他打個招呼,然後,又回到它的房間。
客廳很靜,也很亂,文雅從來沒有認真地打掃過房間,他一直要找個保姆,可文雅不同意,說是怕她偷東西,也擔心她政治素質不高,知道她們家的事情多,出去炫耀亂說。
沒有女人的房間則缺少溫馨,沒有男人的房間則缺少活力。一週多沒有見面,他不知道文雅在忙什麼?
也許她在岳父家?他還帶來許多馮總買的禮品,正好快到中午了,也應該過去看看,他本來計劃在家休息半天,晚上去岳父家。
常有志打電話,岳母家只有保姆在,別人都有公幹,不在家。文雅會去哪兒?
常有志點上一隻煙,心中有些煩,尚芳的事要在這裡辦,文雅這個風丫頭不知道去了哪兒?這事還得求她。
他忽然想起臺裡新給他分的房子,文雅會不會在哪裡?她也有鑰匙。反正不遠,走過去看看,也活動一下筋骨,人過早發胖不好,整天坐車,也不是好事。他喜歡在大街上自由漫步的感覺。
常有志穿上大衣,又打開門出來,阿美也要跟他。
有時,出租車故意在他身後按喇叭,示意他上車,他頭也不回,理也不理。
常有志走進小區,來到自己家的門前。裡面似乎有聲音。她果真在這兒,她在這裡幹什麼?是否進來了小偷?
他悄悄地打開防盜門,又把裡面的保暖門打開。眼前的景象使常有志大吃一驚。
文雅正與兩個男人滾在一起。
常有志臉騰地一下紅了,眼睛出火,他已經憤怒了!
常有志氣得雙手亂抖,竟然腿也打顫,邁不動了。
他低頭看見男人穿的破綿皮鞋,從地上拿起來,使出全身力氣,向三個狗男女扔過去,口中大罵:“媽的!”
三個人愣住了,這時纔看見房主衣着筆挺地站在門口。
“他怎麼來了?”
常有志這時纔看清,兩個男人他都認識,一個是成夢龍,一個是劉川。
“你們敢碰我老婆?”
“呀!有志,你回來了?”
“朋友妻不可欺,你們這幫狗孃養的,我真想殺死你們!”
文雅站起來,毫無羞澀,對他道:“這不關他們的事,有氣你對我來!我讓他們來的。”
成夢龍一邊穿衣服,一邊說:“真對不起,我們也不知道她叫我們來是這種事。”
劉川也說:“她剛纔還誇你呢,說我們不如你。”
“都給我滾出去!”高大的常有志用手一指門口。
劉川與成夢龍趕忙跑到門口。
“我再也不想見到你們!你們都給我快滾!我再也不想見到你們!”
劉川可憐兮兮地說:“有話好說,千萬別動手。”
成夢龍說:“你擋在門口,我們怎麼滾出去呀?”
常有志閃到一邊,向他們吐一口吐沫,大步走向客廳,他鞋也沒有脫,站在文雅面前。
劉川與成夢龍開門匆匆忙忙出去。
常有志見門又被關上,怒火中燒,在文雅臉上左右開弓。
文雅上前抱住他,低聲道:“親愛的,你別打我臉,好嗎?”
“你這個不要臉的賤人!”常有志憤怒地一個窩心腳,用力向她踢去,文雅應聲而倒。
她躺在地上,捲曲着身子,好久,一動不動。
常有志怒氣發出,心中也稍微平靜。
文雅潔白的身子仍然躺在地上不動,也不出聲。
常有志見她低頭閉眼,不動,無聲,他心中突然害怕起來。
她死了?
如果這一腳真的把她踹死,那可就麻煩了,如果她死,我也好不了,也得死。魯智深三拳打死一個屠夫,我難道比他還厲害?一腳踢死這個騷娘們?
他又凝視幾分鐘,文雅躺在地毯上,仍然一動不動。
常有志真的害怕了。
常有志小心地蹲在文雅身邊,輕輕用手推她一下,她仍然沒有動,也沒有出聲。
他又用力推她,口中道:“文雅,你沒事吧?對不起,我剛纔……”
文雅動了一下,身子平躺在地毯上,擺成一個大字
。
“文雅,你可別嚇唬我,你怎麼樣?”常有志伏在她身邊,有些緊張地問。
文雅睜開眼,轉眼偷看着他,卻仍然不開口。
“文雅,你哪兒不舒服?告訴我,我送你去醫院,對不起,你說句話呀!”常有志膽怯地把她抱在懷裡。
“我哪兒都疼,再打我幾下,我就喜歡你打我!”文雅開口說話,伸手抱住常有志的脖子。
她又犯病了。
“親愛的,你沒事吧?”
“我沒事,你再打我幾下,求你了!”
常有志長出一口氣,她沒事就好。
“我剛回來,我有好多話要對你說,沒料到,你幹出這麼背叛我的事情!”
“啥年月了?這叫什麼背叛?你在南方沒找小姐玩兒?”
“沒有!”
“放屁!”文雅一口痰吐在常有志臉上,常有志趕忙伸手擦掉。
“我對你是專一的。”
“我也專一,可你一去在外面十多天,我需要呀!你又不在我身邊,我只好找別人臨時頂替一下,這在國外很正常,就你一個老封建。”
常有志憤怒地把文雅扔在地上,她要不是市長的千金,我真想一下子把她掐死,碎屍萬段。
文雅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這次她沒有閉眼睛,睜得大大地,望着常有志。
常有志無可奈何地坐在地上,他掏出一隻煙,用顫抖的手點燃,然後,猛地用力吸一口煙,再用力吐出來。
好久,文雅才伸出雙臂,對他道:“抱我起來。”
“不。”
“我要告訴我爸,你虐待我,對我不好!”
“我也要告訴他,他這個好女兒的所做作爲。”
“你有沒有搞錯?我是他的親生女兒,你算老幾?他信我的話?還是信你一個外姓人的話?我父母就我這麼一個女兒,手裡捧着怕摔着,口裡含着怕化了,嬌生慣養,你可知道我在父母心中的地位?”
常有志默然。
“你再不聽我的話,我就告訴文化,讓他給我出氣!”
文化是她叔叔文喜和的兒子,比她大三歲,在市公安局刑警大隊工作,粗野蠻橫。
常有志真的怕他,他又伸手把文雅拉起來。
“文雅,我們是夫妻,以後好好過日子,不要亂來,行嗎?”
“我什麼時候亂來了?”
“你別使小性子好不好?他們講出去,影響你們家的聲譽。”
“他們不敢。”
“人心隔肚皮,萬一他們把不住嘴,酒後說出去,可就收不回來了,一旦別人知道,傳播出去,你讓我怎麼在電視臺工作呀?你的身份跟別人不一樣啊。”
“那你就得天天陪我!”
“行!以後我不出差,天天在家陪你!”
“一個大老爺們不在外面闖天下,圍着老孃們兒轉,有啥出息?”
“親愛的,你這話前後矛盾。”
“不矛盾。”
“好,快把衣服穿上,當心感冒。”
晚上,常有志的牀頭電話響了。
電話是他在農村的姐姐常桃花打來的。
“有志,你怎麼這麼長時間不回家看看?爸媽都有病了。”
“什麼病?”
“咱們鄉醫院查不出原因,大夫說,他們得到大地方的醫院去看。你快點兒回來一趟吧!去你們北水也行。”
“好,我把這裡的工作安排一下,我出差剛回來,我明天就回去!”
常有志放下電話,陷入沉思。
鄉思如箭,已射到父母的面前。
“誰來的電話?”
“我大姐,我父母都病了,我要把他們接到這兒來看病。”
“他們來,住在哪兒?”
“我們家呀!”
“這不是你的家,這是我的家,我問你,你爲這個家買過什麼?你那個空屋子纔是你的家,那個房子要不是因爲我爸的面子,你熬十年也得不到。”
常有志控制着自己的情緒,對妻子曉之以理,道:“誰都有父母,他們含辛茹苦地把我們養大,供我上大學,很不容易,我也應該報答他們,你父母也有老的時候,將心比心,我也會好好伺候他們。”
“當然,你敢不伺候?我父母找你這個外地的大學生,就是要準備養老,沒想到,這麼遠,他們還是找上門來,他們有兩個女兒,還管不過來他們麼?”
“他們都挺困難,親愛的,就讓他們來住幾天把,看完病,就走人。”
“反正我不伺
候,讓他們找賓館去住。”
“咱們家這麼大,讓他們出去住,也說不過去呀!”
“反正我不伺候,他們要來,我就躲出去,去我媽那裡住,一面也不見。他們不是我的父母,與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我嫌給我丟人!”
“你說什麼?”
“我嫌丟人!你聽清楚沒有?我再對你說一遍,我嫌丟人!”
“他是我媽呀!你接受了我,也應該接受我的家。”
“我當時看中的是你,不是你父母!”
“你真無情!”
“你才知道呀?我告訴你,他們要來,我一定不讓他們痛快!”
“你……”
“你什麼?你敢罵我?我一個大耳刮子打你到南牆上去,這是我的家,我們的勢力範圍,你敢動手?好大的膽子!”
“我不動手,不值!”
電話鈴又響了。
文雅氣急敗壞地拿起電話。
“找誰?”
“找常有志,他在家嗎?”
“啊!我聽出來了,你這個不要臉的賤人,走那麼遠,還是找上門來!”文雅憤怒地把電話扔掉。
她雙眼出火,上前抓住常有志的耳朵,大聲質問:“你敢耍我?”
“有話慢慢說,你別動手,讓鄰居聽見不好!”
“我纔不管那些呢!你給我坦白,你到南方到底幹什麼去了?見到尚芳沒有?”
“怎麼了?”
“你剛到家,她就來電話找你,你們一起耍我,你一定跟她在一起了!對不對?”
“沒有。”
“我怎麼忘了,那賤人就在B市?我就不應該同意你去!”
“你放開我!她找我一定有要緊事!”
文雅氣憤地奔到客廳。
常有志坐在牀上,忙又給尚芳打手機。
“尚芳,你找我?”
“對,真對不起!我不應該這個時候給你打電話,一定讓文雅生氣了,你手機沒有開,我實在忍不住,纔打電話給你,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什麼?”
“我剛從我的委託律師那裡回來,他們說這個案子要重審,有許多疑點,兩個證人前後證詞不一致。”
“那太好了……”
文雅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到常有志身後,她猛然掛斷電話。
“你好大的膽子,敢當着老婆面給你的情婦打電話?”
“文雅,你別誤會,聽我說……”
“我不聽!我不聽!”
“文雅,你能不能靜下來,聽我說幾句話?”
“你敢當我面與情人調情,我也馬上找個回來給你看看!”
“你回來!天這麼晚了,當心外面有壞人!文雅,我真拿你沒有辦法,你爲什麼總像個不定性的孩子?讓我歡喜讓我憂!讓我憑添許多愁?”
“其實你根本不懂我的心!”
“什麼?親愛的,你也挺有才呀!用歌詞回答?”常有志上前,又把她緊緊地抱在懷裡。
“放開我!”
“我不放!”
“你再不放,我就喊人了,救命!鄰居的王叔,快來救命啊!常有志殺人啦!”
“你別喊,先把衣服穿上,這麼夜深人靜,你不怕人家笑話?說你這個市長的女兒沒有修養?”
“啪”一聲脆響,常有志臉上被打出五個手指印。
“你打人?”
“不打人,打狗呢!”
常有志憤怒地看着她,想還手,又不敢還手。
他心中一嘆,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跟她根本沒有道理可講。
常有志轉身來到窗前,外面已經是華燈初放,萬家燈火,許多窗戶裡面一家家的人,在享受天倫之樂,會有誰像他這樣痛苦獨嘗?
打掉牙往肚子裡咽,別人不會相信,這個市長的乘龍快婿也有痛苦難言的時候。
文雅見常有志一個人站在窗前發呆,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回牀穿上睡衣,又悄悄地走到他身邊。她的喜怒無常,已經使常有志心灰意冷。
“傻子,你在想什麼?”
常有志無言。
“聾子,我在問你話呢!你聽見沒有?再不說話,我可走了,告訴我父母,你欺負我一個小女子。”
“文雅,我有正經事要對你說。”
“離婚?”
“不,尚芳如今有困難,需要我們的幫助……”
“她一個臭不要臉的賤人,有什麼困難?你聽好了,要幫助她的是你,不是我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