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冷向陽被蒙着眼睛,左拐右轉,在一個地方下車上樓,然後,他被關在一個事先做好的鐵籠子裡。他的手機一直被關閉,拿在一個胖子手裡。
綁匪共兩人,一胖一瘦。
窗外陽光明媚,融化了玻璃上的厚霜,形成許多北方特有的冰花,如山如林,妙手天成。
冷向陽看一下他的手錶,此時是上午九時。
他一夜未眠。他從來沒有這種體驗,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他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大任要承擔。
“我餓了,能給我點兒東西吃嗎?”
胖子說:“我也餓了,今天再交易不成,我就殺了你!”
“殺我?殺我,你們真的得不到錢了。”
瘦子說:“那我們就不要錢,過一把殺人的癮!”
胖子對瘦子說:“我也餓了,我下去弄點兒吃的,再讓他看看,我們會不會殺人!”
胖子出去不久,就帶一大包東西回來,後面跟着一個背工具包的小木匠。
這個蹲在馬路邊找活的南方小木匠,一進門就問胖子:“在哪兒打碗櫃?”
“你先進屋看看。”
胖子關上防盜門。
小木匠進裡屋,見到籠子裡的冷向陽,他心中一驚,也明白這裡發生的事,忙轉身要走,對胖子說:“我忘了拿鋸!”
“站住,你要去報警?”胖子把東西扔在地上,上前一把抓住要溜的小木匠。
“大哥,放了我吧,我什麼也沒有看見,也不報警,我不認識你,我上有80歲的老母,下有兩個超生的女兒……”
“我們要殺你!”
“我沒得罪過你們,也什麼壞事都沒幹,爲什麼要殺我?我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我根本沒見過你們。”南方小木匠苦苦哀求。
“我今天殺你,就是給籠子裡的人看,他活得膩了,說沒有意思,我就給他殺個人玩兒!”
“我的媽呀!這叫什麼理由呀?有話好說,你們北方人……”
小木匠掙扎要跑,被胖子一刀刺入脖頸中,他大叫一聲,倒在地上。
然後,瘦子也上來,把他拉到冷向陽面前,又一刀刺入胸口,只露出刀柄。
好狠!
小木匠一蹬腿,再也不動。
“把他卸了,裝幾個口袋,好肉給他煮熟了吃。”
兩個人又把小木匠的屍體擡到廚房,冷向陽從聲音上聽,他們似乎開始拆卸。
冷向陽聽得毛孔悚然,冷汗直出。
這兩個人平白無故殺死一個小木匠,演給他看,殺雞嚇猴?太殘忍!他們一定是黑道上的人。
不一會兒,胖子又笑着走進來,蹲在籠子前,問冷向陽:“你別急,等一會兒肉煮熟了,給你拿來吃。我知道天上飛的、地上跑的你這個大老闆都吃多了,可人肉沒吃過吧?”
“你們要錢,她們給你錢,你們又不接,爲什麼?”
“你以爲我們傻呀?有人跟蹤,她們報了警,讓我們上鉤?”
“不可能!”
“今天再交易不成,我們就沒有耐心了,把你大卸八塊,煮熟了吃。”
冷向陽知道,他們說得出,幹得出。
“你們要怎麼辦?”
“打電話,給你那個
情人打電話,讓她拿錢來!”
“我不明白你們講的話,我沒有情人!”
“你別以爲我們不知道,在一口豬農菜館吃飯的那個。”
“什麼?你們早注意我了?”
“少廢話,快打!一百萬,一分錢也不能少!讓她準備一百萬!”
“她真的不是我的情人,她也沒有錢,讓她去哪兒拿這麼多錢?她是一個窮大學生!”
“少羅嗦,你要命還是要錢?情人手中沒有錢?快打!”
“我真的不知道打給誰?”
“姓尚的那一個。”
冷向陽沒有料到,對方對他了解得如此詳細!他們到底是什麼人?也許幕後有人策劃!
冷向陽接過本屬於他的手機,撥通尚芳宿舍的電話。
“我想找尚芳。”
“我就是,你是哪位?”
“我是冷向陽。”
“你在哪兒?聽說你被綁架?你平安出來了?”
“沒有。”
“我的天啊!你在哪兒?你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我能幫助你嗎?”
“尚芳,你別急,你聽我說,他們要一百萬,你誰也不要說,你去給我取一百萬,我告訴你怎麼拿錢,你不要告訴任何人,我就在他們手裡,你放心,我沒事,取出錢,你回宿舍,再聽我的電話。”
“那別人還不知道?我打你的手機!”
“他們不讓打。”
“我不知道怎麼辦好,我的天啊!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我很害怕……”
“尚芳,你彆着急,他們指示,十一點整,你取出錢,在火車站左出口第二個書報亭聽電話,你聽好了,我告訴你怎麼取錢……”
尚芳聽完,早嚇出一身冷汗,她要一個人去拿一百萬現金,然後,再去與綁匪交易,這不是像演電影麼?
誰也不告訴?
常有志哪去了?這個時候他偏偏不在。
沒有時間了。尚芳抹一下額頭的冷汗,悲壯地上路,好在這時宿舍只有她一個人。
孤獨的人最有力量。
尚芳帶着錢,如約來到車站書報亭前。她的大背兜子裡裝着嶄新的百萬人民幣,這是她以前做夢也沒有想到的事,她每次寒假回家,也帶幾個大兜子,裡面裝些衣物或者給父母、親戚買的年貨。最多的一次是兜子裡裝二百元的東西。
一百萬!這對她幾乎是一個天文數字,有錢人似乎不在乎,錢就是一堆紙。
電話準時響了。
尚芳去接電話,說:“是找我的電話!”
亭主從小窗戶裡露出腦袋,問:“你怎麼知道是找你的?接電話也收費,五元!”
“好,我給五元。”尚芳接過電話。
對方問:“尚芳麼?”
“對!”
“到手了麼?”
“到了。”
“你別耍我們。”
“沒有,怎麼把東西給你?”
“告訴你!我們能看清你的一舉一動,聽我的指令,你放下電話向西走,到郵局門口上出租車,到神力大藥方門口,再聽公用電話。”
“好!”尚芳放下電話就走。
後面有人大喊:“交錢!五元!你敢不給錢?”
尚芳忙掏出一張十元票,
扔進小窗戶內,口中道:“又宰人!都給你!”
小窗戶內傳出:“就宰你們,不宰白不宰!”
尚芳打車來到藥房門口,剛下車,公用電話果真就響了。尚芳心中明白,自己的一舉一動,一定在對方的監視之中。好在警方與學校保衛處的人沒有跟蹤她。
“你向懷南小區門口走,那裡有一輛白色捷達車,把錢扔進車裡!”
“我要先見人,他沒有事,我才交錢!”
“讓你走,你就走!”
電話又被掛斷了。
尚芳無助地靠在電話亭上,我的天啊!我應該怎麼辦?這一百萬元交出去,他們如果不放人,撕票怎麼辦?
以前許多恐怖的電視又現在她眼前,都是血淋淋的場面。
誰能幫助我呀?
她再也支持不住了,雙腿發抖,無力地坐在裝有一百萬的兜子上,行人向她投來好奇的目光。
一輛110車疾駛而過,她心中一亮,可又害怕,報案與不報的矛盾激烈地衝擊着她,一個弱小女子,在孤立無援的情況下,真的不知如何措手足。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
蒼天啊!誰來幫助我?尚芳心跳加快,後背出汗,雙手發抖。
我大概要死了,以前從書上看到,人高度緊張就會死,但我這個時候不能死,至少得把錢交出去,把他救出來。
以前,我與他萍水相逢,只有幾面之交,他纏我,此時爲什麼綁匪也纏我?
問號越變越大,也越來越重,壓得她眼前發黑,似乎要昏過去。
不行,我一定要堅持住。
她心中暗叫着自己的名字:快起來!馬上走!救人,救人的命要緊!
她咬牙站起來,冷風一吹,才覺得自己已經出許多汗。她把裝錢的大包背在身上,猶如一個寒假歸來的學子,向小區門口緊張走去。
偶爾有行人,偶爾有幾輛車,這個地方很冷清。他們爲什麼選這個地方?
後面一個收破爛的人騎着三輪車敲打着鈸而過,口中喊道:“收破爛!收破爛!”她嚇了一跳,稍一定神,纔看見前面有一輛車,車窗玻璃慢慢搖下來,有人向她招手。
她心跳得更快了,幾乎可以聽見心音,心就要從嗓子眼裡衝出來。
她太緊張了。她雙腿發抖,慢慢地走到汽車前,從後門搖下的車窗玻璃,她看見坐在後面,被一個人用刀或槍逼住的冷向陽。
“錢呢?”
“給你!”她把裝錢的口袋遞進去。
裡面的人大聲說:“你先上車!”
後車門打開,裡面有個胖子手中拿着刀或槍,尚芳沒有看清楚,裡面比外面的雪地暗,就在他打開車門的瞬間,意想不到的事情突然發生了。
剛纔騎三輪車收破爛的人突然跳下車,直衝過來,簡直是飛鷹撲兔一般,把尚芳迅速拉到一邊,迅疾無比地出左勾拳,直擊車後座上的胖子。
正在小區門口垃圾箱旁,一個打掃衛生、穿紅馬甲的女人扔掉掃帚,拔出手槍,也百米衝刺般射來,眨眼間,已經用黑洞洞的槍口,對準駕駛室座位上的瘦子。
一亮警車鳴叫着從馬路上飛速拐進小區,擋在捷達車前,很快,從車上下來幾個身着便服的警察,掏出手槍把幾個人團團圍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