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所長聽罷大驚,不由得又戴上老花鏡仔細觀察模型。
林寒和尤朵拉靜靜地看着他,沒有打擾。
段所長出神地坐回辦公桌後,端起茶杯想喝水,但手顫抖的控制不住,茶水灑出杯外。
茶杯碰到脣邊,段所長又放下茶杯,說道“二位稍等,我要去查閱資料,回頭再聊。”
不等迴應,他已經匆匆走出房間。
尤朵拉疑惑不解,“這個老頭神經兮兮的,不會有什麼毛病吧?”
林寒揹着手,端詳着辦公室裡的榮譽櫃。
榮譽櫃裡的獎盃、獎牌、獎章和證書有很多,還有段所長撰寫的文物研究著作。
他翻開一本書,對尤朵拉勸誡“段老是國內權威學者,對西南文物研究非常執着,你不懂他的世界,不要隨便評論。”
尤朵拉吐吐舌頭,不敢再多嘴,識趣地拿了一份當地的報紙,坐在沙發上看。
忽然她恨恨地把報紙摔在茶几上,怒喝道“可惡,鑫盛社又拿了兩千畝地!馬少做了那麼多缺德事,怎麼還是這麼能賺錢!”
林寒走過去打開報紙看了看,鑫盛社拿的地是三河市城鄉結合部的區塊。
以馬少的德行,肯定又要暴力強拆,從而把補償款降到最低,以獲取最大利潤。
林寒拿出手機,用那塊地的名稱進行搜索。
除了鑫盛社拿地的各種新聞外,林寒翻到了一則讓他有興趣的信息。
有一家叫虹宇的地產公司,在競爭這塊地失敗後,胡董事長因病辭職。
林寒記下了公司和董事長的名字,把手機收起來,對氣鼓鼓的尤朵拉安慰道“有時候壞人的報應來得晚,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時候一到,通通報銷。”
尤朵拉聽出林寒的意思,馬上問“你有主意了?”
林寒點頭“等辦完這裡的事,我們去碰碰運氣。”
又過了一個小時,段所長興沖沖抱着一摞書跑進辦公室。
“終於讓我找到了,事情搞清楚了!”
他把書放在茶几上,坐在林寒對面的沙發上。
林寒爲他倒了一杯茶,遞給他“段老得出什麼結論了?”
段所長大口喝了一口茶水,急切地說道“這座古城確實是北宋時期,但不屬於北宋疆域,也就是說,這個古城是個獨立小王國。”
林寒很意外,但他依然保持微笑,靜靜聽段所長講下去。
段所長拍着書說“歷史書上沒有記載這個小王國,但我以前在《邊民歌謠總彙》裡看到描述過王國富庶的歌詞,當時我只覺得是個神話故事。”
他激動的嗓門又提高了八度,道“現在古城被發現,讓真相大白於天下,說明王國真的存在!”
林寒馬上追問“歷史上爲什麼沒有記錄這個王國呢?”
段所長解釋說“因爲這個王國只存在了九十天就覆滅了。”
這麼短時間?
林寒和尤朵拉都很驚訝。
段所長翻開《邊民歌謠總彙》介紹,過去隆門鎮地區雖然是北宋的疆域,但距離北方遙遠,又是各民族混合地,朝廷對這裡管理非常弱。
北宋孱弱,仁宗朝時出現了西夏獨立,連年用兵卻總是兵敗如山倒,最終不得不承認西夏地位。
受到這件事的影響,邊疆局勢都不穩定,北宋忙於防守金國侵犯,焦頭爛額無暇他顧。
隆門鎮地區在北宋有屯軍,城池位置就在現在的水蓮湖。
當時的指揮使趁機擁兵自立,也想過一過皇帝的癮。
他把屯軍的要塞精心打造成一座繁華又防守堅固的城池。
但就在他登基後,宣佈成立王國後不久,突然神秘覆滅。
短命的王國和他的都城隨後就消失在歷史的記憶裡。
林寒不解地問“宋史即使沒記錄這個王國,但這個反叛的指揮使,他的生平應該能查得到吧?”
段所長笑了“北宋在仁宗朝之後幾十年後就滅亡了,金國攻入汴京,把歷史資料都劫掠一空。後來史官補錄的都是大事,哪有心思記錄一個偏遠地方的指揮使。”
林寒想想也有道理。
相比帝國興衰,邊陲小地方發生的事,誰會在意。
林寒轉而問道“我當時覺得這座城面積很大,可以容納十萬人,但爲什麼只有四個城門?要是碰到清明掃墓,全城人外出,四個城門無論如何也不夠用。”
段所長高興地說“真沒想到你還挺在行,問到關鍵地方了。”
他招招手,和林寒一起走到古城三維模型面前。
“你是不是還奇怪,爲何古城看不到衙門和其他官府呢?”段所長笑眯眯地問。
林寒點點頭,表示他當時看到時確實不理解。
段所長用手指點了點模型上的北門,說道“其實這個門之外還有一座城!”
林寒一拍額頭,恍然大悟。
古代都城至少有兩部分,都城和皇城。
皇城除了皇宮之外,所有官府所在地都在皇城裡,圍繞皇宮而建。
林寒建立起來的三維模型只包括都城,沒有掃描到皇城,所以才只看到都城的四個城門。
其實,在都城北城牆兩側還有兩個門,除非重大節日,平時不打開,所以林寒沒有掃描到其他兩個城門,系統就默認爲城牆了。
林寒雖然明白過來,但還是疑惑地問“我在湖底已經沿着四周轉了一大圈,爲什麼還沒有搜索到皇城呢?”
段所長走到牆上掛着的三河市地形圖前,敲了敲水蓮村位置,介紹道“我沒有勘探,憑我個人感覺猜測,皇城應該在水蓮村下面。”
林寒表示同意,這個推測非常合理,讓所有問題完美自洽。
段所長雙手握住林寒的手,再三致謝“你的發現絕對會在考古界引起轟動,爲我們研究北宋邊疆歷史有不可估量的價值。”
林寒連聲說這是應該做的,不用客氣。
段所長一直處於高度興奮中,他已經急不可待地想要組建一支考古隊,馬上奔赴水蓮村。
林寒連忙勸阻,“段老先不要着急,我聽到一個說法,這座古城是因爲瘟疫而滅亡的,必須先搞清楚這個傳言是不是真的,只有確保安全,才能開展考古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