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到學校時,正好趕上楊潤吃飯。
我見她虛掩着門,趴在桌上,頭埋在手臂彎裡。我進門她也沒有發現。我拍了一下她的肩,她立即擡頭,看見她滿臉都是淚。
她就哭了。
“怎麼了,”見她的臉上和劉主任的臉上都有相同的痕跡。我摸了一下楊潤的臉,像是被人打的。
我望着神情悲切切的楊潤說“你到底怎麼了”
楊潤我抱住哭着說:“我們昨晚被譚書記捉到了”
我聽這話,腦袋就嗡嗡地響開了。
還是楊潤已經經歷了驚濤駭浪,心情比我平息了許多,她側身抱住我的腰說“他們好像沒有追究他的責任,也把我放了”
“楊潤,我不要和劉主任來往了,多擔心呀,如果再被人逮到了,你怎麼辦呀?”
“和他結婚唄”很簡單的理由,也就知道了楊潤的癡情。
“劉主任說了,今天不去縣城了,他今天有事情,讓你這幾天不要去他那裡”楊潤見我這樣說,越發傷心了。
“我還沒有吃飯呢,這麼熱的天,跑到你這裡來很辛苦了,我們一起去吃飯吧”我見她傷心,就把話題引開了。
楊潤擦了一把淚說:“我怎麼辦呢?”
“我說了你也不會聽。按照我的思路,就是與他斷絕關係是最好的選擇”我說。
“不說了。先吃飯,不然食堂沒有飯了”我催楊潤去食堂吃飯。師姐關心的是她的情,而我關心的卻是我的肚子。
我穿梭與劉主任與楊潤之間,無非就是蹭一頓飯,和謀求一份好職業而已。
食堂門口,又見丁老師站在那裡,見我們來了,很是討好地迎上來說:“楊老師我幫你們打飯吧,吃什麼菜呢?”
“就讓丁老師去打吧,何必站在那裡,有人跑腿不好嗎”我趁機說。
“就你懶”楊潤朝我翻了一下白眼說到。
“好吧,丁老師有勞你了,隨便吃什麼菜都可以”我心裡暗想着只要自己不掏錢,誰掏錢都行。
“你們坐在這裡等吧”他指着一張四方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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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定之後,我悄悄地對楊潤說“這就是追求者的好處,能用則用,不用是浪費”。
楊潤一聽順手打了我一下:“就你心眼多”。
我將目光從楊潤身上轉向丁老師身上,感慨地說“看外貌你和丁老師很相配,他人長得很不錯呀。還不如跟他交往,少了好多麻煩”
楊潤白了我一眼說:“你去和他交往吧”
我嘆了一口氣說“唉!我看上別人,別人看不上我呀,他的心裡只有你”
“真不害燥”師姐罵我道。
飯後,我把劉主任給楊潤的錢如數交給了她“這本來是和你到縣裡逛街的錢,他對你真好,這麼多錢,我一年也攢不到這麼多”我羨慕的說
“有錢有什麼用,如果能與他天天在一起,喝粥都情願。”說完抽出一張十元的票子對我說“給你的”
我生氣打了她送過來的手說:“太小看人了吧”我生氣走出她的宿舍。其實,楊潤拿出錢的瞬間,我感覺自己像乞丐一樣,不免她產生一種無名的火。多半對她能得到那麼多錢產生一種嫉妒和嫉恨;反感頓時從我心中生出。
我很想把10元錢揣進兜裡,那個時候,10
元錢是一個女孩子家一個月的生活費。障於情面與自尊,我卻拒絕了。
楊潤追了出來在後面喊道“我晚上找你去好嗎”
“不了,下午我去土木車間要覈實資料,晚上我沒有在家,我有事情”我邊走邊說。
看她的情形,被捉一事好像對她傷害不大,或許她早有這個心理準備,根本不在意別人的議論和指責。也許是劉主任給楊潤那麼多錢已經填補了對她的傷害。要是我早已經嚇得魂飛魄散了。
我終於下到車間把資料的數據覈實完時。回到礦部太陽早已偏西。
打字室的人早就下班了。正如我所料,劉主任還沒有下班,他在等着我告訴她的消息。
劉主任的氣色像霜打了茄子一樣,無了往日的精神抖擻的神情。“你的話我已經傳到了,”我小聲對劉主任說。
“她沒有說什麼?”
“沒有,只是情緒不好”見劉主任神情不悅也不知聲,我覺得不便久留,就對他說聲“主任,我回去了”。
劉主任今天一天的情緒都不好,下班了還卷伏在自己的辦公室裡還不想回去。
他橫躺在小牀上,抽着悶煙。此時他感到危機四伏,感到孤立的可怕,如果不跳出這個蠻荒之地,給自己尋找一條出路,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裡,隨時被別人吞噬。
劉主任抽完最後一口煙,把菸頭按在菸灰盒裡,雙手枕在腦後,眼前浮現出保衛科小張鄙視眼光,還有他那幾個響亮的耳光;秦科長似笑非笑的獰笑,譚書記笑裡藏刀的陰險狡詐的嘴臉,像一幅幅畫卷一樣展現在劉主任的眼前。一種恨,一種穿透骨子的恨直搗得劉主任的骨髓。
楊潤如桃花一般面容,愛戀得難以捨棄,那是一種心動,心跳的感覺,有一種精神上和肉體上的交融難離。就像一棵樹久久種在他心裡,無法拔掉。
飽嘗風霜的父母,年幼的兒子,還有糟糠之妻秋蘭,他們的影像不停地在劉主任的面前更換交替,不同表情,不同的聲音一齊襲上劉主任的腦中,使得他頭腦發脹,快要爆裂一樣,不知道對楊潤是放棄,還是此生相約共生死?。劉主任被自己的迷茫所困惑,在他的心裡事業大於愛情,但沒有愛情的生活就像死水一樣,乏而無趣。他已經嘗試了愛的生活,要使自己的心重歸以前的枯燥的沒有奢求的生活,也不是他所追求的,既想要江山又要得美人,這個纔是兩全其美的人生樂事。
他爬起來,理了理凌亂的頭髮,跑到廁所的外面洗拖把的池子裡,打開龍頭,讓涼水沖洗自己昏漲的頭腦,漸漸的,涼意已經驅散了千頭萬續的亂麻,使自己在冰凌的刺激下瞬間清晰。還是想想對策,路,該往何方而行?
他返回辦公室,重點一根菸,用他那芊長的手指夾着,煙霧慢慢嫋嫋騰昇,散發出菸草味頓時瀰漫了整個房間。他想到了吳礦長,只有他才能讓自己跳出這個泥潭的唯一支撐點,如果他能爲自己撐腰,成爲他的接班人也很不錯。如果真的成爲他的接班人,那他不就是地頭蛇?就是掌門人?到那個時候,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嗎,何懼人也?
對,依附人也只能靠一面,沒有兩邊靠的,還是選擇吳礦長穩妥可靠。譚書記隨他做夢去吧!
想到這裡,劉主任看看錶,看時間還早,七點了天還不見黑,不知吳礦長回家去了麼?他下意識
地走出辦公室朝對面的礦長辦公室看了看。
劉主任知道吳礦長有兩大愛好,一個是女人,二是下棋。
他進礦就是與吳礦長下了幾盤棋就搞定了。其實他不知道吳礦長那個時候看起他,卻是爲他的女兒選的夫婿。劉玉明檔案一來,卻發現此人已經成婚,看到這款後,悔之晚矣。退回去也不可能了。
劉主任拿起電話,搖了搖,對接線員說“要吳礦長的家裡電話”不一會兒就傳來吳礦長聲音,只聽得劉主任說:“礦長,您在家麼?呵呵我想今晚找您下幾盤棋,好久沒有和您將軍了。”近段時間因爲工作和楊潤搞地下活動,已經忘記和吳礦長親近了。
“好的,我馬上過來看您來”,說完拿起公文包,走出了辦公室。
出了辦公大樓,走到橋邊經銷店,給吳礦長買了一瓶竹葉青酒。吳礦長不抽菸,卻對酒有無限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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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玉明明白:菸酒是橋樑,能通心靈的橋樑;感情深,一口悶,和對胃口的人一起喝酒,是一種享受,只要感情到位了,什麼事情都能搞定。所以選最好的酒也是對吳礦長的尊重。
吳礦長的家住在花果山公園不遠的僻靜的地方。一條逶迤的小路直通他家。
他清楚記得最早第一次來時,是找吳礦長分配工作。當他進了小院看到吳礦長和人正下着棋,幾招下來差點丟了軍。劉玉明見着就給他出了幾招,挽回了他的殘局。
吳礦長興致之下,就與劉玉明下了起來。因爲棋術和他的外貌就讓吳礦長打定主意想讓這個年輕人做自家人培養。
後來,劉玉明自身的原因就讓吳礦長將他丟在了宣教科不聞不問了。
吳礦長的家是南方常見的有圍牆的小院。小院卻被枝葉茂盛的葡萄葉遮擋住。顯得很陰涼幽靜。
跨進小院,葡萄架下有石桌石墩,是吳礦長專門乘涼時與人下棋的專用棋盤。
房字中間是正堂,當客廳用;兩邊是廂房當臥室;在旁邊的是耳子房當廚房或者雜物和廁所。晚上可以納涼。
圍牆的四周還種植的南瓜,南瓜的藤蔓已經爬滿了牆;寬大的綠葉遮掩着藏在綠陰下的果實,有的已經微黃,有的還泛着青青的嫩色;金黃色的花吹着喇叭,應着風兒在不停地搖翼着,蜜蜂忙得嗡嗡叫喚着採蜜;夾殼蟲,也擠進花蕊打着滾,粘得滿身金黃花粉;蔓藤像烏賊的手舒捲着,吐出捲曲的觸鬚,像少女燙過的發掛在蔓藤的兩邊。
劉主任一進小院,吳夫人立即迎了出來,笑着對劉主任說:“稀客呀,劉主任”
“阿姨好,打擾了”說着將酒放在石墩上。
“你還拿什麼東西呀,你這就見外了。”她笑眯眯看着劉主任說。
“老頭子,來客了”吳夫人向裡面喊着。
“哈哈哈,真是稀客稀客”吳礦長滿面春風地迎了出來,雙手握着劉主任的手說:“難得小劉有空,請進,請進”吳礦長琢磨着是不是譚書記說的那事來找自己來了?
劉主任剛剛坐穩在沙發上,從旁邊廂房走出一位淡妝豐滿的女子。兩眼含笑,用一個精緻的竹製的茶盤端着兩杯冒着熱氣的茶,來到了他的面前,將茶輕輕的放在茶几上,羞澀地說“劉大哥,請喝茶”
劉主任趕緊站起身回敬說“謝謝!謝謝”他思忖着:這就是吳礦長的千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