荻原貞治和牙田健二站在我前進的方向上,雖是在餐桌邊但是好像並沒有在吃東西。最重要的是似乎他們此刻都相當嚴肅,這可實在是少見的事情。
我和荻原、牙田這兩個人認識的時間並不很長,從入學時算起也不過是五六個月的事情,自問對這兩個傢伙也算得上是有一定了解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誰讓我和他們“臭味相投”呢!對像我的同屋田中勇志那種勤奮的榆木疙瘩,那是打死我也理解不了的。
老實說如果是正常發展的情況下,我會和他們發展成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在這裡時間並不是什麼大問題,就比如我在西麻裡高中時結成的知己花川坊明證,說起來也是不到一年就稱兄道弟了。
但是高三最後的那三個多月,可以說是我人生的一道“分水嶺”,我一下子有了太多的秘密。如果我還想繼續沿着這條道路走下去,並且創造出一番成就,那麼就只能保守住這些秘密。
我是一個有遠大理想的人,自然不可能是到今天這個地步就滿足了!
一個人作出成績的時候通常會希望有人分享,按照中國的那句話好像是叫作……“錦衣夜行”!但我作出的“成績”又實在是有些另類,可以分享的對象實在不多。
如果告訴父母肯定會被打死,田中勇志根本就不是一類人而且交情也沒到,牙田和荻原知道了肯定會嚴重干擾我的計劃,本來鬆崎綱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但現在她又不知道到哪裡去了!
目前可以和我分享這一切的,只有一個酒井美莎了,她的可信度來源於她的一切我基本都可以掌握。雖然她現在還只是我的一個單純唯唯諾諾的性*奴,但是卻可以慢慢調教成有個性的“寵物”,她有這個潛質!
這有些扯遠了,即便可行也需要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努力,眼前荻原和牙田的鬼祟倒是引起了我的好奇,悄無聲息地靠了過去。
這兩個傢伙低着頭唧唧咕咕地合計着什麼,連我靠近都沒有發覺,其實我和他們處在一個九十度角的位置上,還不用特意的觀察,只要擡起頭來用餘光就能瞄到我。
我輕輕地向一側挪了兩步,然後繼續靠近,一直來到了他們兩個的身後。輕輕踮起腳尖,向他們兩個手上看去。
這回我是看清了,他們手上是拿着一件東西,確切說是拿在牙田健二的手上,而荻原貞治在給他做着掩護。而且那也確實不是什麼食物,而是一個黑色長方形的小盒子。
“你們在幹什麼!”我兩手猛地拍在他們肩膀上,同時低低吆喝了一聲。
“啊?!……原來是你這個傢伙!”荻原和牙田同時身體一震,待轉過身看到是我時纔算鬆了一口氣,不過臉色還是刷白的。
“爲人不做虧心事,半夜敲門你心驚什麼?”我一眼就看出他們正在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趁着他們一時沒留神將那個黑色小盒子抄到了手裡。
我認得這是什麼,其實很多人都認得,這是一部最新式的索尼高清晰數碼照相機,一個月前剛剛上市,我自己也有一部。不客氣地說在某些方面我稱得上是個內行,非常清楚該把注意力集中到那些地方,就比如說此刻,那個略略長出並且在內側有個籃圈的鏡頭就吸引了我的興趣,不仔細的人也許根本注意不到。
“你們的膽子未免太大了,以爲除了你們自己之外都是傻瓜嗎?”對於這兩個人的瘋狂我不禁大吃一驚,然後緊張的向四周看了看,還好並沒有什麼人注意這個角落。
偷拍並不能算是什麼大事,儘管“小狗隊”是非常令人討厭的一羣,不過在現代社會的大都市裡這卻無法避免,只要從業者有時刻被憤怒的拍攝對象痛打一頓的覺悟。
但是如果裝上了透視鏡頭就不一樣了,導致了問題性質的改變,在這種地方做這種事,揭發出來那豈不是成了天大的醜聞。或許學校爲了名聲不驚動警方,但是開除是肯定的,並且在強大的勢力關注下後半生的命運肯定是在晦暗陰霾籠罩之下。
“原來以爲你還有些魄力,原來也是隻聽見槍響就癱瘓的鵪鶉!”荻原貞治倒多少還有些心虛,牙田健二則是滿不在乎地一把將相機搶了回去。“我們這只是做點收集素材的工作,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你只要不給我們添亂,那麼回頭整理出來之後我把精品給你拷備一份!”
“你們這兩個混蛋,只是令我感到噁心!”我十分“厭惡”地皺了皺眉頭,但同時也忍不住喉頭輕輕地蠕動了一下。
荻原和牙田是那種人,並不會因爲我的幾句咒罵就心生芥蒂,甚至可能由於注意力被牽扯在了別的地方根本沒有聽見。在一陣遮遮掩掩和交頭接耳之後,可能是實在沒有過於吸引人的目標,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將那件“兇器”暫時收了起來。
“你們兩個是怎麼溜進來的?”我確實是對此很是好奇,並不能因爲這個聯誼會的鬆散結構就懷疑這種慣例,學生會方面不可能連是不是社團聯繫人都搞不清楚。
“你居然沒有看出來,我一直以爲你很聰明呢!”荻原取過一隻玻璃杯倒上果汁,站在餐桌旁手上要是什麼都沒有就太怪異了。“我們參加了攝影社,就在上個星期!”
“說正經的!”我把這當作了明顯的玩笑,以前在我擺弄手動變焦相機和系列鏡頭時他們表現得就像是白癡。
“我們沒有開玩笑,而且還算是兩個幹事!”牙田說着很是有些得意,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
“幹事?就算是你們是幹事,又怎麼能混到這裡來?”我更是不解地問到。
幹事這種職位在學生會裡是有的,不過那是因爲事物繁雜的關係,而各個社團的性質單一最多隻有社長、副社長和經理人,即便是柔道、空手道那樣數百人的大社團也是如此。
在我想來這個職務就像是他們兩個人一樣莫名其妙,只能使我的腦子越來越亂。
“難道我們的加入還委屈他們了,要知道能有兩個天才加入可是會大大提高社團聲望的!”荻原得意洋洋地向上一甩頭髮,作了個氣質型藝術家的造型。
“讓我們加入的好處可是太多了,就比如爲了這次能來出席會議我們可是花了五萬円……”牙田下面的話還沒說完就叫荻原一腳給踹了回去。
“我現在要更正一個小問題,那就是隻有一個天才!”荻原無可奈何嘆息着說到。
“你們這簡直是對藝術的褻du!”我嘴上這麼忿忿地說着心裡還真是對他們有幾分羨慕,能做到如此徹頭徹尾的“真小人”也是不容易。
就衝着這兩個傢伙的人性,爲什麼加入攝影社也就不言而喻了。
“我們這自然是藝術,追求的是人體藝術的奧秘!”牙田揉着屁股不服氣地辯解到。
“那你們爲什麼不去參加西方繪畫社,還搞這些隔靴搔癢的把戲幹嘛?”我辦事認真半是諷刺地問到。“我聽說西方繪畫社每個月至少有兩次人體素描的練習,臨摹的都是高價請來的專業人體模特,有時候還搞一次三五個的羣像寫真,那不是你們的目的嗎?”
“申請了三次,都被駁回了!”荻原和牙田同生嘆氣。
“真不知道你們兩個是因爲缺乏才能而齷齪,還是因爲齷齪而缺乏才能!”我將一隻手支撐着下巴,做垂頭思考狀。
這是我自己總結出來的一個規律,無論是文學作品當中還是現實裡,只有那些無能的壞蛋才齷齪,而有天份的反面角色不是狠毒、殘暴就是陰險, 我自問耍陰謀詭計是屬於陰險一類,那麼我應該屬於非常有天份和才能的吧?
“什麼狗屁的才能,這完全是老天的不公平!”牙田健二咬着牙狠狠地罵了一聲,一對招風耳劇烈地抖動了起來。要不是一邊的荻原眼明手快,那部作爲犯罪工具的相機幾乎被他摔碎在地上。
“哦……”被他一說我嚇了一跳,不知道是無意間碰到了他哪根筋。
“那個,就是那個,你看見了嗎?”牙田咬牙切齒地指了指長桌的另一邊,那羣女孩兒和圍着的帥哥聊得正歡。“憑什麼他就可以吸引那麼多漂亮的女人,還不是因爲老天爺給了他一副好皮囊?億萬資產家的繼承人,東京的名門貴公子,老天爺把一切好事全都給了他,這難道就公平嗎?每次見到這個混蛋我都想把他暴打一頓,砸爛那張討厭的臉!”
“你認識他?”剛纔說過我也是非常討厭那個人,但是卻不如牙田這般強烈。是因爲天生牙田就比我的感情充沛,還是這裡面有什麼別的隱情。
“他就是野森純智,在東大可是大大的有名哦!”回答我的問題時,牙田的眼睛依舊死死地盯着那邊。
“野森純智……野森純智?”這個名字對我並不算是陌生,稍稍沉吟了一下我就想了起來。“一個繡着花的二世祖而已,在東大里面這種人多得是,他也未許見得就比其他的更討厭!”
“我去趟廁所!”牙田忿忿地一轉身就走了。
“他這是怎麼了?”我扭頭對荻原貞治問到,對於牙田健二的態度確實有些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