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別讓我等太久啊……”
最後說完這句話,老祖宗的元神便是從下到上,從腳到頭的徹底煙消雲散,最終消失之前的那一刻,這尊地仙元神的臉上,仍是掛着幾分欣慰的笑容。
劉懷東仍在全力往自己的化身體內渡入法力,甚至連扭頭去看一眼的精力都沒有,不過他知道,身後那尊於自己有再造之恩的元神,已經不在了。
“恭送……老祖宗!”
臉色脹.紅血脈賁張的劉懷東,儘管身上的每一寸經脈,都在承受着法力被快速抽取壓榨的痛苦,可仍是強撐着說了句恭送。
孫雅怔怔的站在不遠處,看着祖師爺元神魂飛魄散的一幕,瞠目結舌……
送走了老祖宗的元神後,劉懷東便更是心無旁騖,就跟受了什麼精神刺激似的,彷彿連自己性命都可以不管不顧般,瘋狂的將法力渡入那尊化身體內。
與此同時,十萬大山腹地,龍石和努查,以及包括多蘿西在內的二十多位青山苗寨族人,仍是在山洞外苦苦等候。
天知道這一等還得要等多久,不過萬幸的是,龍石終究沒有再開口表示祭品不夠。
這讓那些個提心吊膽的青山苗寨族人,心中都是鬆懈了不少。
又是一輪日月交替,這天遺蹟之外,綿延不絕的十萬大山上空,下起了瓢潑大雨,密密麻麻從天而降的雨點,就好像那兩千多號被用作生靈獻祭的亡靈在天上哭泣。
寒風呼嘯伴隨着雨幕嘩嘩聲,彷彿在十萬大山上空,奏響了一曲感人肺腑的哀樂!
而龍石和努查,以及青山苗寨衆人,則是就這麼頂着迎頭砸下的雨幕,任由身上衣服被雨水打透,也始終堅持苦苦等候,等候山洞裡那位老祖宗享用完極品,出來帶他們掀開苗族未來全新的輝煌篇章。
甚至於這幫人連氣機外放隔絕雨幕這等多此一舉的事情,也都懶得去坐,似乎是覺得唯有任雨水打在身上,澆透了自己才顯得心意虔誠。
而老天爺也沒有讓他們失望,無情的大雨還真就整整下了一天一夜,整個十萬大山,都彷彿在這場雨幕的拍打下,整體降低了幾寸海拔。
雨幕漸小最終消失時,衆人腳下的山地,早已變的泥濘不堪,而山洞裡那位老祖宗,也仍舊倔強的沒有半點動靜。
龍石和努查兩人自然還是堅持苦等,其餘族人看他們都沒有要走的意思,也只能硬着頭皮留下來作陪。
而就在這幫人跟個傻子一樣,沒日沒夜不論風雨的守在山洞外面苦等時,醫聖遺蹟最裡層的那間密室裡,劉懷東對面的身外化身,也是終於如夢初醒般睜開的惺忪的眸子。
睜眼之後,他便是好奇的打量着這個見所未見的新世界,目光如同初開靈智的孩童般,對周圍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
最終打量過一番周圍千篇一律的光景後,那傢伙約莫是覺得沒什麼意思,這才把目光落在劉懷東本尊身上。
兩個相貌如出一轍,甚至連氣機都一模一樣的劉懷東面面相覷,大眼瞪小眼。
半晌後,那個纔開靈智沒多久的傢伙便咧嘴一笑,歪頭摸着自己的下巴,“你是劉懷東?”
劉懷東哭笑不得的點了點頭。
那傢伙聞言就跟聽到什麼天大美事似的,興奮的拍了拍手,“這麼巧啊,我也是劉懷東啊,以後多多關照嘍!”
劉懷東還是哭笑不得的點了點頭,旋即整個人就跟失去了支柱的房樑般,轟然倒塌下去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
“老祖宗,我沒有讓你失望啊,你說這傢伙最多能集成到我煉氣巔峰的修爲,可他現在分明是凝神八品高手呢,嘿嘿……”
這般自說自話時,劉懷東的語氣裡,透着幾分難以掩飾的疲憊。
而另一個前一刻還滿臉欣喜的劉懷東,似乎也是跟他心意相通般的擡頭看了眼天花,臉上笑意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莫名的傷感。
雖然知道老祖宗並非是身死道消,僅僅只是一縷留存世間的神識泯滅了而已,但離別之痛,同樣也讓劉懷東半點都高興不起來,儘管那尊身外化身如今非但大功告成,甚至還遠遠超出了老祖宗的預期。
孫雅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劉懷東,只好默默走到劉懷東身邊,微微拎起青衫裙襬坐在地上,坐在劉懷東旁邊。
兩個劉懷東一個躺着一個站着,而孫雅則是正好坐在兩人之間。
扭轉螓首低眉看了眼臉色蒼白的劉懷東,孫雅猶豫片刻後,最終還是情不自禁有些心疼的伸手去摸了摸那張棱角分明的臉龐。
劉懷東抿嘴一笑,兩人四目相對時,劉懷東才突然開口,“老祖宗所說的那九轉改命大陣,我知道楊公世家還有傳承,這次出去,我馬上就聯繫楊家,付出再大的代價,也要求他們幫這個忙!”
孫雅抿嘴一笑,臉上盡是幸福喜悅的神色,“謝謝你,爲了救我忙前忙後,操了這麼多心。”
“你我之間用得着這麼客氣?”劉懷東白了她一眼,擡起胳膊,以食指在孫雅挺翹的鼻樑上輕輕颳了下。
如此親暱曖昧的舉動,孫雅卻並不反感,反而嘴角露出一抹動人的淺笑。
最後捏了捏孫雅較小可愛的鼻尖,劉懷東這才深吸口氣,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蹦躂起來。
“休息的差不多了,老祖宗給留的課業,還差一百遍極壽棍法呢,我得趕緊試試看這最後的一百遍棍法,還能讓我悟出點什麼來!”
孫雅抿嘴一笑,就那麼坐在原地,看着劉懷東伸手招來混天棍,在石室裡一遍遍行雲流水般的耍起了極壽棍法。
那尊化身則是雙手環在胸前,目光專注的如同蠟像般,緊盯着劉懷東耍棍時的一招一式細細品味。
儘管在傳承了劉懷東部分修爲境界的同時,他也完美的傳承到了劉懷東的醫術、武技、甚至是記憶這些東西。
可真正讓這化身自己手摸兵器與人實戰,卻是還不曾開過這個先河。
並且此刻劉懷東演練極壽棍法,落在他眼裡,完全就跟心意相通的自己練棍沒什麼區別。
劉懷東遞出每一招每一式時腦海中萌發的感悟,以及在出招時總結出的技巧,也都會毫無保留的過渡給這尊化身,變成他最是刻骨銘心的記憶。
躋身半步地仙境後,劉懷東再去摸混天棍時,那種意境,就好像兵器也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似的,通俗來講,施展兵器根本就給他一種如臂指使的感覺。
至於極壽棍法,在他手上自然也是愈發的運轉如意。
八九七十二招的極壽棍法,被混天棍和劉懷東一氣呵成,水到渠成般一鼓作氣演練了三十多次後,劉懷東還沒停手,反倒是那尊身外化身冷不丁盤膝坐下,閉上雙眼參悟起來,似乎進入了佛門所謂禪定的境界。
眨眼功夫,又是五十遍極壽棍法被劉懷東耍完,在他揮舞長棍時,周圍的空氣裡,也是瀰漫着無窮無盡的棍意,凝而不發,卻給人一種無窮的精神壓迫。
就在這時,衆人所在的石室上方,突然傳來一陣五雷轟頂般的巨響。
“轟!”
緊跟着整間石室,乃至於整個遺蹟都跟着晃動了幾下,屋頂淅淅瀝瀝的落下了大片塵土。
孫雅第一時間瞪大眼睛,運轉起渾身氣機噌的從地上站起來。
劉懷東也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打擾的暫時停下棍法演練,舉目朝遺蹟正門方向望去。
儘管視線所及隔了好幾面石牆,可仍是不妨礙神識探查,將遺蹟外的畫面反饋到劉懷東腦海中。
只見遺蹟正門之外,一隻體長近兩米的碩大蟲子,正在用自己的身體不斷蠻橫衝撞着遺蹟的守護陣法,那隻蟲子通體暗金色,背後生有兩對薄翼,頭頂更是有着數百雙令人頭皮發麻的複眼。
若論長相,這畜生儼然就是一個金蠶蠱放大了幾百上千倍的版本,它身後更是還站着以龍石和努查爲首的一干青山苗寨族人。
腦海中浮現出這傢伙的身影時,劉懷東不由得挑起半邊眉頭,跟這畜生可不是第一次見面,也不是頭一回打交道了。
記得上次從老祖宗的遺蹟裡破關而出時,龍石老兒就請出了這頭畜生,當時險些讓劉懷東才入凝神境就殞命於十萬大山。
要不是老祖宗及時出手,劉懷東還真就沒什麼把握能從這畜生的魔爪下逃生。
不過如今若是再對上了,誰壓着誰打,可就說不定了。
另一個盤膝參悟的‘劉懷東’,自然而然收到了本尊腦海中神識反饋過來的畫面,而後便是猛的睜開雙眼,嘴角掀起幾分輕蔑笑意。
“你還有二十遍棍法,要不我先出去陪他們玩玩?知道以我目前的實力不是那幫傢伙的對手,不過畢竟還有老祖宗留下的守護陣法,牽制他們個把小時應該還是不難的。”
劉懷東本尊略做沉思,旋即便搖了搖頭,“那頭畜生破了老祖宗的守護陣法,還得一些功夫,夠我完成老祖宗留下的課業了,等會兒我跟他們動手時,你保護好雅兒的周全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