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繞九宮格局飛速疾行時,劉懷東的速度,根本無需如何助跑蓄力,幾乎是才起步便到達了超越音速的程度。
在旁觀的孫雅看來,此時此刻,如果不以法力加持雙眼,她根本就看不清劉懷東的半點身影,只能看到一串長長的幻影,將九宮中心那尊祖師爺的元神圍攏起來。
“老祖宗,我這速度怎麼樣,還可以吧?”
疾跑中的劉懷東,還不忘以邀功的語氣對陣中的老祖宗問了一嘴,希冀着能從那老頭兒嘴裡得到個隻言片語的讚美。
因爲他的速度早就凌駕於音速之上,再加上此刻他是在繞圈疾馳,所以說話聲也就彷彿同時從四面八方響起,虛無縹緲飄忽不定。
然而讓他失望的是,置身九宮當中的那尊元神,卻是毫不掩飾的眉頭一皺,“嘖嘖,這門上乘身法在你身上,還真是暴殄天物啊,如今都已經半步地仙境的修爲了,竟然連最是基本的‘留影’都做不到。”
“留影?什麼意思啊老祖宗?”
繞陣疾跑中的劉懷東微微一愣,雖然對老祖宗這新鮮說法有些懵懂茫然,但也聽得出自己這位祖宗絕對沒有在誇他的意思。
當下老祖宗只是搖頭嘆息一聲,旋即接着沉聲呵斥道:“別管這些,繼續跑你的,速度不要慢下來,必須得越來越快!”
劉懷東心中有成千上萬的草泥馬奔騰而過,心裡腹誹的同時嘴上也在跟着吐槽,“我說老祖宗,咱這到底是要幹啥啊?”
“你該不會是想着跟讓我耍一千遍極壽棍法似的,就這麼繞着你身邊的一畝三分地一口氣跑個千把來圈吧?你不暈我還暈呢!”
“千把來圈?哼!”老祖宗的元神發出一聲冷哼,跟着不留情面的接着開口,“就憑你現在這身法造詣,跑上一萬圈,也未必能跑得出我想要的效果!”
“不許停!但凡稍慢半拍,老夫就是毀掉這世間僅存的一株斷續生肌花,也斷然不會讓此等天材地寶浪費在你身上!”
剛打擊完一句,察覺到劉懷東似乎有些不忿,老祖宗當下就又跟着補充了一句狠話。
聽到這句威脅,劉懷東當下哪裡還敢怠慢?生怕那株能給自己變出一尊身外化身的天材地寶,真就毀在老祖宗手上了,當下自然更是不遺餘力的加速疾跑起來。
一圈又一圈的,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就跟老牛拉磨似的……
而這對祖孫之間的奇葩談話,落在孫雅耳朵裡,早已經讓這位藥王谷的千金大小姐見怪不怪了。
儘管此時此刻,劉懷東爆發出的速度,已經是孫雅生平所見之最,甚至於在孫雅的印象當中,饒是凝神上三品修爲的爺爺,全力以赴下爆發出的速度,跟劉懷東相比也是拍馬不及。
可就是這樣的速度,也仍舊被那位祖師爺的元神貶低的好似連身法門檻都沒進得去,這讓孫雅如何能不心驚膽顫?
劉懷東這樣的速度尚且入不了那位老祖宗的法眼,那麼她的身法,甚至於她爺爺的身法又算得了什麼?在那位老祖宗看來,都是些小孩子過家家的把戲嗎?
不過對於那位老祖宗的挑剔眼光,這段時間的耳濡目染下來,孫雅也算是深有體會,因此才說她是見怪不怪。
就在劉懷東被老祖宗逼着當牛使,一圈一圈漫無目的的繞着老祖宗飛奔時,十萬大山腹地,那個被諸多寨子視作禁地聖地的山洞外。
兩千多號蠱師,已經被努查前前後後逼着走進山洞七七八八。
不怕他們不進去,儘管明知道進了那個詭異的山洞,十有八九難逃一死,可對於那些反抗的人,努查有的是法子能讓他們生不如死。
當各大寨子最後一波二十多人的青壯年,被青山苗寨的人以彎刀脅迫着走到那山洞外面時,所有人都是看到死神在朝自己招手般的面如死灰,一臉絕望。
就在二十來號人排着隊,挨個走進山洞時,好運氣落在最後一位的,不禁扭頭目光復雜的看了努查一眼。
“你答應過我們的,只要我們肯進去,就放過我們的家人,對嗎?”
努查嘴角泛起幾分猙獰的淺笑,扭頭看了眼另一邊被族人包圍起來的老弱婦孺,最終還是面無表情的衝那傢伙點了點頭。
得到他這個不知真假的答覆後,那人也不知是否真的打心底裡相信,只是最後笑容苦澀的轉過頭去,‘義無反顧’的最後一個進了山洞。
再壞的結果,也總比讓他親眼看着自己的妻兒老小在自己之前被人殘殺來的好吧?
等到山洞裡響起最後一聲慘叫後,努查嘴角那抹猙獰的笑意頓時更甚幾分,只見他扭頭衝着看押老弱婦孺的那幫族人遞了個眼色。
當下那些族人便心領神會,開始用彎刀比劃着,將那幫老弱婦孺往山洞的方向驅趕。
“不!你們青山苗寨背信棄義!”
“你們不能這樣,我老公進去的時候,你們答應過他不會爲難我跟女兒的!”
“努查,你們青山苗寨就這麼不要臉嗎?”
“好一個青山苗寨啊,龍石老兒還真是御下有方,竟然帶出了這麼一幫無恥至極的族人!”
“天要亡我苗族正統,天要絕了大戰神蚩尤存世的血脈啊!”
一時間女人和孩子們哀嚎連天的哭喊聲,以及老人們捶胸頓足的怒罵聲,接連響起。
然而面對那些個充斥在耳邊,充滿了悲憤情緒的聲音,努查卻只是無關緊要的用左手小指掏了掏耳朵,扭頭歪着腦袋,看着那幫剩下的老弱婦孺。
“老傢伙們,你們說想要保住大戰神的血脈?怎麼,難道我們青山苗寨的族人,就不是大戰神蚩尤的子孫嗎?”
“而且據我所知,你們幾個的寨子,已經少說都有五百年沒出過戰神之軀了吧?我努查的血統,是十萬大山五百年來最爲接近大戰神的,我也是大戰神在人間的代言人,這點你們不知道?你們誰有非議?”
此言一出,那些個捶胸頓足的老人們,頓時啞口無言,唯有女人跟孩子們的啼哭聲還在持續響起。
半晌後,突然有個鬍子花白的老頭兒指着努查跳腳罵道:“就你也配做大戰神在世上的代言人?就你這樣出爾反爾的小人,大戰神真是瞎了眼,纔會選擇由你來當他的代言人!”
“不錯,就你們青山苗寨是大戰神的子孫,我們難道就不是嗎?”
“現在我苗族本就在華夏大地式微,你們青山苗寨身爲十萬大山實力最強的寨子,非但不想着怎麼改變局面,帶領我苗族諸寨再現輝煌,反倒在同室操戈,你努查怎麼配做大戰神的子孫!”
面對那幾個叫囂最兇的老頭兒,努查直接眯縫着眸子,目光一凜,隨手甩出幾隻屍蟞就落在那幾人身上。
沾到屍蟞的瞬間,幾個老頭兒就開始滿地打滾,聲嘶力竭的哀嚎不休。
而努查這時才目光陰鷙的盯着其他人,厲聲怒斥道:“你們懂什麼?現在我們寨子需要用你們的生命來作爲獻祭,請出當年與大戰神並肩作戰的老祖宗,這纔是真正重現我苗族當年的輝煌!”
“呵呵,說得好聽,要用生命作爲獻祭,憑什麼用我們的而不是你們的?你們青山苗寨的人,難道不是大戰神的子孫,不該爲苗族壯大盡這點綿薄之力?”
人羣裡又有人發出詰問,絲毫不爲那幾個被屍蟞近身後,滿地打滾的老頭兒哀嚎聲所影響。
反正橫豎都是一死,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他們這幫活了大把歲數,怎麼算都沒虧了的老傢伙,還怕他個卵?
努查深吸一口氣,竭力平息了自己要去把那顆腦袋擰下來的念頭,皺眉沉聲道:“憑什麼?就憑實力!我苗族向來尚武,強者爲尊,你們這樣的弱者,就應該爲了苗族重現輝煌義無反顧的去死!”
他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更是連那些個女人跟稍微懂事些的孩子們,都被激起了滿腔的怒火,一時間顧不得哭哭啼啼,轉而對努查怒目相向。
不過就在這時,努查嘴角卻是突然泛起幾分沒那麼猙獰兇惡的淺笑,旋即接着開口。
“你們幾個老傢伙,不就是想爲自己的寨子保留一份血脈香火嗎?這樣吧,我努查答應你們,只要你們這幫老傢伙肯自己進去,那麼你們寨子的女人跟孩子,我青山苗寨絕對不會傷害分毫,如何?”
“呵,你以爲我們還會再信你的鬼話嗎?”
“像你這種陰險至極的小人,說話就跟放屁一樣!”
“不錯,我看出來了,雖說剛死不就魂魄還未消散的屍體被丟進去,也一樣能夠用作生命獻祭,可那種效果終究比不上活人吧?”
“說得對,這次我們絕不再信你的鬼話,有本事你就殺了我們!”
“是啊,殺了我們吧,反正橫豎都是一死,我絕不會讓你們青山苗寨的詭計如願以償!”
這一刻,努查身上驟然爆發出一股刺骨陰寒至極的殺意,他從來沒有想過,那些寨子的蠱師們,竟然會是這幫老東西比青壯年更加難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