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噗噗……”
來自四面八方的棍影接二連三的杵在劉懷東身上,每一道棍影落下,就是一塊拳頭大小的血跡浸透了劉懷東的衣衫。
只是三秒鐘不到的功夫,劉懷東便已經沐浴在漫天的棍影中,就好像沐浴在自己的鮮血中一般,從頭到腳都是一片血淋淋的,看着相當瘮人。
不過饒是如此,夏侯軍也依然能夠看到,劉懷東那雙瞪圓了的眸子裡,堅毅的目光不減反增,好像自己那幾十上百棍都不是打在他身上似的。
終於……硬抗了三秒鐘內的兩百多棍後,劉懷東猛的一個躋身,赫然衝破了漫天棍影的防禦,高舉長劍來到了夏侯軍面前。
夏侯軍眼中瞳孔驟然一陣緊縮,眼看着劉懷東手中那把承載了無數精神意氣,以及這領域尚是雛形的天道法則的一劍朝自己迎頭劈下時,他的內心,反倒是前所未有的古井不波。
這一刻,劉懷東看到夏侯軍笑了,即便死亡離他已經是近在咫尺,但劉懷東卻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三眼真君的嘴角,的確浮現出了一抹如釋重負的笑意。
看到這一幕貌似離奇的畫面,劉懷東卻是絲毫沒有詫異,反倒是目光中多出了幾分認可。
這還是他第一次對絕命堂的人流露出這樣的目光,不得不說,如果拋開夏侯軍絕命堂精英的身份,劉懷東倒是真挺想跟這樣的人做朋友的。
他乾脆,執着,跟自己一樣。
他沒有絕命堂其他人心裡的那些腌臢,更沒有什麼惡念,他行事只憑自己的意願,不會被任何規則拘束。
終於,在劉懷東內心稍許的惋惜中,那一劍還是劈了下去,與此同時,一條通體白鱗的蛟龍,也是自劉懷東身後探出腦袋,早在長劍劈中夏侯軍之前,便是張開血盆大口,狠狠在夏侯軍脖子上咬了一下。
留了兩排猙獰的牙印在夏侯軍的大動脈上後,小青便功成身退,重新幻化成紋身的形態依附在劉懷東背上。
一擊之後,長劍在劉懷東手中煙消雲散,而夏侯軍身上,則是多出了一道從頭頂貫徹到丹田的血痕。
噗通一聲。
劉懷東就那麼直挺挺的倒在地上,沐浴在自己的鮮血中,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胸膛也跟着起起伏伏。
而夏侯軍卻是依舊站在那裡,單手拄着混天棍,在最後的意識泯滅之前,他眼球向下滾動,看了劉懷東一眼,“這棍子……送你了,你有這個資格,別墮了它的名聲。”
聲音很是虛弱,再也沒有了之前那般渾厚有力的感覺。
話音落下,直到眼神中丟失了最後一抹生機,笑容也依舊掛在夏侯軍的嘴角,這是個將生死看的比什麼都輕的傢伙,或許在他的心目中,只有武道是最寶貴的吧……
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後,夏侯軍嘴角的笑容也是漸漸僵硬了起來,不過他的身形,卻依舊昂首挺胸的站在那裡,接着一根混天棍,頂天立地!
虎死不倒架,正是如此!
魏凡在旁邊站了好久,確定夏侯軍真的已經死透了後,這纔敢躡手躡腳的走到劉懷東身邊,蹲下身子後點了兩根菸,把其中一根塞進劉懷東嘴裡。
“我說你沒事吧?還能不能站起來?”
“你說呢?”
劉懷東翻了個白眼,狠狠嘬了一口煙後,被嗆的咳嗽起來。
聽到他說話的聲音還不算太虛弱,魏凡這才放心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對面還在持棍而立的夏侯軍,不禁吞了口涎水。
“要我說你特麼就是該,這個時候你發揚什麼俠義精神呢?你有沒有想過要是你被夏侯軍宰了,那不就把我坑慘了嗎?”
“沒想過。”劉懷東面無表情的搖了搖頭,如是回了句。
魏凡眼裡涌現出滿滿的絕望,略帶傷感的看了劉懷東一眼,重重嘆息一聲,大概是在心裡責怪自己交友不慎了吧。
抽完一根菸後,又躺了約莫二十幾分鍾,稍微恢復了些許元氣後,劉懷東這才勉強用雙手撐着身子,從地上坐了起來。
只見他緩緩伸出右手,而後也不見有什麼唸咒掐訣的動作,不過魏凡卻是能夠明顯清楚的感受到,這天地間正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飛速的往劉懷東手心裡匯聚。
那感覺就好像劉懷東的手裡有個無形的黑洞,正在瘋狂吞噬着這天地間的一切力量般。
不消片刻,竟是有一個白瓷酒盅,以及八分滿的酒水憑空出現在劉懷東手裡。
這一幕簡直看呆了一臉懵逼的魏凡,“臥槽尼瑪的,無中生有,你這絕對是他媽仙人手段啊!”
“嘿,這話還真讓你說對了,在這片法則領域裡,我就是仙人,我就是創世神。”劉懷東相當得意的揚起腦袋,嘴角也泛着幾分淺笑,“我說光,這個世界上就有了光,我說這世上應有白天黑夜之分,於是就誕生了太陽和月亮。”
“別尼瑪不要臉了,你咋不說你摶土造人,煉石補天呢?”魏凡白眼一翻,嘴上是在吐槽着劉懷東,心裡卻酸溜溜的充滿豔羨。
“在這法則領域裡,只要我想,你說的那些都是小意思。”
魏凡先是頗爲無語的皺眉沉默了半晌,而後才重重的嘆了口氣,“唉,真特麼羨慕,怎麼機緣都砸在你這種人的腦袋上了?”
“我怎麼聽你這話就那麼不對味呢?”劉懷東挑起一邊眉毛,斜楞着魏凡,“信不信我把你困在這讓你出不了這法則領域啊?”
“信信信,劉大哥……劉大爺,我錯了!”
劉懷東沒再搭理魏凡,只是目光凝重的看着對面昂首挺立,卻已經絕了生機的夏侯軍。
半晌後他才嘆了口氣,將手中那白瓷杯裡八分滿的酒水遞到嘴邊,直接仰頭一飲而盡。
緊接着,神奇的一幕出現在魏凡眼前,只見前腳才被劉懷東喝乾了的酒盅裡,竟是下一秒就憑空多出了八分滿的酒水。
不光如此,甚至那沁人心脾的酒香,都是實實在在的讓魏凡感到心神嚮往。
再次變出一杯酒水後,劉懷東這才揚手將烈酒灑在夏侯軍腳下,而後又朝夏侯軍舉起手中空杯,“夏侯軍……你是個可敬的對手,能跟你這樣的人交手,也算是一大幸事,以後每年的今天,我都敬上!”
看着劉懷東那神色肅穆的側臉,一時間就連魏凡的心裡,也是升起了一種莫名的欽佩。
說罷,白瓷酒盅直接消失不見,而劉懷東也是突然起身,接過了夏侯軍緊緊攥着支撐身體的混天棍後,又是順勢扶住了夏侯軍的身子,沒讓他倒下。
“帶着他的屍體,回去吧,回去後你知道該怎麼做的。”
劉懷東把夏侯軍的胳膊交到魏凡手上,又把混天棍收進了玄光玉里,“如果不是因爲這次的計劃,我還真就寧願讓他的屍體就葬在這裡。”
魏凡攙扶着夏侯軍,沉默半晌後也只是拍了拍劉懷東的肩膀,什麼也沒說。
緊接着兩人眼前的世界,便是一陣天旋地轉,扭曲的空間直接吞沒了劉懷東和魏凡,以及夏侯軍的屍體。
等到魏凡再次回過神來,他們已經是重新回到了那片荒郊野外的廢品回收站。
站穩腳跟後,劉懷東低頭看了看自己的一身狼狽,頗爲感慨的衝魏凡擺了擺手,“就在這分道揚鑣吧,你那邊計劃得抓緊點了。”
“周庚該是還會留在這裡,今天這一戰讓你元氣大傷,估計沒個幾天也恢復不過來,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接下來?先置辦身行頭再說,畢竟我這張帥氣的臉,也是需要襯托一下的。”劉懷東一本正經的回答了魏凡的問題,彷彿完全沒理解魏凡的意思。
果不其然,這個答覆讓魏凡直接呸了一口,看着劉懷東時的小眼神就跟在看一坨狗屎似的,“你特麼能要點臉嗎?醒醒吧兄弟,現在是在現實世界,你已經不是高高在上的創世神了!”
“是不是創世神,哥都必須得把自己的瀟灑貫徹到底啊。”劉懷東還是一本正經的回了句,旋即斜楞着魏凡調侃道:“我說你小子……應該還沒有女朋友吧?”
“沒……沒有啊,怎麼了?”魏凡老臉一紅,一時間竟是有些無地自容,畢竟他知道自己面前的這個傢伙,那可是不知多少絕色佳人都爭着往他身上貼的貨。
想到這裡,魏凡再次腹誹人比人氣死人。
不過劉懷東卻是在他無比尷尬時,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一副過來人的口氣說道:“這就對了,難怪你不理解哥的想法。”
“告訴你哈,作爲一個男人,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讓自己的女人爲自己擔心,哪怕天塌下來砸在自己肩上,那也得咬牙扛着,不能讓自己的女人看出自己的狼狽。”
魏凡聽到這話,頓時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頭,而後竟是在心裡開始細細品味起來。
不過接下來劉懷東的話,就讓他又有了中吃屎般的感覺。
“你想想看,就我這模樣要是回去了,被瑩瑩看見那她得多傷心啊?你這種沒人關心的單身狗,怎麼能體會到哥的無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