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主任您好,我是萬春堂何大夫的學徒,今天來是想應聘貴院的中醫科醫生……”
劉懷東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一個賊眉鼠眼尖嘴猴腮的傢伙,在城北醫院中醫科主任孫濟生的辦公桌前面,正一臉諂媚的對孫濟生說些什麼。
至於爲什麼劉懷東會出現在這裡?當然是跟那個一臉猥瑣的傢伙一樣,來應聘城北醫院中醫科醫生的。
不過劉懷東等了這麼久,也看了這麼久,他發現這個主任孫濟生的面試,好像並不是那麼公正的。
在劉懷東之前,不算那個此刻正跟孫濟生套近乎的傢伙,還有九位面試者,然而順利過了孫濟生這關的,只有兩人。
並且在劉懷東看來,孫濟生放過去的那兩個人裡,只有一個還算稍微懂點中醫皮毛,至於另一個,劉懷東就只想給他‘酒囊飯袋’這四個字的評語。
“哦……原來是何老哥的弟子啊,我跟你師父可是相識多年的老朋友了!”這時孫濟生也突然開口,一聽對面站着的,是自己老朋友的晚輩,他臉上也不禁多出了幾分笑容。
“呵呵,師父他老人家經常跟我念叨您呢,說您的醫術簡直堪稱是妙手回春,華佗再世啊!他說我要是能來北城醫院跟您學個十天半月的,起碼頂的上跟他學一年!”
“哈哈哈,老何言重了,他的醫術也是相當不錯啊!”孫濟生得到一句奉承,心滿意足的點了點頭,“來,讓我看看你學到了你師父幾分本事!”
說話間,孫濟生還把桌上的一盒銀針,以及一根橡膠做的仿真假手往那小子手邊推了推。
他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讓眼前這自稱是故友弟子的晚輩,用盒裡的銀針試着對仿真手臂施針,看看他有多大的能耐。
而那小子領會到孫濟生的意思後,也是擺出一副信心滿滿的表情,裝模作樣的從木盒裡挑出一根看着順眼的銀針,拿在手上擺弄一番。
“給我扎手少陽肺經一脈的天井、陽池、液門三穴。”孫濟生看到那傢伙擺弄銀針的動作倒是有模有樣的,當下不由得點了點頭,給出了這次的題目。
劉懷東看得出來,孫濟生給那小子出考題的時候,明顯已經把難度降低了不少了。
因爲手少陽肺經這條經脈,是位於手臂背面,非常容易下針的地方。
而之前幾位被孫濟生打下去的面試者,他們面對的考覈,無一不是在小臂內側的手陽明大腸經中取穴。
這條經絡所在的位置,本就非常偏僻,乃是一個人的手臂上,最不容易落針的內側。
通常有五六年行醫資歷的老中醫,也不敢說對手陽明大腸經取穴扎針能夠十拿九穩,更別說這些初出茅廬的面試者了。
“額……好的孫主任。”那傢伙聽到孫濟生出的考覈題目,不由得愣了一下,旋即便一臉凝重的盯着桌上那截橡膠假手,醞釀了半天才終於準備出手。
“首先是天井穴!”那小子氣勢十足的沉聲喝道,話音未落之際,銀針已經被他拿在手中快速向桌上的假手落下。
劉懷東和最後一位面試者坐在旁邊,也是不由得往這邊看了一眼。
然而……下一刻,不光是銀針沒有扎進橡膠假手,而且還直接斷掉了!
“額,意外,意外……”那自稱是萬春堂學徒的傢伙訕笑一聲,有些窘迫的看了孫濟生一眼。
“沒關係,這套針已經用了很多年了,材質也並不算什麼好材質,看樣子是該換了。”
孫濟生雖然臉上也有些尷尬,但還是不動聲色的爲那小子打了個圓場,而後衝他丟了個眼神過去,“換根針,繼續。”
“好的好的。”那傢伙原本還以爲自己的面試已經涼了,不過看到孫濟生的意思,貌似還打算給自己一次機會,臉上不禁浮現出一絲驚喜的神色。
之後那傢伙又挑了一根銀針,一本正經的再次對橡膠假手施針,然而銀針又斷了……
第三次也是如此。
劉懷東早就看出來了,這個自稱名師學徒的傢伙,根本就不會用銀針,他拿針和發力的方式都是錯誤的,甚至還比不上前面那兩個酒囊飯袋!
就在那小子打算從盒子裡拿出第四根銀針時,孫濟生卻用自己的手蓋在了盒子上面。
之後只見孫濟生有些失望的嘆了口氣,接着又繼續開口,“算了,這盒針看樣子是真的壽命到了,你還是幫我把把脈,說說我的脈象吧。”
“也好也好,我就幫孫主任您把把脈吧。”
那小子看到孫濟生擺明了給自己個臺階下,自然是連連點頭,同時又把手搭在孫濟生左手的手腕上。
“嘖嘖,孫主任,您這脈象倒是沒什麼大毛病,就是勞累過度。”
半晌後,那小子才煞有介事的開口,“雖然您身爲一個科室主任,肩上的擔子肯定是比別人重的,但也應該勞逸結合啊,您……對工作的付出實在是太多了!”
聽着那小子分析孫濟生的脈象,就連劉懷東也都跟着一愣一愣的,也就是到了今天劉懷東才見識到,原來拍馬屁也可以拍到這種登峰造極的境界……
“嗯,看來你是學到老何的真傳了,去後期部領一套衣服,明天上這來報到吧。”
孫濟生十分受用的點了點頭,在光明正大濫用了一次職權時,又等於變相承認了自己真的就像那小子說的一樣,太醉心於醫院工作了。
自稱萬春堂學徒的傢伙聞言趕緊道謝一聲,一臉挑釁的看了眼劉懷東跟另外一位面試者,趾高氣昂的離開了孫濟生的辦公室。
“下一位,孫福!”
送走故友晚輩後,孫濟生便瞄了一眼坐在劉懷東旁邊的面試者,扯開嗓子喊道。
“嘿嘿,來了來了,孫主任,我們是本家啊!”那小子聽見叫到自己的名字,趕緊堆起一臉諂媚的笑意跑到孫濟生面前。
“嗯,介紹一下你自己。”
“孫主任,我不是什麼名師帶出來的高徒,不過自學了七八年中醫,這不想着來咱們醫院,能跟在您這樣的高手身後學習學習,提高自己的水平麼?”
那傢伙說話間,竟是當着劉懷東的面,直接從兜裡掏出了一個挺厚實的紅包塞給孫濟生。
孫濟生一看到紅包,瞬間眼前一亮,接過之後拿在手裡掂量了幾下,大概有一萬多塊錢的樣子,不禁心滿意足的點了點頭,就連態度也都溫和了不少。
“呵呵,言重了言重了,我最欣賞的就是你這種懂得求學上進的晚輩……”
之後兩人當着劉懷東的面一番扯皮,然後那位面試者就莫名其妙的通過考覈了。
送走那人,孫濟生又恢復到之前一樣威嚴肅穆的嘴臉,看了眼手上的名單沉聲喊道:“劉懷東!”
“孫主任。”劉懷東規規矩矩的從椅子上站起來,衝孫濟生點頭打了個招呼。
這不卑不亢的樣子,落在孫濟生眼裡,讓他情不自禁的皺了皺眉頭。
不過劉懷東可不會搭理這些,他看到孫濟生正皺着眉頭打量自己,直接就開口做起了自我介紹,“孫主任,我是劉懷東,畢業於花都醫大。”
“花都醫大?”孫濟生聽到這個名字,登時挑了挑眉頭,“學西醫的,那你幹嘛要來中醫科應聘?你這專業不對口啊。”
“是這樣的孫主任,我外公生於中醫世家,我從小就跟他耳濡目染,也學過不少中醫知識,雖然我畢業於花都醫大,但我還是對自己的中醫水平更加自信一些。”
劉懷東依舊是不卑不亢的解釋道,從他的臉上,絲毫看不到前面那幾位面試者在孫濟生面前露出的諂媚態度。
“哦……那用桌上的銀針,給我扎一下手陽明大腸經上的合谷、曲池、陽溪三大穴位吧。”
孫濟生冷笑一聲,不動聲色的吩咐道,好像已經完全不記得之前還是他自己親口說過,桌上那盒銀針已經快報廢了。
聽到他出的考覈題目,劉懷東也是冷笑一聲。
果然不出所料,對於那些一沒有關係二沒有紅包的面試者,孫濟生一上來就直接讓人扎手陽明大腸經這條偏僻經脈上的穴位。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孫濟生看劉懷東哪裡不順眼,他讓劉懷東施針的三個穴位,都是已經很難入手的手陽明大腸經上,最難入門的三個穴位。
這三個穴位,哪怕是行醫十幾年的老中醫來認穴,都一定要小心翼翼的才行。
現在孫濟生這傢伙,居然讓一個看起來才二十出頭,剛從醫大畢業的學生來扎?
孫濟生那點小伎倆,劉懷東當然一清二楚,不過這也難不倒劉懷東,畢竟他可是連金仙返命針這種成爲絕技的古針法都能信手拈來,區區三個穴位,對他而言又有何難?
“好!”當下劉懷東幾乎是想也不想就答應下來,而後隨手在針盒上一抹,三根銀針便被他夾在了四指之間。
看到這一幕,孫濟生不禁在心裡對劉懷東生出了幾分輕視,在他看來自己給的考覈題目即便是要他出手完成,都有些難度,更何況劉懷東一個毛頭小子了。
然而劉懷東這傢伙臉上卻是沒有半點爲難的意思,直接答應下來,怕不是個連穴位都認不準的二愣子門外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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