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子恆一聽,覺得甚是麻煩,難道還有第三道程序不成?還沒等他問出口,又聽杜伊緊接着道:“我在田裡養了魚和鴨子,那些畜生的糞便也算是到了田裡,這也是一種不錯的肥料不是?當然,還有沒有其他的,我不清楚。畢竟我對種田這塊,不甚瞭解,只能紙上談兵。具體的,還是鐵柱大哥他們做的,他們都是一些伺弄莊稼的好手,於老闆若是有興趣,可以去請教一下他們。”
杜伊明白,如今她這算是試驗好了,以後紫陽國恐怕也會掀起一起開墾梯田的熱潮。
於子恆一聽,也點點頭。杜伊確實是沒伺候過田地,一個養在深閨中的女子,哪裡知道這些,想來都是那些幫她伺候田地的漢子們的功勞。
“你說要住在我家也行,這段時間的吃住銀子,怎麼算?”杜伊笑眯眯地又伸出了手,準備要銀子了。
“銀子沒有,我這可是專門來給你送了銀子不說,還給爺和你,當做鴻雁。你說,你要怎麼報答我?”於子恆拿出他的專屬扇子,眼裡閃過一絲的笑意。
於子恆不說,杜伊都要忘了,還有紫弈城寫來的信這件事。只見她冷哼一聲,轉身進了屋子。
很快就聽到屋內傳來小帥笑呵呵的聲音,這讓於子恆開始有些好奇。那孩子到現在,他可都沒見到,不知道長成什麼樣。想來爺也是很好奇吧?
原本他是不贊成爺與杜伊有什麼交集的,畢竟她如今是一個孩子的娘了,且那孩子還不知道是誰的,爺與她都不可能。可因爲他說的那些話,後來爺在杜伊這邊討不了好,讓他也跟着吃了不少的苦頭,這纔有所收斂。爺要給杜伊的信,他敢不給嗎?
不過這次,他若是能夠知道孩子長什麼樣子。給爺畫一張,回頭爺知道了,肯定會嘉獎他的吧?越想覺得此法子可行的於子恆,也準備進去看看孩子。
“抱歉,於爺你不能進去!”於子恆纔到門口,就被屋內的紫丁給攔住了。
姑娘不想他看到孩子,那她們自然是不能放他進來的。
紫丁這一攔,讓於子恆更加的好奇了,你不讓我看,我還真不看不成?
“我不進去可以,你把孩子抱出來我看看吧。說起來這孩子從出生到現在,我都還沒見過!”
於子恆這次來的時候,是特意打了一個長命鎖,準備給小帥的。之前來,都是匆匆忙忙的,沒有想那麼多,這次定然是不成的。既然特意過來,還要住一段時間,這孩子的見面禮還是要給的。
門內的杜伊聽到這話,就走了出來:“孩子已經睡下了,於老闆要看的話,改天吧!”
她們越是這樣,於子恆就越想看。不過聽到杜伊話的他,面上不顯,從袖兜裡掏出給孩子的禮物:“這是我給孩子的見面禮,還請姑娘收下!”
杜伊也多細緻看,只是伸手接了過來,點點頭道了一聲謝後,便轉身進屋,還順手將門關上。
於子恆臨走之時,目光幽深地看了一眼小帥的房間,這纔回去梳洗。來日方長,就不相信,還能不讓孩子出門不成?
杜伊沒想到的是,她越是這樣不讓看,就越引起於子恆的好奇。
戌時。
“娘,和去年一樣做就成。白梅紫丁,你們跟着夫人學就成。二哥,一會兒爹怎麼做,你就怎麼做,可明白?今年咱們家的葡萄多,先釀一些。等這批釀完後,咱們出去收購那葡萄。山上野生的那些,我琢磨今年也沒多少了。”
杜伊北面上的葡萄,不少就是去年她村裡人摘的那座山挖來的。今年要採摘的話,恐怕得到其他的地方去了。
“好,你們幾個動作麻利點,早點做完,早點睡覺!”劉氏說話的同時,手也沒停歇下來過。白梅和紫丁畢竟是習武之人,加上又做慣家務,在熟練之後一個人的速度,可頂的上杜伊和劉氏。
這釀酒的事,杜伊沒有讓桃花和柳如是來參與。桃花的身體不好,杜伊只讓她休息。而柳如是不是杜伊的人,並不能全心的信賴。至於綠柳,因爲眼睛的關係,杜伊讓她留在房間裡,看着那三個孩子。
且不說劉家的事,美珍自從得知她娘生病後,就一直留在陳家。此刻,漆黑的房間內,她仰頭望着窗外的月亮,淚流不止。
她不知道,她娘從哪裡知道杜伊是鳳城杜家的嫡出小姐。她只是知道,她娘和哥哥,拿這威脅她。若是她不自動回來,就要找人來抓杜伊,讓劉家和她姐姐,失去依靠。
原本她是不相信這些的,可她娘說的有聲有色,加上杜伊身上那股隱隱的氣勢,以及劉氏對她的敬重,這讓她不得不懷疑。
“成天哭喪着一張臉,像什麼,我還沒死!只要你聽我的話去做,我保證杜伊還在這劉家村好好的待下去,你也可以照顧你姐姐。如果你不答應的話,後果你知道的。”
陳方氏像是吃定了自己的女兒,在房門外罵罵咧咧。
這死丫頭,好不容易騙了回來,到現在都不答應她的要求,真不知道像誰。早知道的話,當初生出來,就應該掐死纔是。
“你走,我不想聽你說話。我早就和你沒關係了,你威脅我沒用。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想什麼,我就算是自己死了,我也不會做對不起劉家的事情。”
這話美珍已經說了很多次了,可是沒有用。自從她回來後,就被陳方氏關起來了。這麼多天過去了,也不知道小寶怎麼樣,杜伊回來了沒有。
“我不過是讓你每個月從劉家拿點東西回來,怎麼就錯了?這能叫對不起嗎?我辛辛苦苦生的兩個女兒,都給了他們劉家,我要點東西怎麼了?他們劉家家大業大,哪怕從指縫裡漏出一點,也比我們辛辛苦苦一年好。我說你怎麼就那麼死心眼,那劉家到底給你吃了什麼迷魂藥?”
陳方氏一想到這就生氣,她是知道了杜伊的身份,可她哪裡真的敢和杜伊作對。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的道理,她還是明白的很。加上與杜伊往來的那些人,沒有一個是她惹得起的。
前段時間,孩子爹讓人去打聽,最後沒打聽到結果不說,還被遣散,就連劉家村都進不去。一看這劉家村的村長與杜伊關係匪淺,杜伊有他罩着。幸好後來有好心人來告訴她,要不然她到現在還不知道該怎麼辦。
陳方氏覺得杜伊她惹不起,但透過女兒,從劉家弄點好處還是可以的。因此她託人去找美珍,明面上是說她病了,讓美珍回來看她。暗中說,想要保住杜伊和劉家,就乖乖回家等事。
果不其然,這丫頭是回來了,可在知道事情後,死活都不答應。無奈之下,她只能將人關進房內,不讓出門。
“我死心眼,迷魂藥?你還配當娘嗎,有你這樣當孃的嗎?我如今和這陳家已經沒關係了,你將我關着,你也不怕劉家找上門來要人?”
“我不配當娘,你就配嗎?你也不看看自己,你去那劉家,能存什麼好心,別當我不知道。你還不是看麗娘不行了,以去照看孩子爲藉口,實則是想要勾引你姐夫吧?你就這樣上趕着給人當後孃,別以爲我不知道。”
聽到這話的美珍,吐血的心都有了。那是她孃的?她的親孃怎能說出這種不要臉的話來?
沒聽到美珍聲音的陳方氏,以爲被自己說中了,心裡正美滋滋的,繼續說道:“你若是答應我的話,回頭只要你將你姐姐弄回孃家,我有的是辦法,讓你姐夫休了你姐姐,娶你爲妻。只是這以後,你每個月都要孝敬我十兩銀子。”
“做你的白日夢去!我不會答應的,死也不答應!”
“不答應,你就一輩子都待在裡頭吧。等你什麼時候想清楚了,我再讓你出來!”陳方氏說完,徑自離開。
美珍心中的恨意越來越濃,恨不得放一把火,燒了這裡。陳方氏的眼裡,只有她那個寶貝哥哥,從來都沒有她這些女兒的存在。
“啊……”陳家祠的人不知道這陳文家到底是怎麼了,原本正好夢,突然被這聲類似發泄怒氣的尖銳聲音所嚇醒。
纔剛回到房間的陳方氏,忍不妨被嚇一跳,氣不打一處來。只見她氣沖沖的跑到廚房,抽搐一根手腕粗的木棍,沖沖朝美珍的房間而去。
“嘭”的一聲,美珍房間的門,被用力的推開。
還沒等美珍反應過來,就見陳方氏藉着月光,手中的木棍高高舉起,朝美珍的身上打去:“我讓你嚇我,我讓你不聽話。你這個賤丫頭,我拼了命生下你有何用,難道是專門來忤逆我的嗎?今日我就打死你,打死你這個不聽話的賤丫頭。”
陳方氏手上的木棍着實粗,冷不防被抽了幾下的美珍,疼得直抽氣。這幾天,陳方氏連飯都不給她吃,每天只讓她喝點湯,不餓死就行那種,現在哪裡還有力氣躲避。
“賤丫頭,我打死你,打死你。我讓你哭喪,我讓你不孝……”陳方氏越想越生氣,這丫頭神來就是忤逆她的,這次不好好給個教訓,以後就更別想管好她了。
想到在劉家受的侮辱,被杜伊奚落,被人打。又想到在劉家那邊根本就填不了好處,陳方氏的心,就好像被點了炮仗一樣,火的不行。
“賤丫頭,我讓你聯合他人來算計我,讓我被人看笑話,今日不打死你,我就和你姓!”陳方氏一想到損失了好多的銀子,就心疼的厲害。
一個月五百文的銀子,一年就六兩,加上那些七七八八的,可比賣這賤丫頭的銀子還要多,而且還是長久的活,叫她的心裡怎能不窩火?
美珍躲在角落裡,渾身疼痛,奄奄一息。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杜伊快點回來,快點來救她。
此時的杜伊,正在釀酒,剛釀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心中閃過一絲不安,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一樣。想了想,什麼也沒有,瞬而搖搖頭。
可就在這時,就見原本傻傻的麗娘,離開了房間,到處走。嘴裡同時在喊:“美珍,妹妹,美珍,妹妹。妹妹,妹妹呢?妹妹呢?”
她這喊聲,不知道的人,還會以爲她好了。但仔細一看的話,會發現她的目光渙散,整個人是無意識的狀態。
“娘,我嫂子好像不太對勁。”突然桃花從屋內出來了,對着還在釀酒的人大聲喊道。
關於麗孃的事情,二郎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
“孩子她娘,你怎麼了?你這是怎麼了,告訴我!”
麗孃的目光渙散,根本不知道與人交談,嘴裡依舊喊道:“美珍,妹妹,妹妹,美珍……”
杜伊也走了過來,看到麗娘這樣,她的心也不好受。算了算,美珍回去也好久了,一直都沒有回來過。按道理來說,這是不太可能的事。美珍就算要留在那裡,至少也會讓人捎口信回來纔是。
難不成,發生了什麼事,這麗娘和美珍是姐妹,說不定心有靈犀,要不然好端端的麗娘也不會這樣。
杜伊沉吟了下,看到做了一半的葡萄酒,想了想,對二郎說道:“二哥,說起來,那美珍回去也有一段時間了。我看嫂子到處在找她,想來是想美珍了。要不,找個人去將美珍接回來?”
“怕是不好吧?這大晚上的,真要過去找人的話,明天一早過去也可以。”二郎覺得大晚上的上人家裡去找,着實不好。這一去一回,估計都過了子時了。
“可嫂子現在這樣,真的要美珍才行!”
這段時間,家裡確實很忙,杜伊也沒顧得上那麼多。這美珍要是回來的話,家裡多個人手,大家也能緩解一下壓力。
劉氏心疼麗孃的,對於美珍這種私自回家,到現在都沒回來,是有怨念的。看到麗娘要找人,當下便說道:“派個人過去找來就是。不管怎麼說,在外人的眼裡,她可是咱們家花銀子買來的。
雖然伊伊說的,拿工錢來抵,可這纔多久,人就走了,可有把我們放在眼裡?今日麗娘既然要找她,就派幾個人過去找她就成。別不會是裝得姐妹情深,這纔沒多久的功夫,就嫌累了,不想幹,跑了吧?”
不能說劉氏爲何會這樣想,要知道在大宅子裡,像這樣的事,多了去了。她會想歪,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杜伊剛回家的時候,聽到美珍私自回家,也是心生不悅。
杜伊看了看白梅和紫丁,便道:“二哥,你帶着紫丁過去找人。她的武功高強,你們這一路去,也不用害怕!若是那陳方氏不肯放人的話,你就將當初她蓋了手印的契約拿出來,容不得他們不認賬。”
於子恆走出房門的時候,剛好看到杜伊一臉的悶悶不樂,當下心生納悶。“伊伊姑娘這大晚上的,要去找誰?”
杜伊不管她,這是他們家的事情,和他這個客人並沒有什麼關係。
“好,我這就去!”二郎再次看了一眼麗娘,便點頭答應。
“喂,你們這是要去哪,帶我也一起去吧!”這大晚上被吵醒,於子恆也沒了什麼睡意。看到二郎和白梅往外走,便將兩人攔住。
“於爺,我們要去接那美珍姑娘,您若是沒什麼事的話,不要攔住奴婢的去路。”
於子恆擡頭看了看天空,月明星稀時不時的還有微風拂過,感覺甚是舒爽,便也不願意回房:“我隨你們一起去!”
二郎想說什麼,看了看身旁只有白梅,只好將到嘴邊的話吞嚥下去。這白梅雖說是個丫頭,但到底是個女的,這大晚上的,還是避諱一些比較好。
三人都是腳步快的人,抹黑到陳家祠的時候,剛好亥時正。站在門外的白梅心中大駭,門內斷斷續續傳來的呻吟聲,可不就是那美珍的,那聲音聽起來極度的虛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叩叩叩……”
伴隨着敲門聲的,還有白梅的聲音:“開門,開門,我們來接美珍回去了!”
剛打完美珍,纔回到屋內準備休息的陳方氏,一聽門外有人敲門,加上那說的話,就心慌了。當下吹滅了房間的燈,當做什麼都沒聽見。她要是不開門,門外的人,還能硬闖不成?
“開門,聽到了沒有?”聽不到門內的腳步聲,白梅心中更急。
美珍渙散的意識裡,聽到門外白梅的聲音,張了張嘴,使出渾身僅剩的力氣慢慢說道:“白……梅……救……我……”
話落,疲憊不堪,再也撐不住的她,往旁邊一倒,暈闕過去。
白梅很少有這種心神不寧的時候,二郎看到她這樣,也覺得一定有什麼事發生,便沉着臉,擡起腳,二話不說,直接往門上踹。
踹一次,門發出咚的一聲,震動了一下。再踹第二次,一樣是這樣的效果。於子恆看到白梅也撩起裙角,準備踹門,便將手中的扇子,插在腰帶上,同時對二郎和白梅道:“你們倆個讓開,我來!”
二郎自知自己有的只是蠻力,這陳家的木門厚實,想要踹開,恐非易事,便自動自發的退到一側。白梅不管不顧,看到於子恆擡腳,她也跟着一起,兩人動作一致,暗中使了內力。只聽“嘭”的一聲,陳家的大門轟然倒下。
三人的這番動靜,自然是引起了陳家祠其他人的注意。原本躲在房間內,當做什麼都不知道的陳方氏,聽到這動靜,連忙披上衣衫,出門了。
陳文因爲想到以後每個月會有不少的銀子,足夠他花天酒地,心情大好的話,這段時間,每天喝得醉醺醺的。因此連家門被踹了,都不知道,睡得極死。
“你們這是做什麼,半夜三更,踹我家。當我陳家沒人是不?”陳方氏這下顧不上其他的了,看到家門被踹,哪裡還有心情再睡。
陳家的門口圍了不少的人,將白梅等人團團圍住。看到這的陳方氏氣勢更甚了,有了村裡人,眼前這幾個人還能將她怎樣?
“把美珍給我交出來,她回你這也好長時間了,是該回我劉家了。”白梅說這話的同時,就着月光,轉一圈,並沒有發現美珍,心中的怒火更甚。
她敢肯定,美珍一定是被關起來了。怪不得這麼久都沒回來,想來是被這陳方氏關起來了,看來上次的教訓還是太輕了。
“美珍根本就沒有回家,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出去,給我出去!”陳方氏看到怒氣衝衝的白梅,心底發虛,當下也顧不得要讓他們賠償門的事了。
“你說沒有就沒有嗎?你當真以爲我們是傻子,好騙不成,我告訴你,最好老老實實的把美珍給我交出來,這事就算了了。”
白梅與美珍相處的時間不算久,但對這個姑娘的印象還是挺好的。如果她沒算錯的話,美珍一定是在哪裡待着,現在說不準已經暈過去了。否則這裡這麼大的動靜,她不可能會聽不見。
“你們劉家別欺人太甚,看清楚,這裡可是陳家祠,不是你們劉家村。鄉親們,你們可得爲我做主啊,我一個婦道人家,爺們又不在家,這頭被人欺到頭上來了,嗚嗚嗚……我不想活了,這劉家欺人太甚……嗚嗚嗚……”
陳方氏看到白梅的目光,心裡怕的緊。原本想假哭來着,可在接觸到白梅的目光後,卻怕的真苦了。
“於爺,這裡你攔一下,我去去就來!”白梅也懶得和這種人廢話,一把剝開攔在眼前的陳方氏,往屋內走去。
陳家祠的人看到白梅的舉動,頓時怒火燃燒,覺得這劉家村的人,實在太不把他們陳家祠放在眼裡了。居然敢當着他們的面,這樣闖入陳家,實在太過分了。
於子恆目光冷冷地掃過去,看到陳家祠的人蠢蠢欲動,也不多言,而是將二郎護在身後。
“鄉親們,你們可得幫幫我啊,這劉家村的人太不……”陳方氏的話還未說完,那陳文就被白梅一腳踹出房門。而她正準備發作之時,下一秒就見白梅手裡抱着四肢下垂的美珍出現在衆人眼前。
“這筆賬,下次和你算!我們走!”白梅走到二郎的身邊,冷冷地看了一眼還想叫囂的陳方氏,恨不得一巴掌將她拍死。
陳家祠的人看到這,哪裡還有剛纔想幫助陳方氏的心了。這陳方氏可真狠毒,連親生閨女都這樣對待,看來劉家人的態度,還是有原因,可以理解的。
“白梅,美珍怎麼樣了?”路上,二郎沉着一張臉,很是擔憂地問道。
“情況不太妙,呼吸太過淺薄,我先帶回去!”白梅說完,提腳,飛快的往劉家村而去。
此時的杜伊在房間內,看着紫弈城的書信,眼底泛着一抹連她自己都沒瞧見的笑意,那信紙上只寫了四句話:“天鵝飛去鳥不歸,良字無頭雙人配;雙木非林心相連,人爾結合就是己。”
“小姐,是誰給你寫的信啊?”綠柳看到杜伊拿着信封發呆,忍不住出聲問道。
“沒,就是一封普通的信。綠柳,你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
杜伊沒想過紫弈城堂堂一個王爺,還能寫出這種甜言蜜語,實屬難得。這封信,她一定要好好留着,以後拿出去拍賣,一定很值錢!
紫弈城只不過是想着兩人許久未見,之前見面都是來去匆匆的,爲了防止自己被忘記,這才寫了一封信。若是知道杜伊此刻的想法,恐怕吐血的心都有了。
綠柳下去了,杜伊拿出信慢慢的品味,越發的覺得紫弈城有雙重性格。千里迢迢的寫了一封信,就爲了表達我很想你這四個字。
桃花自從白梅離開後,眼皮一直狂跳不止,總覺得要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紫丁,快,快去請車大夫過來!”
就在桃花不安的在院子裡來回走動的時候,只見一陣風颳過,白梅懷抱美珍,已經到了跟前。
杜伊看完信後,並沒有睡去,她在等美珍回來。她想知道,爲何美珍回去那麼久都不回來,也不告知一聲。
雖然她和美珍沒有相處多久,可之前的種種,讓她覺得美珍並不是那種怕苦怕累的人,更不是沒良心的。相反,她很懂感恩。只是她這麼長的時間沒回來,實在是解釋不過去。
在聽到白梅的聲音後,信步走了出來,剛好看到白梅將美珍抱回她的屋子。
“白梅,美珍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屋內雖然點的是油燈,顯得有些昏暗。可杜伊卻能夠很清楚的看到美珍露在外的肌膚,那上頭佈滿了觸目驚心的傷痕。
“姑娘,這個稍後和你說,奴婢先檢查一下她身上的傷痕。”此刻只有杜伊,桃花和白梅在場,因大家都是女子,白梅也顧不上那麼多了。
當美珍的衣衫脫下之後,在場的人,忍不住倒吸一口氣。這身上的青紫,比之前露出來的更甚。這到底是誰,下得了這麼狠的手?這是桃花和杜伊的想法。
“該死的陳方氏,美珍到底是不是她親生,居然下得了這種毒手。這種人真該死,剛纔走之前應該打一頓再說!”
白梅難得的也抓狂了。這陳方氏實在太可恨了,美珍可是她的親生女兒,她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
“既然都看清楚了,先將她的衣衫穿起來,我師父很快就要到了!”杜伊說罷,動手將美珍的衣衫穿好。眼裡竟是心疼之意,看來這次是她疏忽了。
車大夫半夜三更被紫丁吵醒後,連拉帶拽一路到了劉家。
“車伯伯,你快給美珍看看!”桃花心急如焚,她有些埋怨自己,爲何這麼多天了,她都沒有想過要去找美珍。
今日若不是她嫂子突然這樣,他們都會一直疏忽下去。到時候美珍死了,他們都不知道。
“師父,你且喝口湯水!”杜伊早在知道紫丁去請車大夫的時候,就已經將熬好的綠豆湯放在一旁候着。
車大夫接過杜伊手中的碗,喝了一口,等緩過勁後,這在坐在牀前的那根凳子上。
二郎回來了,他是讓於子恆給拖着回來的。還來不及喘口氣,就到了美珍的房間:“怎麼樣了?”
“二哥,你小聲點,車伯伯正在給美珍診斷。”桃花做了個禁口的動作。
於子恆原本也想進去的,但想了想,那個叫美珍的姑娘與他素昧平生,那房間又是姑娘的閨房,他進去不太好,便作罷。
眼珠轉了一圈,看到杜伊房門是打開的,她並在裡面,便想起了去看看那孩子。
小帥的房間,於子恆是知道的。他進去後,並未看到人,瞬而躡手躡腳的出來了。接着擡頭看向美珍的房間,料想他們也不會那麼早出來,這才和做賊似的,溜進杜伊的房間。
他站在廳內,眼睛一轉。看到那張搖籃牀,下意識的走了過去。
當看到那個有些熟悉的小臉蛋時,愣了愣。總覺得這孩子像是在哪裡見過一樣,感到莫名的熟悉。小帥很少睡到半夜醒來的,可就在於子恆站在搖籃牀旁邊的時候,突然間睜開了眼睛,不哭也不鬧。眼睛咕嚕嚕地盯着於子恆,放佛發現了什麼好玩的事情一樣,還咧開嘴角笑了。
於子恆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臟要不行了,實在是太過刺激人了。這孩子長得一雙和爺一模一樣的眼眸。難怪剛纔覺得這孩子熟悉,敢情這就是爺的孩子。
難怪爺會對杜伊特殊,難怪媚娘對綠柳那樣的小心翼翼,原來這一切的一切,是爺早就看上了杜伊了。兩人在鳳城的時候,早就有了一腿,難怪啊!
於子恆驚訝歸驚訝,很快就回過神來了。他不懂,杜伊爲何不讓他看孩子,而且爺似乎也不知道杜伊給他生了孩子的事。而他之前還故意誤導爺,真是該死。
有心想抱小帥的於子恆,側耳傾聽了一下旁邊的動靜後,小心翼翼的伸手,將小帥抱了起來。還是單身大老爺們的他,並不懂怎麼抱孩子,當小帥到他手上的時候,他覺得自己渾身都不對勁了。這孩子軟趴趴的,可該如何是好?
小帥好奇的盯着眼前的這個叔叔,也不哭鬧,直到於子恆將他放下,走出房間後,這才委屈的哇哇大哭起來。
杜伊在美珍的房裡,還想問美珍到底是怎麼回事的時候,突然間小帥大哭起來,令她聽了心疼不已。
於子恆回到房間的第一件事就是磨墨作畫。這孩子是爺的,一定要讓爺知道才行。這可是爺的第一個孩子,爺若是知道了,想必會很開心的。
等圖畫好後,他看了半天,又不甚滿意,揚手一揮,手中的紙張,頓時成了灰燼。直到他畫得最爲滿意的一張圖出來後,門外已經傳來了紫丁送車大夫回去的聲音。
只見他將圖對摺好後,從包袱內找出一張布,將畫像放入裡面後,小心藏好,這才走了出來。
桃花的身體已經扛不住,睡覺去了,此時是柳如是過來換班。由於明日還有衆多的事情,杜伊便對她道:“今晚就要辛苦你了,明天你且好好休息!”
美珍深受內傷,這一修養,沒有三個月,恐怕是好不了。那狠心的陳方氏,將美珍的手骨都打折了,更別說,車大夫覺得她身上還有多地骨裂的情況。
等人都走了後,杜伊抱着小帥,白梅跟在她身後,進了房間。
“說吧,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杜伊麪色沉重,心中頗爲不好。
“回姑娘話,奴婢和二爺,還有於爺一起到陳家祠的時候……”白梅將整個過程都說了一遍,這讓杜伊更爲火大。
“去查查到底怎麼回事,那美珍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回去的。依我對她的瞭解,能讓她回去的話,絕非陳方氏生病這麼簡單,這其中一定有什麼我們不清楚的。”
“是!”白梅說完,便退了出去。
劉家並沒有因爲美珍的事情,而停歇了忙碌。
都道金秋十月,可對現在的杜伊來說,是金秋九月也不爲過。梯田一片金色,陽光一照,刺眼極了,像灑了滿地的金子,秋風一吹,像海上的波浪。細細看來,穀穗密而飽滿,像串串鈴鐺,它們低着頭,好象犯了什麼錯誤似的。
看到這些稻穀,以及在裡面勤勞奮鬥的人,杜伊的心裝得滿滿的。只要今年一成功,接下來,一切都好辦了。
“姑娘,早!”
“早!”
“姑娘早啊!”
“大家早!”
杜伊再次從梯田走到果園,一路不斷的有人衝她打招呼,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喜悅的笑容。這是豐收的季節,這些人一年到頭,就指望這段時間。雖然這些東西不是他們的,可在看到這些糧食的產量後,沒有人是不高興的。
杜伊曾經說過,以後她會將這些田地佃出去。他們想的則是,就算不佃出去,能夠偶爾來劉家,給他們當短工也是值得。她除了閨譽有損之外,倒也沒什麼。爲人處事,更是一等一棒。在這十里八村,誰人不知道劉家有個姑娘,雖然是厲害角色,可也是個令人心服口服的人。
一陣秋風帶來了陣陣果香,放眼望去,玲琅滿目的果實,垂壓枝頭。葡萄、柿子、棗、山楂等等,都是要收穫的。不過當務之急,杜伊最爲急切的便是這葡萄。
今日杜伊帶着籃子和剪刀來的,只見她小心翼翼剪了半籃子後,往家裡走去,這些是她準備用來待客的。
於子恆激動了一個晚上都沒睡好,只要一想到這孩子是爺的,他就覺得好像發現了驚天大秘密一般。天一亮,他就起牀了,看杜伊提了一個籃子上山後,將畫像揣進懷裡,往鎮上而去。
爺若是看到了,一定會歡喜的。杜伊可瞞得正夠深的,連爺也不說。難道她不想讓爺知道這個孩子不成?還有紫丁和白梅也是,孩子都這麼大了,怎麼就給爺去個信,告知一聲。他就不相信,她們會看不出來。
於子恆回到於府後,第一件事就是畫了一張小的圖,等紙幹後,用油紙捲起來,綁到信鴿的腿上,這才心滿意足的往劉家村而去。
爺的孩子,爺居然有孩子了,實在太令人難以想象了。
於子恆邊感嘆,便往劉家村而去。他不知道的是,信鴿在還沒飛出月牙鎮,便被人射了下來,轉而將圖抽出來後,綁在另外一隻信鴿上,而那信鴿所落之處,卻是忠勇侯府。
正是因爲這樣,紫弈城並不知道於子恆給過他一幅畫,更是不清楚自己有一個孩子。也正是因爲這事,在之後的一段時間裡,鬧出了不少烏龍,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杜伊家收割糧食第五天的下午,便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這讓她極爲心急。葡萄已經收得差不多了,其他的水果,她一時半會兒也不着急。可那糧食,卻令她愁白了頭。
“伊伊,我去找村長,多僱一點人。今年這天開始下雨,這往後還不知道要下到什麼時候。若是不及時搶收的話,過幾天就該發芽了。”
因爲下雨天,被留在家的劉大柱,手拿旱菸,緊皺眉頭,望着天,深深嘆息一聲。
“好,讓村長多找點人,別的村的也可以。工錢我們可以出高點,別耽擱了收成。白梅紫丁,你們兩個把家裡的炕都燒好,稍後讓人把糧食挑回來,就放在炕上烘乾。招弟,你回家去叫你娘過來,家裡的人恐怕忙不過來,你娘過來幫忙的銀子,回頭一起算給你。
桃花,你去小賣鋪替喬嫂子,這是力氣活,你幹不來,讓喬嫂子過來幫忙。娘,你去問問,村裡誰家還有柴火,咱們多買一些,家裡的柴火恐怕不夠燒。如是和綠柳,家裡的孩子和做法,就由你們兩個來。好了,現在各自散去。”
杜伊交代完,自己牀上蓑衣,手拿鐮刀,準備親自上陣之時,就被於子恆拉住:“你這是做什麼,你一個姑娘家,在家裡待着就好。缺人的話,我去給你叫!”
自從知道杜伊是爺的女人後,於子恆對杜伊的態度變了。原來嘻嘻哈哈的態度,早已收起,轉而將她當做女主人對待。
爺在這劉家村的周圍,可是派了不少人在護着。關鍵時刻,只能大材小用,把這些人召喚出來幫一下忙,況且那收成,也有他的一份,而他的就是爺的。當然,這是杜伊不知道的。她關注,糧食什麼時候收好,在這種時候,可千萬不能出紕漏。
幸好杜伊在這豐收之前,讓人做好了脫粒機,也因爲有了這脫粒機,那糧食要烘乾,比之前可簡單了多。王鐵柱滿臉是水,看到還剩下有一百畝田未割,心急如焚。天,陰沉沉的,看樣子,沒下個十天半個月的話,絕不會罷休。
“大家都加快點速度,早點忙完,早點了事。我會向姑娘提給各位加工錢的事,就辛苦各位了!”王鐵柱自家也有幾畝地要收,可相對比起這些,家裡的那幾畝地根本不算什麼。
這是他第一年給姑娘伺候糧食的,若是在這關鍵時刻出了差錯,來年他哪裡能夠心安理得的領姑娘那麼多的銀子。
原本就很是賣力的漢子們,聽到這話後,虎背一震,手上的動作越發的麻利起來。劉家開出一天三十文的工錢已經夠高了,今日再加的話,豈不是會更多?而且姑娘看到的話,想必心生愉悅,以後要招人,豈不是都要先用自己?
臉上的雨水怎麼都抹不完,二郎忍不住破口大罵。突然一隻魚從腳下竄過,看樣子個頭不小,這讓二郎愣了一下,隨後道:“等糧食割完後,回頭大家過來幫忙撈魚。這雨不知道要下到什麼時候,到時候田裡的水太多,魚都要跑了。”
這魚的事,還得回去和伊伊商量一下才行。
就在漢子們利落的揮動手中的鐮刀後,一羣手腳麻利的婦人也來了。各個身穿蓑衣,頭戴斗笠,手拿鐮刀,那氣勢絲毫不比男人弱。
“他爹,我來了。姑娘讓村長招人,我瞧着大家都是做慣農活的,家裡漢子們在這裡忙活,沒道理大家在家裡乾等的道理,便去說服村長,領着大家來了。姑娘說,這雨天的銀子,要比往常的高。大家如果能在兩天內搶收完畢,每人一天額外增加五文錢。”
別看翠娘平日裡愛八卦,盡是做些不着調的事。可關鍵時刻,她知道事情的輕重。家裡爺們這一年來給杜伊幹活,管了不少田裡不說,月銀也多。這一年村的以前比往年全部加起來還要多。若是在這時候出了紕漏,這份美差估計要沒了。
雖說這天要下雨,怨不得人。可她也明白,這一次下雨就是機會。沒做好,那是過。做好了,那可就是功了,到時候自家爺們一定能讓杜伊另眼相看的!
王鐵柱聽到自家婆娘的話,點點頭,不發一語。現在哪裡還有多餘的時間聊天,這有時間,還不如多割兩根稻子。
杜伊在屋裡焦急的走來走去,眼看那雨勢越來越大,她的心也高高掛起。今年到明年的指望,都靠着這糧食了,可千萬不能有事。
劉氏回來了,帶着人,運了不少的柴火。只不過都是打溼了,杜伊讓熱人堆到柴房,並且打開房門,讓風陰乾即可。
“伊伊,剛纔路上回來的時候,我在想,咱們養的那麼多鴨子,是不是得賣一批了?還有那田裡的魚,個頭也不算小,也得捉了賣吧。這雨這樣大,再這樣下去,魚都要被衝到河裡去了。”
杜伊在魚苗上,可也是花了不少的銀子。當初買的時候,那魚都是買個頭偏大點的。
“好,這事等我回去和於老闆商量一下。娘,已經有人陸續挑糧食回來了。你帶着他們,把糧食攤開,鋪平。廳堂那都清理出來了,先都讓人挑到那去。”
劉氏點點頭,朝廳堂而去。這糧食可是大事,今年花了那麼多的銀子,關鍵就看這一次了。老天真是不開眼,在這個時候下雨,這可真是要了農民的命。再這樣下去,那些還差幾天才熟的稻子,要毀了。
果園裡大部分的水果都熟了,杜伊卻沒有叫任何人趁着雨天去採摘。雨天的水果,糖分會缺失。她想就算摘回來,味道也大不如前。
可家裡只有她這樣想,劉氏等人看得乾着急:“伊伊,那些果子,再不摘回來,都要被雨打落了!”
杜伊卻依舊搖搖頭,這雨勢說不好,時大時小的。就算現在摘回來的也不好,還是先緩緩看,若到時候還是不行,就全部做成果脯算了。
“你這孩子怎麼就不知道這輕重呢?那果子掉到地上,就不值錢了。趁着今天的雨還不是很大,趕緊叫些人去摘,儘量減少點損失。”
劉氏看到杜伊堅決的態度,心急如焚。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這孩子又沒種過田,哪裡巧的這些。
“娘,先留着吧。等等,等等再看,搞不好過兩日就出太陽了。”杜伊哪能不急,那果樹她可是砸了大錢的。
劉氏自知說了杜伊也不聽,無助地看着劉大柱。
“伊伊,你聽爹的,那山裡紅和棗什麼的,咱們先摘回來。爹知道你擔心什麼,那幾個不怎麼影響,應該沒啥。田裡的事,有鐵柱他們負責。果園這,咱們自家人去摘也是可以的。”
杜伊皺着眉頭,想到山楂倒是可以先摘了。那個可以留在家裡,做山楂醬先存着,等到冬日再拿出來賣。
“好,就先摘山裡紅,只是爹你就別去了。下雨天,山路難走,加上這家裡的又要有人看着,你和桃花就留在家裡吧。”
劉大柱張了張嘴,想說要去的話。可轉而一想,這家裡的糧食會有人陸續送來,這些的確要有人看。烘乾的糧食,還得送到地窖去存,瞬而也就點點頭。
劉家陸陸續續,總共花了十天的時間,纔將那麼糧食和山楂等物收好。可老天不開眼,雨,依舊下個不停!
如大家所料,這場雨持續下了大半個月。劉家村的那些村民,叫苦連天。水稻成熟了,天公卻不作美,滴滴答答的下個沒停。家家戶戶都冒雨搶收,可到底還是讓一部分的糧食發了芽,這比要了他們的命還令他們心疼。
到處都能聽到人罵罵咧咧的,可天卻不放晴,他們也沒辦法。
劉家的幾畝地,在搶收的時候,因爲家裡沒有地方可曬了,還是有一部分發了芽,被劉氏用來餵雞了。劉大柱和二郎皺着一張臉,往年他們連米飯都沒得吃,可如今卻用來餵雞,這讓種了一輩子地的兩人,心疼不已。
村長在家裡唉聲嘆氣,今天的損失可是比以往的都要多。只要一出門,就能看到村民們皺着一張臉,他這當村長的,又怎能開心的起來。
“爹,今年的日子恐怕是不好過了!咱們村的人還好一點,家家戶戶都在杜姑娘那邊賺了一些,田裡剩下的糧食倒是可以留着自己吃。只是這周圍一些村莊的日子,怕是不成了。”
劉旺這一年跟在杜伊和二郎等人的身後,將這些情況看得很清楚,加上自己的爹又是村長,因而瞭解的要比旁人透徹一些。
“是啊,十一月之前就要交齊那些糧食,還有人丁稅。只怕到時候不是賣兒賣女,就是要去服勞役。這一去,不知道還有幾個人能活着回來!”
村長嘆息一聲,他內心深處很是感激杜伊。只是看到周圍村莊的日子不好過,他也開心不起來。
去年是虧得杜伊,今年依舊是託了她的福。幸好當初他沒有怕事,也沒有多加爲難她,否則今年劉家村的村民恐怕也要和其他村的一樣了。
“爹,難道我們只能眼睜睜的這樣看着嗎?”劉旺光是想到那個景象,就心生不忍。
“我們自己沒能力,還談什麼幫不幫的。”如今只要劉家村的人能交得起那些賦稅,能夠有一口飯就不錯了,哪裡還能要求那麼多。
劉旺想了想,最後有些小心翼翼地問道:“爹,你說我們讓杜伊伸手拉大家一下,成嗎?她家大業大的,一座山都買得起,讓她先拿出點銀子來,幫大家度過這次的災難,行不?”
村長一聽這話,擡手在劉旺的腦門子狠狠的拍了一下,有點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想什麼呢你!”
劉旺有些委屈,他腦子是挺好使的不錯,但閱歷到底不如村長來的深,加上憨厚老實的本性,令他覺得,這樣也不是不可行的。特別是在孩子娘,愁着一張臉,和他說孃家事的時候,他哪裡還顧得上那麼多。
自己丈母孃家的事情,他家還是可以拉一把手,只是媳婦孃家還有一大堆的親戚,他就算是想管,也管不過來。在媳婦的遊說下,纔會有了這個念頭。
“我又沒說錯,怎麼就不可以了。你看看當初搬家時,別人送的那些禮,隨便拿出一個,都夠好好多人一年吃喝的了。”
村長一聽這話,再次伸手在他的腦門子上一拍:“是不是你媳婦又和你說什麼了?你個耳根子軟的,你媳婦說什麼就是什麼嗎?你也不想想當初我和你說的那些事。那些人家送的東西,可是能隨意賣的或者送人的嗎?你知道那些是什麼人送的,是什麼來歷不?”
村長自己心裡也沒底,主要是之前杜伊收糧食的時候,於子恆帶來的那些人,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加上杜伊本身的特殊身份,她的那些東西,就算她願意給出來,他也不敢用!
“那爹你知道是什麼來歷?”劉旺一聽這個來精神了。杜伊是他的主家,要是主家有本事的話,他心裡也樂呵。
“是什麼來歷,你別管怎麼多。你只要每天跟在她的身後學點東西就成,其他你別管。我警告你,以後不準給我耳根子軟,你媳婦說什麼就是什麼,要我發現,你們都給我滾出這個家。”
村長頭一次覺得,自己的兒子這麼的不中用。不知道當初送他去杜伊那,到底是對還是錯。哎,兒子大了,管不動了,連老子的話,都不聽了!
劉旺嚇一跳,這才被自家婆娘吹的整頭髮的腦子才漸漸清晰起來。
“爹,這杜伊到底是什麼來歷?現在村民這樣,難道我們就這樣不管嗎?”
“你管怎麼多做什麼,只要顧好咱們自己的村民就可以了。至於其他村的村民,我們也管不了。如果他們勤勞本分的話,到時候杜伊要招人,倒是可以考慮一下那些村民,不過前提也是先顧着我們劉家村才行。”
村長已經打定主意了,這兒子以後要時不時的敲打一下。一大老爺們的,耳根子亂哪能行,說出去,都要被笑話的。
劉旺點點頭,看了看時辰,便朝外走:“爹,我去劉家一趟!那果園的東西該收了,我和杜姑娘去商量一下。爹,這次若是他們還是讓你做主僱人,你看看能不能叫一些其他村的人來幫一下,特別是那種日子實在過不下去的。”
村長點點頭,看兒子出去後,眉頭越皺越緊,最後嘆息一聲。杜伊之前和他透露過消息,到年底之前,確實還要招一些人來幹活。不過要的都是本村手腳勤快的人,這外村的,他也不好開口。今年因爲這場雨,家家戶戶也着急,若是這時候請別人,鄉親們恐怕會有意見。
“姑娘,這幾天太陽一曬,那果子我看也可以摘了。咱們是不是該請一些人來幫忙,再晚幾天,這果子怕是要落了。”
劉旺自己着急,當初那管理果園的人是他找的,可這段時間這果園的事,都是她來和姑娘請教,有點變相排擠那人的感覺,不知道姑娘會不會多想。
杜伊擡頭看着劉旺,不發一語。
“姑娘可是覺得有些不妥?”劉旺這話問的有些小心翼翼。
“劉旺,你還記得我請你來做什麼的嗎?果園不是你管的,你的目光不該只放在這上頭。若是你要管也成,以後你就只管那果園這一塊吧,以後其他的事情,你不用參與了。”
杜伊對劉旺有些失望,這段時間以來,他表現平平,且花了太過於關注果園了。
“姑娘,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現在周圍幾個村莊的百姓日子都不好過。姑娘如果要請人的話,是不是可以考慮一下他們,我,我只是不忍心看他們賣兒賣女,去服徭役,到最後命喪他鄉!”
劉旺因着急解釋,而面色通紅。看來還是爹看的明白,他只要跟在杜伊伸手學點東西就成。現在管得太多,又非杜伊對他的期待,想來現在是有些失望了,纔會這樣說吧。
劉氏一聽劉旺這話,哪還能不知道他的那點小心思,便道:“阿旺,不是嬸子心腸狠,不管那些村民。只是你也知道,我們家伊伊的銀子都拿出來花了的。這段時間請村民們,又花了不少,現在也沒有多餘的銀錢去救濟別人。你說的想幫助他們,我們又何曾不懂。只是我們家也只能做一些力能所及的事情。
至於你說的果實成熟了,這倒沒什麼,只是我們家伊伊這銀子都留出來了。只算請幾個村裡手腳利落的人,加上我們自家的這些人就可以了。今年家裡到現在一直都是在花銀子,也沒賺什麼,你都看到了不是?”
劉旺一聽,便有些泄氣。杜伊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並未說什麼。一大老爺們的心思,絕不能在這上面,特別是幫她做事的人,這些心思絕不是他該操的。現在他的意思,不是明擺的,想讓她杜伊掏錢,幫大家度過這個難關嗎?
田裡的魚是都賣了,但也就賣了不到一百兩,相比今年她投入進去的銀子,差太多了。她杜伊的銀子,也是自己親手賺來的,不是坐在那,等着別人救濟。
“爹,田裡的那些豆子,該熟了。這兩天,你抽個時間,和鐵柱大哥他們說一聲,把那些全都收回來吧。”杜伊說這話的時候,已經開始漠視劉旺了。
“好,現在就過去!”劉大柱聽到杜伊肯讓他上山了,心裡樂呵的很。做慣農活之人,讓他不做事,就覺得渾身都不對勁,難受的慌。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他豈能放過。
“娘,果園的那些,咱們這幾天也都準備準備。另外現在都十月馬上就要十一月了,再過幾天,天就得冷。等過幾天不忙了,你帶着如是她們幾個,給幾位管事,每人備兩牀棉被,讓大家好過冬。”
“好,我會安排人去買這些東西。”劉氏知道杜伊這是要支開她的意思,因而說完這話,人也退出了房間。
今年杜伊沒打算賣山竹,那工廠已經建好了,她準備自己先試驗,若是沒什麼問題,可以招工了。到時候找一些人來幫忙,這前提是人老實可靠,還必須得籤保密契約才行。
“劉旺大哥,你告訴我,你心裡是咋想的?有什麼就說什麼,也別藏着掖着。”
只剩下杜伊一個人,劉旺感覺壓力倍大。聽到杜伊這話,下意識的搖搖頭:“沒有,沒有!”
杜伊眼神幽深地看着劉旺,半晌不說一句話。劉旺被看的,後脊背直冒冷汗。若是杜伊因此不要他了,或者說以後只讓他管果園這事,他回去要怎麼交代?
“那個,姑娘。以後你讓我幹啥,我就幹啥,果園之類的事情,我都不管了。”劉旺想保住這個工作,想了想還是替自己爭取了。可這話一說出來,又覺得不對勁。
“不,我不是不管果園的事。那果園有管事,我只需要了解所有的產業的事情,有些事,姑娘若是不在的話,我能處理的,我都會努力處理好!”
“你先下去吧!”
劉旺不知道杜伊到底是什麼意思,心裡完全沒底。臨走之前,心中甚是忐忑。桃花剛好走了進來,就見杜伊對她道:“看來要劉旺當一個合算的管事,還得花一段時間。若是再不成,就換了吧!”
桃花並不懂杜伊的意思,在她看來,劉旺挺好的。人也熱心,又是村長的兒子。可既然伊伊說不合格,但一定是有她的道理。但願劉旺大哥,別讓人失望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