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鎮的人,今年拿到的東西,要比往年還要多。杜伊所給的,雖然算不上頂尖,但這紫月國的東家,只怕沒有比她還好的。一年兩身的衣衫的布料,也都是純棉布,這布料一年比一年要好許多。這讓那些人家,心裡越發的欣喜。
相對劉家鎮的人歡歡喜喜地過小年,忠勇侯府珊園裡更是熱鬧不凡。該祭竈的人,都已經祭好了,杜伊在廚房裡忙碌,而其他人陸陸續續在會客廳裡等候。
凌袁帆與於子恆兩人,原本撐着肚子,此刻經過一個時辰的對打後,這會兒已經餓得恨不得吞下一隻熊。
當鼻尖聞到類似咖喱飯,卻又比其更爲香濃地氣味時,在場地三人忍不住嚥了咽口水,不,應該是四個人。
車大夫再也坐不下去了,便起身來到廚房。什麼君子遠庖廚的話,在他眼裡狗屁都不是,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伊伊,你這是做了什麼好吃的?”車大夫看到杜伊已經將東西舀起來了,看着那色澤鮮亮,極有食慾地東西,便忍不住伸手去捏。
杜伊看到他的動作後,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師父,已經準備好了,你先出去讓他們去擺好桌子,我這就端出去!”
車大夫現在就怕杜伊不讓他吃,他現在的形象,在杜伊的心裡,已經蕩然無存了。試問誰家的師父,有那麼愛吃的?爲了吃,更是各種耍賴賣萌。
聽到杜伊說能開吃了的車大夫,二話不說,直接端過杜伊手裡的咖喱雞,深深聞了一口之後,又看到放在另一側的排骨燒板栗,這下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
“快快,大家準備吃飯了。不擺好碗筷的話,沒得吃,就怨不得人了。”車大夫一手端着一碗,人才剛踏出廚房,便大聲嚷嚷開了。
原本還有些懶懶的凌袁帆與於子恆兩人,猶如打了雞血一般,都不用人吩咐,更是不用下人動手,兩人自動自發的將凳子擺好,選擇了一個最佳的位置坐好了。
主位,是留給紫弈城的,此時他正在杜伊的房間裡休息。衆人雖然知道要避諱,可想到杜伊在廚房裡,他們兩人又是快要成親之人,便也沒有多嘴。
當所有的東西擺好後,紫弈城這才姍姍來遲。因爲桌子大,菜多。杜伊便讓人加了一個圓盤。說道這個,於子恆不得不佩服杜伊。
原本富貴人家吃飯,都是人少菜多。有的菜就吃一兩口,更多的菜,連動都沒動過。而杜伊因爲手藝了得,每次吃的人都多。但桌子大,又不能站起來,杜伊也不習慣有人伺候,便在大桌子裡放了一個圓盤,想吃什麼,桌子轉一轉就能夾到了。
於子恆與凌晟坐在主位上,杜伊和小帥靠在紫弈城這邊。而凌楊氏和凌袁帆則是靠在凌晟那一邊,於子恆坐在小帥的身側。
一張桌子的位置,就這樣定下來了。因爲這裡沒有外人,並未分男女桌。杜伊總覺得少了什麼,等掃視一圈後,纔看到劉氏站在小帥的身後,這才起身拉着她的手,道:“娘,今天是小年,你也坐下來吃。這幾年,辛苦你了!”
劉氏眼眶一紅,可還是堅決的搖搖頭。這桌上有侯爺還有攝政王,她即便不是奴僕之身,也不過是一個區區的農婦罷了,有何資格與這些人坐在一起。杜伊有這個心,她比什麼都欣慰。
凌楊氏從一開始的排斥,到現在的坦然接受。但她並不開口,只是擡頭看了一眼,而僅僅是一眼罷了。在她的觀念裡,尊卑是不容混淆的。即便杜伊在受難之際,被她所救,那也是她劉氏作爲一個忠僕該有的行爲,而不能挾恩求報。
紫弈城當初在劉家村的時候,也有與劉氏一家同席過,便不覺有什麼。凌袁帆和於子恆就更不用說了。兩人在劉家可沒少吃過飯,每次都是同席,不分男女。
“既然伊伊都說了,你且坐下來吧!”紫弈城看到杜伊眼裡閃過一抹失落,便出聲道。
劉氏詫異地忘了一眼紫弈城,以前不知道也就罷了。現在知道了,怎能越矩。可紫弈城的話,她又不能不聽。便戰戰兢兢地坐在她看起來比較好相處的林荷茹身邊坐下。
白梅極有顏色,在杜伊開口說話的時候,便將碗筷準備好了。而紫丁更是在她餐桌上,備用的布巾也都準備妥當。
杜伊的眼裡閃過一抹笑意,看了一眼劉氏點點頭,之後轉向紫弈城的時候,眼裡的感激一閃而過。紫弈城因爲暫時解決了紫奕楓的事情,杜伊沒有太大的危險,鬆了一口氣,又看到她此刻的表情。再看看身邊等待他說一聲開飯地兒子,有一股暖流,從心底冒出。
終於,今年他可以陪在自己的佳人與孩子身邊了。等明年,明年的這個時候,他就有了嬌妻,到時候可以稱之爲妻兒。
紫弈城吃過板栗,也知道這是何物,因而率先夾起了一個後,便道:“開飯吧!”
小帥小朋友的的飯,讓杜伊澆了不少的咖喱湯汁,又給他夾了一些專門爲他做的比較爛的蔬菜。小傢伙看了一眼杜伊,當她看到孃親的碗裡也澆了那個湯汁後,又看了看紫弈城。
“紫叔叔,這個東西,是小帥幫孃親一起做的!”小帥雖然嘴上說,不要紫弈城做爹,可是心底深處,還是渴望能夠得到他的關注,能夠得到他的表揚。
父子間的那股奇怪血脈關係,是不容抹滅的。
紫弈城看到杜伊在的動作後,也學着她,在自己的碗裡澆了一點。還沒等他開動,便對着小帥點點頭,用眼神鼓勵了一下小傢伙。
得到表揚的小帥,這才欣喜的用自己的專屬小碗與筷子開動了。
凌袁帆和於子恆兩人就像餓死鬼頭胎一樣,雖然吃的優雅,可那速度卻不是一般人能夠及得上的。兩人和吃飯比賽一樣,一個賽一個的快。
劉氏由於比較拘謹,只是簡單的夾了幾根菜到自己的碗裡。而凌袁帆自己在吃的時候,還不忘給嬌妻夾,深怕她給虧了。
凌楊氏看到兩人的舉動後,心裡有氣又好笑。車大夫與凌晟更是沒有絲毫的客氣,速度也不落人後地往自己的碗裡扒拉。
當他們吃飽後,桌上所上的飯菜已是不多。紫弈城與杜伊才吃了一半,凌楊氏更是沒吃兩口飯,桌上的菜碗,令她着實有些下不了手。
杜伊早就料到會這樣了,看着一個個吃得直打嗝地人,對白梅道:“將這些都撤下去,把我之前預留的沒端上來的菜,都上來吧。”
一聽到這話,已經吃飽的於子恆與車大夫瞬間睜大了眼睛:“什麼,你還給自己炒了其他的飯菜?”
因爲夠了解杜伊,也知道凡是會給自己留一手的紫弈城,聽到這話,冷冷地掃了一眼於子恆。他警告的意思很明顯,讓於子恆看到桌上的碗盤之後,忍不住縮了縮脖子,這真的不能怪他,實在是太好吃了。
此時桌上就剩下劉氏,凌楊氏,紫弈城和杜伊沒吃飽,其他人都已經是撐着肚子了。吃得最撐的,要屬林荷茹了。
她被凌袁帆餵了不少的東西,這會兒在想,在美味地東西,在她的眼裡,都沒什麼感覺了。
當一盆酸菜魚被白梅端上來的時候,衆人聞着味道,就覺得很開胃。只是想吃,也沒那個胃來裝。此刻於子恆與凌袁帆兩人相視一眼,有些哭笑。他們這到底是爲了哪般?爺不高興了不說,連其他的美味,也沒那個口服了。
陸陸續續地又端了三道菜上來,有四喜丸子,素什錦,家常茄子,還有一道銀耳蓮子羹地甜湯。
當這些都上來之後,已經吃飽地人,再也受不了了,紛紛離席往院子裡走去。院子裡寒冷的空氣比那滿是飯香味地飯廳要好上許多。杜伊這一手留的,讓他們有些接受不了。杜伊怎麼就能那樣壞呢,還是說她一早就料到會這樣,所以是故意的?
林荷茹摸了摸肚子,撐得她有些難受。由於是小年夜,院子裡的各種早已乾枯的樹木枝椏上,掛滿了紅燈籠。
這個珊園,比他們任何一人的院子,都要好許多。林荷茹正準備讓凌袁帆帶她一起去散步的時候,一轉頭,就看到他和於子恆兩人等互相瞪着眼睛,那模樣令人看了都想笑。
想起之前她嫁給凌袁帆的時候,那時候,她有些忐忑,不知道會嫁給什麼樣的男人。當紅頭蓋被掀開的那一刻,看到的是一張冰冷額人。她以爲,她這一輩子,就是要和這樣的男人過了。
可是時間漸漸的久了,就發現他在不斷的變化。雖然她不說,但心裡也明白,她相公的這些變化,多多少少與杜伊是有關係的。
她不擔心相公會對杜伊動心思,杜伊不是他能擁有的。排除他對杜伊這個表妹的特殊關注外,他對她其實是很好的,不管是在哪一方面,完全挑不出任何毛病來。
“相公,於爺,你們兩個還是別看了,散散步吧,車大夫可是說了,飯後走一走,活到九十九。難道你們撐得不難受嗎?看你們下次還敢吃不,沒準伊伊下次還會留一手!”
飯廳內的凌楊氏看到桌上的飯菜後,這才笑着看了一眼杜伊。這孩子果然是個心眼多的,也夠了解那幾個人。不過這樣好,以後在紫弈城的身邊纔不至於糊里糊塗的被人算計了去。
劉氏從原本地戰戰兢兢,到最後的木然。她都吃了些什麼,自己都不知道,只是心裡直打鼓。若問這個飯桌上,她最害怕的人是誰,她一定毫無疑問地告訴你,就是凌楊氏。
對紫弈城,她心裡會有顧忌。但只有一想到原先在劉家村的時候,他們也沒少同桌過,心裡便會釋然許多。而侯爺凌晟,吃得比較快,她也沒什麼。就是凌楊氏,這個侯夫人,也是原先杜伊孃的嫡親嫂子,她真的是打從心眼裡的畏懼。
整個吃飯的過程,凌楊氏不發一語,她卻覺得自己壓力大的幾乎要透不過氣來。
等吃完飯後,她覺得自己像是打過一場仗一樣,渾身綿軟無力,完全提不出一絲的力氣。
院子裡,小帥走在中間,杜伊與紫弈城兩人一左一右在他的兩旁。小帥手裡拉着杜伊和紫弈城,心裡美滋滋地。擡頭看了看紫弈城,又看了看杜伊,走着走着,還突然擡起自己的雙腳,讓杜伊與紫弈城擡着他走。
小傢伙好像對這個動作,樂此不疲,笑聲連在院子外的人都聽得到。大約走了小半個時辰,小傢伙大概是累了,不願意動,紫弈城便又陪着他去練字。
夜,漸漸的深了,門外的人都已經漸漸散去。紫弈城抱着小帥回到房間,親自伺候着小傢伙入睡後,這纔來找杜伊。
“後天的宮宴,你隨你舅母一起去吧,我想讓你去看看,見識一下,對你我都有好處!”紫弈城主要是被小皇帝給磨得不行了。
小皇帝知道自己還有個堂弟後,便一直要見一見。現在進宮參加宮宴,則是最好的機會。趁着這個機會,剛好也能讓杜伊瞭解一下宮裡的局勢。
皇宮看似太平,有兩個太后把持着,但實際上也不太平。沒能在老皇帝在世時將皇后廢除,這就是一大失誤。如今她時不時的在宮裡翻起一層浪,還想將小皇帝趕下去。
“好!”杜伊也想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個傳說中與紫奕楓有一腿的東太后,是何等模樣。
紫弈城說完這話,看了看杜伊,最後認命地往小帥的房間走去。一邊走,還一邊回頭,心裡哀怨地直吼,他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能摟着佳人入睡啊?
北風吹得呼呼作響,杜伊累了一日,睡的有些沉,一覺睡到天微微擦亮。門外傳來白梅的聲音:“小姐,可是醒了?”
杜伊的生理時鐘也到了,時間一到,整個人顯得有些迷迷糊糊的,聽到白梅的聲音,便嘀咕道:“醒了,現在什麼時辰了?”
“小姐,辰時了,該醒了!”白梅的聲音,再次從門外傳了進來。
“辰時啊?哦,原來是7點了,是該起來了,進來吧!”杜伊連眼睛都未睜開,只是翻了一個身子。
原本還迷迷糊糊的杜伊,伴隨着白梅的開門,有一絲地冷風透過屏風吹了進來。令她忍不妨地打了個哆嗦。
“小姐,該起身了,天要亮了!”白梅手裡端着一碗冷水,杜伊的房間裡有一個暖爐,只要將誰放在上頭熱一熱就成了。
“起來了,小帥可是醒了?”杜伊極其困難的從牀上怕了起來,坐了一會兒後,這才轉頭看向白梅。
“小少爺正和爺在練功服,醒來有半個時辰了。早膳已經準備妥當,就等小姐了!”回答杜伊的,是紫丁的聲音。她盤頭髮要比白梅好看,因而杜伊的頭髮向來都是她在做。
至於妝容則是杜伊自己,不過兩人在杜伊的培養下,這一手的化妝技巧,也比常人要好上不少。
等杜伊從房間裡出來後,小帥已經吃上了早餐。小傢伙看到孃親,便拍了拍自己的身側,雙眼晶亮亮的,道:“孃親,坐這裡。紫叔叔好厲害,比表舅還要厲害!”
杜伊看了一眼紫弈城,這麼快就把兒子給收服了,不是吧?
“吃飯,別說話。食不言寢不語,不要再忘了,已經說了幾次了?”杜伊拍了拍小傢伙的小屁屁,忍不住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記後,這才板臉訓斥。
雖然被訓斥了,但還是得到了誇讚的小傢伙,此時笑眯眯的,慎重地點了點頭。早上有孃親和紫叔叔,真好!小寶也還是這樣,每天都有孃親和爹爹陪着,他也有!
靈園裡,杜淩氏等車大夫診斷走後,這纔對杜衡道:“老爺,你看這眼見過年也近了。妹妹也是有了身子,妾身想着明日帶妹妹一起去相國寺去上上香。聽說那裡的香火極爲旺盛,小皇帝就是在那裡求雨,後來月牙城才下雨的。不知老爺意下如何?我昨日叫了我姨娘,稍後送妹妹回去的時候,與伊伊說一聲。等下午頭,順便去問問我嫂子,到時候我們女眷一起去,人多也不怕會出什麼事。只要我嫂子他們跟着去,那隨身的護衛定然也會多些。老爺若是不放心,也可跟着一起去。”
杜淩氏已經決定了,今天無論如何,都得讓杜衡答應,讓柳如是一起住。在不出手,她會寢食難安。
“如果都去的話,也好。如兒的肚子,是該好好上上香,多添些香油錢,讓菩薩保佑保佑。這樣,明日我隨你們一起去,這本人親自去的話,心誠則靈。由我與如兒兩人,菩薩一定會感受到我們的誠意,會讓孩子平安長大的。”
杜衡真是怕了,雖然現在車大夫說沒什麼事。可萬一要是再生一個怪物的話,他就真的完了。
聽到這話的杜淩氏,暗中掐了掐碧桂的腰肉。碧桂疼的直抽氣,卻不敢尖叫出聲。杜衡太可恨了,要去可以,讓他親眼見到柳如是是怎麼死的的,那才叫痛快。免得還以爲,是她動了手腳,懷疑她。
“既然這樣,但我們去與伊伊說一聲吧。這大過年的,你也得爲她的爹孃上一炷香。雖然排位沒在這邊,但老天一定能夠感覺到她的孝心的。”
杜淩氏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帶着濃濃地笑意。看向柳如是的眼神,卻讓她莫名地感到害怕。
“老爺,這天冷,如兒想回去歇着!”柳如是的嗜睡,是衆人知道的。她想問問杜伊,到底該怎麼辦。
杜淩氏與秋月夫人這麼久沒有動靜,如今猛然叫她們去上香,是忍不住,想出手了吧?
“好,這就回去。小芽,扶着你家夫人。靈兒,你不是要叫伊伊去嗎?怎麼,不走嗎?”杜衡聽到杜淩氏的又提早秋月夫人,看這兩天對柳如是,也算是盡心盡力,便對她的態度親切了一些。
“這就來,老爺,這地上的積雪,都還未掃清,可能有些溼滑,你走路且小心一點。妹妹,你這身子重的人,更應該小心,來,我扶着你!”
杜淩氏猛然這麼親切,這柳如是眼裡的提防,越來越濃。無事獻殷勤,大有問題在。她杜淩氏是什麼性格的人,大家都心知肚明。
珊園裡,杜伊聽到杜淩氏那冠冕堂皇的話,下意識的想反駁不去。但看了一旁柳如是求救的眼神,又想起杜淩氏爲了讓她去,還可以強調了她的父母,便裝作思考。
“怎麼,伊伊你這是不願意?你這從回來後到現在,都還未給你爹孃上過一炷香,你這要是不去的話,外人會怎麼看你?你就算不爲自己想想,也得爲小帥想象,都說父母是孩子最好的榜樣。伊伊,記住,切莫讓人說你不孝。這不孝之人,要被天下人所唾罵的。”
杜淩氏爲了讓杜伊去,什麼話都說的出來。不過她沒忘記,杜伊的身邊有高手護着。這個事情,她與杜衡說過。只是兩人觀察了那麼久,也沒發現。
至於白梅,兩人看了看半晌,也不覺得是有武功之人,頂多就是力氣比普通女子大了點罷了。那般柔柔弱弱的女子,哪裡像是高手。
“既然這樣,那伊伊便抽個時間,自己去吧。嬸孃若是要去,不若自己去。至於小嬸孃,到時候伊伊與她一起去便是。”
“瞧你這孩子,這不是都一家人,要去就一起去,哪裡還能分這個時間,那個時間的。這麼定下了。明日辰時中,我會讓碧桂過來喚你一聲,你且先準備準備。上午去,中午在那吃齋飯,晚上趁着天黑之前,便可回來!”
杜淩氏自顧自說完,又去了凌楊氏的竹園,一進去後,看到凌楊氏,便道:“嫂嫂,早上安好!靈兒今日過來是想明日請嫂嫂一起去相國寺的,伊伊也答應去了。靈兒想着這侄媳婦過門也有兩年多了,眼見就要三年了,還未有身孕,想着一起去相國寺求求,興許菩薩感動了,便能賜予子嗣。”
原本不想一起去的凌楊氏,一聽杜伊也去,便動了心思。杜淩氏也戳中了她的那點小心思,茹兒確實該有身子了。
伊伊的孩子都那樣大了,他們凌家因爲她年輕生帆兒的時候,傷了身子,也就一個孩子。如今家裡的子嗣,也就靠茹兒那丫頭了,但願她能爭氣一點。
杜淩氏看到凌楊氏的表情,便知道,自己的話讓她心動了。只是現在還差一點火候,便再接再厲道:“嫂子,我們凌家的嫡出這一脈,現在也就帆兒一個孩子。這子嗣這麼單薄,難道嫂子就不擔心嗎?”
凌楊氏覺得忠勇侯府現在什麼都不錯,家裡就差一個孩子。若是林荷茹在這個時候有了孩子,那忠勇侯府就算完整,她也對得起凌家的列祖列宗了。
“嫂子,難道你寧願看着別人抱着孩兒,我們凌家的嫡系一脈在帆兒身上斷掉嗎?”杜淩氏不得不下猛藥,連血脈斷在凌袁帆的身上,這種話都說出來了。
原本還有些心動的凌楊氏,聽到這話,直接沉下臉。杜淩氏以爲凌楊氏是被自己說中了心事,現在沉下臉是因爲林荷茹至今都還未生育的事情。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帆兒和茹兒都還年輕怎麼就生不出孩子來了?居然連血脈斷在這一代的話都說出來的,有你這樣當姑姑的嗎?是不是因爲自己是庶出的,就見不得嫡出的好,一早故意過來氣我是不?不會說話,就給我閉嘴。出去,以後我這竹園不準給我進來。讓我看一次,趕一次。你若是還想在侯府住,就給我安生一點,否則休要怪我將你趕出府。”
凌楊氏說的話,很是不客氣。老侯爺不在了,杜淩氏又是一個嫁出去的庶女罷了,能夠讓她回來住,算是仁慈義盡了。膽敢詛咒她凌家嫡系與她的帆兒的,沒有直接進她打出去,都算是看在秋月姨娘的份上了。別給臉不要臉,還見天的跑出來礙眼。
杜淩氏聽到這話,面色有些難看。她不過是來走場子的,凌楊氏去不去,對她來說都沒區別,只不過是想讓杜衡放心一點罷了。
不去拉倒,她還真怕她到時候若是去了,帶着侯爺和凌袁帆一起去,回頭她的計劃會被打亂。
“嫂子,你也別生氣。若是不喜歡聽這些話,我不說便是。你若是不想去,那我就自己帶人去,你這要是氣壞了身子,那就不值得了。”
凌楊氏不管是孃家的身份,還是在這府裡的地位,都不是她能夠惹得起的。像這樣的人物,她也只有巴結的份。
“出去,我不想見到你!”凌楊氏沒有絲毫的客氣,在說完這句話後,便叫來方嬤嬤,讓她看着杜淩氏出竹園。
凌楊氏地舉動,讓杜淩氏氣得雙拳緊握,可又無可奈何,誰讓她現在寄人籬下。不僅是她,就連他們一家子都是。現在家裡的的日常用度,都是從侯府領取。
珊園裡,因爲柳如是說要歇息,杜衡便走了。越是接近年關,他就越是忙碌,也不能一天十二個時辰陪着柳如是。
現在他一天能抽出這麼多時辰來陪伴,已經算是很不容易了。
等人走後,柳如是這纔到杜伊會客廳裡找杜伊。她知道,杜伊一定會在那裡等着她過去的。
“伊伊,怎麼辦,那都靈說說要帶我一起去那相國寺上什麼香。你看她那麼殷勤,絕對是想在這去的路上做手腳。伊伊,你這次一定要幫我,這個孩子,絕對不能有事。”
此時都剩下自己人,柳如是在露出焦急的神色。杜淩氏那麼狠毒,還有那個凌芬芳,她若是隨着他們一起去了,只怕整個人都要有去無回了。
“你且放心,明日我會派人跟着你,不會讓你有事的。杜淩氏當真打的一手好算盤,她說我去,我就必須要去嗎?她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都能直接替我做主了!”
柳如是聽到這話,知道杜伊是不去了,她至始至終確實也沒說要去的話。可杜伊若是不去,那她怎麼辦,豈不是要直接去送死?
“伊伊,我……”柳如是剛張開口,眼淚卻啪嗒啪嗒直往下滴。她這一輩子,只怕也只有這一個孩子了。爲了能夠當母親,明知道這個孩子不該生下來的,可是她不能這麼做,她想當母親,一個流傳着她身上血脈的孩子。
“這樣吧,我把白梅和紫丁借給你。明日我就讓她們代我去,你由她們兩個護着。這樣可還放心?她們兩個,你是知道的!”
聽到杜伊說是白梅和紫丁一起去的柳如是,這才破涕而笑。雖然她並不知道這兩人的武功有多好,但知道並不差。
紫弈城給杜伊的人,一定是最頂尖的。加上她與白梅紫丁也熟悉,對她們也比較瞭解。加上杜伊讓她們兩個人出去,也說得過去。到時候全程由她們陪伴,那是再好不過了,也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特別是杜淩氏。
“伊伊,謝謝你!”
“我會確保你的安全的,明日真的有事,不然我一定會去的。有我這個半吊子的大夫一起去的話,你的安全,至少多一份保障。好了,不說這些。明日去的話時候,一定要記得,不管去哪裡,都要帶上她們兩個,即便是上茅房。若是杜淩氏叫你,想要找藉口讓撇開兩人,你也決不能上當,知道嗎?”
“恩,我知道。伊伊,那我先回去休息了。”柳如是此刻吃了一顆定心丸,這纔將那顆高懸的心,放下來。
等柳如是走後,杜伊將白梅與紫丁叫了過來,道:“明日我會讓你們兩個代替我去上香,記得一定要護住柳如是,就像護着我一樣。”
白梅紫丁兩人對視了一眼,這才道:“是,小姐。只是小姐,明日我們去了,是不是得和爺說一聲,讓他派人過來保護你?”
杜伊搖搖頭,她的身邊暗衛已經夠多了,她舅母與她說過,鶯兒那小丫頭,也會一點拳腳功夫,就是不知道厲不厲害。
“也就一天的功夫,我身邊有魏嬤嬤和鶯兒。再不濟,不是還有他們六個人嗎?”杜伊說的那六個人,自然是指紫弈城派的那幾個暗衛。
杜伊根本不用想都知道,她若是不去,那杜淩氏一定會找機會,說她什麼不孝之類的話。但那又如何,明知道那裡有陷阱,爲了一個什麼孝順,自己傻了吧唧地往下跳,那才叫不孝順。她保護好自己,那就是對這個身體爹孃的最大孝順。
杜淩氏等竹園出來後,便直接去了月園。秋月夫人看到寶貝女兒臉上的神色,便道:“怎麼,不順利?在誰那裡碰了一鼻子的灰?”
“還能有誰,這個府裡,誰還敢給我氣受?”杜淩氏沒好氣的坐在凳子上,看着秋月夫人,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
“有什麼事,直接說吧!”杜淩氏的樣子,讓秋月夫人再一次覺得,自己一定是上輩子欠了她。
“姨娘,你能確保,明日萬無一失嗎?我再也受不住那杜衡對那狐媚子的態度了,實在令人受不了。”
“若是隻是來問這個,那你回去吧,明日一早準備妥當就行。對了,你還沒與我說,明日都有誰去,你將她們的畫像都畫出來給我,到時候好確認人!”
“柳如是和杜伊都去,其他的也就我們這邊幾個人!那兩個人的畫像,我稍後讓碧桂帶過來給你。”
杜淩氏說完這話,連招呼都不打直接走了。這讓秋月夫人覺得,到底是個女兒,不是兒子。今日若是個兒子的話,就不會這樣待她。
杜衡晚上回來的時候,沉着一張臉,也沒看,柳如是怎麼樣了,怎麼沒有來靈園,便拉着杜淩氏的手,直接進了房間。
衆人不知道怎麼回事,只有凌芬芳,總覺得杜衡看她的眼神不對。莫非她已經得到消息了?她祖母不是說,讓六王爺封鎖了消息了嗎?
“什麼?你說的可是真的?”衆人不知道杜淩氏突如其來的尖叫聲是爲哪般,只有凌芬芳的心,原來越往下沉。
“確定,就這兩天的事情,前天晚上大半夜鬧得沸沸揚揚,很多人都知道。只是不知道被誰下了封口令,我今日纔得到消息的。靈兒,你說若是這國公府不行了,咱們帆兒明年的科舉可還有希望?要不回頭讓帆兒也娶一個平妻回來幫助他,你覺得呢?”
這兒子娶平妻的事情,必須得杜淩氏答應才行。她才這京城裡認識的人,比他多,這娶誰家的姑娘,也是一個事。若是能夠讓兒子娶一個對他仕途有幫助的,那又何妨。國公府沒落了,他不用顧慮太多。當然,這前提得他有銀子。
“這個不着急,這幾天先看看情況。若是真的如傳言那般,那再做決定也不遲。你先去忙吧,這事情,我先讓人去打探一下。”
杜淩氏話是這麼說,心裡卻琢磨開了,若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凌芬芳,從她這裡拿走的,得加倍給她吐出來。
難怪這兩日這麼乖巧,嘴巴這麼甜。看來這事十之八九是真的了,否則依照她的性格,怎麼可能像這兩日這般的伏低做小。
時間在杜淩氏的算盤打得噼裡啪啦作響中度過。翌日清晨,橙蘿由於身體不適,鬧了一個晚上的肚子,杜紫琳便決定帶着紅英出門。她舉得相國寺那麼靈驗,那直接去求姻緣的話,一定會如她所願的嫁給紫奕楓的。